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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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直到除夕,許樟還被關(guān)在大牢里。 許樟的妻子是家里沒發(fā)跡前給娶的,原是個殺豬賣rou的閨女,自然比不得大家閨秀的涵養(yǎng)氣度,如今見大哥閉門不見,牛脾氣一上來,就開始嘭嘭嘭地大力撞門。 周圍的小廝趕忙上去拉她,反被她用蠻勁摞倒在地。 在她鍥而不舍的努力下,門終于被撞開了,院中的眾人往里一看,都恐懼的倒吸一口涼氣:只見許大人在書房里,裸著上半身。他身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東西咬傷了,坑洼不平的傷口已是黑中泛紅。此時,許大人正臉色扭曲地拿著一把小刀割自己rou呢。屋子里熏著nongnong的香,卻壓不住那股血腥氣。 “啊啊啊啊啊啊啊~”饒是許樟媳婦潑辣,也被嚇得暈了過去。 “把她帶下去吧。好好看管,別讓她再跑到前院來了。”許大人冷汗淋漓的把那片rou割了下來。外面立刻走進來一個小廝,利落的給他止血,又拿紗布包扎好傷口,然后一言不發(fā)的退了出去。 等房門再次合上,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房間里,饒有興致的看著許大人短時間內(nèi)蒼老了十歲不止的面容。 “你們要我在朝中做的事,我都做了,為何還不肯放過我的侄兒侄女。嘶~”不知何時,那個叫眉兒的小妾爬到許大人腳下,尖利的指甲幾乎是充滿愛意的插進許大人的心口,撕下來小小的一塊皮rou喂到自己腳邊的胎兒口中,還體貼的用手在許柏流血不止的傷口上一抹,那傷口變成黑紫色,就不再流血了。 “朝廷上的事情,奴可不懂。許大人是個聰明人,這回的主人不像我爹那樣老實可欺,您的前途和家族,可都在人家手上。大人就算打罵奴家,奴家也幫不上忙哩。”白衣女子笑笑,繼續(xù)說:“貴侄兒侄女的事可不與奴相干。大人還是問問奴那個賢良淑德的jiejie吧。”說著,輕盈地化為一道白煙消失了。 許大人對著蠟燭呆呆的看了一陣,忽然抬起頭對著右側(cè)的虛空問道:“月容,月容,我知道你心中還是有我的。對不對?你放過我的母親和侄兒們吧,求你了。”說著,他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了一般,哭泣著跪倒在地上。 他的左側(cè)緩緩現(xiàn)出一具黑色的焦尸,那具焦尸一直緊緊握著許大人的右手,仿佛相戀至深的情人。 焦黑的尸體緩緩側(cè)過頭,似乎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哭泣的許大人,艱難的嘶聲說:“可……是你的心中卻沒……有……” 許大人趕忙擦去眼淚,攬住那具焦尸,深情款款的說:“不,我的心中一直是有你的。這么多年來你難道不明白嗎?我以前的確有很多對不住你的地方。可是,直到你死后我才明白,所謂的大局、權(quán)勢、家族,都比不過你啊,月容~”說著,硬著頭皮吻了下去! 一時云收雨散,許大人幾乎被女鬼折騰的真的哭出來,他躺在床榻間,有氣無力的問道:“我的侄兒……” “許郎,縱然死亡也無法把我們分開。你這樣深情,奴怎么忍心傷害你的親人呢。他們只是一時失魂,除夕夜賣了懵懂,就能魂魄歸位。”焦尸握住他的右手,再次緩緩隱沒了身形。 許大人趕忙穿好衣服出門吩咐仆人帶著癡呆的侄兒侄女上街賣懵懂。 ☆、55·飲屠蘇4 有味齋里一通熱鬧過后,前來朝賀的十二個大妖怪領(lǐng)著各自的部下識相的告退了。但是,他們自己磕完頭走的很爽快,偏偏把自家的小崽子留了下來,說是明天早上再來領(lǐng)回去。 一時間有味齋里各種毛團遍地。都是尚不能化形的小太子小霸王。平時王不見王,各自在族中稱王稱霸,如今聚到一起,你撓我一爪,我啃你一口,鬧得不可開交。 