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若真照以前的心態(tài),劉四丫是絕對不會為親大姐著想的。 朱梅春最愛探聽八卦的。 后到一步的劉四丫,也就把剛才親娘得到的大消息給說了出來。 陸秋倒也不是不驚訝,但從婆母那里得知,李母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卻又好像是理應(yīng)如此。 這樣的世道,最會為難女人的人,就是女人自己本身。 陸秋管不得旁人的事情,她只能以身作則,這也是她對待幾個侄女,會有一種天生的寬容存在。不過,陸秋的底限是不能對自己人下手,劉三丫就犯了她的忌諱,這個侄女也就被她踢出保護(hù)的名單。 不像其它的幾個侄女,若是未來真遇到什么困難事,陸秋是會伸出雙手的。 第77章 很像 劉家事由劉家人處理,這是再好也…… “原來你們認(rèn)識我的妹夫和外甥?”顧明舟的語氣唏噓,豁然貫通的思緒,似有所悟地?fù)u頭一笑:“這也難怪瞧我會有一些熟悉,明蘭的孩子沒想到倒是和我有三分相像之處。” 后面的話,是對裕延齊說的,話里的感懷,化去了十來年未見的生疏感。 顧明舟作為發(fā)妻敬重的兄長,裕延齊面對這位大舅哥,氣勢本來就弱下三分。再憶及是他的無能,這才導(dǎo)致顧明蘭的早早離世,裕延齊更是無顏面對大舅哥,愧疚之色盡顯無遺:“都是我的錯,若是當(dāng)初我沒有滿足現(xiàn)狀,不只明蘭不會去世,顧家出事我也能夠有一己之力來幫襯一二。” 顧明舟笑了又笑。 作為顧明蘭的兄長,當(dāng)初就是看中裕延齊的不經(jīng)世故,為人有一股值得信任的死心眼,他才敢力排眾議地把唯一的meimei嫁給此人。 事實(shí)證明,他并沒有看錯人。 唯一錯估的是,他親生母親親手養(yǎng)出來的白眼狼,能夠有如此好的手段,生生地葬送了整個顧家的一家大小。 倘若不是死者為大,在顧母閉眼的一刻,顧明舟當(dāng)真想問她一句,把親生的女兒視如草芥,卻又把娘家的女兒視若珍寶,家破人亡就是妳心中所想要的結(jié)果? 然而,顧母沒有聽到他藏于心底的一番話,依舊是死不瞑目。 從養(yǎng)尊處憂的高貴婦人,一朝跌落成世人輕視的罪婦,十幾年的勞累勤苦,顧母的內(nèi)心早就猶如萬蟻蠶食一般,日日夜夜地深受折磨。 顧明蘭是顧母早產(chǎn)而下。 生來就是體弱的女兒家,顧家得流放邊陲之地的消息,顧明舟深知嫡親meimei的敏感心思,他早就做好最壞結(jié)果。 作為得讓顧家重振名聲的顧明舟,他深沉的心思,早就并非以往能比,也不是外在表現(xiàn)地那般溫和無害。 曾經(jīng)鋒芒畢露,張揚(yáng)肆意的性格,隨著一步步地用盡心機(jī),他早就是最合格的掌家人。 在顧明蘭死前與死后的事情,顧明舟早就查了一個底朝天,對于這重情重義的妹夫,顧明舟的態(tài)度自然是溫煦寧和:“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明蘭的身弱是與生俱來的。為了護(hù)住她,以及她的孩子,你已經(jīng)做到一切能做的事情。為了她,你甚至還能多年都不再另娶妻子,光是這一點(diǎn),我和明蘭就知道,我們并沒有選錯人。” 大舅哥提起再娶一事,裕延齊不自覺面紅耳赤,如此明顯的異色,顧明舟不自覺地會錯了意,他也就張口說道:“怎么?其實(shí),明蘭已經(jīng)去世多年,你若是真要再娶,不只我沒有意見,我想明蘭若是在地下有知的話,同樣也是如此。” “……問題是,我沒有再娶的意思。”裕延齊憋了許久,他才說出真心話:“我已經(jīng)有永宬這孩子,余生我也只想看著永宬娶妻生子。因為,除了明蘭以外,我很難再生出男女之情。” 裕延齊宛若情癡的話,震驚了顧明舟。 他與發(fā)妻是官場聯(lián)姻,夫妻的感情是相敬如賓,所以顧家一出事,自然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之所以,顧母逃脫不得,還在于顧家出事,還是被顧母娘家給牽累。 這和離與否都得入罪,甚至是罪名更大,顧母也就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地做上一名顧家婦。 