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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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怕,就是覺得進別人的臥室不太合適。 畢竟哪兒有人這么設計,擺明了不歡迎任何人到他家造訪。 南梔嘗試著去理解季尋這個人。 她的沉默看在季尋眼里理所應當成了害怕。半晌,他嗤了一聲:“忘了告訴你,我對兩種人完全沒興趣。” “嗯?”南梔莫名。 “一,別人的女朋友。”他道,“二,看起來比我老的。” 齊活了,兩條全占。 如花似玉的二十六歲被稱之為“老”,任誰都不會高興。南梔意見很大,導致她現在看著季尋這張臉,忍不住就浮現出幾個字:年輕氣盛,狂妄自大,容易挨打。 反正今晚已經糟糕透頂。 南梔狠狠瞪了他一眼,碰上洗手間大門。 她在里面待了很久。 晚上練舞時出了好些汗,身上還是練基cao時穿的短裙大襪。原本打算一回家就換洗的,結果穿到了現在,還不能脫。 最最關鍵的是,她對著鏡子慢吞吞轉了幾圈,試圖找到一絲“老”的痕跡。 找到了,會生氣。 找不到,更生氣。 等于平白無故受了一頓奚落。 南梔洗了把臉,再次回到客廳。 原先坐過的地方多了堆東西。不用細看,就那么放在黑色真皮沙發上,想不引人注意也難。 ——白色羊絨毯,還掛著吊牌的運動褲,t恤,以及一副全新耳塞。 門外那伙人還在大著嗓門說話。 南梔抱著這堆東西重新坐回到沙發上,郁氣一下就散了。她拿起運動褲再進到洗手間,把大襪脫了換上。褲腿空落落的,走起路來帶飄兒,像唱大戲。 但意外得舒服,仿佛全身繃緊的神經在這一刻得到了松緩,連大汗淋漓后的粘濕也消失殆盡。 南梔滿意地出來,窩在沙發上,蓋好小毯子。 耳塞屏蔽了雜亂,她雙手往肚子上一搭,安詳躺平。 太困了,她想,就瞇一小會兒。 凌晨兩點。 季尋出來倒水。 外面只亮著一盞落地燈,但光線足以看清整個客廳。 有個人影睡倒在沙發上。 羊毛毯半邊滑落在地,也就看到了他那條黑色帶白邊的運動褲。褲腿很長,遮遮掩掩露出一丁點兒腳趾尖,瑩白泛粉。 他收回視線,拿了瓶冰水仰頭灌下去。 門外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只留下一地煙蒂。 季尋拎著剩下的半瓶水回到茶幾旁:“喂。” 回應他的是一室靜謐。 女人睡得很熟,也或許是耳塞的功勞,她絲毫不見反應。長發睡亂了,顯得毛茸茸的。 他撐著膝蓋弓身,有些煩躁。 這張臉,這個不想碰到的人…… 在經歷過最初長久失眠之后,他好像漸漸習慣了。像這樣近距離、長久的注視,他以前一定會逃避。而現在,他竟然無知無覺看了這么久。 再次喂了一聲,對方仍然沒有反應。 季尋懶得再糾結,拎著那半瓶水徑直回了臥室。 *** 早上七點不到,南梔就醒了。 她醒過來第一件事是去摸床頭的手機,摸了半天兩手空空,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昨晚躺在1601的沙發上睡著了。 身上是短款毛衣,和“借來”的運動褲。 她坐起,環顧一圈,愣是連個看時間的地方都沒找到。 外邊天倒是亮了。 南梔輕手輕腳下了沙發,湊到貓眼上看了一眼。 十六樓的走廊安安靜靜,連個鬼影都沒有。那伙人不知幾點走的。 現在也不知道幾點,但應該不算晚。 南梔站在門邊猶豫了片刻,返回客廳,想找張紙留個條兒。她穿走了人家的運動褲,總得說一聲才對。 繞著茶幾一圈半,什么能寫能畫的都沒看見。 她又不想亂翻對方的東西,于是作罷。 