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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兒上鉤,蕭坤寧笑容絢麗,又令掌柜給顧凝一一介紹剩下的琴。 而對謝玙遇到戶部尚書錢時瀾,江南商會一事,讓人痛惜。 謝玙出手,都沒有成功,若是派旁人去,不僅不成功,可能還會引起商戶的怨恨。錢時瀾說著這些年江南商會所得利益,若是歸為朝廷,哪里還會有國庫空虛一說。 謝玙安靜磨刀,匕首刀面如鏡,從未抬首,對面的錢時瀾不明她為何要磨著匕首,建議道:“匕首生鈍,不如換一柄。” 謝玙道:“江南商會組織者是商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們無非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倘若為朝廷所用,必然不會那么用心。匕首生鈍,尚可打磨,人心不也是如此?” 自己的事辦著最用心,倘若忙碌多日便宜了別人,下次就不會盡心。 錢時瀾覺得也對,盯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纖細的指尖帶著力,輕輕拂過刀刃,不想一碰就露出血珠,他眼皮跳了跳,謝先生皺眉道:“太鋒利了,不好用。” 鋒芒畢現,太過惹眼。 錢時瀾是人精,一聽就明白,江南商會就像先生手中的刀,光芒大盛,刀刃鋒利,朝廷去碰,必然會‘染血’。如今解散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或許朝廷可以設置商會,借以來‘庇護’商戶。 毀了江南商會,可以再創立。 如愿得計后,他忍不住打量面前的謝玙,清風霽月般的圣人,指甲圓潤透著粉,一派溫潤,只是拂刀刃的動作又染著寒霜,一溫潤一寒霜,讓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多年前謝玙經顏相、不、那個時候應該稱晉國公的舉薦來到長安,危難之際助皇帝登基,誰知事后謝玙要離開,直言游歷山水。這樣的高人,心對皇帝是大幸,若走了,被別人利用,便是禍害。 皇帝趙冕強行將人留了下來,對謝玙感恩卻不敢賦予實權,恰好小皇子出世,封了太傅的虛職。 錢時瀾想到這些,心中一凜,分寸在心,不會說太多的話,起身告辭。 屋內恢復平靜,謝玙指尖的傷口止住血,余音站在一側,道:“顧凝去了對面足足半個時辰了。” “隨她去。”謝玙道,匕首回鞘,斂去鋒芒。 過了一會兒,顧夫人端著清茶走來,江南女子,清純如水,瓜子臉,遠山眉,動作行云流水。 余音退出屋外,謝玙將匕首置于案上,對顧夫人的到來并沒有驚訝。 顧夫人斟茶,淺綠色的茶水倒滿杯中,潔白晶瑩的雙手端起茶盞,輕輕品了一口:“新到的秋茶,味香清淡,先生可試試。” 謝玙順勢品了一口,道:“江南的茶,與長安到底不同。江南茶淡,香氣縹緲,而長安的茶味香濃郁,讓人不習慣。” 顧夫人淺笑,目光落在寶石匕首上,謝玙性子淡泊,寶石鑲刻的匕首并不適合她,笑道:“謝先生這般的人物若有喜歡的人,只怕不易。先生不說,只怕那位姑娘也感覺不到。旁人送珠釵送胭脂水粉,您倒有趣,竟去送匕首。我若是姑娘,定拿大棍趕您出去,別說收下您的禮。” 顧夫人本命蘇映,后入了顧家改名顧映,后來同顧凝來到長安就換回本命蘇映。蘇映父親是當地秀才,書香儒雅,蘇映自幼耳濡目染,身上染了書香氣,與顧凝的銅臭氣大為不同。 顧家子女多,府里規矩多,女兒家們爭來爭去,攀比往上,蘇映對女兒家的心思也了解不少。顧凝是個特殊,長房僅她一人,她喜歡顧凝,也費了番心思。 對于謝玙的心思,她知曉些許,好意道:“匕首不如衣裳。” 謝玙垂眸,道:“匕首可防身,可殺人,衣裳有何用處。” 蘇映怔忪:“謝先生您這是喜歡人家姑娘,可是在教下屬?匕首防身不假,可要您做什么?” 您不保護她,指望一把匕首? 謝玙想法驚人,實難讓人理解。 謝玙依舊堅持本心:“倘若真如夫人所說,我不可時時在,匕首可保護她” 蘇映愣了下來,恍惚覺得與謝圣人說情愛之道,好似說不通,有這等時間不如去找顧凝說些趣事,她選擇放棄:“先生言之有理,我自嘆不如。” 謝玙識破她的不服,斟酌一番才道:“顧夫人的話也是有理。” 蘇映不理根木棍,謝玙又不是棵樹,樹灑些樹還可成長,這么根木頭灑再多的水都是無用功,同謝玙笑了笑,也起身離開。 謝玙一人凝視著打磨鋒利的匕首,對蘇映的話感到困惑不解。 沒過多久,顧凝滿載而歸,抱著那把四千兩的古琴,愛不惜手,朝著謝玙揚了揚下巴:“我買了二十把琴,將墨香齋上等的琴都買了過來。” 謝玙道:“恭喜你。” 顧凝將琴放在謝玙面前,手輕輕彈過琴弦,“聽說你準備花五千兩來買它?我給你便宜些,四千五百兩如何,不用我多說了,這把琴有三四百年了。” 謝玙不懂她說什么:“我何時要買琴?” 顧凝嘴角的笑容凝固下來,指著琴身,又指著窗外,驚愕道:“她說你喜歡,我才買來的,你不喜歡?” 千金求琴的事多美好,不會是假的? 謝玙風輕云淡般地笑了笑:“你何時見我買過琴?” 這是關鍵。顧凝想起來前幾年顏家那小子賣給她一張琴,謝玙轉頭就看中了,愛不惜手,不惜高價買了,可是從那以后就沒有再見她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