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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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脯?倒不是在街面上買的。胡公子也該知道,但凡世家門閥里面,一行一動皆考究,因此,總有些不往外流傳的獨門菜譜。這種馬rou脯,聽說便只有在陸家才能吃到。我跟著主人去涼州和談,因著陸閥和崔氏有些盤根錯節的姻親關系,便住在了陸家。都是軍功起家的門閥子弟,主人與其他陸家公子閑談間論起了隨軍干糧,這才引出了這千里脯?!贝掼F蟾說著說著,又扯到了崔玄微身上。 “這么說,千里脯還是陸閥一家所獨有的風味了?”四郎問道。 崔鐵蟾不知道四郎怎么忽然這樣問,他沉吟片刻,方才緩緩點頭:“是的。千里脯雖說是涼州特產,但是因為容易保存味道好,常常被用作軍糧,所以其制作方法一直是陸閥的不傳之秘?!?/br> 四郎又問他:“你所講的故事也是在陸家聽到的吧?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發生的事情?!?/br> 崔鐵蟾思索片刻,回答道:“既然是傳說,自然在口口相傳的過程中多有謬誤,與事實真相并不一致,但是卻也并非空xue來風。若是真論起來,似乎是本朝初建時發生的事情,距今少說也有三百多年了吧?!?/br> 四郎扳著手指頭數一數,發現時間恰好對的上。 狐貍娘將尚在襁褓中的小崽抱去青崖山的時間,據華陽姑姑所言,正是本朝登基稱帝那年。 四郎剛到青崖山的那段時期,因為是混血,出身不好,加上先天能力也不強,經常被其他妖怪欺負。每次被欺負,小狐貍必定是不肯忍氣吞聲的,想法設法都要將場子討回來。因為不肯服軟,尚且很弱小的半妖被排擠的很厲害,幾次三番面臨絕境。 每次受傷之后,狐貍的秘密小窩里就會出現幾塊這樣的rou脯!受傷極重找不到食物的時候,正是靠著這些rou脯,胖狐貍才能熬過那一個個漫長而又絕望的黑夜,迎來充滿希望的清晨,同時一直保持著圓潤可人的體態。 聽上去好像又勵志又悲壯的心靈雞湯故事,其實真實情況是這樣的——胖狐貍打架受傷,陸爹投喂rou脯。胖狐貍吃飽就睡。然后陸爹偷偷溜出來給兒子療傷。第二天醒過來的胖狐貍又活蹦亂跳精力十足的沖出去干架! 四郎原以為是青崖山某個大妖怪在暗中照顧自己,只是一直沒弄清楚為何那大妖要偷偷摸摸,從來不肯和自己照面,莫非是長相太過猙獰?如今看來,四郎臆想中貌丑心善,值得一娶的“田螺姑娘”,壓根就是他親爹。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四郎忽然覺得心里又酸楚又開心??吹降钕聫耐忸^走了進來,他趕忙面對著灶臺,假裝出一幅我很忙的樣子。 因為饕餮的刻意強調以及胖狐貍自身能力的提升,四郎如今也有些威信了。加之身邊有忠心耿耿的槐大蒼然轄制小妖,自然再沒有人敢去告他黑狀。因此,殿下對陸天機將小狐貍拐走整整一天這件事,居然一無所知。 陸天機的真是來歷,殿下自然一清二楚。饕餮的精神狀態本來就不正常,縱使沒事的時候,也還要擔憂四郎真的被天道拐跑。若是被他知道了如今這個節骨眼上陸天機常來,不知又要多生多少事端出來。 只有搬離此界,離開天道無所不在的視線之外,殿下心里最后一絲隱憂才會消失。 不過,如今妖族搬遷一事已經有了些頭緒,殿下今日的心情便極好。往常都要半夜才回家,看一眼自家小狐貍就走,今日特意提前處理完族中事物,一陣疾風似的刮回來。 “在做什么,好香?”殿下把頭放在四郎肩窩處,整個人從后面貼了上來。 四郎身子一顫,匆忙用手抹了把臉,說道:“崔玄微派人送了些東西過來,因為浸了水,所以我重新烤制一遍。嗯,餓了沒?” 