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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夫妻雙穿成極品在線閱讀 - 第64節

第64節

    賀母早就不是不懂得人間世情的人。

    鄉野農村的姑娘,向來就不受到重視,大兒媳婦的名字又取得隨隨便便,她還以為對方的娘家,盡是一些不可靠的人物。

    大兒媳婦的小叔是中舉沒錯,但農家子弟多的是吸食一家子的鮮血,然后向來爬的人物。后來,賀母也知道一切都是她的先入為主,人家的爺奶叔叔,這一仔細觀察下來,倒真是品性不錯的。不過,想一想也對,裕家的裕延齊,這皇商子弟出來的精明人家,可與大兒媳婦的四叔相交甚篤。

    這兩家的門第相差太大。

    劉家不可能幫襯到裕家,這人既然沒有值得利用背景,那么必然是有其它值得關注的優勢。

    果不其然,劉家又出了兩個比較出名的讀書人。

    十三歲的童生,不說在偏遠鎮上,就是縣城里頭,也是值得讓人稱道。

    至少,前面已經有了一個出頭人物,后面又有小輩能夠緊隨在后,光看這生生不息的形勢,是誰都曉得石水村的劉家,將來又是一個不容忽視的人家。

    倘若,賀母不是背后站著的娘家,這賀家的名頭,恐怕很快就派不上用場。然而,正因為有娘家后盾,賀母才能一直保持強勢作風。

    就是先前的裕家派人說情,賀母依舊可以不留余地拒絕。

    “雖然,大兒媳婦的娘家,也是有可靠的人物,但叔叔終究不是父母。”賀母還是理智的,她微微一嘆:“當初的決定,我依舊沒有任何后悔。妳看這才多久的時間,大兒媳婦的親娘卻又找上門來,這人拎不清的程度,也算是讓我大開眼界,也虧得我逼人寫上協議。”

    賀母最痛恨薄情的男人,但李招娣這樣的親家母,正常人也都不會想要的。李家一事,眾人皆知,這是會借著閨女聯系,然后扒在親家吸血的人家。曾經,大名頂頂的李家,在縣城里頭,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即使,賀母沒有特意探聽,李招娣這樣故意上門的舉動,哪里能看不破她的伎倆?

    賀母早就是一個心硬之人,更沒有劉家人的好說話。

    幾乎沒有任何迂回打算,甚至連丁點耽擱的時間都沒有,賀母就把下人派到李家。

    白紙黑字一事,既然人家忘了,賀母也不嫌麻煩地讓人重溫記憶。

    賀母身為女人,其實很難理解這位曾經親家的想法,光是對孩子沒有為人母的慈心善念,賀母與李招娣就稱不上是同一路人。

    由于沒有絲毫認可,賀母也就不會對她來一個感同深受。

    奶娘卻是一心只為賀母著想:“可是,這樣的做法,會不會惹來大少奶奶對妳生怨?”

    “生怨?”賀母嗤然一笑:“我是這種怕事的人嗎?”

    奶娘不敢茍同:“小姐,防人之心不可無。”

    “奶娘,我知道妳擔心什么。”賀母搖了搖頭:“放心,我這大兒媳婦不像她的親娘,否則我還真不敢要這樣的兒媳婦。”

    奶娘:“……小姐,妳就不怕又看走眼一回?”

    “……這話,也就奶娘妳敢這樣對我說。”

    賀母的語氣是聽不出真假道:“若是我當真再看走了眼,那我還不如拿塊白棱直接了結。”

    婆母與忠仆的對話,劉大丫是一無所知的。

    她正沾濕帕子,細心地為丈夫抹掉額上的汗珠。

    自從嫁進賀家,劉大丫的粗布麻衣,就換上一身美衣華服。

    她本來就嬌柔秀美的臉龐,被淺色的衣緞絹料給襯托之下,讓曾經的嬌顏,彷佛是更勝三分。

    劉大丫一身溫婉柔靜的氣質,很容易就能讓人生出平靜,這讓長年被病痛折磨的男人,很容易就生出異樣之心。

    最初是無關男女之情,而是好奇著這樣的人待在身邊,是不是同樣能夠變得恬然溫和。

    至少,賀霖是真的這么想。

    孰不知,男女動心,有時候好奇就算是火種。

    這日日夜夜地相處,則會讓細小的火苗,慢慢地燒出熱烈動人的火花。

    賀霖和劉大丫都是內斂且慢熱的人,一旦動了真心,這兩位看待感情卻是出奇地執拗。一個是像極了賀母,一個其實是像極了劉三婆子,這愛恨的界限是極為分明。不碰到事情的時候,兩位都不知道,原來他和她并不是經歷什么,都能夠坦然接受。

