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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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尋知道,一定是與當初的事有關。 她也不是全無影響,看似正常地生活,卻不還是有自己過不去的關卡。 上不了舞臺,她不再跳舞了。 季尋不說話,把搭在臂彎上的外套往她邊上空位一扔。直到后半場開場,燈光全暗,他也沒再往前面去。 他們倆肩并肩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相似的環境,相似的人。 南梔無意間瞥過他的側臉,有一種很強烈的第六感,覺得他們好像就是這樣相遇的。感覺太過強烈,強烈到她幾乎看到了當初的影像。 他朝座椅底下的她伸出手…… 嗒—— 舞臺燈大亮,射燈從左右兩邊同時滑動,照在最中間的位置上。 南梔從回憶中狠狠抽身。 她全神貫注地望著舞臺,音樂聲開始響起,舞臺燈隨之變幻。她的眼里似乎只剩下那盞燈,以及燈下翩翩起舞的身影。 “真好啊。”她忍不住輕聲感嘆。 季尋在喃喃自語聲中回頭看她。 在一片昏暗中,他在她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渴望和希冀,還有不滅的光。 第31章 蠱惑 “你比她們都好。” 夜里九點半,整場商演正式結束。 謝幕時有人贈花,現場也來了媒體朋友。當頭頂大燈徐徐亮起時,觀眾依然沉浸在表演中。臺前是人間的熱鬧,鮮花掌聲簇擁。相比而言,后排卻顯得格外冷清。 南梔輕輕咳了一聲,意猶未盡:“怎么樣,還行嗎?” 季尋整場注意力都沒怎么集中在舞臺上。 上半場是因為某人缺席,下半場是因為某人沒缺席。他默了好一會兒,模棱兩可地答:“就那樣吧。” “其實發揮得挺不錯的。”南梔說,“中間那個叫周盈盈,很有天賦。她才進舞團一年多就跳c位了。說起來,將來要是等《洛神》編排好了競爭上崗,我覺得還是落在她頭上的機會大些。” 正好有人上去送花,南梔微微揚起下巴:“喏,那個就是周盈盈。” 季尋順著她漂亮的下頜線往臺上看,舞臺中央有個正在彎腰接捧花的小姑娘。他見過,上次去舞團參觀,鄭老師叫來跳《洛神》的就是她。 跳的好么。 季尋懶怠地垂了下眼睫,又睜開。 也不就那樣? 看南梔說到這個新人就有侃侃而談的趨勢,季尋冷言冷語打斷:“你呢,為什么不是你跳?” “我?”南梔愣了愣,不太敢對上少年幽深的視線。 她轉開視線,才輕聲說:“我不行啊。” “為什么。”他緊追不舍。 “我……我這個肩不行。”南梔提了下右肩像在示意給他看,“很多動作沒那么完美了,就不好看了。” 她這么一動,羊絨披肩從肩角滑了下來,露出精致的直角肩。 纖細卻不至于瘦削。 就像在直接諷刺她剛才說的那句“不好看”。 季尋扯了扯領口,回到了往日輕嘲的口氣:“你沒跳,怎么就知道不行?” “……” “該不會是怕了吧,給自己找借口。” 南梔攏緊披肩,嘟噥:“我怕什么。” “怕被后浪拍死在沙灘上。” 可不止一次被他用年齡問題開過刀了。 南梔聽出了前后浪的年齡差,哼氣:“你才老。” 少年呵呵兩聲,“誰介意誰老。” 空調風一個勁地往兩人之間的座位縫隙里鉆,風口呼呼作響。南梔在冷空氣和冷言冷語的雙重夾擊下卻絲毫沒覺得心涼。 她說不出話。 她被一個比她年紀小,卻比她清醒的弟弟推著在直面問題。從而不得不去認真考慮這件事。 當初是自己決定要離開主舞團的。因為覺得跳得不夠完美,因為怕了舞臺,因為不想再跟著團隊到處商演離開這座城市。 南梔以為自己所有的恐懼來自于兩年前的那件事。 但比起這些,更大的問題是否來自于她自己? 每次路過主舞團,看著她們訓練,南梔都會想到自己曾經的樣子。 