小麒麟這會兒高興了,自動把這些還不能化形的毛茸茸都算作自家小弟,挺著小胸脯四處平息紛爭。 有味齋的老伙計們吃完年夜飯,團坐在炭盆周圍守歲,大妖怪們吃飽喝足后,都懶得理會這些滿地亂爬的小畜生。有幾個鬧得特別歡騰,只要饕餮殿下一個眼神過去,立馬都老實了。 “殿下,十二族越來越不像話了,我立馬把這些小的領(lǐng)下去。”華陽知道饕餮的脾氣可不太好,尤其是除夕之時,擔心他發(fā)起火來,把這些妖族的小太子們?nèi)恳豢谕痰簟?/br> “嗯。”殿下的眼睛追逐著四郎的身影,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 “這些小毛團斷奶了沒?還是要吃生rou?”雖然也被上躥下跳的毛茸茸們鬧得頭疼,可是過年的時候,家里本就該多一些小孩子才熱鬧,所以四郎習以為常的打算給這些“小孩子”拿些吃食出來,好好招待可愛的小盆友們。不過,他有些拿不準這些滿地亂滾的毛球能吃什么,看著都好像很脆弱的樣子,一不小心喂死了可沒法和孩子爹娘交代。四郎就跑過去求教饕餮殿下和華陽姑姑。 “你們什么都能吃的,對不對?”饕餮殿下隨手拎起從面前五步遠的地方滾過去的一只白色的小老虎,對著它輕笑著問道。 那只小白虎正蹦跶的歡實呢,忽然被人捏著脖子后的一小塊皮毛提了起來。在它眼中,就是一個可怕的黑色陰影在對著它露出垂涎的笑容。小白虎臉上瞬間露出黑色的紋路,嘴邊齜出尖利的牙齒,肩胛骨處伸出一雙小小的rou翅,在空中徒勞的撲騰。 【麻麻,這里好可怕。窩要回家!t t】一向囂張野蠻的小窮奇在饕餮的手里嚇得瑟瑟發(fā)抖。 “申作食兇、拂胃食虎,雄伯食魅,騰簡食不詳,攬諸食咎,伯奇食夢,強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兩類鬼疫,委隨食觀,錯斷食巨,窮奇、騰根共食盅。”饕餮放下小白虎,一一指著屋子里哼哼唧唧,呆萌可愛的小動物給四郎介紹。 四郎:……⊙﹏⊙b所以那只圓滾滾的,長著美麗犄角的白色小鹿根本不是得了白化病的梅花鹿,而是神獸騰根。方才四郎還奇怪為什么一只白老虎和一頭小白鹿關(guān)系如此親密,居然在一個碗里喝水!那只長的像豹子一樣的小毛團也根本不是真正的豹子,而是伯奇之子,一頭小食夢貘。 “鬼怪他們都能吃……所以你隨意喂吧。”饕餮殿下輕松愉悅的得出了結(jié)論。 既然殿下這么說,四郎看一眼滿地咿咿呀呀拼命賣萌的小毛團,嘆口氣進了廚房。 “不必領(lǐng)下去了,難得四郎喜歡,都留下來吧。”看著四郎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里,饕餮殿下側(cè)頭對華陽說。這些是他十二位老部下的小孩,留下來自然是為了表忠心,表明他們?nèi)缃耠m然接受了天庭的招安做了神將,心里還是不忘舊主的。 四郎很快端著一個陶瓷做的多格盤出來。盤子里面每一格都盛著不同的小零嘴:有瓜子仁,蜜餞糖、桃杏脯,糖蓮子、鹽花生,豬rou脯,和熏魚干……他把盤子放在地上,這些小家伙并不挑食,都十分捧場,中間那格里的炒玉米尤其受到歡迎。一只奶黃色長的像小貓一樣的毛團霸道地撲到盤子上,把炒玉米壓到自家肚皮下邊,不許其他人吃,被眾毛團一撲而上,打的喵喵直叫,最后還是四郎把他解救出來的。 這種讓眾多小怪獸欲罷不能的炒玉米做法和用料并不出奇。四郎把炒的開花的玉米粒用膠牙餳粘結(jié)起來,在院子里凍了幾天,冰凍成大塊,今天取出來吃,的確別有一種酥脆香甜的口感。 此外,四郎還做了不少百事吉,有味齋里眾人一人給發(fā)一個。小黑拿了兩個,說是要帶給早先被打發(fā)回家的鄭大夫,讓他也沾沾喜氣。 百事吉是用柏樹枝,柿餅,柑橘三樣制成的年節(jié)食品,取其吉祥的諧音。其實就是把柿餅用餳糖貼在柏樹枝上,然后把樹枝插進柑橘中。 屋子里的毛團們離得饕餮殿下遠遠地,各自占據(jù)著大堂一個角落,因為嘴里都有了吃食,總算消停下來。 四郎心里記掛著自己的小計劃,把屋子里的小毛團安頓下來后,轉(zhuǎn)身進廚房查看胡恪帶回來的那包藥材。