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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成就由血脈論。低等的魔修僅能吸收濁氣死氣等蕪雜之氣,不必用活人做祭品。高等魔修才需要活人體內的生氣與他體內的死氣相平衡,形成循環生生不息,否則沒法晉階。” 院長當年是親赴過北荒戰場的,點頭表示認可他的說法:“不過高等魔修身上魔氣比低等魔修濃郁上許多,他是怎么瞞過附近各方勢力的?” 南域勢力再如何面和心不和,唯獨有一條是認可到心坎里去的。 魔修見之必殺。 謝容皎道:“陽城就在不擇書院左近,會不會與書院中的魔修是同一個?在不擇城易被察覺,不如擇個僻靜地方。” “有一點不太對勁。若兩邊魔修是一個人,陽城鎮子那處魔修要十個人,撐死是要晉階小乘境,怎么在我眼下躲過去的?”江景行聲音轉小,近乎自言自語:“說不得真要坐實我那個猜測。” 以院長耳力,自然不難聽得一清二楚,但他沒追問下去:“至少有了線索,是好事。恰逢畢業考,我將此事列為一組題目,由我親自領隊追查。” 學子在書院就讀滿四年后將迎來畢業考,過了固然是山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奈何每年黯然留級哭爹喊娘的大有人在。 畢業考分為校內考和校外考兩個內容,校內考簡單,即是通過所有選課的考核,合格即可。 相較之下,校外考的內容要五花八門許多。 正常些的如奔赴北疆,御邊殺敵;剿滅山匪;抓捕依仗修為逍遙法外的窮兇極惡之徒。不正常甚至有捉鬼做法,尋回丟失的愛寵如貓貓狗狗。 一切全聽抽簽的。 是個看臉看手氣的考試。 傳言不擇書院當屆學子即將畢業時,不擇城中道觀佛寺香火總是格外旺盛,香油錢總是捐得格外多,上香的學子總是格外虔誠。 甚至祈求的心愿也格外一致,無非是“保佑我不要掛科”和“千萬要抽到一場簡單點的校外考”。 院長管了數十年不擇書院,對書院里的學子什么樣心里能沒點數? “這次的畢業考我破趟例,我領隊的隊伍我親自點學生。” 不然他怕抽到的學生,一天到晚啥事不干,光顧著求神拜佛去了。 圣人面前,丟不起這個臉。 再說還有鳳陵城的少主在這兒杵著,一城三宗,誰也不想在對方面前丟臉,生怕下一刻自家笑談傳遍整個南域。 江景行嘴賤感嘆了一句:“如果兩邊魔修真是一個人,我覺得他當真貼心。” 他慢悠悠道:“見我們找他了這幾日半點頭緒都沒有,上趕著給我們送線索來,唯恐我們捉不住他似的。” 院長神色一凜:“是又如何?有圣人壓陣,我雖多年不動手,還沒忘劍該怎怎么使,莫說一個即將破境小乘的魔修,摩羅來也該給出應有的交代。” 江景行自覺仿佛被帶了一頂高帽,肩背一沉,回敬道:“早聞院長劍道卓絕,不想今朝有機得見,期待不已期待不已。” 不是你堂堂圣人,期待我出手個什么勁? 院長牙一疼。 謝容皎吃著蓮子,想得很簡單。 他有鎮江山在手,最不濟有江景行在身邊,有什么好怕陷阱? 該感謝人家挖坑給他們跳露出馬腳才是。 第10章 陽城 為抓捕一個魔修歸案,由天下前十的天人境強者親自領隊,陣仗不可謂不大。 院長覺得應當。 書院學子為不辜負院長這份應當,集合時竟拿出去食肆排隊買飯的熱情,無一人遲到,院長成了到得最晚的那個。 院長未來時,相熟學子兩兩三三圍在一起說個不聽。 短短幾字的通知被他們揣摩出千百種意思,東荒十二部,西荒王室有記載在冊的祖宗十八代被他們通通刨出來問候一通。 甚至有學子為鎮子里該是哪一支的魔修爭吵不休。 讀書人的吵架,引經據典,典故越用越故,眼看著典故從荒人亂華用到濁氣初生時候去,離天下大同,女媧造人指日可待。 聽著他們說西荒王室起起伏伏的愛恨情仇,東荒部首不為人所知的前半生,有理有據令人信服,江景行不禁欽佩起書院學子豐富的想象力。 同時扼腕長嘆。 怪不得自己的說書不受歡迎,沒法傳遍大江南北,天下皆知。 他怎么盡顧著抹黑謝容華,對自己的形象進行詳實描寫去了?應該再對那天下前十的愛恨情仇,北周皇室的祖傳腦殘進行下戲劇性改造的。 江景行深刻檢討自己。 檢討著檢討著,他走近一位身著靛青長衫,獨自站著,堪稱清流的學子身邊,問了句廢話:“這位兄臺,冒昧問一句,書院風氣是否一直——如此活潑?” 他長得有辨識度,兼之托謝容皎的福,靛青長衫倒是識得他,笑道:“高兄有所不知。書院向學之風濃重,同一件事不同人有不同看法,各位師兄弟各抒己見,爭辯不休的情況實屬正常。” 一邊學子搬典故從女媧造人退回盤古開天,眼看要步入混沌,無典可用,正臉紅脖子粗著,準備擼袖子開打。 超然連沈溪都兩邊各溫聲勸了幾句調停局面,調動起靈力好在他們真動手時第一時間拉架,以免釀成進一步的沖突。靛青長衫倒將場面說得文雅,氣定神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