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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指的刑架,皮鞭,烙鐵,這里都有。慘叫著的鬼魂也有。不過身為實際審判者的路尼因巨大的工作壓力而染上了神經脆弱的毛病,這些噪音源都被擱置在了離審判者相當遠的位置……但即使這樣,那些撕心裂肺的叫喊還是能傳遞到少女所在的地方。 所以路尼最后瘋了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三日月宗近端詳著一只拔完舌頭被鎖鏈拖向地獄的鬼魂:“看來,即使沒有審判者,審判也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br> “不然的話世界就亂套了?!鄙倥c亮了審判庭的人油燈,將身形展露在淡黃的光暈里:“但都是粗糙作業。不管大罪小罪,好人壞人都受到一視同仁的懲罰。好人耽誤在地獄里,壞人沒有贖完罪還能投胎到好人家,冥界的價值變的模糊不清,神明的信仰也會因此減弱……這樣的畸形冥界還不如不存在?!?/br> 但說歸說。他們的首要目地是穿過審判廳到達下一個地方。在場的不少鬼魂生前都是源氏的武士,其中的一部分生前還見過阿普利爾。如今阿普利爾以這副模樣出現在這里自然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一開始只是蚊子般小聲的議論聲,后面聲音越來越大,嗡嗡嗡地吵得少女頭暈。 離開審判庭的門前,三日月宗近伸出手,上下一觸,在碰到那扇門前,竟先摸到了一層透明的阻礙。他打算試試強行突破時,偌大的審判庭忽然傳來了巨大的鐘鳴聲,鐘鳴聲“鐺”,“鐺”,“鐺”地回蕩在耳旁。阿普利爾渾身一激靈,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心中不由得對昔日的同僚生出了幾分真切的同情。 “警戒的鐘聲嗎?這座審判廳似乎不想放我過去呢,主上來試試吧?!比赵缕届o地說道。 阿普利爾順利地打開門,走出去又轉回來,重新掩上門。道:“我沒問題?!?/br> “那么就單單是我被攔在此地了?” 阿普利爾眼睛一轉:“既然這樣那你不如……”就在這里等著吧。 “莫非主上是打算把我這個孤苦伶仃的老人家一個人留在這么可怕的地方嗎?”三日月宗近和聲打斷了她的話。雖然依舊微笑,那雙泛著血色的眼睛可沒有絲毫笑意。左眼寫著“不可能”,右眼寫著“沒門”,手還摸上了腰上的刀。 看到沒有,這就是被碰瓷老人黏上的下場。 阿普利爾:“………” “這應該是預防有鬼魂逃脫懲罰而做出的措施。但你不是鬼魂而是付喪神,這道機制本來對你沒作用的,除非你罪孽深重到連房子都不好意思放你的水?!?/br> 三日月宗近兩手一攤:“如您所見,我是罪孽深重之人。而主上必然知曉破解之法吧?!?/br> “說難也不難,走一遍審判流程就是了?!?/br> 三日月宗近貌美如花的臉上浮現出了憂愁之色:“這么說的話,果然必須得要重新排隊嗎?” 阿普利爾:“………” “排什么隊,按他們這么來最后就會變成這樣!” 順著少女的指尖看去,遠處的刑架上,被勒得鼻列嘴歪眼睛爆開的鬼奄奄一息地被架在火上烤。意識到有人看著自己,那鬼露出一個慘不忍睹的微笑,朝三日月和藹點了點頭。 大兄弟你長的和我以前一樣好看哈。等我這邊結束下一個就換你來哈。 三日月宗近:“………” “……看到了沒,會變成這樣?!焙貌蝗菀卓慈赵伦诮园T的阿普利爾頓覺揚眉吐氣,她搖搖頭:“真是的……拿你也沒辦法,看我給你來一波暗箱cao作,你記得配合點?!?/br> 只見少女大步走上審判臺,以雷霆萬鈞的氣質往那兒一座,腿一架,拿起上面放著的一卷皮鞭,“啪”的一聲清脆地抽在了地面上。 “肅靜!” 大廳頓時鴉雀無聲。所有的自動審判都在少女坐上審判臺的那一刻中止。審判庭的鬼魂對著坐在高臺上的少女齊齊下跪。三日月宗近左看右看,覺得就自己站著也不太好,遂一撩衣擺,也跪了下來。 阿普利爾:“…………” 跪,跪了個祖宗。 淦,壓力好大。 少女回憶起路尼的做派,擺出一幅被欠了八百萬的殘念神情,兩手放在桌上:“現在陳述罪狀的是哪個?” 某鬼立刻出列:“回稟黑無常大人,正是在下!” 阿普利爾:“……” 黑……黑無常??? 中西方背景縫合出來的世界肯定會出問題啊,米諾斯那廝毀滅世界的時候都不考慮一下這個事的嗎?! 阿普利爾的額頭突突地跳:“陳述到哪了?” “回大人,正陳述到小的六歲時在鄉下踩死的那只母癩□□!” 阿普利爾擺擺手:“□□何其無辜,真是世風日下道德淪喪。好了你到一邊等著去吧。下一個,換他來?!?/br> 鞭子指向一旁的三日月宗近。 鬼:??? 這暗箱cao作也太明目張膽了一點了吧。 三日月宗近屈膝行至審判臺前,優優雅雅地跪坐在那兒,笑瞇瞇地望著上面的少女。天花板顏值的笑容極具感染力,美人一笑,那些原本渾渾噩噩的鬼也就跟著笑了起來。審判庭里頓時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阿普利爾:“…………” 大爺,您故意來砸場子的是吧? 阿普利爾冷冷地剜了下面一眼:“笑什么,審判庭前,所有的無禮都會被記錄在案,而爾等的痛苦就是償還罪孽的籌碼?,F在笑的越開心,入了地獄后就會越凄慘。冥界可沒有給爾等的哭訴之地,罪人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