殿下從盤子里拿出一塊rou脯,看了看隨意的扔到一旁:“泡過水的都扔了吧。何必多費工夫?喜歡吃什么盡管和華陽說,讓她派小妖怪給你尋去。” 崔鐵蟾驀地轉頭,怒瞪著殿下。 “有味齋里什么時候來了這么個怪東西?”殿下漫不經心的看他一眼,又將頭懶懶地放回四郎的肩膀上。 四郎回頭白他一眼,說道:“什么怪東西?那是崔師兄派來送東西的侍衛。禮輕情意重。rou脯好歹是故人從千里之外帶回來的,怎么能丟掉呢?不丟不丟。況且,那味道我極喜歡……” “你的聲音怎么不對勁?”殿下耳聰目明,很快就覺察出不對,立即將四郎的身子扳了過來,一眼就看到四郎的鼻頭紅通通的,臉上還被他自己抹得烏七八糟。一只可憐兮兮的小花貓。 本來像是春云秋水一樣的溫和閑雅的男人在那一瞬間變得可怕起來,好像是被激怒了的猛獸,殿下沉聲問道:“誰欺負你了?莫非族中時至今日,還敢有妖對你不敬?” 以四郎如今的修為,一般人和小妖怪應該都是難為不了他的。所以殿下一時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大妖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來揭龍的逆鱗。 現在妖族正逢萬年未有之巨變,若是有誰不服鬧事,刻意針對四郎,殿下這昏君肯定是不能帶這種臣子上船的。就讓他們留在靈氣日益稀少的此界,作為注定會被人類英雄剿滅的妖獸繼續活下去吧。 四郎隱隱奇怪殿下怎么會一下子想到這個上頭,趕忙連連搖頭:“才不是,就算打架輸給某個大妖,我也不會哭鼻子的。今天只是……只是辣椒的味道太嗆而已?!?/br> 這借口可不怎么高明,殿下挑起了眉毛,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看上去特別心虛的胖狐貍。 四郎咽咽口水,趕忙轉移話題:“嗯,對了,我們要般去新的地方,聽說還要坐很大很大的船?” 這段時間,饕餮一直在組織部下造船。四郎聽狐貍表哥透過口風,說是一只很威風的大船,就停在太和山脈深處的茫茫云海之中。 一艘會在云海中航行的大船!這可真是神奇。四郎一下子就想起了宇宙飛船之類的東西,心里早好奇地不得了。別的妖怪自然不敢帶著龍子殿下的口中珠到處瞎晃。可是殿下這幾日都不見人,他想要去看,也沒瞅見機會。 “嗯,快要完工了。過段時間就可以試航。”大概因為彼此已經太過于了解,殿下的思路居然真的被四郎帶跑了。 想到那艘妖族的諾亞方舟,四郎不由得對即將到來的旅程心馳神往:“真想快點上船啊。不過,去新的世界……大概要很久才能到達目的地吧?” “嗯?!钡钕潞眯Φ目粗鴳牙锏乃睦桑滩蛔∮檬帜罅四竽菑埳癫娠w揚的花貓臉。 四郎毫無所覺,板著臉很嚴肅的計劃著:“若真的是飛船旅行的話,途中也不知會不會有外星人建的補給點……對了,我可以多做些千里脯一類的干rou,路上食用最為合適?!?/br> 殿下沒聽太明白自家小狐貍在叨咕些什么,便不置可否的捏起一塊千里脯嘗了嘗,覺得味道也并不如何出眾,但是他依舊回頭吩咐身后的妖怪:“天庭如今自顧不暇,你們派人去多打些天馬rou回來,給你們主人做脯。” “那倒不必。普通的馬rou牛rou都可以?!彼睦哨s緊阻止殿下這狷狂邪魅,霸氣側漏的命令。馬上都要走了,何必再多生事端? 不過,雖然對天馬rou沒什么興趣,但是被殿下這樣寵愛,四郎心里的確非常的開心。殿下寵愛四郎,四郎也很想寵一寵殿下。因為忽然想起槐大囑托的一件事,便說道:“我記得前段時間,槐二來看他哥哥,帶了許多狪狪rou。主人不是很喜歡吃火腿嗎?我給你做些火腿,路上好吃?!?/br> 狪狪是山海經里記載的一種動物。當地人稱“兩頭烏”的一種野豬。具有蹄小皮薄,瘦rou多肥rou少,而且rou質細嫩,腿心飽滿的特點。用來做火腿再合適不過。 果然,唯有美食和四郎最能取悅饕餮。 