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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顧家人去找蘇映,撲了空回去轉告顧老爺子。 顧老爺子全名顧宗年過六十,鬢發花白,臉上的皺紋打著圈,穿著一身灰青色的袍子,聽到蘇映離開后狠狠地砸了杯盞:“廢物,一個女子都找不到,趕緊去找,她如果反抗就直接殺了。” 管事不敢驚惱他,領著人灰溜溜地走了。 顧凝沒過多久從內院走來,見到匆忙的身影后裝作沒有看到,徑直進屋給父親請安。 顧凝是顧老爺子唯一的女兒,他名氣不好,生下的兒子都死了,就顧凝平安長大,命中注定他不該有后嗣煙火。顧凝見到地上的碎片,笑道:“父親何至于這般惱怒?” “沒什么事,對了,你查的賬怎么樣了?”顧老爺子隱瞞蘇映的事。 顧凝這幾日正式接手顧家的生意,發現許多漏洞,虧空不說,也發現顧家早就不如她走時風光,欠下許多債務,與趙家相比,恰好是天上地下。 但是她沒有點破:“還在看,聽聞前院的聲音就來看看。” 顧老爺子這才放心下來,語重心長道:“收收心,顧家的生意遲早是你的。” 顧凝垂眸:“我知道的,既然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父親也莫要再生氣了。” “好。”顧老爺子也沒有挽留,更不會主動說起蘇映的事情。 管事將城里翻了底朝天都沒有見到人,而此時的蕭坤寧醒來就發現自己身處異地。狹小的屋子里只有簡單的床與桌椅,雖說干凈可是桌角的破損可以看出這里的處境不好。 那日跳水后沒多久謝玙就極就跟著跳了下來,她會泅水,逃生不難,但是謝玙落水就這么沉了下去。 她做夢都沒想到謝玙就是一旱鴨子,自己游上岸還有可能,帶上謝玙就感覺力不從心了。 她剛拉上謝玙的身體,水底隱隱涌來幾個身影。 水下隱了很多殺手,浮不上水面,只能圍著船去逃避。 夏日的湖面不冷,可水下卻凍得人四肢發麻,殺手游動得很快,她想領著人上岸去呼救,發現謝玙早就閉上了眼睛。 真是個累贅。 她抱著謝玙越動就越往下沉,水下草物又纏住了腳,去解開水草的那刻,黑衣人涌了過來。 被他們捉住或許還有命在,在水下繼續逃就有可能被淹死了。 醒來沒有見到謝玙,是淹死了還是被殺手殺了? 蕭坤寧起身發現自己換了一套干凈的衣物,青色布裙,不像是富貴人家,推開門的時候,意外見到天殺的謝玙在門外喝茶。 夏日清晨尚算涼爽,謝玙換了一身衣裳,長發披散下來,面前放著兩只茶碗,她靜靜走過去,在謝玙對面坐下:“這是哪里?” 謝玙將茶碗退過去:“這是顧家的莊子。” 茶碗里的茶水是黃色的,像是喝過很多遍了,蕭坤寧沒有去碰,“顧凝?” “對,當年將我救出宮的人也是姓顧。”謝玙端起渾濁的茶水喝了一口,眉眼平靜,眼睫在蕭坤寧的審視中顫了顫,她選擇將聲音放輕:“我在行宮里出生,但是我的母親沒有死,我們被帶回了長安城,生活在廢棄的殿宇里。你一定好奇我的母親為何會無法反抗?” 蕭坤寧沒有詫異,她隱隱感知謝玙的過去與眾不同,她也跟著將聲音放小:“因為有你,沒有你,她可以東山再起,但是有你后,她就會選擇放棄。” 謝玙唇角彎了彎,沒有太多的感情,更多的是麻木,她迎視著蕭坤寧憐憫的目光:“你說得很對,后來她瘋了,被折磨得瘋了,而我被救走了,從那以后我沒有再見過她。救我的人是一侍衛,將我送到江南顧家。顧老爺子或許知曉我的身份,或許又不知道,總之但凡他能給的都給了我,在我十歲那年,他將我送去洛陽謝家,我便成了謝玙。” 送來送去,命運都由不得自己。 蕭坤寧口干舌燥,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情緒,她感覺到一陣無力,身為女子的無力。若樂陽長公主是男子,那么,就不會有那樣的悲劇發生。后宮險惡,險象環生,不是樂陽長公主無能,而是世道不公平。 “她醒著的時候告訴我,曾經無數次想要將我殺了,這樣她就可以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到最后還是為我妥協。”謝玙淡淡道,眸中古井無波,看不到一絲漣漪,說出口的聲音也是平緩無痕。 “這是顧家的宅子,而我至今都不知道救我出宮那人背后是誰。” 蕭坤寧震驚:“你不知道?” 謝玙搖首:“不知,再過幾日或許就知道了。” “那殺你的人是顧家派遣的嗎?”蕭坤寧摸到幾條思路,或許不是離間計,而是顧家想要殺了謝玙,或者說謝玙也是棋。這顆棋不聽話了,就要除去。 “嗯,你變聰明了,喝了幾口湖水,腦袋就開光了。”謝玙笑道,余光掃到院門處的影子,她伸手抓住蕭坤寧:“你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趙暨死了。” 趙暨死了?蕭坤寧覺得不可置信,謝玙趁機道:“太后是皇帝養母,自然要為自己親生兒子做打算,太后設計殺了小皇子。趙冕為保皇位,設計除了趙暨,如此,太后便徹底死心了。” 趙暨一死,長安城內就亂了。這也是她來江南的原因,當年救她出宮的人也會露面。 蕭坤寧拂開她的手,捂住自己的太陽xue:“謝玙,我有些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