顧母的娘家罪狀滔天,九族都被牽連其中。 尤其,嫡系一脈,是直接被判斬立決。 為了活命下去,顧母是滿淚縱橫地跪求許久,顧父深深思慮了一柱香,還是看在幾個孩子的面上,這才放人一馬。 不過,顧母的胡涂行事,終究使得夫妻失和,母子離心。 顧明舟從父母與自己身上,都沒有見識過何謂男女真情。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原來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存在? 也不曉得,是幸與不幸,自己的meimei,難得獲得了一個有情郎,偏偏如今卻早是陰陽兩隔。 顧家欠她的,只怕只能來生再還。 顧明舟收起心思,敏銳問道:“這是有人為難你?” 裕延齊不好說自家老母親的壞話,多年獨(dú)自地歷練,他的心竅早就打開,懂得先迂回問道:“大舅哥這回是重新起復(fù)了?” “是的,湊巧得到貴人青眼,顧家一事早就重新在大理寺翻案過來。”顧明舟用嶄新的眼神看著妹夫,旋即才若有所悟地說道:“你放心,若是你自己的意愿還罷,倘若你當(dāng)真不想再娶,直接就用我的名頭威嚇。我想聰明人應(yīng)該都知道什么人能夠得罪,什么人卻是不該得罪的。算了,等一會兒,你的下人借我,我用名帖寫上一封信過去。” 區(qū)區(qū)的皇商,顧明舟還是有能力應(yīng)付的。 曾經(jīng),裕家對meimei做下的事情,若不是看著妹夫和外甥面子上,他早就下手對付了。 顧明舟的保證,本來不好插嘴的裕永宬,此刻都不覺得這莫名出現(xiàn)的舅舅生疏了,他驚喜一道:“太好了!最近,我奶奶可一直吩咐我爹陪一個討厭的女人,舅舅若是能夠阻止,我和我爹也不用總特意出來躲人,害我都沒有什么心思可以溫書了。” 裕家父子本來準(zhǔn)備給自己暫時透氣的三進(jìn)院落,由于地方大的關(guān)系,倒也是能夠順便一起招待劉醒父子及顧明舟。 一回裕家,裕永宬過得可憋屈。 尤其,裕家上下,對待他的態(tài)度總夾雜著古怪。裕永宬倒也不是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想給他找后母一事,這可就把他給惹惱發(fā)火! 裕永宬的大少爺脾氣,其實(shí)已經(jīng)許久沒有出現(xiàn)過,他當(dāng)場就臭著臉拉著老子走出裕家。 反正,他們父子又不是沒有地方可以住。 商戶人家,哪怕沾上一個皇字,在真正清貴人的眼中,規(guī)矩禮儀向來就是不成樣子。裕永宬更是無所顧忌,他又沒有什么名聲好維護(hù)的,因為這一家子才是最不注重名聲閑話的。 光叫自家老子與一名寡婦獨(dú)處,這就為人所垢病,虧他先前還略有期許。也難怪,親爹提起親人,總是閃閃躲躲,且顧左右而言他。 糟心的事情,讓裕永宬是恨不得重回鎮(zhèn)上居住,這一家子是什么人啊? “怪不得,一見你的時候,表情就不是很好。”劉昱陽總算明白裕永宬為何陰沉著臉色,倘若不是對彼此友情有信心,恐怕都會有所誤會,他不可思議道:“原本看裕叔的為人,我還以為裕家的家風(fēng)不錯,沒想到并不是這么一回事……竟然還想給你找后娘?” 親娘的地位被人替代,劉昱陽自己都拒絕接受,裕永宬的想法也就不足為奇。 甚至,他還覺得小伙伴太沒手段,竟然只會出來躲人? 倘若他們?nèi)值埽烙腥讼虢o他們做后娘,那就別怪他們拋開三觀,絕對會以最惡毒的方式,整得對方死去活來。 親娘是一家子心里最柔軟的一塊禁地,有娘的地方才有家,劉昱陽這三觀還算較正的少年,都能生出這樣的情緒,二弟劉昱硯就最不可能心慈手軟。 當(dāng)然,憑娘在親爹的心中位置,這樣的荒唐事,劉昱陽還是深知不會發(fā)生的。不過,想到這里,他還是不自覺地瞥了親爹一眼。 劉醒看出破孩子的想法,他冷冷一笑:“我覺得你最好把腦子的想法給扔掉,不然我會讓你認(rèn)識到什么叫做親爹!” 劉昱陽撇了撇嘴,果然連冒犯親娘的念頭都不能生。 這一對夫妻要嘛一起生,要嘛就一起死,后娘后爹什么的,他根本就不需要擔(dān)心。 裕永宬都被知道家丑,他在小伙伴面前,也就放開面子,吐嘈道:“是啊,上一回,我們考試不是遇到一個碰瓷的姑娘嗎?那女人和她是相差無幾的,瞧我爹的眼神都充滿算計,倘若他們找的女人,是像你娘那一種,我或許還不會這么地排斥,這根本就不是真心為我爹著想嘛。” 