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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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想起劉屠戶說過在山間看到荷香的尸體,心里便懷疑荷香約莫是被道士看中,五十年前的谷神節之日,在上香祭神時被騙進觀中,采補而死。 “這女人叫荷香。前年有人在山里發現她的尸體。大約也是被擄上了山的白橋鎮鎮民。怎么,她在你們那里被稱作荷花夫人?”華陽姑姑播著嫩綠的新豌豆角,抬起胳膊肘掠了掠滑下來的一絲秀發。。 趙端臉上每時每刻都掛著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他冷笑道:“這女人可不是被擄來的。道觀中神仙般的日子很能吸引一部分愛慕虛榮的男男女女,他們自愿上山之后,邀寵獻媚無所不為,還會幫助道士教訓那群不馴順總愛逃跑的孩子。甚至手段更為毒辣,下手毫不容情。為虎……”遲疑了一下,趙端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便換了一個詞語:“狐假虎威,死有余辜。兩位師祖是為我好,教我長生之術,可這女人不過一介凡人而已,長相資質都有限,又憑什么壓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 “喂,我們狐貍才不需要借助老虎的威風呢。”胡恪立時不服氣了,再次抓不住重點地瞎嚷嚷起來。 趙端笑了笑,對四郎這一面的幾位狐族拱手賠禮道:“各位大人恕罪,是我一時口不擇言。只是荷花夫人實在可恨。” “觀音奴,你是還在記恨當年荷花夫人向師祖舉報你逃跑的事情吧?唉,都過去這么久的事,人都死了,你才是最后活下來的勝者。怎么這點度量都沒有呢?”伴隨著女人輕柔嬌俏的笑聲和說話聲,一個佳人緩緩走了進來。 屋中的妖怪先前都覺察到了門外有人偷聽,所以趙端才忽然改了口風。一時眾妖都循聲望去,就看見陪在瘦道士身邊的絕色麗人揭開簾子走了進來。 胡恪風度翩翩的往前跨出一步,笑著朝美人做了一個揖:“有味齋的廚房今日真是三生有幸,蓬蓽生輝,竟然匯聚了這么些連王侯府邸,士族深閥中也難尋的絕色佳人。不知這位姑娘是……” 這女子看一眼容止出眾的狐貍表哥,便害羞地抬起袖子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行動間如弱柳扶風,一舉一動皆賞心悅目:“賤妾綠云。小名月牙兒。” 聲音真是溫柔到骨子里,卻絲毫不矯揉造作。最末位那個兒化音輕輕上揚,是個單聽聲音就會讓男人產生反應的絕色尤物。 自我介紹完畢,美人又討好地過來拉了拉趙端的衣袖,被趙端不著痕跡的拂開了。從四郎這個角度,能夠很清晰的看到趙端臉上露出一個極度厭惡的表情。 “師祖又不在,綠云你又何必于我跟前都要口是心非?這些年來的采生之術,可是這位夫人一手cao持的,如此勞苦功高,我就不信你對她絲毫芥蒂都沒有?”厭惡的表情只是一閃而過,接著,趙端就半開玩笑似地和這位高貴美貌的同伴聊了起來。 四郎不知道自己剛才是不是看花了眼,見他二人言笑甚歡,便不再注意他們之間涌動的暗流,只低頭在一旁揉面團。 揉一陣聽他二人還在沒完沒了地談論那個荷花夫人,忍不住抬頭,很好奇地詢問:“這位夫人在你們那里地位很高嗎?我當年見她的時候,她還在為家中鬧鬼,兒子生病而憂心忡忡,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 當年聽店里的客人講荷香家鬧鬼,一開始四郎以為是小山臊作怪,后來又認為是鬼車為禍,再后來還懷疑過是那只到處找mama的小飛僵,現在看來,所有事情都是兩個道士在背后cao縱著,起碼山臊是道士特意驅趕去的,鬼車雖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可在白橋鎮的事情上,的確是做了替罪羔羊。也怨不得五十年后,它依舊處心積慮地要出手對付兩個道士了。 