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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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想了!”南梔兇巴巴地說。 “……嘶。”他倒吸一口冷氣,心想,真霸道。 那晚過后,南梔就近住到了舞團宿舍。 路上省的那點時間她沒用來休息,反而繼續投入在訓練里。季尋去看過她兩次,都是遠遠在練功房外面,透過玻璃往里。 女人穿了練舞時專用的大襪。他記得還不相熟那會兒,她穿成這樣來敲過自己家的門,鞋子丟了,光腳踩在羊毛毯上,漂亮又狼狽。 但現在不是,現在穿得一絲不茍,腿隨便一劈,就能越過頭頂。端好腿再下壓,腰立馬能跟上幅度塌陷下來,春江流水也不過如此。 季尋知道自己的劣根性,怕難以自禁,每次不敢待太久。 去一趟舞團,連話都沒說上,出來卻躁得想要點一根煙。 風從運河上刮過來,帶著烈日余溫。 他口干舌燥地想,可真是被jiejie拿捏得死死的。每根神經亂了,亂得一塌糊涂。 八月底的時候,終于挨到舞團第一次考核。 臨去舞團前,趙哥還格外好奇:“祖宗,你今天心情怎么那么好?” 季尋不冷不熱道:“你有意見?” “當然沒有了!”趙哥嘿嘿一笑,“你心情好比什么都重要。順便跟你談個事兒,天華娛樂那邊問專輯呢。說能不能先錄個demo過去?也不急著要全部,主打曲有了就行?!?/br> “電腦里。”季尋隨手把筆記本推過去,起身往外,“自己拷?!?/br> “我就說你不會讓我失望嘛,還真迅速?!壁w哥插上u盤,順便問:“你要出門?哦,對,今天是不是青年舞團那邊叫你過去?” 季尋:“嗯?!?/br> 趙哥又問:“要不要送你?” 季尋:“不要。” 趙哥露出一副老父親般受傷的面容:“你最近好獨,干嘛不帶我?” “帶你干嘛?!奔緦だ淠爸S,“燈泡?!?/br> 趙哥:“……?” 有個奇妙的想法油然而生。他還想問更多,一路追到工作室門口,結果被對方甩了一臉絕塵的車尾氣。 趙哥默默摸腮,燈泡?燈泡在說他?什么意思?! 趙哥的問號跟著短信接連轟炸到手機上。 季尋全都沒理,關了靜音。 少年強行按捺住快要起飛的速度。 抵達舞團時,卻看到某人沒心沒肺笑得敞懷。舞團那老師說什么,她就輕輕點一下頭。她今天把長發盤得一絲不茍,天鵝頸纖細修長,不經意間往外望的時候,眼眸里像摻了溪流叮咚,碎光粼粼。 視線與他在半空交纏,略一停頓,又軟了幾分。 三五米遠的距離,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完了。 沒多久,人都去了后臺。 舞團一樓的表演大廳瞬間空曠起來。 觀眾席后座空空蕩蕩,只有第一排續上了茶水。 等人陸續就坐后,季尋余光一瞥,赫然見到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熟面孔。他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大概想通其中緣由。 那人也看到他了,恭敬起身,往前欠了欠腰。 沒多久,短信來了。 那人叫他小老板,寒暄數句,問:【您要投票給誰?】 他神情淡淡,隨手回:【最好的】 順序不知道是誰排的,跳得好的都是壓軸出場。 季尋原本就是沒耐心的脾氣?;璋档墓饩€打在他臉上,像籠罩了一層陰翳。他面無表情地坐著,時不時把玩一圈手里的筆。 刻意拉低的談話聲在耳邊明朗起來。 “太緊張了,起范兒就沒到位。” “這一拍動作沒連貫好,沉得不夠流暢。” “最近怎么練的?腆胸都做不好。給不了分?!?/br> “沒轍,搶了半拍。” “這個勉強湊合,還差了點神韻?!?/br> 整組進行到最后,從南梔出場開始,批評才逐漸無聲。 她換了演出服,流轉的裙邊顯得人格外輕盈、格外柔軟,體態婀娜多姿。原本盤得齊整的長發如瀑般打散,后髻斜插一支木簪。裙擺搖曳,長發也搖曳。柔軟之余頗有幾分灑脫感。每一步一觸即離,不沾塵土,宛如天外飛仙。