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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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這么一打擾,長夷和那個侍女已經不見蹤影。四郎只好悻悻然變回人身,心不在焉的給小麒麟倒酒。 小麒麟才不是什么體貼的乖孩子呢。 他一點不體諒自家小弟的心事,而且屬于一喝酒就話多的類型。邊喝酒邊給四郎叨叨:“你可不能亂跑,上次我說小花妖被女怪物砍掉雙腿的事可不是嚇你哦。以前這里有個叫阿瞞的小妖怪,千日酒釀的最好,后來就不見了。師傅說他被妖怪捉去人間啦。” 似乎想到了自家不靠譜的師傅,小麒麟小聲的咕噥了句:“師傅騙人,明明是長琉……” 因為是誹謗自家師傅,小麒麟這句話說得很小聲,四郎沒聽太清。 小麒麟這個話癆又繼續說道:“以前阿瞞就和長夷關系最好,他們都是草木化形,所以長夷向來很照顧阿瞞。可惜后來阿瞞不見啦,之后長夷又種了一棵丹桂,還常常喝酒,有時候一醉就是幾百年,管理宮務的事也沒有以前精心,都交給長琉那個丑八怪。長琉可討厭啦,把我喜歡的小仙子都換成天庭來的討厭鬼。” 抱怨一陣,他又仰起小腦袋問身邊的四郎:“長夷為什么不管事了呢?唉~師傅說是因為她很傷心。可是長夷為什么要傷心呢?” 四郎本來有些在意那侍女裙上的血跡,此時聽了小麒麟的故事,似乎若有所悟:原來“當年誰幻銀橋,阿瞞兒戲,一笑成癡絕”是應在這里。可是長夷給饕餮下帖子為什么要提到阿瞞這個早就死去多年的昆山小妖呢? 而尤其叫四郎在意的是這次自己失蹤了很長時間也沒見饕餮過來找。 當然,四郎并不是有什么怪癖,非要被饕餮時時管著才舒服。 只是就他對饕餮的了解,那位殿下打心眼里不覺得四郎有在自己視線之外自由活動的權利,如今緊迫盯人的殿下居然任其在陌生的昆侖山野跑,的確非同尋常。 四郎心中盤算:饕餮沒過來找自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他也處于危險之中,沒工夫過來找自己;第二就是他在做一件不希望自己看見的事情,就像以前他常常在自己熟睡后離去,天明時帶著微不可覺的血氣歸來一樣。 想到入陣之前饕餮特意叮囑自己不能亂跑,難道他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會被人惡意的丟在陣中? 如果這次事件都是饕餮和長夷有意安排的話,那么他們究竟要做什么? 一時四郎想的有些出神,小麒麟見他沒有關注自己,于是很不高興的抱怨:“小狐貍,你有沒有聽我講話啊?” 因為手中信息實在太少,小狐貍再聰慧有見地也想不出來饕餮的本意,于是他也就索性不去想了,抬手給小麒麟面前的空碗滿上:“嗯嗯,在聽在聽。誰都會傷心的。失去親人朋友戀人就會傷心難過。長夷為什么不能傷心?” 住在仙山上的小麒麟從來不懂什么是失去,由于紫皇和陸吾無微不至的保護,也真的從未傷過心。他頂多因為紫皇不許他下山而不高興,但是這樣的小脾氣也會很快過去,此時聽到四郎說誰都會傷心,就不服氣了:“我就沒有傷心過,長夷也不該傷心。她本來就是昆侖山的上古空心木,得月光中的第一股帝流漿而化形。沒有心的空心木,為什么還會傷心呢?”顯然這個問題困擾了小麒麟很長時間了,但是又模模糊糊知道不能直接問長夷,所以更加的疑惑。 四郎想想似乎也是,人間的妖怪和地上的凡人都會傷心,可是仙人們是不同的,他們住在美輪美奐的仙境里面,不愁吃不愁喝,沒有憂愁煩惱,不會在匆匆的流年中不斷的失去。 雖然四郎不知道空心木是什么東西,但是顧名思義,長夷大約是真的沒有心。沒有心的神女會不會傷心這件事,四郎也想不明白了。可是卻隱隱約約有些說不清楚的難過。 這千日酒都是用紅玉草加上酒泉的千年水精釀造而成,紅玉草是一種玉紅色的植物,據說食它的果實會醉三百年,然后再醒來。而傳說中酒泉的水“其味若酒,酒味美如rou,清如鏡”。 用這兩樣東西釀造出來的酒勁道可想而知。 四郎在旁邊倒酒,開始只是微醺,隨著小麒麟一杯接著一杯的要他給滿上,四郎也被酒氣沖入鼻中,不知不覺醉臥在了云毯上。 