想到這里,四郎就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問灰鼠精:“當年你說荷香家里有個看不見的人,是指的那只小飛僵嗎?” 灰老鼠忽然被問起這件塵封已久的往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想了一陣才說:“不,那的確是凡人的氣息。” 說著,他講起了自己在荷香家里的見聞。 那陣子荷香家里兩個男人都出了事,她兒子以前住的房間里有小兒跑動的聲音,房門下無端出現青白的小手和孩兒面,以及從空房間里投射出來小孩影子。 這些異狀鬧得鄰居都害怕起來,街坊紛紛傳言她家里鬧鬼。其實這事可比鬧鬼復雜多了,作為家神,我再清楚不過其間的前因后果。 先是她男人帶回的山臊惡靈蘇醒過來,嚇散了她家小兒的魂魄。 被喚作小牛的男童走失的生魂引來了鬼車,而鬼車身上的氣息又引得連云寨里那只小飛僵跑來找mama。雖然這些妖鬼在家中出沒,家里的運勢就會越來越差,但房屋主人的性命卻一時無憂,不過受些驚嚇罷了……直到那個看不見的人出現。 那一日荷香從你這里提著一條臘魚回去,和臥病在床的丈夫發了一通邪火。 她兒子的生魂被嚇哭了,和鬼車一起躲去了床底下,而到處找mama的小飛僵感應到了生母的魂氣,也去了她家里四處亂跑。 荷香聽到小兒跑動的奇怪動靜,就去兒子以前住的空房間門口查看,忽然聽到背后有一個男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答應一聲。便招惹了一個比鬼怪還要兇殘的惡人。 聽說若是敬拜一種叫做五通的邪神,就能用些邪法迷惑女子心神。這些女子一旦答應背后的呼喚,就會成為五通的禁臠……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活了這么多年,還沒見過一只真正的五通神,所以傳聞也不知真假。總之從此后,她家里便多了一個我看不到的男人。 荷香常與那人說話談笑,言行無忌,就像是與情人歡會一樣。可是即使我身為妖精,也從來沒見過這個看似并不存在的偷情對象。只是聽荷香的確常喚其為二郎。還因此把祭拜我的吃食全都撤了去,祭拜給了一個紅衣男。 灰鼠精氣鼓鼓地講完他的見聞之后,四郎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這個所謂看不見的人,想必指的是荷香的jian夫,那個瘦道士。 這么說,莫非連荷香丈夫當年的死也另有隱情? “荷香夫人到底是個怎么樣的女人呢?從一介村婦變為神殿里司職的仙子,真是厲害。”四郎聽完灰鼠精偷偷傳來的消息,不由驚嘆道。 趙端不欲搭理跟過來監視他的綠云,便轉頭只和四郎搭話:“這女人可了不得。不僅有心機,而且狠得下心。聽說她當年在丈夫病中見過師祖之后,深深為仙人的能力折服,之后就帶著兒子自愿上山,要留在二師祖殿里做夫人。” 大約是顧忌著綠云在這里,趙端已經說得極為客氣。不過四郎還是聽明白了,瘦道士當年必定是借助五通神的能力,在荷香丈夫病重之時就與她勾搭成jian。所謂五通神的能力,其中之一就是能使男子的陽/物特別俊偉。 趙端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此女雖然是個村婦,但卻天賦異稟,頗有幾分見識手段,因此很受寵愛。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她年紀本就大,自知要留住寵愛,光靠外貌是遠遠不夠的,所以她一邊表現的極為和順,處處以師祖的心意為先,一邊媚上欺下,把師祖用在她身上的手段變本加厲、毫無顧忌的用到進殿的新人身上,這些年來已經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的少年。” 聽到此處,四郎心中又多出一個疑問,就問他:“既然荷香上山之后手段了得,還成了什么荷花夫人,后來又為什么會被棄尸荒野呢?” 那個改名叫綠云的趙家童養媳回答了四郎的話:“荷花夫人雖然狠戾,對自己兒子卻還是有幾分顧念的,她把送兒子送去大師祖身邊做徒弟。原本以為兒子從此便前途無量。誰知大師祖很會調/教人,那孩子不多時就修習有所成就。