    令人心痛的親情真相,讓這一對陌生的小夫妻,就像互舔傷口的小獸,逐漸地互相試探,直到如今的心心相惜。

    賀霖自小教養,都是容不上半點差錯,原以為是因為受人期許,孰不知是他的存在,礙著了親生父親的眼睛。

    賀霖透露出青筋的手,輕輕地撫大劉大丫的臉:“沒事,痛一下而已,現在可比之前發作的時間減少許多。”

    受到病痛折磨的男人,容顏相貌自然是折損極多。然而,劉大丫并不介意丈夫的容貌,她的眸底暗含真切柔情。見到丈夫深受疼痛折磨,待人向來寬厚的她,對未曾謀面的公公,是難得地生出怨懟之心。

    最初吸引她的,就是賀霖的性情,這人貌似一絲不茍,實則又是細心體貼。

    劉家的男人,大體都是不錯的,但在村子里面,卻還是極少有善待女人的男子。

    劉大丫每次回想令人難堪的一幕,她都不曉得是該哭,又或者是該笑。劉富和李招娣讓她得到一個極好的丈夫,但結果的源頭,卻是父母想要得到更多的銀子。

    一張斷絕書,及爺爺和奶奶的痛心面孔,都讓劉大丫又愧又痛。后來,極少互動的四叔四嬸,更甚者都打算為了她,掏出早已被父母帶走的五百兩銀子。這一些長輩的做法,讓劉大丫頓時知道真正的親人,該是什么的模樣。

    劉大丫似喜似悲,光從黃金白銀中,就能看出深藏的真心假意,這是何其荒謬的事實真相?

    劉大丫醒悟過來后,她徹底地絕了對父母的念想。

    生養她的恩情,已經在白紙黑字中,寫得明明白白。

    這是她最后的孝心,往后再也無愧于心。

    劉大丫正為前路艱難做好準備,賀霖待她卻是平等而溫柔的。

    更別說,在知道他長年臥床的原因,從同病相憐中,所滋生的情感,倒是愈發地濃厚。

    賀霖極力隱忍的表情,劉大丫怎么會看不出來?

    劉大丫不想浪費他舉手的力氣,兩手雖然大小不一 但她仍用著自己的柔荑,盡力地復蓋在他的手掌上頭。

    就像他時常張口說話來支撐她,劉大丫也想說一些能夠支撐他的話:“曹老大夫說想出了苗頭,自從他重新用藥以后,你疼痛的次數是愈來愈少,我相信你一定會愈來愈好的。”

    賀霖放下了手臂,沒有再強撐力氣,畢竟這累人的人不再是他。

    不過,不再繃緊身體的表現,明顯是疼痛減少。

    由于沒有需要分散注意力的事情,賀霖有了心思問道:“那妳呢?”

    賀霖深深的眼神,彷佛飽含深意。

    劉大丫依舊不解,賀霖輕輕一嘆。

    本來,他是不想親自出口詢問,但妻子的魂不守舍,這令他在意,也同樣令他擔憂。

    賀霖臉上有一些不太自然:“我、我是想問曹大夫身旁的小少年,他不是找妳單獨說過話嗎?我、我不是誤會妳,就、就是妳和他說完話后,最近的情緒像是有一些不太開心。”

    一輩子,賀霖沒有像現在這樣,頭一次覺得自己,原來是這么不會說話的人。

    劉大丫浸水的眸子,眨了眨兩下,淚水從白凈臉龐滑落下來。但這是方才擔心的情緒,但此刻的眸底的情緒,早就是截然不同。賀霖一副欲蓋彌彰的笨拙模樣,剛才的陰霾,彷佛都一掃而空。不自覺的,劉大丫想起還在老宅住著的時候,幾個堂弟的童言童語。

    “二弟,你看起來還真慘,早就告訴你咱爹是醋桶,偏偏你還總愛招惹他。”

    “大哥,見死不救的人,沒資格說話。”

    “什么是醋桶?”

    “醋桶……我想一下,就是很容易吃醋的人。”

    “不懂。”

    “……算了,你只要記得,當咱爹講話開始陰陽怪氣,或者是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這就代表咱們的爹吃醋了,而你最好離咱們的親娘,也就是你四嬸嬸遠一點,不然老二就是你的下場。當然,你忘了也沒關系,反正白挨揍的人不是我。”

    “……大哥,你當我是聾子不成?”

    劉大丫不發一語,她柔姣如花的面容,倒是睜著一雙水潤的眸子,忽然是把丈夫是左瞧右瞧,像是要看出什么似的。

    賀霖忽然生出古怪的情緒:“……我是不是說錯什么?”