還想跳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但她同時也時時刻刻把南啟平對自己的高要求豎在心里。她不容許自己有一點點瑕疵,她需要用永不下滑的成績來證明自己。 確實是因為害怕,但比起害怕那件事帶來的陰影,是不是更怕自己搞砸,跳不出所有人期望的樣子。 肩膀的傷何嘗不是這么長時間以來一直抵擋外界的借口。 南梔陷入掙扎。 耳邊人潮聲漸漸褪去,她走出大廳。 她想起所有人都說她脾氣好,不爭不搶。 但她自己知道,她其實不夠溫柔,最堅韌的那一股都在勝負欲上。 就像同周遠朝分手,南梔不會允許自己輸,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也要用最難堪的話,最一針見血的方式來結束。 走廊上燈火通明,最亮的那盞迎面照在頭上。她仿佛看到了舞臺上的聚光燈,當周圍一片黑暗,只剩一盞燈留給自己時,她就是聚焦之處。 南梔嘆了一口很長的氣。 她用很輕的聲音跟自己說,“我還是想跳的。” “那去啊。” 比起她,身邊那人的語調顯得更漫不經心一些。他抖開搭在臂彎上的外套,眉眼低垂,卻還是擋不住少年人特有的驕傲。 他重復道:“去啊,有什么好怕的。” *** 熱愛是沒有勝負的,有什么好怕的。 今晚到家后,南梔就一直能感覺到隱藏在心底的蠢蠢欲動。她趴在桌沿上,手指無意識地滑動。腦子里琢磨的都是這句話。 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推著往前走了。 所以被狠狠推出舒適區的時候,她有一瞬迷茫。 季尋不是個會遷就別人的人。他想什么說什么,明里來明里去。 南梔甚至能從少年的眼底看出他未曾說過的話。 ——所有人都可以,那為什么那個人不能是你。 南梔獨自悶了一會兒,打給賀濛。 晚上十一點,電話那頭還傳來電視機的聲音。 作為一個長輩,賀濛習慣了先發制人:“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 南梔嘟噥,“你不也是。” “快睡了。”賀濛道,“說說,什么事兒。” 知女莫若母,大半夜的通電話,絕對就是有心事。 南梔索性也不藏著捏著了,匯報:“晚上我去看我們舞團的商演了。” 賀濛那半晌沒出聲,就剩電視機里還在嘻嘻哈哈。 母女連心,賀濛幾乎同時就知道了南梔想說什么。兀自冷了她一會兒,賀濛說:“想回去就回去,你又不是到了跳不了的年紀。” “……” 某個剎那,南梔甚至覺得這語氣像極了季尋在說話。 她憂思過重,嘆著氣說:“但我現在還沒法站在舞臺上。晚上看商演,我一直都坐在最后一排。而且……就算真的能回主舞團,以后要跟著全國各地巡演。還有國外。” 南梔說到這,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媽,我留在這里還能經常回去陪陪你。要是真回去了——” 賀濛無情打斷:“你知道我為什么叫你賣了別墅,怎么勸我都要住到郊外來?” “為什么。”南梔順著問題反問。 “我以為你能明白的我用心。”賀濛關了電視,那頭突然安靜下來。她的聲音傳過來無比清晰,“南梔,聽著。我不要誰的陪伴,你想飛盡管放開了飛。” “……嗯。” “還有,鄭老師之前也跟我提過好幾次叫我勸你回去跳舞。但我想了想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摻和。”賀濛一字一句認真地說,“現在既然你也有了回去的想法,那我就沒必要瞞著了。你要是真想通了,直接去和鄭老師說,沒人不歡迎你回去。” ——沒人不歡迎你回去。 ——你怕什么。 南梔是枕著這幾個字入眠的。 第二天醒來,她獨自躲在小房間。對著鏡子一遍遍旋轉,起跳,端腿,下腰,不停地消耗精力來證明自己狀態還沒下滑。 往日練早課,她都習慣了用臂膀力量來代替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