這之后,便被一位客人看中,要討去做仙奴。荷花夫人在山上本就結下了不少仇敵,便有人偷偷把她兒子送去了地下神壇中采生折割。 也是害人終害己。這些年來,因此法折在這位夫人手里的少年少女不知凡幾,最后到底輪到了她自己的親生兒子。 荷花夫人知道此事之后,就有些瘋瘋癲癲的。并且多次出言不遜,得罪貴客,最后終于惹怒師祖,被趕出了道觀。她身體本就有病,加上忽然離開仙境重歸人世,心情郁結,不久便死了。” 說著,綠云長嘆一口氣:“可憐荷花夫人風光一世,到死之時,卻連個給她收尸的人都沒有。” 四郎這才恍然大悟,鬼車鳥插手此事,不只因為舊恨,恐怕更是有與她那小友報仇的意思在里面。 趙端一貫不喜女子,此時見綠云如此作態,忍不住嘲諷道:“荷花夫人死了,你不就成了、西殿第一人了嗎?和該高興才對。” 恍如神仙妃子般的美人聞言,傷心地蹙起了眉頭,苦笑道:“也許你不相信,但我的確從來不曾怪過荷花夫人。他們和我們不同。不是被揀選出來的,而是因為無法忍受艱辛的生活,而自動上山求仙長收留。若像你我這樣不爭不搶,還不被人糟踐死啊。荷花夫人,也不過是個可憐女子罷了。”接著,美人幽幽嘆了一口氣:“如今天下戰亂頻頻,能夠托庇于道觀,雖然也是侍候人,但總好過流離失所,被人糟蹋后埋骨荒野。既然都是死,也要在錦繡堆中死才好。” 這話聽上去頗有道理,像是有些經歷的人說出來的話。可四郎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可綠云看上去這樣美麗善良,表情又如此真摯無辜,四郎一時也想不通哪里不對勁。 蒸籠里升騰出來的白色蒸汽變幻莫測,四郎注視著那些白色的蒸汽,只站在那里光明正大地走神。 綠云轉過頭來,看四郎似乎有些害怕迷惘的意思,趕忙溫言安慰:“小弟弟別怕。你是被師祖選中的,決計不會落個荷花夫人的這樣的下場。” “哦,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懂。我是個大俗人,日日與油鹽醬醋打交道,只會做點菜而已。”回過神來,四郎順手遞了一個沾滿玫瑰醬的山藥托子給綠云:“說這些事情也沒意思,不如過來嘗嘗我的手藝。” 金黃色的山藥托子上淋著一層鮮紅的玫瑰醬,里面還能看到花瓣,咬一口下去,就露出雪白的內里。綠云接過來,微啟朱唇,小小咬了一口,然后便贊賞的點點頭,卻不再多吃。 四郎看她只吃了一口,擔憂地問:“怎么,可是味道不合口。” 綠云搖頭:“不是,這糕點味道很好。比我們在山上吃到的還要好些。只是我跟著師祖修道,便有意抑制口腹之欲了。若是連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了,修道更難有所成。” 不過,見面前的少年小狗一樣,眼巴巴看著她,加上這糕點中有股自己從未品嘗過的奇香,所以綠云還是小口小口優雅地把一個山藥托子吃完了。 吃完后胃口大開,又拿了一個吃,接著再拿一個,一個接一個。直到手里的盤子見了底,她才停下來。 想到道長交派的任務,綠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想要讓店家再盛一碗的欲望。也許是因為她所修習功法的緣故,為了克制自己的食欲,綠云那雙纖纖玉手上面都冒出了幾根青筋。 好半晌,綠云感到自己勉強壓制住了那種可怕的食欲,這才對著四郎歉意地笑了笑,又從袖子里拿出一方絲絹,略拭了拭嘴角。 四郎見她手上的青筋已經消退下去,那雙手如同嫩筍一樣,細細尖尖的,指甲又長又薄,上面涂著鮮紅的蔻丹…… “真好吃啊。小弟弟你應該和我們回山里去的。山上日常飲食雖然不用我們動手做,可大家閑來無事,也喜歡自己做些個新鮮吃食,你有這門手藝,那些貪嘴的弟弟meimei必定都爭搶著和你玩哩。”說著,綠云就想用那雙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撫摸四郎的頭。 明明是極美的一雙手,四郎卻覺得好像一輪刀鋒般的血月朝著自己蓋過來。 忍不住打一個寒顫,四郎趕忙閃身躲開美人的玉手。 剛左閃右閃地躲開,轉頭一看殿下銳利的眼神,四郎又是一抖,立即狗腿地獻上了一碟新做的rou包子以示討好。 