沉入那最美最深的夢鄉之前,四郎還聽到一旁的小麒麟任然在嘀咕:“師傅說情深不壽,慧極易傷,可是什么是情呢?沒有心的妖仙,也會那么那么傷心嗎?” 月桂樹的香氣在云氣繚繞的院落間飄蕩。 這仙家宮闕里安靜的有些寂寥。 月桂開的如此茂盛,卻并無一人欣賞。一陣風吹過,高樹上飄落幾朵素白小花,打著旋兒依依不舍的落到地上,過了一陣子就自動消失在塵土里。 四郎趴在玄石桌上睡著了,長長的黑發垂落到云毯中,放在桌上的玉色手指不時的輕輕動一下,睡得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小麒麟也撅著屁股醉倒在云毯上,一邊睡還一邊嘀嘀咕咕的說夢話。 長夷看兩個小的都睡著了,才從院落外走進來。 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原來四不像這樣的小呆瓜也能看出她的傷心嗎? 是啊,什么是情呢? 阿瞞活著的時候,她待小花妖從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就算知道對方的情誼,也只當是晚輩對長輩的仰慕,從未放在心上過。她的生命中,有太多更重要的責任需要承擔,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考慮。她的所有精神都花費在如何維系妖族存亡、如何保證月母宮不被天庭慢慢架空這件事情上,于風月之事毫無興趣。既不想去愛別人,也不稀罕別人來愛自己。 看過嫦娥和大羿的結局之后,她越發鄙視那種為了盲目的感情不顧一切的人。不過是以愛為名來逃避肩上更沉重的責任。那些只能維系幾百年甚至更短時間的激烈情感,在她眼里都是既可笑又可憐的。 大概因為自己的本體是株空心木吧,才會這樣天生無情。 可是沒有心的自己,為什么在阿瞞死后總是難以釋懷呢?幾百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也足以讓自己忘記阿瞞的模樣。可是那種鮮明的失落和心底的空洞卻從來不曾消失。釀酒千壇,終未得一夢。 沒有心的妖怪,也會懂得什么是情嗎? 算無遺策的妖界長夷,也有錯估自己的時刻嗎? 長夷自嘲的笑笑。但她不是沉湎過去只知后悔的人,百年蟄伏不過是為了布今日之局。 指揮侍女悄悄把四郎和麒麟抱進宮殿安放妥當后,長夷就毫不停留地轉身走出了旋室。 外面,風聲木發出的金玉之聲更響了,隱隱有金戈鐵馬的磅礴之氣。 滾熱的鮮血染紅了千年來不動聲色又風雨飄搖的昆侖。 ☆、混沌鐘1(番外) 不知道你有沒有做過這樣的夢:夢里面你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卻怎么也醒不過來。 四郎現在就知道自己大約是做夢。 因為他在飛。 當然飛沒什么奇怪的,現代人坐上飛機也能飛,動物中只要長翅膀的基本都能撲棱兩下。 但是四郎覺得自己這種飛不是單純意義上長出了翅膀。 而是一種真正自在自得、隨心逍遙的飛翔,仿佛自身就融化在了天地間盤旋的氣流中 甚至……甚至四郎有一種莊子描述的“虛已以游世”,體驗萬物一體的“大夢”、“大覺”之感。 這種感覺很玄妙,根本難以用語言來描述,如果硬要他談談凌虛御風的感受,曾經是個學霸的四郎只能這么回答你: 通常情況而言,只要開了靈智的動物都是把自我作為主體,通過這個主體來觀察萬物,將自我與萬物對立起來,主客二體涇渭分明。 而此時他的感受是:自己似乎還是自己,卻又不只是自己,他是一片花瓣上將滴未滴的露水,是從長滿青苔的怪石旁游過的一尾小魚,是從九重天外吹來的長風,是浩浩蕩蕩無端涯的秋水。 四郎體會著這種玄妙的感覺,有一個瞬間幾乎在這渾然境界中迷失。 這時,他聽到一個溫和雄渾的聲音在虛無中響起:“你是誰?” 于是四郎瞬間清醒了過來:我是胡四郎,我只是一直普通的小狐貍啊。額,也許半人半妖這一點比較特別? 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發現自己身邊的場景忽然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