不是自家的小孩不好揍,劉醒立刻扭頭一轉(zhuǎn),惡狠狠道:“……你們父子的事情,可不可以別扯上我媳婦?” 交友多年,裕延齊能不知道這位的禁忌嗎?他尷尬一笑:“哈哈,孩子是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就別太較真。” 劉昱陽雖然也會護(hù)著親娘,但還不至于人家舉個例子,就變得像親爹一樣較真,這點(diǎn)胸襟他還是有的。親爹太幼稚,也虧得親娘能忍受這樣的丈夫,家里的伯娘和嬸娘,恐怕就屬親娘最辛苦吧? 等等! 伯娘? 宛若茅塞頓開一般,劉昱陽重新審視著小伙伴的親舅舅,由于他的變化太過明顯,裕永宬也就生出了困惑:“你沒事這么認(rèn)真地盯著我舅舅干嘛?” 劉昱陽緊鎖眉宇,喃喃自語:“很像,似乎真的很像……” 也別怪他現(xiàn)在才有所驚覺,畢竟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兩者相貌雖然有七分相像,但男女的輪廓,是會造就出不同的感覺。 更別說,三伯娘打從分家以后,可是愈來愈少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 顧明舟也察覺出異狀,少年的表現(xiàn),讓他知道對方原先并不是把他和外甥看在一起,尤其很像二字,總算是觸及到他的好奇。 顧明舟問道:“你這是覺得我很像誰?” 被人一問,劉昱陽就清醒過來,不再兀自沉思,他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不禁換他尷尬一笑:“我只是覺得你舅舅長得和我三伯娘很是相像,嗯,至少有七分相像。” “三伯娘?”顧明舟皺了皺眉,一股心里強(qiáng)烈生起的奇怪預(yù)感,讓他不自覺找了借口,問道:“抱歉,因為我們顧家曾經(jīng)有失去消息的族人。所以,我可以失禮地問一下你三伯娘的名匯嗎?” 少年的心思還不是老狐貍對手,劉醒卻不是能被謊言給蒙騙的,不過他早已把主動權(quán)交到大兒子的手上,劉家事由劉家人處理,這是再好也不過! 這做親爹的,可不覺得是在坑兒子。 裕延齊深知顧家一事,他倒是不疑有他的。 劉昱陽也就說道:“我三伯娘的名字叫做何錦娘。” 顧明舟隱約覺得名字很熟悉,劉昱陽看他思索這么久,還以為對方是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他也就自我調(diào)侃道:“若是沒聽過也沒什么,畢竟你們的姓氏又不相同,這世上總有幾個長得相像的人,或許只是湊巧罷了。” 孰不知,顧明舟卻在這時候,腦子終究是靈光一閃! 何錦娘……哈哈哈!何錦娘!這不是何碧瑤那女人貼身丫鬟的名字嗎? 然而,何錦娘可與他沒有半分的相似。 這世上與他相像的,除了何碧瑤那個女人,這還能有誰呢? 顧明舟強(qiáng)烈地忍耐著震蕩在胸口深處,即將要噴薄而出的憤恨火焰,他狀似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這名字我沒聽過,或許真是湊巧而已。” 劉昱陽被他的態(tài)度,弄得怪不好意思道:“是我沒事胡亂嚷嚷,害你失望一次,要說抱歉也該是我來說才對。” 顧明舟搖頭一笑,好似不介意少年的魯莽,唯有一雙烏黑的眸子,彷佛有著黑云在翻滾一般。 第78章 吵鬧 …… “沒想到,姓李的還真的出嫁!聽說嫁得男人年紀(jì),可比大伯哥還要大上十幾歲,下面的孩子各個是早就娶妻生子,這個后娘當(dāng)?shù)霉烙嬍且獞伊恕!?/br> 論起探聽消息,二嫂子一直不缺小道門路。 旁人再嫁,朱梅春或許不會大驚小怪,李招娣再嫁的事情,對她卻是堪比驚天動地似的。 朱梅春要是能按捺住閑扯欲望,這可就不像是她的性子! 不過,自家底下還有兩個更小的,陸秋又是有身孕的人,劉貴就算不警告,朱梅春也不敢這么沒有眼色。 當(dāng)然,真正讓朱梅春不敢這么造次的原因,在于四房可有婆母這一位鎮(zhèn)山太歲存在。 今天總算能放開腳步,還是再過幾天,就是重陽佳節(jié)。 村子里過重陽節(jié)時,是得吃上重陽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