所有的「洛神」也只有這一支能沾染上神的味道。 一曲接近尾聲,季尋慢條斯理豎起筆尖,給了個高分。 他那分數狂妄到撐破了框,怕別人看不到似的,占據上下兩行。 陸陸續續有人低頭打分,完事感嘆一句:“總算出個像樣兒的。” “嗯,南梔確實不錯。就是可惜了先前兩年。” 只是像樣兒?只是不錯? 少年斜眼睨了他們一眼,眉目狂雋。只差沒把“真瞎”兩個字寫在臉上。 他赫然忘了,整個場上他幾乎可以劃歸為“不懂舞蹈”的業余嘉賓那一類。 緊接在后面出場的周盈盈也不錯。 周盈盈和南梔算是唯二讓老師滿意的,不過她倆風格迥異。同樣的舞蹈在周盈盈身上學院派氣息更重,動作一板一眼,精確得仿佛教科書。 南梔不同,她更追求創造力和整體美感。因而神韻上無人能及。 兩種舞蹈風格各自俘獲一批評委的心,合分數的時候,竟然相差無幾。 當然最后還是南梔險勝一籌。 分數出來了,但徐老師仍然不滿意,不忘作最后總結:“總體來說都不夠好,沒達到我預期目標。想知道你們各自分數的,自己到我手里來看。 如果還是不思進取按照現在的狀態下去,選出主c副c也是上臺丟人。 希望下次考核能看到你們全新的精神面貌。 還有,分數是死的,人是活的。最后到底定誰,分數只是參考標準,并不是唯一標準,聽懂了沒?” 臺上稀稀拉拉一片:“聽懂了?!?/br> 眾人圍過去查看分數,第三名開始與前兩名呈現斷崖式下滑。 人群中有人嘟噥:“還努力什么,我看要內定了。” 還有人奚落周盈盈:“你倒好,樂得給人作陪襯。” 周盈盈一聳肩,“我無所謂啊。” 她退到人群外,南梔的分數也是她幫忙看到的。 周盈盈嗓音清脆:“梔子jiejie,你最高!” 南梔沒太意外,甚至不用周盈盈說,她就知道自己大概是第一,周盈盈第二,且相差不會太大。她對自己的表現門兒清。 沒出錯,但遠不及完美。 不完美的地方可以再練,不過多日沒見面的男朋友就得順毛了。 南梔跳下舞臺,往人少的地方去。她剛剛是看著季尋往這條通道口走的。 才剛剛走出表演大廳,幽深的走廊上忽然伸出一條手臂。他們甚至沒有眼神交流,卻心知肚明。南梔絲毫沒有掙扎,被箍進guntang的懷抱。 少年粗細不勻的喘-息就在耳邊。他像每次擁抱那樣,弓身低頭,用下頜線條去蹭她的耳側:“你怎么那么好看?!?/br> “真的?”南梔嘴角上揚。 剛剛在舞臺上,她在發光,像鉆石似的叫人移不開眼。 他悶哼出聲:“嗯?!?/br> 許久又說:“就是瘦了。瘦了一圈?!?/br> 南梔不信:“怎么可能,你哄我呢吧?我天天上稱,幾乎沒掉?!?/br> “腰太細?!彼f著手指下垂,揉捏在她腰窩處:“怕折斷?!?/br> 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就是年輕人血氣方剛都會想的那些么。 南梔好笑地掐住他手指,交纏握?。骸皵嗔说暮?,省得有人想入非非?!?/br> 被她點破,季尋不滿地用鼻腔出氣。 悶了好半晌,他終于站直,低頭擺弄著她的手指:“那你什么時候回家,考核完了還不能嗎。” “不能啊?!蹦蠗d遺憾作答,“后面還得針對性訓練。你也聽到了,徐老師不滿意。” “哦?!彼喍虘寺暎_始裝啞巴。 醋勁大,需要哄。 和弟弟談戀愛的缺點就出現了??墒悄蠗d樂此不疲,她拖著人進到安全通道。等門在砰一聲闔上,通道倏地就暗了下來。整個空間只剩下兩個人,說話聲在黑暗中空曠回蕩。 “最近都忙什么了?去工作室了嗎?!蹦蠗d輕聲問,耐心地尋找話題。 “嗯,還債?!?/br> 黑暗中彼此之間的眉眼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要靠呼吸才能探測到對方的心情。南梔聽到他的鼻息逐漸平緩,也聽到自己心臟跳得一拍快過一拍。 她踮腳,摸索著親了下他的下頜,又問:“是欠的那張專輯嗎?!?/br> “……是。” 后腰被人按住了,南梔回不去原地,只好繼續踮著腳。 她雙手就按在他胸膛上,心跳聲幾乎隔著胸口震顫到了手掌心,比自己的還強烈。她低聲:“這么辛苦啊,下次一定讓木子請你吃大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