龍子殿下頓時龍顏大悅道:“好,正冬做的火腿要過伏才能食用,好在我們出發的日期暫定在明年初夏,十月間腌制的火腿,做好后掛倉屋梁柱上風干。到出發之時,正好食用?!?/br> 四郎趁機說:“不知能不能讓槐二和山豬精和我們一起走。” 山豬精是陸爹的人,槐二因為一心維護山豬精,被殿下認為其心不純,不適合再呆在四郎身邊,所以一并趕了出去。 他兩個當時頭也不回的走了,如今卻回來請求收留,殿下多聰明的人,自然心知肚明是誰的意思。 這就是老丈人不放心自己,親手給兒子培養的班底呢。 殿下冷笑一聲,卻并不點破,點點頭:“可以,改天讓他們來見我吧。” 即將到來的旅程必定危險重重,多一分力量護衛在小狐貍身邊,殿下便少一分焦躁,哪里會拒絕陸天機精心培養的免費戰力呢? 離開此界之后,只要天道的勢力不背叛四郎就行,至于他們是否忠于自己,傲氣的龍子殿下其實并不在乎。 ☆、182·夜光卵1 再過幾日就是冬至節。雖然還沒落雪,但是天氣也一天冷似一天,尤其是一早一晚,在外面走動時,仿佛有寒氣從鼻子嘴巴往人的肺部鉆。叫人打心底起了個哆嗦。 冬至這天被看做是陽氣初起的開端,是很隆重的日子,值得大肆慶賀。再加上隆冬臘月時節,山村里必定積了很深的雪,鎮民寧愿待在屋子里貓冬,誰也不肯沒事在冷掉耳朵的寒風里四處閑逛。 因此,時人在準備過冬節的時候,往往比過年還要熱鬧繁盛。 老人家常說“肥冬瘦年”,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四郎這天早早起床,用新鮮的羊rou配上當歸、黨參、紅棗等中藥材,加生姜和新制的酒釀,盛裝在甕中封好,用慢火細細熬燉,直至熬成濃醇的酒rou。寒氣逼人的早晨,喝上這么一碗羊rou煮酒,就能讓人從五臟六腑之中慢慢暖熱起來。 喝了一碗羊rou湯御寒,四郎走出廚房,將前幾日做的冬火腿,糟腌的鵝肫掌從屋子里搬出來,架起松枝熏。二哥早起打回來許多獾貍狍鹿、野豬黃羊,正在一旁光著上半身硝皮子。 這時節正該吃柑橘,有味齋里堆了小山般的橙柑桔柚、香櫞佛手,都是山豬精從南邊運過來的。他上半月才被殿下允許出現在有味齋里,沒過幾日便得寸進尺的登堂入室,送了不少好東西過來。有味齋的后院里這幾日都飄散著柑橘與佛手那種獨有的芬芳氣息。華陽在一旁指揮著小妖怪將這些時果都搬到地窖里去。因著山豬精還算是她jiejie的舊部,因此華陽到底沒有對他冷言冷語,只是總不肯拿正眼看他。 槐大已經抽開了門板,幾個小妖怪在有味齋前面大堂里灑掃。開門不久,就有早起做生意的行商或者趕早來臨濟宗參拜的香客絡繹不絕的走進來。 見槐大幾個有些忙不過來,做完后院的事情之后,四郎也到了前堂幫忙給客人上菜。因為臨近冬至,客人基本都會點一碗火竄湯,一碟子火芻rou、二兩渾酒。 店里最顯眼的就是一個大胡子行商,他獨自坐在店里靠窗戶的一張桌子上。因為滿臉大胡子,也看不出年紀,只是估計猶在壯年,因為他的腰桿始終挺得筆直,儀態和神情都與在場的其他行商不同,并不顯得卑微困頓。 說他最顯眼,乃是因為此人穿了一身深藍萬字蜀錦衣裳,撩起衣角坐下來的時候,能夠看到壓袍角的古玉泛著柔和的光暈,端起酒杯品酒的時候,不經意露出手腕上纏著的一串碧鴉犀珠子,顆顆都有鴿蛋大小。 不過,斷橋鎮是去臨濟宗拜謁的第一站。這樣非富即貴的香客多的去了,斜街上的街坊并沒有誰會對此大驚小怪的。只是如今年歲不同了,他這樣的客人照例是僧兵們的重點搜撿對象。 這位行商初來斷橋鎮,自言姓黑,自北邊來,南北往來販賣些茶葉瓷器、毛皮高麗參。如今商道不太平,專程繞道過來拜一下臨濟宗所在的圣山。 大胡子行商也是倒霉,興沖沖來拜菩薩,連山門外的石頭都沒摸著,就被僧兵兇神惡煞地搜查一番,上交了不少買罪錢,說是這群施主身上的血戾之氣太重,不給錢日后縱然不入地獄,也必定是在下三惡趣中沉淪。這群北來的客商財大氣粗,并不在意錢財等身外之物,一聽此言都嚇壞了,很爽快的就交了一大筆贖罪錢。 