他前世是個老光棍,過年過節(jié)時自然要找些樂子打發(fā)時間,他心里有潔癖,從來不亂搞男男關(guān)系,所以除了外出旅游,過年時就一個人研究各種古代民俗和傳統(tǒng)菜式,那時候他學會了泡屠蘇酒。自己動手做過的東西,自然記憶更加深刻一些。 此時他一邊回憶前世的做法,一邊把藥材洗凈,打算裝進一個絳紅的布袋里,沉到井中。 “這是要泡藥酒?”胡恪跟著進了門,看著四郎的動作,有些疑惑的問。 他精于醫(yī)術(shù),一開始聽到四郎報出的幾味藥材的確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去抓藥時,反復念了幾遍藥材名,方才覺察出表弟給的這方子別有玄機: 方中的防風可祛風除濕、白術(shù)健脾益氣、山椒溫中開胃、桂心溫中散寒、桔梗溫中消谷、大黃攻積導滯。單從這幾味藥材來看,胡恪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些藥材若按一定比例和用量組合在一起,便是一劑防治寒熱疾疫的良方! 今天下午的時候,他和特意趕來的鄭大夫一直在討論這個方子。關(guān)于如何治療這次疫病,兩人都從中得到了有益的啟發(fā)。討論在后來,兩個人為了方中各種藥材的用量爭的面紅耳赤。 “嗯,我打算泡些屠蘇酒來喝。” “屠……蘇……酒?”胡恪沉吟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妙啊,屠者言其屠絕疫鬼,蘇者言其蘇省人魂。表弟,看來你也不像我想的那么不學無術(shù)吧。” 四郎:……其實我就是你想的那么不學無術(shù)。 “這藥方和名字可不是我想出來的。”四郎并不打算把這個功勞攬到自己身上,再說了,一個廚子忽然變成醫(yī)道高手也難以自圓其說。 “嗯?”其實胡恪也有些疑惑,自家表弟的廚藝的確冠絕天下,但論起醫(yī)術(shù)嘛,確實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是我做夢的時候,恍恍惚惚走到一個奇怪的世界中所見所聞。那一界的人每年正旦日飲用屠蘇酒,便能有效的驅(qū)邪除疫。因為此事很有些奇怪,所以我醒來后半信半疑。只打算自己先嘗試一下。”不愿意說出自己是穿越而來的,就只能這么解釋了。反正這個時空,夢中得授天機的又不只他這一例。 果然,聽了四郎的話,胡恪并沒有大驚小怪,如同放下了心中大石一般長舒一口氣:“天無絕人之路。也許是上天有意給凡人留下一線生機,才會在夢中讓你看到這些事情。看來,表弟你真是個有大福緣的小狐貍啊。”這種夢中得授機緣的事情,歷來是根骨極佳或者來歷非凡的人才有的待遇,起碼說明天道當你是自己人。這么想著,胡恪忍不住露出一個開朗灑脫的笑容來,看得出,他是真心替自家表弟高興。如果四郎真的得到了天道的青睞,他們也能少為他日后的修煉之路cao一點心了。 走到門邊的饕餮聽到他們的談話,停住了腳步。他心里很清楚:天地無情,降下來的劫難一視同仁。因為四郎是天地間遁去的一線生機,所以才誤打誤撞地將這死局走出了活路。這是本該在這次大疫中死去的千萬凡人欠四郎的因果。 這么想著,饕餮殿下忽然改變了主意。他猛一轉(zhuǎn)身,長袍在寒風中翻卷出華麗的弧線,然后瞬間化作一道灰色的虛影,向著皇城方向飛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的蒼穹之下。 廚房里。四郎還不知道因為他們的一段對話,饕餮殿下又玩出了新花樣。他有前世的記憶,胡恪表哥有行醫(yī)的經(jīng)驗,兩個人在一起熱烈的討論起藥材用量來。 等他們最終確定配方時,月亮已經(jīng)悄悄爬上天空,外面的街道也熱鬧起來。家家戶戶吃過年夜飯,都走上街頭,舉行各種迎新祈年的儀式。有婆子婢女在打灰堆,也有小孩子唱著童謠賣懵懂。 四郎一邊用絳色布袋把精細稱量的藥材裝好封口,一邊給胡恪簡述自己在“夢中”看到的屠蘇酒制法:在除夕之夜,把這些藥材浸泡在家附近的井水中,到正月朔旦平曉之時取出泡酒。