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來到來到達州，知州楊日升，第1團都司樊明善、第9團千總馬鳴鑾相陪，先是考察了一番新政推行情況，再到四五個鄉里看了看流民安置，莊稼種植，集市上商賦征收。

    這些都是楊軒力主推行的，也是最為關心的，聽到巡視到此，數天前楊日升等人都再次確認，免得出現什么紕漏。

    看到地里莊稼綠油油的，集市上民眾甚多，大家臉上掛著發自內心的笑容，楊軒顯得頗為高興。

    這天回到達州州城軍營里面，樊明善在前面帶路，一路之上，看將士們穿著毛衣正在cao練，走下場檢驗一二，感到非常滿意。

    但在到飯堂的路上，感到旁邊草垛里面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吸聲，楊軒大驚，趕忙停住腳步。

    旁邊護衛大驚，一腳踢開草垛，遠遠的看見四五個漢子正躲在草垛里面打長牌。

    眾人長舒一口氣，樊明善則臉色鐵青，這次丟人也太大了，第1團是除了警衛團之外最顯赫部隊，現在居然發現聚眾賭博，這還得了。

    憲兵沖過來，將五個漢子五花大綁捆在樹上，剝光衣服，當眾狠狠的打了五十余鞭。

    樊明善在前面聲嘶力竭，控訴賭博罪惡，訴說一個個血淋淋的故事。

    那個人過去本來有天有地的，但染上賭博惡習，最后輸得傾家蕩產，妻離子散。

    那個因為染上賭博惡習，老婆要離開，砍斷手指。

    而被打的五個漢子一個個哀嚎，凄慘的求饒。

    楊軒反而冷靜下來，在確認虛驚一場之后就冷靜下來，看樊明善說完之后，將大衣甩給旁邊護衛，拿起簡易喇叭走到臺前，問道：“各位兄弟，賭博惡習，賭博危害，我想大家都知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這種事情大家見多了。

    但另外一方面，我們男子漢大丈夫，爭強好勝是我們天分，要說賭博打牌，過去我也打過。

    但我與大家不同，每次輸贏不大，一場下來就一錢銀子，只是消遣玩樂而已。

    但另一方面，我則開始另一場賭博。

    過去我書生出生，雖然舞槍弄棒的，但除了精于火器之外，就是空有一身蠻力氣，這可不行，上了戰場要吃虧。投身軍伍之后，我每天跟師傅們練習，隔三差五與周圍師傅們比試。

    每場比試，若是我輸了，我就輸對方1錢銀子，如此兩年時間，過去常贏我銀子的師傅早已經被我打趴了，過去一個月要輸2、3兩銀子，現在則很少輸了。

    大家說，像我這樣賭法，好不好？”

    眾人面面相覷，一個個高聲叫好。

    楊軒接著舉例，通過事例告訴大家，讓將男人爭強好勝的天性轉化到提高自身技能上，提高自己地位上。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如何當上將軍，楊軒給大家指出一條路線圖，也就是小隊長、中隊長、大隊長、營長的選拔標準。

    簡單拿一個小隊長來說，那必然熟悉軍中各種器械，能對手下兵丁進行指導

    必然熟悉各種陣形，能夠合理分配訓練、戰斗任務

    必然戰場上殺敵立功

    必然服從上級指揮，團結手下兵丁

    …..

    否則的話，即便憑借關系當上小隊長、中隊長，而沒有真材實料的，也會被人瞧不起，也會被趕下臺的。

    楊軒高聲疾呼，那個若認為自己應該被提拔為小隊長、中隊長而目前沒有的，可以找你們營長、團長。

    那個認為自己應該被提拔為營長、團長而沒有被提拔的，可以找自己。

    這才是光明正大的賭博，而不像這些打牌的偷偷摸摸的，下賤無比。

    在臺上，楊軒讓大家通過相互比試，通過比試提高自己能力，提高自己本事，而不是一天到晚打牌消滅時間。

    眾人高聲叫好，楊軒點名，讓各個大隊長上臺，說出自己最差的三項，以向強者挑戰。

    眾人受到啟發，有人聲言那個小隊訓練差，自己要花多少時間將其帶上正規。

    有的聲言別的那個大隊哪項技能不錯，讓其在臺上高聲發誓，在什么時候必須趕上他。

    在前世培訓時常常采用這種方法，古人非常單純，經楊軒一挑撥，大家反應熱烈，整個校場不時響起陣陣掌聲。

    回到知州衙門，樊明善跪在下首，連連告罪。

    先狠狠的批評了一通軍紀問題，扣罰兩個月軍餉之后，看其認罪態度非常誠懇，然后將將其扶起，楊軒嘆息道：“樊都司，賭博這種事情大概不是你們第1團獨有吧。

    男子漢大丈夫，爭強好勝天經地義，過去訓練，是我們要他們練，如此大家才渙散下來，才會趁機溜到一邊打牌。

    現在他們自己練，毫無疑問的，到時候也要讓他們相互比試，若是贏了，當然要給他們獎勵，如此才是一種良性競爭啊。”