馬隨等人見這次的小肥羊居然如此配合,便徑自認為態度虔誠如斯的信眾必定沒有問題,很快全都放了出來。 雖然入山的提議遭到拒絕,可北來行商向佛之心不死,并沒急著離去,轉頭又在斷橋鎮上住了下來。今早便來有味齋吃頓飯,順便打聽上山的道路。 因他穿著打扮都不曾刻意低調,所以在有味齋坐了一小會兒,又有兩撥僧兵來向他盤問,還將他手上的碧鴉犀化了去。 送走一波以化緣為名搶劫為實的假和尚,大胡子行商嘆口氣,面上有些郁郁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之后,又神色飛揚起來,大聲夸贊道:“這黃酒的味兒居然比外頭幾兩銀子一瓶的還要好,端的是柔和爽口,回甜生津,后勁十足。好!” 四郎聽了就笑:“價值千金的碧鴉犀您都說給就給,我這里一點渾酒哪里當得起客人如此夸贊?” 行商苦笑道:“胡老板可別打趣我了。那碧鴉犀可是我祖母傳給我的好東西,從小時候起就日日帶著,今日佛爺看中了,也是與佛有緣,哪里敢不給?一碼歸一碼,我走南闖北許多年,這酒也喝過不少,還是今日在這山野小鎮上喝得最為暢快!” 四郎道:“我家的酒味可一直都這樣,哪能和外間的名酒相比?如今對了您的口,約莫是因為時近冬至,地下陽氣初生,因此,打出來做酒的山泉水味道便最中正平和吧。” 店里其他客人一聽,都跟著起哄要酒吃。連帶著下酒的火芻rou也很快就售賣一空。見商人的行事來歷的確和他所言一致,馬隨拋了拋那串價值連城的碧鴉犀珠串,跟身后的兩個僧兵點點頭,這才得意的從有味齋門口離開了。 喝了幾杯酒,大胡子行商嘆道:“如今外頭長年累月的打仗,糧食都被收去做軍糧。釀酒的作坊皆舍不得用糧食造酒,也就是有味齋做生意實誠,才有這樣的好酒啊?!?/br> 四郎將其他桌客人點的酒rou放好,回身笑道:“品酒也是品心。外頭兵荒馬亂的,經過千辛萬苦得一瓶酒,卻朝夕都在驚惶之中,酒味在飲者的心里自然不堪起來。如今您自覺到了安定的地方,隨便坐在街邊小店里,花上幾個銅板打一碗黃酒,反而舒適自在。變的不是酒,而是您的心境啊。” “哈哈哈,想不到山野之中還有如此妙人。你這小東西也是有意思,或許真是如此吧。”那大胡子行商粗獷地大笑起來。 小……小東西?眼瘸是病,得治!四郎不怎么高興地瞪大胡子。大胡子商人卻毫無城府的對他咧嘴笑。 到底是客人,所以四郎沒吱聲,正打算回去后院,就聽到瓜子西施和李嬸娘兩個站在隔壁馬婆子家的屋檐下,你一言我一語的大聲抱怨。 瓜子西施眼兒紅紅的,似乎剛哭過:“如今的風氣可真是越來越壞了。日子一天不如一天?!?/br> 李嬸娘一邊把掛在窗戶上的臘rou一條條往籃子里放,一邊安慰她:“你也別難過。老天有眼,就該知道這風氣都是被某些假和尚敗壞的。他暫且由他狂,遲早被更厲害的收拾了去?!?/br> 瓜子西施趕忙拉扯她的袖子,勸道:“jiejie小點聲吧。萬一被那些僧兵聽見了,又要尋隙找你的麻煩。” “我怕他?若真是個有德行之人也就罷了,自己屁股都不干凈,黑心爛肺的,還敢對別人指手畫腳。呵呵,有的人家里出了僧兵,就打量著再怎么作惡也能善終了呢?!崩顙鹉锩浖t著臉,大聲說道。 四郎站住聽了一陣,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馬婆子的小兒子馬般是個賣爐鴨的。他做生意不厚道,常常弄虛作假賣蒙騙來往的行商。比如一整爐鴨子里面,必定要將其中幾只鴨子身上的rou片下來,只剩頭頸完好的鴨骨架子,然后在鴨身子外頭細細裹上泥,糊些油紙,連紙待鴨子染成仿佛被炙烤過的暗紅色。最后再涂上一層油,看上去便幾可亂真。又比如去買些糞坑里淹死的死雞臭鴨,或者得病死的瘟雞瘟鴨,拿回家里收拾干凈,做成爐鴨高價賣出??傊M做些缺德不帶冒煙地沒本買賣。 以前他只是騙一騙南來北往的行商,如今趁著其兄馬隨的勢,一發連街坊領居都不放過。 