第57頁
蘇和聽完先是哂笑一聲, 鳳陵謝家嫡支人丁稀薄,統(tǒng)共就那么三位, 鳳陵城主常年坐鎮(zhèn)鳳陵,長女鎮(zhèn)守北疆,次子游歷四海, 能跑來哪個?想來是借了嫡系名頭給自己貼金的旁支而已。 但鳳陵城家大業(yè)大, 敢借嫡支名頭的, 在謝家地位不會低了去, 蘇和自是不敢輕忽, 哂笑完了仍是起身前往。 等到用于會客的廳堂之中,蘇和未及寒暄,三人中明顯為尊的少年先眉眼傲慢地開口, 他紅衣鳳翎, 好看得驚人:“我名謝容皎,家中行二。” 原以為是濫竽充數(shù), 沒想到是塊真寶貝。 蘇和一驚, 笑道:“原來是謝家的少主登臨寒舍, 不勝榮幸。只是寒舍地處偏遠荒僻,和鳳陵城相較何止天壤之遙?少主來此可是有何貴干?” “且不說這些?!敝x容皎抬手輕輕向下一壓,“城主的不勝榮幸,我可擔不起?!?/br> 不給蘇和任何說話機會,李知玄迅速臺上被捆成只粽子的鬼怪兄。 謝容皎抬眼冷笑,眼中寒光咄咄逼人:“城主說著不勝榮幸,手底下可給我送來好大一份大禮,貴府的待客之道,我領(lǐng)教了!” 到底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十八年,心氣上來時敢和圣人對著干的鳳陵少主,他一怒之下,非但城主府侍者個個噤若寒蟬埋低了頭,甚至蘇和亦有微微一怔。 蘇和后頸滲出細微冷汗,臉上略帶迷惑不解的神態(tài)完美無缺:世子出此重言怪罪,倒讓蘇某好生不解。可是與被捆之人有關(guān)?此人扮相..著實奇怪。” 用奇怪兩字也輕飄飄得太客氣了。 時隔一夜,鬼怪兄臉上被茶水糊一臉的血紅慘白凝結(jié)成塊,像是張陰森中不失滑稽,恐怖中猶顯可笑的面具。 簡而言之用三個字足以概括:丑得慌。 李知玄扮白臉出來解釋原委:“昨晚我們一行人在客棧借宿,不想午夜時此人裝神弄鬼想借鬼怪名頭取我們性命,誰不知道整個玄武城只有你們城主府有修行者?” 江景行冷哼一聲,像極了一個合格的打手:“你該慶幸我們發(fā)現(xiàn)得早,要不然損傷我們家少主一根頭發(fā)絲,有你城主府好看的!” 他戲路多變,昨天還演著手無縛雞之力的紈绔肥羊子弟,今天成功轉(zhuǎn)型為謝家少主身邊打手,冷酷無情但能打。 蘇和眼角抽了抽,心想有沒有傷到你家少主一根頭發(fā)絲暫且存疑,他看著鬼怪兄的半條命是差不多丟掉了。 謝容皎一擲茶盞,碎瓷一地,茶水濺出朵guntang的花,隨后跌落成無風無浪死水上蕩起的第一道波紋:“何必與他們廢話?直接給他們個教訓,自會懂得我鳳陵謝家不是平白讓人欺到面上的?!?/br> 一切都按著江景行給出的戲路在演。 擲茶盞時,謝容皎迅速與江景行交換了幾個眼色。 “玄武城氣機的核心,是在城主府沒錯?!?/br> “好,知道了。” “真要打?” “真打,阿辭放心,城主府不無辜?!?/br> “無憑無證,總不能因我們推斷將城主府拆了?!?/br> 謝家少主大約是這輩子都沒法做成一回的霸道世子了。 反正江景行是沒見過動手打個架前,還要瞻前顧后擔心拆人家房子不好的霸道世子。 蘇和在玄武城中人人敬愛,何時讓人這樣欺到頭上過? 周圍侍衛(wèi)拔劍在手,上前一步。 江景行慢慢看過一圈,慢慢道:“我數(shù)到三你們再不放下劍,我讓你們這輩子都沒法握劍?!?/br> 行吧,阿辭那邊仗勢欺人的氣焰不夠他來補。 左右三十年前在鎬京,江景行這事兒是做得很熟練了。 “一、二——” 蘇和驀然暴喝一聲:“放下!” 侍衛(wèi)修為低微,他卻清清楚楚知道劍修這句話并不是句簡單的威嚇。 他真做得到。 氣氛一時僵到頂點。 “到時候你該出來打圓場了,硬著頭皮也要上,人家一整座城主府的安危全握在你手里。” 江景行早上和他說的話歷歷在耳。 窮鬼劍修李知玄一想到整座城主府所代表的價值,鼓足勇氣,咬牙道:“世子且冷靜!玄武城主為陽城城主知交,世子信不過玄武城主,莫非信不過陽城城主嗎?想來這其中定然有誤會。” 還真信不過。 雖那么想著,謝容皎語氣上和緩一些:“你說得有理?!?/br> 盡管李知玄照著劇本演戲時的那么點尷尬瞞不過人去,盡管謝容皎神容仿佛凍著,壓根沒變化過多少。 但好歹有了臺階下。 蘇和適時地釋放出善意:“我與令叔,確是多年的老交情,無論如何是不會坑害他的子侄的。鬼怪一事,想來其中另有玄機,我原先也在盡力追查。世子有心,不妨坐下一敘?!?/br> 謝容皎良久不語。 終于他緩緩道:“知玄此言說得有理?!?/br> 廳中緊繃的氣氛漸漸松弛下來,不再是一觸即發(fā),一點就著的讓人喘不過氣。 蘇和擠出個笑臉。 江景行唯恐天下大亂,死纏不放:“玄武城中只有城主府一家有修行者吧?城主怎么解釋昨夜有修行者潛入我們房間,欲向少主下殺手?” 謝容皎接著緩緩道:“江前輩說的也有道理?!?/br> 按照劇本,江景行應是專門負責謝容皎安全,有大乘期修為的貼身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