從初一開始連飲三天,喝完了還要把藥渣扔回井中。 “為什么飲用之前和之后都要把藥材浸入井水中呢?”胡恪有些不解的問。 “聽說疫鬼是通過污染水源來傳播疫病的?”四郎反問道,然后接著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奧妙,只是我猜測,這樣做不僅能使藥材得到浸潤而軟化,便于藥效最大程度的發(fā)揮,而且對井水起了一定的消毒作用。也許,這里頭還有哪一位藥材正巧是疫鬼的克星,就像蛇避開雄黃一樣,疫鬼一聞到這樣的氣味,就不敢靠近那處水源了呢。”后面這些純屬四郎瞎猜。 沒想到胡恪卻當了真,他激動地說:“對啊!這不就是表弟你說的‘不治已病治未病’嗎?這么一來,豈不是一人飲,一家無疫。一家飲,一里無疫了?”說完,擁有赤子之心的狐貍表哥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跳起來,拿起一個絳紅的布袋就往外沖去。反正這些藥材縱然沒有效果,也絕對于人體無害。 看他一把年紀了,說道自己專業(yè)上的事情還是這么激動,四郎笑著搖搖頭,也拿著剩下的布袋打算出門投藥,剛走到門邊,就被小麒麟領(lǐng)著一群毛茸茸堵住了去路。 原來,它們被門外一陣高過一陣的說笑聲、喊叫聲吸引了。不論是小麒麟還是這些小怪獸,都是第一次到凡人聚居的地方來過年,又還在愛玩愛鬧的年紀,紛紛表示要到街上去撒歡。 華陽和青溪他們不敢招惹,看到黑乎乎的大怪獸不在四郎身邊了,都過來纏四郎。 四郎被它們抱腿的抱腿,吊胳膊的吊胳膊,弄得一身大汗。最后還是華陽心疼自己侄兒,拉下臉來,表示要出門可以,只有能化形的才有資格出門,不聽話的等它們老子和殿下回來后,就要告它們的狀。 饕餮殿下的名字果然能止小妖夜啼,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兇獸頓時低垂著小圓腦袋不敢再鬧了。 最后獲準跟著四郎出門只有一只小麒麟。其他的都被華陽從四郎身下撕了下來。 打灰堆和賣懵懂其實是一種祓除寒氣、祛除惡鬼的巫術(shù)儀式。是巫族留給凡人的印記。雖然如今巫族已經(jīng)被人間的守護者驅(qū)逐到蠻荒九幽之地,但是民間依舊年年傳習這些曾經(jīng)給他們帶來好運的巫術(shù),不得不說也是一種諷刺了。 不管怎么樣,據(jù)說這些祈年巫術(shù)的確是很有些效用的。 既然四不像要跟著出門,四郎便順便讓他也去賣一賣懵懂,免得成日里沒心沒肺的不省事。 賣懵懂又叫賣癡呆,既然要出門賣癡呆,四郎就給四不像準備了全副的道具。槐大拿碎炭粉加蒸酒的下腳水做成拳頭大的炭圓,用麻繩穿過去制成一盞小燈。別看燈小,點燃后能燒一個通宵,而且酒香四溢。 四郎用蘇木染了一枚雞蛋,交給四不像放進兜里,然后和左手提燈,右手拿香,興奮的圓臉通紅的小麒麟一同出門去。 外面可真是熱鬧,街坊間的小兒都手提各式燈籠,組成一條小小的火龍,邊走邊念著一首童謠:“賣懵懂賣癡呆!千貫賣汝癡,萬貫賣汝呆。見賣盡多送,要賒隨我來。”淘氣的男孩子甩著手里的小燈打仗,街坊間梳著包包頭的女孩子尖聲大叫,拍手笑鬧。 小麒麟嘎嘎的笑著,跑進去加入這只隊伍。四郎也覺得有趣,加上剛好順路去水井處,便跟在這只隊伍后頭走。路上遇到其他賣癡呆的隊伍,大家都齊心協(xié)力的提高聲音,務必要把其他隊伍的聲音壓下去。 “你看,你看,還有大人在賣癡呆!”隊里有個孩子忽然高聲叫嚷起來。 四郎一開始還以為是在說他,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好特意分辨自己只是順路。結(jié)果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指他——對面一群仆人點著燈籠,擁著兩個孩子在街上慢慢走。 這些仆人唱一句童謠,拖長聲音喚一句:“許留男~”再唱一句,喚一聲“許招弟~”好好的童謠被他們唱的不倫不類的,如同招魂。