    看楊軒怒氣消了，樊明善連連揩掉自己臉上汗珠，到現在才發現后背發涼，一抹全部都是汗水。

    而軍中賭博這事也讓楊軒再次認識到問題嚴重性，除了讓將士們相互比試，進行大比武之外，更應該在其他方面想辦法解決。

    在這個時代，軍中生活非常枯燥發悶，過去除了訓練，還是訓練，效果不太明顯。

    忠義軍雖然增加了文化知識學習時間（也就是識字的給大家讀書，講故事），唱軍歌時間，每天自我總結時間，以及現在定期比試之外，休整期間還是非常空閑。

    看來需要多引進一些健康的文化生活，考慮兩天，楊軒列出一連串選項，如現代小品，足球（鞠蹴，過去如同排球一般分列兩邊，現在只是讓大家在草地上如同踢足球一樣射門），評書、皮影戲什么的。

    到12月中旬，到達蓬州之后則使出金蟬脫殼之計，扈從大張旗鼓的回到順慶，而楊軒則秘密的坐船到達上游的儀隴縣，以采取措施，對盤踞在巴州的姚黃展開最后一擊。

    考慮到明年（公元1646年）張獻忠被蠻清韃子射殺于西充縣鳳凰山，考慮到大西軍可能在崩潰之前攻打順慶府，蠻清入川之后全川將遭遇浩劫，為了能夠改變歷史，決定先擴大地盤，增強實力，先將土暴子驅逐出川北。

    第2團都司（丙種團為千總，乙種團為都司，甲種團為游擊）陳應宗、第6團千總劉惟明將一行人秘密的引入城北十里的一個莊園。

    早期到達的參謀人員分列兩排，在簡單巡視之后，大家來到一個巨大的巨大的沙盤前面，陳應宗、劉惟明等人一手拿著木棒，介紹土暴子在巴州的情況。

    劉惟明是從土暴子那邊過來的，對其情況頗為熟悉，再加上這一個月下來，前前后后三次派出細作深入到巴州，如此對當地情況頗為了解。

    土暴子多次深入蓬州、達州、廣安州，燒殺搶掠，綁扎勒索，無惡不作。但讓人驚訝的是，土暴子在當地不但不劫掠，甚至承擔起地方官府的作用。

    不過這也非常好理解，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流寇為了生存，當然也不會在老巢胡作非為了。

    就像明末一樣，流寇鬧得最厲害的就是陜北，高迎祥、張獻忠、李自成無不出身陜北，但鬧出名堂之后，大家常常跑到山西、河南、湖廣流竄，而沒有怎么禍害陜西。

    姚黃十三家，土暴子除了少數核心骨干來自漢中等外地之外，其后加入的多為本地無賴，本地貧窮無依無靠的流民，即便那些無賴，年輕的時候受到家教，很多也不是完全喪失天良。

    大家主要是活不了，才跟隨當家的一起外出劫掠，養家糊口。

    在農閑之時，在土匪頭子帶領下，大家聚攏在一起，外出搶點糧食，農忙的時候下地干活，養家糊口。

    如此這般，這幫土暴子雖然在外地特別殘暴，但在家鄉一個個則是老實本份的農民，對地方危害非常小。

    如此到外州外縣的，姚黃雖然常常聚攏數萬之眾，但在巴州等老巢主要是各大當家手下的親兵。

    雖然如此，由于連年糧食歉收，特別是忠義軍崛起于蓬州，連戰連捷，將土暴子驅離蓬州、廣安州、達州諸地，土暴子控制地盤越來越少，如此糧食補給越來越困難。

    在過去，土暴子雖然常在外地胡作非為，但在根據地則紀律嚴密，對治下民眾收稅，嚴禁搶劫。

    就像程咬金常常喊的那樣，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錢。在土暴子老巢，彌補官府的真空，采用十稅一，強迫周圍民眾將土地出產一成糧食交給土暴子。

    土暴子不可能如同官府那樣清丈土地，清理戶口，十稅一是一個標準，各家頭領在執行過程中率性而為，并不全都是十稅一。

    而明朝末年，地方鄉紳權利非常大，特別是一些豪門大戶，不但兩天千傾，手下上百護院，再加上歸依過來的奴仆什么的，在地方上勢力也頗為強大。

    一些地方鄉紳們、村民們敢于反抗，主要是當地地理環境，民眾生活環境的所致。

    巴州在秦嶺與川中丘陵交界，很多地方地勢險要，很多民眾住在山寨之中，若是土暴子前來，大家敲鑼打鼓的預警，一個個都躲在山寨之中，青壯、健婦都在山上防守，土暴子雖然人多勢眾，但要攻破山寨，難上加難。

    （這個時代重火器非常少，土暴子缺乏重火力，對盤踞山寨的民眾手段有限。

    有人認為川人主要是被蠻清屠戮殆盡，主要是因為蠻清與南明對峙之時，由于要求民眾剃成金錢鼠尾巴，民眾當然自發的反抗，再加上當時蠻清糧食主要從漢中、陜西運輸而來，長途運輸，糧食甚至買到十余兩一擔。

    為了逼迫民眾順從，為了解決糧荒，蠻清出去打糧，如此長達十余年，如此如同倭寇在華北創造的無人區那樣，地方民眾被屠戮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