四郎用刀頭臊子和清皮凍為餡,炮制出來的這種包子不僅餡料脆滑,面皮有韌勁,更帶著一種松枝清香,十分鮮美。這是因為四郎在蒸制包子時,使用的是洗凈的松枝,才會出現這種效果。 殿下在包子面前依舊保持著自己高冷的風度,壓根不受四郎狗腿的討好,惡狠狠的把自家小狐貍捉過來撲棱腦袋。 被四郎躲開,綠云也不生氣,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坐在桌子后的那個男人,知道這就是有味齋的幕后老板。少年身為掌柜的侄兒,的確需要討好他。 再一細看,這位神秘老板果然風度不凡、氣韻殊眾,綠云便朝冷峻的男人嫣然一笑,真是皓齒紅唇,笑顏如花。 “蒸籠里還有素包子!快放開,一會兒蒸過氣就不好吃了。”四郎伸胳膊伸腿,想要努力掙脫開殿下的懷抱。 就算用上了真氣,這種程度的掙扎,還是很輕易地就被殿下鎮壓下去。把小狐貍煩得雙頰通紅。 綠云抿著嘴看他們玩笑,轉眼看到臺幾上的松枝rou包,便在一旁溫溫柔柔地叮囑四郎:“玩笑歸玩笑,今日的吃食也是不能大意的。最要緊一個,修道之人見不得半點葷腥。道長說了,山上是清凈的地方,誰若是還貪念著那點口腹之欲,必定依規矩處罰。連……也是要克制欲望。所以今日給師祖們的菜色是半點不能沾五辛之物。連雞子牛乳和葷油都不能用……”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殿下掃過來的一個眼神嚇得噤了聲。那眼神……那眼神……簡直比師祖看著自己時還要可怕。是完全沒有溫情的無機質眼神。 火爐上蒸著的那籠素包子,此時已經發出了香味,四郎好容易掙脫開纏人的殿下,忙著去揭開蒸籠。并不知道殿下在他背后做了些什么極不紳士的舉動。 聽了綠云前半段話,四郎點頭應道:“綠云姑娘放心好了。我都知道,給仙長們的素點心已經做好,請你過過目,把把關。”說著就給綠云仔細介紹:“除開你嘗過的那道山藥托,還有一籠素包子,一籠佛手包。素包子里的餡用的是青菜,面筋,香菇,冬筍,香豆腐干,配的是香油和糖來調味,佛手包里是澄沙餡,都是極素的。” 綠云收回胡亂琢磨的心神,只淡淡點頭,說道:“極好。對了,我差點忘記正事。前頭新來了一位趙家公子,所以師祖叫再上幾個菜。這一次倒不是非要素菜,只說撿店家拿手的好菜并些精致糕餅果子多做幾樣。不過趙公子不知從何處聽說了小郎的名頭,指名要吃小郎做的粉蒸rou。可見有味齋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哩。”說著,綠云便抿嘴而笑。 “這可真是趕巧了。”四郎笑嘻嘻地從案板上拿出一塊紅白相間的雪花rou。正是早一點時候被送到后門處的那塊:“店里才來了好rou,趙公子便點名要吃。” 做粉蒸rou的關鍵主要是現炒粳米,為了米粉更加香醇,要用花椒,丁香,桂皮,八角與秈米一起用小火炒,等待米呈現出黃色之后取出,再磨成米粉。 “趙公子和綠云姑娘這樣的仙人,平日莫不是都住在神仙洞府里吧?”灰鼠精死性不改,他一面幫四郎炒米粉,一邊分神問道。 綠云看著這灰撲撲的矮子對著她露出兩顆大門牙,笑得無比猥瑣,不由得泛起一陣真惡心,可她面上還是笑著點頭同意:“對啊,的確是住宅神仙洞府里,小公子要不要與我們同去?就是這位大哥,以后有空,也可以來我們迦楞山坐坐。我們山門與高高在上的臨濟宗不同,歡迎一切信眾。” 送來的這塊頭刀rou干干凈凈,其實已經不需要再拾掇,四郎直接將其切成一分厚的長薄片,加鹽、醪糟汁、白糖,秋油,和調好的米粉攪拌均勻。四郎反復推動甕中的米粉rou,這活計極考驗腕力,由于沒有用真氣,攪拌一會兒四郎就氣喘吁吁。 好容易攪拌好,再把金黃色的南瓜平鋪在一個精致的小竹籠底部,上面倒入米粉拌rou,按壓瓷實后入大蒸籠以猛火蒸熟。這道粉蒸rou就算是完成了。四郎方才一直提著的心才算放下。 “到那里一般要做什么事情呢?”做好這些事情之后,四郎停下來歇息一下,捧著杯水,慢吞吞地問。 綠云見他感興趣,巧笑倩兮地答道:“哪里用做什么事情呢?不過是每天陪師祖練功罷了。那里吃的喝的全是瓊漿玉液,也沒有煩惱憂愁,并且連鬼神都聽從我們的使喚,只要叫一聲,就會到跟前。而且宮中以容貌論地位。