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這一對舅甥,只能說沒有默契二字。 裕永宬拋得暗示,雖然是白拋的。 但是,顧明舟在寒暄幾句,還是得需要一個領路人,所以同樣成功地把劉昱陽這兇殘貨給帶走,也算是意外之喜。 裕永宬臉色喜意太過明顯,只能說這大少爺想得還是太過天真。劉昱陽臨走前,可是拋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眼神,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劉昱硯瞧得分明的人,忍不住為裕永宬這家伙,默哀了三秒。 誰叫這小子不懂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 “顧叔,你的事情辦完了?”事關家里的安危,劉昱陽還是想問一個仔細,他面上帶著困惑地問道:“還有,怎么不先去找趙公子?” “放心,你們不會再有后顧之憂?!鳖櫭髦塾辛舜罅x的理由,辦起事來暢行無礙,他麻煩劉家的人這么多,幾句問題而已,他亦有足夠耐心:“趙世子,我自然會找他,只是一些小事部份,還是得先問一下底下的人?!?/br> 語畢,顧明舟就在大廳處找到了趙世子二位心腹。 這一找,倒是沒見到會見到古怪的景象。 趙虎這家伙還罷,向來持重的趙慎,怎么也纏著孩子死命追問不放? 劉昱洵面上的表情,像極了剛才的裕永宬,好似見到救星一般地大喊:“大哥!” 話多的小孩,真沒有想到會有被人問懵的時候。 三弟懵逼的樣子,劉昱陽知道弟弟不是被人欺負后,他才有心思注意到其它的疑點:“你們沒事拿著這把長弓做什么?” 曾經放在舊宅屋子的長弓,早在有了新屋子后,就被劉醒和陸秋換到了大廳的墻上位置,權當紀念舊人的裝飾品。 一直無人關注的長弓,今日卻意外地引人注目。 趙慎的神色有一些激動:“我們只是想知道這把長弓到底從哪里得來?” 劉昱陽一臉不明所以:“這把弓是老鐵爺爺去世留下來的?!?/br> “老鐵?”這下子,反而換趙虎有一些激動:“是鐵叔!絕對是鐵叔!” “你們這是怎么回事?”顧明舟同樣莫名其妙:“還有,這把長弓有什么奇怪的?” 趙慎只把長弓藏字的部份遞到了對方的眼前,道:“其它人或許不明白,但顧大人一定明白這字的意思。” 顧明舟的瞳仁緊緊收縮:“這字還有筆跡……竟然是劉陵!” 顧明舟那一輩最驚才絕艷的人物,莫屬于趙元淇的親舅舅劉陵,甚至顧明舟本身與劉陵亦有不錯的交情。 在顧明舟的心里,劉陵宛若是一名異姓兄長的慈和人物。 然而,再驚才絕艷的人物,若是碰到權利傾軋下的背叛,依然落不得太好的下場。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只見,牛皮筋弦的底下位置,赫然藏著一個熟悉的字跡——劉陵! 趙元淇的左右心腹,原先是趙元淇外祖那一邊培養的底下人,他們換主子效忠,可不是背叛,而是老國公地托付。 趙虎和趙慎就是劉陵給撿回去的孤兒,而曾經培養過他們短暫時日的人,還有一個名為鐵叔的男人! 只可惜,一道趕往邊疆的折子,令他們人生真正脫胎換骨的恩人,就這樣再也見不著人。鐵叔在把劉陵的骨灰帶回去給老國公,他的人也就再也沒有一個消息。 