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四郎覺得隨著他們的呼喚,街上忽然刮來一陣寒風,風在街巷里東沖西撞,仿佛困獸一樣,發(fā)出‘嗚嗚’的咆哮聲。 賣癡呆的孩子們漸漸都停止了嬉笑,有些害怕的看著這只詭異的隊伍緩緩走過。他們經(jīng)過四郎身邊時,四郎看見被這一隊家仆圍在中間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胸前掛著明晃晃的大金鎖,想來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不知是不是月光照的,這兩個孩子臉上都沒有血色,眼睛里也沒有神采,像個木頭娃娃一樣被人牽著走。 等到這只隊伍消失在轉(zhuǎn)角處,孩子們才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走過去的那群人。 領(lǐng)頭的小男孩長得虎頭虎腦,估計是這一帶的孩子王:“我知道他們是誰。是許府的家人帶著他們的癡呆兒出來賣懵懂!大家別害怕。” 經(jīng)他這么一說,就有孩子附和道:“對,我家隔壁的麻子哥在許府里做事,剛才也在隊伍里來著。” 于是孩子們感覺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很快忘記了剛才那點害怕,繼續(xù)扯開嗓子邊走邊賣癡呆。 正街很快走完了,隊伍拐進一條小巷陌,路兩邊是高聳的院墻,墻垛子是土磚石壘成的,在今夜明亮的月光下泛出沉沉的黑,上面覆蓋著零星的白雪。 孩子們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地在巷弄里奔跑。 四郎打眼晃過去,立馬發(fā)現(xiàn)了一件詭異的事情:隊伍后頭似乎多出來兩個小孩!剛才他一路上閑著無事,把這只隊伍數(shù)過一遍,明明剛好二十二個孩子,加上小麒麟也才二十三個。四郎有些不敢相信,再次認真的數(shù)了一遍,的確是多出來兩個小孩。最后面那個女孩子比較高挑,她的背后多出來兩個手牽著手的小兄妹,二人沒有點香也沒有提燈籠。低著頭默默踩著女孩的影子走。 孩子們走完這條巷子就算是賣完癡呆,一哄而散的回到各自家中。那個女孩子的家就在這條巷子里,她碰碰的敲開門,閃身進去,兩個小孩子也想跟著她進門,剛鉆進去,就被兩個壯漢倒提著扔到門外的雪地上。 兩個小乞兒一樣的兄妹被扔到雪地里,嗚嗚的哭了片刻,瑟縮地跑進月光投下來的院墻陰影中蹲下來,像兩只找不到巢xue的雛鳥。 巷子里只剩下四郎、小麒麟踩著積雪的細小響聲。兩個孩子在陰影中喁喁細語,然后偷摸著跟到四郎身后,踩著他的影子走。 這條小巷道里多是住家戶,沒有前頭正街那樣干凈體面。巷子盡頭有許多婆子聚在一個馬糞堆邊,拿著一根棍子敲打糞堆,糞堆里滾著一個木偶。被這些婆子用棍子一頓亂打,那木偶在棍棒下東滾西滾,就像是……就像是也知道痛楚一樣。 小麒麟手上的香已經(jīng)燃到了盡頭,他啪的一聲把木棍扔在雪地里。四郎拉著小麒麟的空出來的手,走過這一群打灰堆的婦人。 經(jīng)過那個糞堆時,四郎似乎聽到有女子嚶嚶的哭泣聲,他偏過頭去,有一瞬間似乎看到那木偶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陰森而刻毒的看著周圍的人。等他上前想要看仔細時,又發(fā)現(xiàn)木偶依然只是木偶,并無任何怪異之處。 【今晚真是怪事連連。】這么想著,四郎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地走到巷子口的那片空地上——那里有一口水井。 ☆、56·飲屠蘇5 小麒麟走的累了,就把燈盞給四郎提著,自己拿出雞蛋,一邊走一邊剝蛋殼。 四郎提著小燈和絳色布袋,向著水井走去。凜冽的寒風順著巷道沖過來,呼的一聲把燈中的火炭吹得更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