1601的門被輕輕打開,南梔小心地探出頭,確保走廊、安全樓梯都沒有昨天那群人的身影。 她舒了口氣,剛打算邁出一條腿,就聽到電梯叮一聲停在了十六樓。 怕是那伙人又回來,南梔迅速掩上門,只留一條縫隙偷偷觀察。先傳出來的是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她在門縫里意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木子?”南梔叫她。 木子聽到聲音原地急剎車,緩緩轉過頭:“梔?” 木子不止一個人,身后跟著木子弟弟,以及一群穿物業制服的人。木子驚叫一聲:“我靠找了你那么久電話都打沒電了,你他媽在這?” 女明星爆粗,說明昨晚發生了很嚴重的事。 南梔疑惑:“找我?” 昨晚上兩人分開不是還好好的么,突然找她做什么。 南梔被十六樓的晨風吹得格外清醒,從物業那聽到了一出跌宕起伏的故事。最初是她的車堵在了樓道口,停得實在蹩腳,被投訴到了物業。 物業到車庫查看原因,但因聯系不上她只好作罷。 到今早五點,她的車又一次被投訴。 物業第二次來查探情況時,意外發現車門沒鎖。人不在,手機、包包、鑰匙卻都留在了車上。 這事兒不簡單。 他們有攝像頭,看來看去都是一個結果,南梔最終消失的地方是電梯口。于是到1602敲門,沒人,上上下下樓梯口再找,還是沒人。 物業沒辦法,拿了她的手機,撥給最后一通有電話記錄的人,就是木子。 乍一聽說南梔失蹤了,木子連自己帶她弟弟,都趕來了。 這會兒一伙人齊齊吹著晨風,木子直嘆過來路上都差點報警。 一說報警,南梔忽然回神:“手機呢?” “你手機?早被打沒電了。”木子沒好氣道。 “隨便給個手機,我得報警。”她說完,突然頓住。 報警…… 然后呢?那伙人都不見了,上哪兒抓人去。 她轉向物業:“你們調監控有沒有發現,昨晚上有四個男人從一樓樓梯間進來,個個兇神惡煞。他們幾時走的?往哪走了?還在小區沒?” 物業幾人面面相覷:“啊?” 物業啊完木子發出了一聲更上揚的:“啊???” 南梔順著聲音回頭,赫然發現1601門口又站了一人。 一張被吵醒的不耐煩臉,神色倦怠,氣場不爽,同她第一次來敲門那天一模一樣。他看著走廊上一大伙人,開口:“你報警了?” 聽語氣是朝著南梔來的。 南梔答:“還沒。” “那你別管了。”他道,“我自己解決。” 這兩人之間有股神秘的氣場。 木子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眼神忽得一閃,落在了南梔那條很不合身的運動褲上和室內拖鞋上。和對方的,很像一對。 顯然,木子弟弟也發現了,臉色青白。 現在人也找到了,看起來不像有事。 接下來的事……得肅清外人。 木子用一己之力擋住身后一大群人:“好了沒事了,人不就在這嘛。不打擾各位工作了,辛苦了啊各位。” 木子弟弟慘痛著一張臉打配合,把物業一路送進電梯。 走廊終于恢復安靜。 木子朝著電梯那面,耳朵卻往反方向豎。 那頭是南梔在說話。 南梔說:“你真能自己解決?有債務是一回事,高利貸又是另一回事。這是高壓線。萬一傳出去,周遠朝處理起來也棘手。” “周遠朝知道你這么會腦補么。”另一人回。 “……不是?”南梔話題一轉,“啊還有,如果你缺錢,真的可以考慮下我們舞團的合同的。我看過了,報酬不低,而且……” “jiejie。” 這是第一次被這么稱呼,南梔分不清他是真的禮貌性地稱自己為jiejie,還是單純煩了,類似于一種像是嘲諷的口氣。 她有點短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