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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解法只能讓與他習同脈劍法的謝容皎前往一處,他們的浩然劍氣同出一源,以他為遮掩,由江景行百里之外出劍,或能隱去圣人真身在幕后。 “不行。”江景行很快拒絕,“我不是不放心阿辭你,實是有不能讓你一個人去的理由。” 笑容在他臉上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他笑時讓滿城小娘子春心萌動,街上隨隨便便一個少年郎生起攀談的念頭;不笑時又是傳說中高華威儀如泰山,深不可測如南海的圣人模樣 是圣人。 只有圣人,方能叫世間至壯美至蔚然的山海,描述他形容之一二。。 謝容皎不為他的紙老虎模樣所懼,堅持道:“部首要殺,人要救。” 不止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是為心中的道義,劍上的那口浩然氣。 所以他必須去。 還有一個人也不怕他。 “先生若不放心,我與謝兄同去。”方臨壑低眼看劍,言辭冷淡:“應有之義。” 江景行:“之前勸我沒把握不要妄動救周室的人不是你嗎???” 他不是很搞得懂現在的年輕人是怎么想的。 或許等北狩事了,是時候回鳳陵和謝桓一起喝個酒感嘆下人生無常,歲月不饒人。 “那句后面本該再接一句。” 方臨壑糾正他,他愛惜地擦完劍,收劍入鞘的一聲錚鳴似為后面吐出的話語鋪墊:“勞煩先生看護劍門弟子,我欲前往,以證劍道。” 是五爪金龍現于空中他欲對江景行說,而未說出的話。 也是眼下夜里山水圖和陰陽魚不散時他欲對江景行說的話。 合二為一,很符合劍修惜字如金的風范。 “我與書院學子好歹有吃過同一家食肆的交情,算是同窗,不能不救。” 謝容皎語聲如雪片清清淡淡擲下,不見著墨,卻極易動人心。 他伸出手,微露笑意,如北荒夜里永遠隱在重重烏云后的明月探首,愈高遠,愈珍貴,愈美得不可逼視: “所以師父,借我一劍,除魔證道。” 第31章 北狩(九) 胳膊永遠擰不過大腿, 凡人永遠不可能和財神爺對著干,江景行永遠擰不過他祖宗。 他只好帶著劍門弟子奔赴法宗去,任由謝容皎和方臨壑兩人極富劍修風范地兩騎赴書院。 東荒十二部分龍、虎、狼、鷹四屬,每屬下轄三部, 有赤、青、白三色。 圍攻法宗的三位大乘里有兩位狼屬的族長,另一位出手路數比之前面兩位略有不同, 瞧著更像是西荒那邊出來的。 法宗長老雖道法高妙, 但在三位大乘圍攻之下,哪怕全力防守, 仍是不免漏出二三破綻,狼狽非常。 他傳音于正和一位半步大乘對招的玉盈秋:“盈秋,真到萬不得已之時, 我拼死自爆為你們打開缺口, 你趁亂帶弟子逃走。” 他一番話意味沉重, 拉得玉盈秋心神往下一墜。出手卻穩, 她出掌間掌風圓融無缺, 細微如砂礫也尋不到缺口飛進。 與她對招的半步大乘出爪如鉤,分別抓往玉盈秋身上無處要害,每根手指壓下時獨自成峰, 如山峰下墜, 巨石撼地,狠辣厚重兼而有之。 半步大乘心下可惜, 咧嘴一笑:“多俊俏的小娘子?從了本座也比埋骨荒土好得多。” 玉盈秋穩住心神, 身形翩然躲過這一擊, 半步大乘手指幾乎要擦過她頭發,忽并指作勢向她后腦擊去。 她伸出潔白如蓮瓣的手指,出掌間五指如芙蓉盛開般舒展,手指動作間韻律自有一番玄奧,靈力累疊的蓮花在她手里成形,復瓣重層,栩栩如生。 玉盈秋向那武修嫣然一笑:“現在收手棄暗投明,也比橫尸當場好得多。” 說罷她手指一張,蓮花忽化作三十六片花瓣隨著她出掌向武修襲去,每片花瓣便宛如是一把劍,去勢也慢悠悠的,卻把武修所有退路鎖死,無從退避,他引以為傲的護體真氣在看似脆弱蓮瓣小劍上不值一提,武修身上轉眼間多了三十六個血窟窿,劍氣在肺腑中肆虐游走,久久不散,逼得武修哀嚎一聲。 在兩位大乘手下苦苦支撐,堪稱狼狽的法宗大乘長老臉上露出一抹欣慰。 法修的殺傷力普遍不如劍修大是事實,加上他們法宗老一輩沒出真正的天資縱橫之輩,始終比有天人境鎮山的劍門低了一頭。 但是他們有玉盈秋,有望于能到達萬法皆通境界的年輕天才。 法宗長老私下里普遍認為玉盈秋應是四秀第一。 未嘗不能做下一個圣人。 所以法宗長老不惜自爆丹田,也要為玉盈秋求出一條生路。 另一邊,沈溪的春風劍再沒了當初與謝容皎交手時“吹面不寒楊柳風”的動人之態。 書院的先生們或為著學術議題吵得不可開交,卻鐵樹開花般的一致認為沈溪是最適合習春風劍的人。 君子外圓而內方,春風逢友溫潤,遇敵便凜冽。 他的春風劍在荒原上刮起了無數朔風如刀。 書院學子一面專心應對著魔修的招數,不忘騰出手來說話:“原來先生這么能打的嗎?” “怕了怕了,回頭先生的課我一定認真聽。” 不知有誰不合時宜的插了一句:“要是我們還能回去的話。 ” 聽得在三位大乘圍攻之下的書院先生額角青筋暴起,一個個記下了這群小崽子的名字,等著回書院挨個挨個把戒尺甩他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