    “沒有。”劉大丫挑起極淺弧度的嘴角,不忘先把帕子放到水里,再重新扭出干凈的帕子。

    賀霖聽不到她接下來的話,嘴唇是無聲地翕動,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再張口時,耳邊傳來細柔婉轉的聲音:“是五丫找人和我說幾件事情,她希望我不要一直被蒙在鼓里,她說我會嫁給妳,很大的一部分,是三丫在我娘的耳邊攛掇而成的。雖然,太太已經派人和我說一些娘家的事情,不過這人說得更是清楚一些。”

    很多的部分,賀母都沒有瞞著兒媳婦,包括李招娣收到放妻書,以及后頭想要拜訪賀家一事。

    劉大丫知道地愈多,曾經帶有的芥蒂就愈是減少,婆母其實是間接地想教導她。劉大丫不笨的,劉家的長孫女,很多的人情世故,劉三婆子是沒少教,是她自己被血脈親情給束縛住。

    劉大丫最為愧疚的人,不是李招娣,而是拉拔她長大的親奶奶。

    記憶里,親娘李招娣只有嘴上會說,實際上卻是從未為她們姐妹做過什么;不像親奶奶,是嘴上不會說好聽話,但卻是為她做得最多的人。

    親娘不再是劉家婦,劉大丫確實是很訝異的,但卻不會多做一些什么。

    劉大丫一直認定的母女情份,已經被親生母親給摧毀掉,就是五丫找人說的話,讓她再一次地感到震驚。不過,最震驚的事情,都已經接受過一次,這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吧?

    劉大丫再柔順的心里,都是難免自嘲一笑。

    賀霖自然知道妻子口中的三丫和五丫,這是妻子的口中,原先最掛念的兩個meimei。

    照理說,劉三丫是間接地幫助了他,但此女用心不良,賀霖不能讓這樣心思的人,接近溫柔善良的妻子。

    賀霖立刻皺了皺眉:“以后還是離妳二妹遠一點。”

    “放心,五丫也是麗嘉這么傳話的,我心里有數的。”話到這里,劉大丫還是恍惚了一下:“其實,比起娘家的人,真正讓我難受的原因,是我的身子骨原來是不易有孕的。”

    “我娘不是要妳別多想了嗎?”賀霖啼笑皆非:“不說妳的問題,曹大夫可是早就說過,我中了這毒,哪怕將來治好,依舊是有礙子嗣的。這沒有孩子的責任,我自己都占了大部分,妳要怪也得怪我才對,怎么盡把責任給攬在自己的身上?要我說,我們這應該算是天生一對。”

    劉大丫看出來他認真的情緒,近日來地惶恐忽然消褪。

    憶及到他當日之語,劉大丫像是為了安心地問道:“當初,你說你是在廟里見到我的,是不是?”

    賀霖察覺到放在他額上的柔荑微微一顫,心知妻子壓根兒還是沒放下。

    他只好勉強撐起身子,用瘦弱的身子,為她在心里撐出一片自信的天空:“是啊,明明妳娘懷里的男孩,任性吵鬧,妳親娘都快要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就妳還能溫柔地哄孩子。算起來,是我對不起妳,不過至今想一想,妳不覺得這是老天爺安排?”

    劉大丫順勢小心地靠在他的懷里,從小到大,真正哄過她的人,就是攏她入懷的男人。明明他的命途,比她過得更為多舛,數年間都在與閻王搏斗,這個男人依然是如此成熟,不怨天不怨地。

    熟識她的人,總說她是溫柔和善的性子。但面對賀霖,劉大丫才知道她并不溫柔,也并不和善。

    至少,易位而處,她無法維持同等的心性。

    許久,劉大丫總算說出令賀霖神色一松的話:“……我覺得你說的對,這的確是像極了老天爺的安排。”

    所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劉大丫感謝上天讓她遇到這樣的男人,所以她同樣祈求著,地殿閻王千萬別把這樣的丈夫,從她的身上帶離開來。

    此時此刻,因為這樣的丈夫,劉三丫對她的算計,劉大丫并沒有生出怨念,唯有姐妹之情,確實是消失怠盡。

    甚至,李招娣……

    趁著劉醒還沒出門陪考,劉貴找了最近的好日子,把自家大閨女的訂親一事,是加快腳步地辦一辦。

    至于,成親一事,倒是還不需要這么急。

    做人父母就是這樣,閨女在家的時候,總嫌閨女煩人,但真到了快要出門的時候,就又不想要把自家養得好白菜讓豬給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