趙虎和趙慎,只恨那時候的年紀太小,被遺忘許久的故人,卻沒有料到能在這樣的小地方,再次聽見舊人的消息。 意義非凡。 孰不知,顧明舟在想起劉陵的同時,亦是想起了劉昱陽問他的場景:“??!對了,顧叔的人脈比較廣,你可曾見過有人戴上相同的玉佩嗎?又或者,見過玉佩上的圖徽也行?!?/br> 之所以,一直沒把二邊聯系在一起,實在是故人去世太久,兩邊又差距太大。 一邊是新皇的母族,老國公若不是獨子戰死,心灰意冷,他曾經亦是威名赫赫的人物;一邊呢?山野之地的平民百姓,同姓之人這么多,顧明舟沒往這上頭去想也不奇怪。 半晌,顧明舟微微一嘆:“昱陽,你把腰間的玉佩再拿給顧叔一瞧,可好?” 在知道恩公與外公本是一個家族的時候,趙世子都顯得極為錯愕。 左右心腹,緊急敲門找他,趙元淇想過諸多理由,獨獨沒料到表哥私底下尋找的人,倒是讓自己……瞎貓碰到死耗子? 當得知到消息的時候,別說這位年輕世子一臉吃驚,陸秋都感到極為驚奇不已:“這、這也太過湊巧了吧?” 劉醒暗罵一句糟心,他一臉不爽道:“老子已經救了這小子三次,照理說是他得做牛做馬來還債,但這小子剛才的模樣,該不會是想讓我為他做牛做馬吧?” 陸秋差點一樂,不怪她男人這么想,這位世子還真有種強烈想請她男人出山的感覺。 媳婦悶笑的樣子,劉醒覺得不行,他要扳回一城! 陸秋卻淡定地拍掉他的狼爪,提醒他有正事在身:“不行喔,你還得去叫老族長才行?!?/br> 劉醒一臉悻悻然:“我覺得不只得叫老族長,我還得把劉華這小子給叫過來,想讓我做牛做馬?沒門!窗戶也不給一個!這爛攤子,本來就是老五的責任,我才不接手。” 陸秋還是站在她男人身邊的:“行行行,不接手就不接手。” 順手而為可以,但長期摻合在權利斗爭就沒有這個必要,她和她男人,又不圖這一些事情,幾次出手都只是為了不被人破壞平靜的日子。 劉醒不悅的心情立即轉好,他就知道媳婦最懂自己。 男人的心情一好,心里的鬼主意卻沒有減少。 在劉醒來看,姓趙的小子與其想著中用他,還不如想著中用小弟劉華。 否則,他的一番盤算,豈不成了無用功? 不行!這可不行! 劉醒許久未用的三寸不爛之舌,終于還是派上用場。 論起通篇鬼話,唬人功力,趙元淇終究還不是敵手。 何況,劉華比起劉醒是稚嫩了一點,但絕對贏過大部分的人,句句都是言之有物,心性也是極為通透。 劉醒的眼神向來毒辣,劉華差得真的只是閱歷時間,因為比起大兒子,這位便宜小弟才是與媳婦是同一類的人。 媳婦為他一改仁善,那時候的變化,幾乎是一天一個模樣,進步極為驚人。 劉華天生的通透,是一個極強的優勢,更別說便宜小弟,還有著極為強烈的家族責任心。 劉醒的推薦還是極有用處,雙方這一接觸,趙元淇的心中好感立馬大增起來。 原因在于,劉華給這位世子一種熟悉的感覺。 先前沒有多想,然而如今知道雙方的關系,趙元淇一瞧劉華本人,就彷佛有一種見到親舅舅在世的感覺。那時候,他的年紀哪怕還小,但瓊枝玉樹,耀如春華的感覺,卻還是在心中存有印象。 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讓劉醒露出非常滿意的表情。 陸秋站在他的身側位置,感到好笑地問道:“大麻煩扔出去了?” 劉醒理直氣壯地回道:“可不是嗎?” 劉醒就知道不該救這小子,接二連三的賠本買賣不說,竟然又是一個想要讓他上賊船的家伙! 