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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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站在門口,臉被玄關射燈照得白無血色。長發散了,有幾縷沾濕了貼在臉頰上。素著臉不說話,只是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看他。 是一種很自然很無遮無掩的狀態。 要是以前,見到女孩子掉眼淚,季尋會第一時間轉身就走。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受歡迎,學生時代那個年紀,比起好學生,大多數女生都會喜歡張揚又野痞的男生。他常年霸占話題中心。 朋友說他太欠了,目中無人,拒絕起女孩子來一點不知道憐香惜玉。也正是因為說話不知委婉,在他面前掉眼淚的女生一茬接一茬。 他很煩女生哭,沒別的原因,就是見多了心煩。 季尋抿著唇,神情肅冷。 但他此時不至于心煩,他感知到的情緒只是很沉。她應該是哭過了,哭累了,所以在他面前一點都沒有再掉眼淚的趨勢。 季尋并不是第一次見她哭。 兩年前在教會醫院,他遠遠見過。 那時候因為事態緊急,偌大的等候室里臨時安置了許多病床。醫生、警察、記者、大使館工作人員在這片敞開的區域里腳下生風,來回穿梭。 他就站在大廳這端,看到她坐在病床上,右肩還不能動,只是用左手抱著自己的膝蓋,神色發空。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像一幅靜止的油畫,只有眼淚安安靜靜、大顆大顆滾落。 時隔兩年,再一次見到是在這種情況下。 季尋握著手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遞出去。 他很少有猶豫的時候,也就是那么幾秒鐘,手機里的聲音傳了出來。 “阿梔,怎么了?為什么不接電話?” 是周遠朝的聲音。 好久沒聯系上南梔,他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聲音有些焦急。 季尋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但此刻耐心也差不多耗盡了。 他把手機遞到她面前:“找你的。” 過了好半天,南梔才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伸手去接手機,但伸到半空,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閃過一絲嫌惡和慌亂,又猛地縮了回來。 “周遠朝。” 她聲音啞了,像很用力才念完他的名字,然后當著季尋的面說:“我們分手吧。” “什么。”對面仿佛沒聽懂,急急問道:“南梔,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南梔用力喘了幾口氣,努力維持住平靜:“中午你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意大利時間應該是清晨五六點。你忘了嗎。” “我什么時候——” 南梔沒等他說完:“我幫你回憶回憶。” 她千挑萬選,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似的挑了那句最惡心的話: “你也很舒服,不是嗎。” 電話那頭徹底靜了。 不止是那頭,連電話這邊都像在頃刻間進入了個無聲世界。 季尋下意識抬眼看她,她還是那副安靜無害的表情,說這句話時的神情也同平時的溫柔沒幾分區別。他擰眉,莫名覺得不爽。 但南梔仿佛免疫了,聲音淡淡的:“掛了吧。” 并不是命令的語氣。 季尋還是第一時間切斷了電話。 看了一場分手戲碼,他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又覺得說什么都不對。 直到南梔開口:“還有別的事嗎?” “……” 季尋不答反問:“你真沒事?” 剛才敲開門,問的第一句“你沒事吧”是純粹看了她的狀態而提出的疑問。至于現在這句,語氣里的肯定更重了一些。 目光越過她往里看,最終落在廚房移門邊。 那里有幾處烏糟糟的痕跡,像血混了水流到地上,又被踩出了拖鞋印。 再回到她身上重新打量一圈,雖然狀態很糟糕,卻也不像哪里受傷的樣子。 “我沒事。”南梔答。 兩人目光長久地對接了一會兒,季尋說:“哦。” 他轉身回去,手機在口袋里震了起來,被他不動聲色切成了免打擾模式。 走了不出幾米,忽然有人叫他。 叫的還是他不怎么用的英文名。 “gene老師。” 南梔看著他,問:“合同簽了,我們什么時候開始工作。” 季尋:“……” 他長長換了口氣,才忍住沒在三更半夜,對一個突如其來事業心的女人發出質疑的聲音。最后他表情麻木地回:“都可以。” 這話說完,季尋即刻后悔了。 就算他沒談過戀愛,也知道忘記上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不是時間,就是開啟下一段。顯然現在兩者都不滿足條件。 那只能足夠忙,忙得難以抽身。才能讓自己的腦子和精神都清凈一些。 “但不是現在。”季尋抬了下手,示意她注意時間,“凌晨一點半,我困。” 南梔道:“那明天。” *** 第二天一早。 早到季尋以為自己上一秒才沾了枕頭,下一秒就被弄醒了。 他黑著臉起床開門,如他所想,門外就是南梔。 她穿了身運動服,長發綁到了腦后,應該是剛跑完步,渾身還冒著朝露的氣息。唇色不點自紅,臉頰也不像昨晚那么蒼白,不知是運動過后殘留的紅暈還是擦了淡腮紅。 挑不出瑕疵,只是嘴角沒有帶著一如既往的淺淡弧度。 看到他已經完全清醒,南梔正色道:“該工作了。” 季尋:“……” 我他媽。 他把罵人的話都自我消音了一遍,聲調拉成平直一條:“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八點半。”南梔說,“正常這個點我已經跑完步洗完澡去舞團了。” 季尋用最后的耐心說:“那你今天怎么不去。” “和你商量編舞內容也是工作之一。”南梔認真答。 季尋:“……” 我真他媽。 他咬著后槽牙,說:“今天不想寫。” 好像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南梔盯著他想了一會兒,然后拒絕:“不行。” “憑什么?”季尋氣笑了。 “……因為我是甲方。” 南梔很少露出這么任性的一面。 她現在被情緒沖昏了頭,渾身上下冒著一種愛咋咋地我破罐子破摔的氣息。今天就偏想工作,偏要工作,誰攔都不行。 很顯然,對方是個硬脾氣,并不想遷就她。 眼看他扶著門就要摔,南梔快速伸手堵住了門縫。她倔強地盯著他,就像在同他無聲對抗,是賭你先摔門還是我先收手。 也是這一瞬間,在看到對方流露出慍色時,她忽然后知后覺錯了。 她覺得自己有病,病得莫名其妙。 為什么要無端端把脾氣遷到別人身上,為什么要做這種無理取鬧的事情,為什么以前總有人遷就她,為什么遷就她的人轉而又可以把性和愛分離去睡別人,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為什么。 南梔委屈極了。 因為倔強而灼灼有神的目光倏地黯淡下來。 她收回手,輕聲說:“算了。” 手是松了,可門沒摔上。 季尋已經徹底沒脾氣了,揉了揉亂發:“行,工作。” 南梔是正兒八經來談工作的,她從兜里摸出個u盤。 “你可以先看下原本那段編舞。這段配樂比較經典,是這些年藝考的模板。我們對外演出的獨舞也是這一段。” “哦。”季尋從客廳晃到吧臺,擰了瓶冰水,又從吧臺晃到客廳,好像在靠短短幾步路的運動振奮自己快要倦懶過去的眉眼。 “哦,你是不是沒電腦。”南梔一板一眼地問,“那我去家里拿。” “不用了,我有。”季尋道。 南梔抬眼,又聽他懶著嗓音說,“又不是時時刻刻需要防摸魚。” u盤連到工作間的三聯屏上,跳出影音畫面。 南梔說:“你可以先感受一下整體氛圍,古典舞的配樂其實很簡單。但也是因為太簡單了,所以再怎么好的作品總是那么回事。慢慢會沒當初登臺時那么驚艷。當初我……我們舞團另一位老師一直在找合適的編曲老師重新改編。” 她垂了下睫毛,“他挺喜歡你的,大概覺得你不太一樣。” 季尋好像沒在聽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