如小公子這樣的人進去了,可再不用穿這樣粗布衣裳。” 粗布衣裳指的是四郎身上的灰撲撲的圍裙。 四郎喝一口水,咽下去后,很認真地給她解釋:“我有好看衣服,只是廚房里做活計,容易臟。穿這個方便。” 大約覺得面前的少年傻的可愛,綠云并不擔心他去了會動搖自己的地位,反而很愿意他去分薄趙端的寵愛。看少年對錦衣華服,廣廈群仆不怎么感興趣的樣子,又換了一個方式勸誘道:“縱使小郎不在意這些身外的享受,難道不渴望獲得力量,超凡脫俗,成為神仙嗎?”凡人追逐的不外乎錢權長生三樣。 “成為神仙?”四郎用爪子摸下巴,狐疑的重復了一句。大眼睛精靈古怪的轉了一圈,里面有水滴一般的清澈光芒流轉。雖然化作了人形,也活脫脫一只小狐貍的感覺。 綠云暗暗點頭,有了這個少年,起碼大師祖就不會再用自己做爐鼎了。于是她笑的越發柔和,像個大jiejie一樣循循善誘:“對啊,成為神仙之后,你就不會再饑餓,也不會感到寒冷和痛苦。而且不老不死,永遠過著幸福的日子。” 這女人不是道士派來當說客的吧?一想起成為這種所謂的神仙所要付出的代價,四郎就覺得自己的肚皮涼颼颼的,好像已經被冰冷的刀鋒劃拉開了。 殿下優雅而迅速的吃光了四郎端過來的松枝湯包,意猶未盡的目光隨著小狐貍在廚房里跑來跑去的身影移動。此時見他忽然莫名其妙捂住了肚子,便擔心是遭到了什么暗算。 雖然打定主意自己不去插手,讓四郎獨個解決這件事,先前影在暗處一忍再忍,這時候殿下終于忍不住出聲詢問:“怎么,是不是肚子疼?” 四郎搖頭:“沒什么。” 殿下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此時他一說話,綠云依舊把一雙美目在他身上掃來掃去。為那種純粹的陽氣所吸引,忍不住全身酥軟,媚眼如絲。 可是殿下眼中只有揉著肚皮的小狐貍,對她的媚眼絲毫無感。 綠云便對四郎笑了笑,五分撒嬌五分隨意地問:“菜什么時候能上齊啊。兩位師祖還惦記著叫胡老板前面說話哩。小郎可不要叫奴為難呀。” 一顰一笑間都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既嫵媚又清純的誘惑流露出來。可四郎卻半點不解風情。他低頭認真地點了點盤子數,為難道:“素菜都上的差不多了,只剩這道粉蒸rou。喏,做好的這些先端上去吧。”說著就把一個裝了山藥托子的白瓷盤遞到綠云手里。 綠云對四郎態度親和,不過存著個逗弄小貓小狗的心思,在她心里,自己自然比掌柜家隔著不知幾房的侄兒,廚房間幫傭的少年要高出好大一截。此時居然被他支使,饒是綠云涵養再好,也忍不住黑了臉。 四郎倒不是特意去為難她。小狐貍受前世經歷影響,與時下的風潮不同,是個女性之友,而且特別喜歡漂亮jiejie,可他對于美女和丑女都一視同仁的溫柔相待。并不像某些男人那樣看見美女就如蒼蠅般繞著轉,看見丑女就恨不得上去踩兩腳。所以四郎對綠云也和其他女人一樣,并沒有因為她長的特別漂亮就有什么特殊待遇。 再者說,那個盤子也是四郎挑選過的,既不燙手也不重。便是一個小孩子來端也不吃力。 可從來沒被男人這樣對待過的綠云一時愣住了。她從小就漂亮,即使在山寨里,也有許多人寵著她,讓著她。自從到了趙家,被二師祖看中之后,她的生活更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躍成為人上人。之后,隨著修為越來越深厚,她的容貌也越發漂亮,更有無數的王孫公子,甚至是帝王將相爭著追捧,被奉為仙子。可說是實力與美貌并具。 偏偏今日在一個空有美貌的呆蠢少年這里碰了壁。被一群伙夫走卒羞辱,不由她不生氣。 “請姑娘把這盤菜端去給兩位道長,別讓他們久等。”四郎看她不動,又說了一句。 華陽看兩個牛鼻子道士帶來的丫鬟很有些不成體統,便不疾不徐教訓她:“丫鬟就該有丫鬟的樣子。怎么給你們家道長端端菜都不愿意?對了,出去后就說廚房里正忙,請客人稍等。” 華陽一發話,綠云畏懼她的氣場,不敢反駁,只是委委屈屈的用大眼睛看著殿下,那意思就是你怎么不管管你們家仆婦。 殿下一貫沒什么憐香惜玉的好品德,此時更是只顧盯著自家小狐貍做菜,哪里有功夫注意她委屈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