先是李嬸娘,她家里來了山外投奔的親戚,也被馬隨帶著一隊僧兵里里外外的檢查了一番,還說是為了斷橋鎮的安危才做這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請李嬸娘不要拿出長輩的架子嚇唬他們。最后趁機勒索了一大筆錢才算完事。 再有一個,昨晚何不滿在夜市上碰見馬般,被僧兵強壓著,以比尋常熟食貴好幾倍的價格買了幾只爐鴨回去。結果一不注意被何家的兩個雙胞胎小兒抱住,咬了滿嘴的泥土,小兒腸胃嬌弱,當晚便上吐下瀉,哭鬧了一夜,哭的瓜子西施心都碎了。 這時候,去馬家出診的狐貍表哥回來了,四郎趕忙迎上去問。 狐貍表哥道:“沒事,幸好小兒淘氣,啃的是包了泥土的那兩只,若是吃的瘟鴨子,恐怕就沒命了。我去看過了,賣給何不滿的鴨子里頭,有兩只是裹了泥巴的假鴨,另外兩只卻有些不對勁。雖然我也說不清具體是怎么回事,但是這樣的鴨子吃下去,恐怕一家人都要遭瘟?!闭f著,他揚了揚手上提著的兩只爐鴨。 瓜子西施聞言,不由得嚎啕大哭,邊哭邊罵馬家黑心爛肺,又感慨自家兒子果然是有大福報的。 幾家街坊聽到聲音,都有了些兔死狐悲的意思,紛紛走出來附和,說這馬家自從出了個馬隨之后,就漸漸不將鎮上的人放在眼里了。馬隨前幾日居然還和趙家公子起來沖突,將其打了一頓。這可真是鎮民們平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也有人說,趙家以前與伽楞山的妖道攪合在一起,有如今這下場也是活該。不過,馬隨的確囂張,日日帶著一群閑漢充作僧兵,對往來客商大肆盤剝,害的許多客人寧愿繞遠路也不肯來斷橋鎮。因此,鎮上的商戶生意都受了損。旁的事還能袖手旁觀,如今涉及自身利益,自然不服,要好好和馬家理論一番。 接著,又有個人說起一件事:這馬隨行事真是霸道,上個月看中了鎮上開客棧的余老板家的女兒,大咧咧去提親。那閨女早就許配給了何不滿,哪里能再說給他這么個不務正業的老鰥夫。只是馬隨領著一群僧兵催逼的嚴,又找些大和尚神神叨叨說這余家小娘子命中注定有一劫,唯有嫁給他才能消災免禍。余家被他逼的沒了辦法,悄沒生息的賣了房子,不知何時全家都搬到外地去了。他心里大概是氣不過,就帶著人故意找何不滿的茬。 眾人圍在那里七嘴八舌的指責馬家行事不地道。只是縱他們在門外怎么鬧,馬家都沒人出來,恐怕是今日無人在家。說一陣,眾人只得散開了去。 四郎這才記起,前幾日崔家的鐵衛離開有味齋之后,轉頭就進了東街忠義祠堂旁邊的余家客棧。派人去問了好幾次,崔鐵蟾都說不必幫忙,也不肯來有味齋里住 。四郎沒辦法,只得由他去了。按理說這余家也都搬走了,不知道他一個人住在空客棧里做什么。莫非是和崔師兄約好了在客棧里等候?可是陸爹明明說和徒弟約的是有味齋啊。 正摸不透崔玄微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店里那個大胡子的行商忽然走過來,請四郎做只鴨子自己帶回去。說是家里有個后輩酷愛吃鴨,每頓飯都要有鴨吃;如果沒有,就不動筷子。但是來了斷橋鎮之后,幾次在街面上買回來的熟食,都是只有脖頸的泥鴨子,也不知是否為鎮上特產,只是家人實在吃不慣。思來想去,唯獨有味齋值得信任,便托四郎每日變著花樣做一只鴨子,自己吃飯時順道過來取。費錢幾何無所謂,只是務必要新鮮干凈。 四郎便煩請他在外頭稍等片刻,自己回去廚房現做。 因馬婆子養鴨,店里前幾日也被馬隨脅迫著購入一批鴨子。價格雖然比尋常鴨子貴上四五倍,到底也還是囫圇一只,估計是看在鄰居的份上,沒有賣泥鴨子過來。只是為了增加斤兩,鴨肚子里事先灌了許多水。因此,鴨子一買回來,全都被槐大宰殺掉,洗干凈掛在廚房里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