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書迷正在閱讀:星際第一天才家、囚青絲、從西游開始練習反套路、弟弟太愛我怎么辦(骨科H)、賭你喜歡我、蜜吻八分甜、妖怪食肆、替身竟是本王自己(雙替身)、你們想抓無慘曬太陽和我有什么瓜系[鬼滅]、[綜漫]戰力天花板竟是我自己
進行到后半段,南梔細細地聽。 她幾乎聽不出原有的曲調。耳邊流淌的是全新的,不再是改編、而是重新作曲而成的內容。他大刀闊斧改變了所有的寓意。南梔聽到的是掙扎,不是為了愛情也不是為了美景,而是為了自由。 脫離上天桎梏,在努力掙脫牢籠,尋求自由的掙扎。 南梔忽然就明白了為什么南啟平這么看中gene。 他的才華在于他敢。 他的思維是肆意的自由的,同時也是高傲自負的。 南梔反復聽了好幾遍,意猶未盡。忍不住給他發消息:【你真的真的太棒了~!】 g:【……】 南梔:【絕對真心實意,我摸著良心!】 g:【不是最終版】 南梔:【啊?我聽起來沒什么問題了啊,還要修改嗎?[柴柴搖頭.jpg]】 g:【嗯】 南梔:【哪里不好了?這不是很完美嘛】 g:【不和沒有鑒賞能力的人說話[冷笑]】 南梔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 雖說他發了個冷笑的表情,但換個角度說,這是季尋頭一次在聊天中攜帶表情。不再是冷冰冰的文字,即便是冷笑,都讓這段對話添了幾分生動。 南梔很有耐心地回:【那好吧,我先用著這段。你改了再告訴我~】 南梔:【那個,還有……】 g:【?】 南梔:【你那個錄音室挺好用的。能借我跳幾天嗎[柴柴懇求.jpg]】 錄音室的另外半面實在太像天然舞臺了。 南梔第一次在那跳的時候還會冷汗涔涔。慢慢地,她開始學著適應這種感覺。如果習慣到能心如止水地跳完,是不是也意味著她很大程度上克服了對舞臺的恐懼癥。 除了鄭老師,舞團那邊還沒人知道她想回去。 南梔不想去舞團借用場地。兩年前退出時的驕傲還綁架著她,讓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摸爬滾打的樣子。 提的要求無理了些,但南梔總覺得對方不會拒絕。 那是個看著面冷,但是內里柔軟又可愛的弟弟。 果然,半分鐘后。 g先發來一串省略號,而后用了他的招牌式回答:【隨便】 *** 南梔順利得到允許。 她把工作之余的時間掰成兩半,一半用來想新的編舞,一半用來練習基本功。人不是在舞團,基本就在1601的錄音室。 有時候季尋在,他戴上耳機互不干涉。 有時候他不在,給她開個門就自顧自補覺去了。 當然,南梔同之前一樣,包攬了他的三餐。 被她摁著頭,作息紊亂的小臭脾氣成功從兩餐進化到了三餐,終于過得像個正常人了。 只不過他也有一反常態的時候,南梔覺得自己被當成了空氣。 有時候去客廳倒水,會看到他頭頂隨意搭著一塊浴巾從里邊出來。大白天的洗了澡,只穿一條松垮垮的運動褲,很難不讓人注意到他那層張力十足的肌rou線條。可他背過身,脊柱兩側的蝴蝶骨依然明顯,像鍍了層白玉,好看得要命。 這個時候,他總是目不斜視從她身邊路過,喝幾口水再回去,冷漠又淡定,完全不把她當外人。 南梔好幾次想說你要不要穿好了再出來,但一觸及到他那個眼神,她就自動閉了嘴。過去種種都擺在眼前。 ——煩。 ——你怎么這么喜歡管閑事。 ——jiejie,去居委會吧,那適合你。 畢竟是在他家,南梔只好管住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去管他。 練了約莫有一周。 南梔這天出門時,正好聽到兩扇門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她望向對面,1601的門也正好碰上。季尋拎著車鑰匙出現在走廊上。 同住一層,他們時常在走廊上碰面。最初見到的時候他還是兇巴巴的小少年,短發貼著頭皮利落又干脆,時時刻刻都像齜牙咧嘴的小獸。 而現在,或許是頭發長了一些,他整個人都變得比原來更柔和了。尤其是望過來這一眼,眼底的抗拒消融不見,更散漫一些,隨意一些。 “出門啊?”南梔關心道。 “嗯。”他略一沉吟,問:“要借錄音室?” 