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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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把這支筆插在筆筒里,沒事就拿出來把玩一番。 然后她突然發現,桌上的相框是他送的,蠟燭熏香是他送的,八音盒是他送的,一整排神態各異的泡泡瑪特都是他送的。 那時候她沉迷抽盲盒,不知道要他抽多少,才能集齊這么多套。 作為回禮,南梔顯得單純多了。 手工訂制的西服,皮鞋,西服,皮鞋,又是西服,皮鞋。她說周遠朝這么穿特別好看,顯得格外俊朗。于是周遠朝慢慢的,衣柜就只剩正裝了。 過去的回憶在腦海徘徊。 南梔干脆找了個箱子出來,把所有與周遠朝有關的都一一收進去。 等收干凈,不愉快的情緒也似乎隨之一同消失了。 她叫了同城快遞,找出聯系人。 【有些你的東西郵過去了,你還在國內的話就簽收一下】 【好?!恐苓h朝回。 他沒糾纏。南梔松了口氣。 一旦開始清理過去,南梔似乎上癮了。每多清理一點過去的痕跡,心情就會更明朗一些。 這幾天,她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同城快遞接二連三往外寄。 弄得物業還以為她又要搬家。 斷舍離完,人就仿佛從過去抽離了。 南梔渾身輕松地回到工作。 她剛把這些舊事忘記,周遠朝沉寂好幾天,又有了動靜。 他發來一張照片,是塊黑色手表。 南梔是從保險柜翻到的這塊表。手表在她身邊放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忘了還給對方,也就正好趁著這次一并歸還。 她還記得,兩年前從教會醫院醒來,手表就在她兜里。 表盤磕碎了一塊邊,指針也不轉了。 僅有的記憶里,她只和隔壁床那個穿黑風衣的男人接觸過。 回國的飛機上,南梔主動問周遠朝要了聯系方式,想等回國找人修好再還給他。 后來修表的人告訴他,這是一枚私人訂制的瑞士表,沒有原裝配件。于是大費周章,花了不少錢又耗時大半年,才預約上維修。 這表修好寄回來的時候,周遠朝正在出遠差。 南梔放進首飾盒里,再鎖進保險柜,然后……忘了。 她看到周遠朝發來這張照片時,第一反應是手表哪兒沒修好,亦或是快遞給磕壞了。 抿了下唇,南梔輸入:是沒修好嗎,還是怎么了,要不…… 才打到“不”字,對方回過來一條新的。 周遠朝:【不是我的,你寄錯了】 第18章 失主 “你趕緊還給失主吧!” 南梔愣神間隙,周遠朝又發來一條。 【我給你寄回去還是,我送過去】 南梔回:【寄吧】 南梔敲完字,再次陷入深思。 可這枚手表,不是周遠朝會是誰的。 她努力回想,兩年前的事總讓她覺得撥開云霧都見不得青天,每次去想,記憶總是會出現偏差。 右肩被彈片擦傷,灼燒感伴隨著疼痛不斷襲來,血漬蜿蜒下滑。她趴在劇院座椅底下幾乎昏迷,迷蒙中感覺到有人把她拉了出來。像上了一條浮船,波濤連綿,她在船上搖搖晃晃暈暈乎乎。 其實回國后,離開不安定的環境,南梔的應激創傷好多了。 陸陸續續能想起很多事情。 就像她為什么認定是周遠朝的東西,也正是因為補全了部分記憶。 劇院外面的天很藍,陽光很刺眼,她睜開眼就是周遠朝的下頜。 痛的嘴唇發顫,但還是看清了。 她的血弄污了對方的里襯。眼睛哆哆嗦嗦閉上,再睜眼就是教會醫院了。 手表揣在兜里。 時隔兩年,再要給它找主人,簡直成了天方夜譚。 這件事沒來得及深想,南梔就被不遠處的聲音拉回了注意力。 陳導在叫她。 給楊茜上了幾堂舞蹈課后,似乎到了驗收的時刻。陳導想參考她的意見,問她:“這段舞叫誰主跳好,木子、還是楊茜?” 難怪楊茜這些天格外用功,一反之前給她下馬威時的姿態。