劉醒才不愿意為別人勞心勞力,好在這小子就要滾蛋! 于是,就在某人的心心念念中,趙元淇返京的日子到了。 隨他一行的人,不只有五房夫婦,還有幾個出人意料的族老。 畢竟,京城才是嫡支,尤其是嫡支人地犧牲,才換取他們旁支人地存活。 惦記大半輩子的事情,終于也到了有一個結果的時候。 官兵維護的馬車,真把村里的人看呆了眼,尤其聽見劉氏一族,在京城還有一個本家族人,別說村里的人,連劉氏的族人都摸不著頭緒,驚詫不已。 因為,這陣仗好像有一些大。 當然,避免言多必失的緣故,除了劉家二老,就只有四房一家子知道詳情之事。 幾個兒子都不算白教,至少他們不像其它人一樣,只見得著好處。 在馬車遠離之時,劉昱陽實在忍不住蹙眉問道:“爹,我們這樣不就算是站隊了嗎?” 劉昱硯只在乎一家子,他也察覺里頭兇險:“爹,會影響到咱們家嗎?” “放心,不會影響到咱們家的,你爹就挺相信你們小叔?!眲⑿岩桓贝笱圆粦M道:“虧你們小叔對你們這么好,你們好歹對他有一些信心吧?” 幾個兒子誰信?就是老三劉昱洵都一副狐疑臉,小平安聽不懂,但不妨礙他學著幾個堂哥挑眉質疑的表情。 陸秋被幾個孩子逗笑,她也不說破男人的鬼話連篇,與其說對小叔子劉華有信心,倒不如說夫妻倆是對自己有信心。 再大的困難,有她和她男人在后面守著,外面再兇險都牽連不到夫妻二人的小家。 小叔劉華,終歸沒有辜負眾人冀望。 永光四年。 老皇帝把兒子當養蠱一般的做法,終歸是自食其果,一個勾結外人的蠢貨,聽說就是老皇帝最為寵愛的兒子。 相比幾個太聰明的成年兒子,難得出了一個不太聰明的,老皇帝也就另眼相待。不過,也是這份獨特,這才助長蠢貨的野心。 反正,老皇帝正式駕崩,蠢貨兒子似乎是占了大半原因。 小弟寄回來的信件,劉醒隨便一瞄,他也就就把事情摸出了七、八成出來。 總之,新舊政權正式交接,劉華也因為從始至終都是站在新皇一方,以致于朝廷地清洗,不只與他毫無相干,他更是成了京城難得的新貴人物。 劉氏一族,正式穩了! 只是,在瞧出朝廷動蕩暫告一個段落,劉華同時也朝老家寄出一封信件,里頭的內容只有一個,那就是——大兒子可以上京了! 老皇帝駕崩,自然是要守孝。 然而,此次落馬的官員不少,朝廷急需補充新血,估計守個一年半載,新皇就要找一個好借口來加開恩科。 否則的話,新皇可不好放開手腳,更快地掌握住整個朝廷。 劉醒的兩眼在掃完內容,他就把信扔給了大兒子:“你的機會來了,瞧你小叔的意思,恩科考上的進士,極有可能立馬得到新皇的重用。這次想要你提前上京,主要是他想要抽出空余時間來教導你,你的想法呢?” 前一年,劉昱陽就已經高中舉人。 這幾年,劉醒一房的好事是接二連三,眾人都有一些麻木。老二劉昱硯,雖然晚上幾年才能考試,但他亦是一考就中的秀才公子。 這一家子的讀書人,可真是不少。 劉昱陽本以為要考進士還是好幾年后的事情,卻沒有想到意外趕不上變化。 劉昱陽思忖半晌,他總算有所決斷:“爹,我要上京?!?/br> 長成的大兒子,臉上的少年稚氣已經愈發減少,英氣的五官倒是愈發成熟。 劉昱陽的想法也很簡單,他是四房的長子,劉家的長孫,他沒辦法做到像小叔一樣,為整個家族撐起一片天空??墒?,他卻極有自信,為整個四房、弟妹,以及諸位堂姐來撐起一片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