看他有轉身替她開門的趨勢,南梔急忙打斷:“沒,不用。我準備去舞團呢。”她借用了人家的地盤,于是順便告訴他說:“今天鄭老師喊我去參加考核。就是之前提過的,回主舞團的考核。” 南梔說話時眼角微微下壓,她習慣性帶上了笑意。眼型下至,讓她臉上溫柔又愉悅的氣息一目了然。 季尋哦了一聲,聲音平淡:“那你加油。” 按照往日,他必定會有下半句。 南梔已經腦補好了,比如他會說——早日回主舞團就不用天天來借我錄音室了,煩人。 可是她等了半天,后半句都沒出現。他好像只是單純說了句加油。 南梔當然不會去自討沒趣地提醒他,嘴角噙滿笑意:“知道啦,我會努力的。” 他們同時下到車庫,而后在車庫分別。 南梔往舞團,季尋未知。 南梔要回主舞團的消息只有鄭老師知道,而所謂的考核就是通知了主舞團的徐老師一起。對南梔的功底和狀態進行二對一評判。 她倆都批準的話,申請就可以遞到秘書處了。 徐老師提前預約了地點,在舞團一樓的多功能大廳。門一閉,窗簾一拉,大廳前方的弧形木地板就形成了一處舞臺。 南梔本以為會在訓練室,但她無權挑選場地,只好用深吸置換肺內空氣來調整自己的呼吸節奏。鄭老師早一步進到多功能廳,小聲安慰道:“沒事兒,在哪都一樣。你又不是新人了,別瞎緊張。” “好。”南梔放松笑了笑。 她借用錄音室的這段時間,頭頂燈光恍惚得讓她常常覺得自己置身于舞臺中央。于是真到了這一刻,她閉眼再睜開,似乎又回到了小小一間錄音室。 隔著玻璃,季尋坐在那,好似在認真看音軌,又好似在看她。 這么多遍都跳下來了,她都沒出過紕漏。 徐老師用藍牙連上設備,先挑了一段時常用作考核的曲目。 “《彩云追月》行吧?” 于南梔來說,都是爛熟于心的曲目。她深吸口氣,鞠了一躬。 音樂聲漸漸響起。 徐老師和鄭老師就坐在第一排近距離挑刺。 南梔也從來不怕被挑,她是在南啟平的高要求下成長起來的。一旦找回狀態,帶著顯微鏡都不一定跳得出錯兒來。 她完全沉浸于動作的交替變換中,只有銜接之后的短促一息之間,才有往臺下看的工夫。鄭老師偏頭和徐老師說著什么,徐老師微微點頭。 在最后一個旋轉后穩穩停下,南梔保持著胸腔小幅度緩慢起伏,看到了兩位老師還算滿意的神色。 “不容易了。”鄭老師夸,“小南跟我說想回主舞團才多久,就找到狀態了。” “嗯,還行。”徐老師言簡意賅。她扶著圓珠筆,在小本子上邊點邊建議道:“要不再來一段?你看看,《春閨夢》還是《愛蓮說》。” 徐老師問的是鄭老師。 以鄭老師對南梔的了解,她的身體柔軟度很高,自然選擇了能彰顯她優點的。于是毫不猶豫替南梔推了一把:“《愛蓮說》吧,好久沒見人跳了。” “行。”徐老師示意南梔,“你鄭老師替你選的。” 正如鄭老師的了解一樣,這一段考核就像加分題。 舞蹈動作要求的柔軟和窈窕都是她擅長的。她能讓自己成為一條隨意凹折的曲線,盡情展示形體美。 南梔在表演間隙注意到徐老師站起身,似乎是為了更近距離地欣賞。 她在一個高跳下落回原地,與她落地同時的是,徐老師勾了下腿,像是無意般勾翻了放在舞臺下的折疊凳。 砰—— 南梔的第二個高跳,落地瞬間伴隨著心緒不穩,失去了紋絲不動的穩定力。她滿腦子都是折疊凳倒下時發出的聲音,像一個開關,余音在這片空曠的空間里來回碰撞。 時間洪流錯亂交叉,她似乎聽到了兩年前的聲音,那聲突如其來冒出的悶響。 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亂了。 南梔冷汗涔涔,甚至做不到最基本的情緒管理。等她回過神已經落后了半個八拍。后半段全被毀了。 音樂聲驟停。 南梔條件反射停下動作,用力喘著氣。 耳邊是鄭老師抱怨似的細語:“你踢椅子干嗎,這不是平白嚇人嗎。” “舞臺下什么都有可能發生。”徐老師冷靜地應對道,“心理素質也是其中一關。難道底下隨隨便便發出點聲音,就跳不下去了?” 徐老師說的自然有道理,鄭老師啞口無言。 等南梔調整好情緒,徐老師看著她:“你也知道今天表現并不好吧?” 南梔垂著眼皮,心里涌出一股又一股濃烈的失落感。 是的,她的表現并不完美。 她沒做到沉浸,每個動作之后,她都分出了余力去在乎舞臺下的動靜。 如果不出紕漏是不會有人在這點上挑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