只要南梔到劇組,她肯定纏著問東問西,步法和手勢拿捏得異常認真。 原來是陳導還沒把這段戲完全釘死,說是配給楊茜的,其實心里也在斟酌。 陳導一問,楊茜臉色變得生硬。 把生殺大權交到南梔手上,很難保證她不會偏心。 楊茜還在努力:“導演,要不我和木子都給跳上一段吧,這樣也好讓南老師評價呀?!?/br> 她說的是讓南老師評價,但隱晦那一層,卻是讓在場所有人評評。 南梔沒那么快回答,而是細細想了想這些天的成果。楊茜底子更好,只要不弄什么幺蛾子學得自然比木子快。這一點,同在舞蹈室的三個人都心知肚明。南梔不懂拍攝,但光看舞臺效果的話…… 對上陳導,她語氣認真:“楊茜吧?!?/br> 陳導點頭:“行。” 木子也早就知道她會選楊茜,隔著好幾個人朝她努努嘴。 反倒是楊茜,臉色比剛才還不自然。 她啊了一聲,面露異色:“我?” “還是你不想上?”陳導問。 “沒有沒有,南老師說我行我就行?!睏钴缃K于反應過來,露出職業微笑。 楊茜被單獨叫過去聽導演講戲,木子得空蹭過來,笑瞇瞇的:“最近不錯啊,我看你恢復的差不多了?!?/br> “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蹦蠗d哼氣,“難不成還要尋死覓活啊。” “有骨氣。不愧是我家梔?!蹦咀诱f,“對了啊,我家倒霉弟弟怕你一蹶不振,問你周末要不要來家里一起燒烤?!?/br> 搬家的時候木子弟弟還幫了忙。 南梔想想,點頭:“好啊,要不然到我家?” “行吧,我和他說?!?/br> 沒一會兒,木子也被叫走了。 南梔無所事事,繼續做她在劇組最常做的事——看道具老師整理衣服首飾。 一直到下午,女二提前下戲。 楊茜從邊上經過時湊了過來: “哎,我問你個事兒?!彼f,“你那個肩膀,怎么回事?。俊?/br> 南梔詫異:“你怎么知道是肩膀的?” 她在眾人面前也就跳過那么一小段。 非專業的就算看出她力不從心,也不會那么精準判斷到肩膀。 南梔一問,楊茜露出驕傲的神色:“我眼睛尖唄。你肩膀受傷了?肌rou勞損?還是你們舞蹈家的職業???” “都不是?!蹦蠗d淡淡道,“槍-傷?!?/br> “……” 楊茜用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看過來,“……我好心問你,你還玩虛的?!?/br> “你不信還問?”南梔反問。 過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楊茜沒忍?。骸罢媸菢寕??能看看嗎?” 她很好奇,“我還沒見過真的槍傷什么樣?!?/br> 南梔沒有給人展示傷口的愛好。 楊茜看出來了,不再周旋,直接道:“你要不要去我爺爺那扎幾針看看?中醫世家,很靈的。癱瘓都給你扎起來?!?/br> 南梔自己也不清楚這條手臂始終使不上勁兒是恢復得不好,還是心理因素多一點。但她確實心動了,問:“真的?” “你不信還問?”楊茜原話陰陽怪氣回去,又生硬地補了一句:“不是因為你幫我拿下這場戲。是收錢的?!?/br> 楊茜加了她好友,私下給她發地址。 “你約的時候說是我叫你去的,不然等到明年你也不一定約的上?!?/br> “好。”南梔莞爾,“謝了。” “……都說了收錢的?!彼龔娬{。 楊茜其實也沒那么難相處。說了兩句后揮退助理,架著南梔往舞蹈室走:“那南老師今天能不能多上會兒課啊,云間轉腰太難了?!?/br> “能,你不嫌累的話?!?/br> 給楊茜和木子兩人輪流上課,南梔累到晚上才回家。 下午周遠朝給她寄的同城快遞很早就到了,她叫物業幫忙送到了十六樓電梯口。這會兒箱子就安安靜靜在門口擺著。那么小一枚手表,他里里外外包了好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