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劉華澄澈通透的目光中,都不禁透露出一抹深思……他真有這么蠢嗎? 小弟一副正在懷疑人生的模樣,劉醒卻老神在在,無動于衷。他翹了翹二郎腿,似乎嫌棄打擊不夠,深深地再來一把刀子,道:“要我說還是我聰明,打小就裝作學(xué)不會的樣子,你瞧我這活的多松快啊?才不像你,拼死拼活地死命讀書,小時候更是為了讀書,玩耍的機(jī)會都沒有幾次。這些倒也罷了,一朝出事以后,還得面對其它人的翻臉無情,要我說你壓根兒就不需要感到抱歉,你讀書的銀子,可是一個銅錢都沒有用到其它人的。這次,這次爹娘給的分家銀,你應(yīng)該知道有多少吧?” 劉華先是一言難盡,四哥的活法何止松快,他肆意自我的活法,村里能有幾個人干得出來? 首先,臉皮子就得先有銅墻鐵壁的厚度,光這一條件就得刷下不少人。 無可諱言的,劉華是有羨慕過他四哥的時候,至少他還真沒見過對方,有過任何不快活的時候。咳咳,這么說也不對,因為只要別人敢讓他四哥不快活,四哥就先能讓對方不快活。 如此張揚(yáng)囂張的活法,堪稱是世間少有。 這一輩子,劉華都不禁捫心自問一下,是否能夠視旁人的目光于無物……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話又說回來,劉醒說的沒錯,劉華是敬重其它的兄長,但論起感情的深淺,原主和劉華確實才是真的好。被多出來的弟弟,搶了所謂父母的寵愛,這奇葩的反應(yīng)出人意料,不只沒有半分的不滿,甚至還喜形于色,高興總算不再是最小的。尤其在后頭,劉華展現(xiàn)出驚人才華以后,整天除了讀書還是讀書,原主就更是真心覺得這娃賊慘。 沒娶妻前,原主其實還真有一個兄長的模樣,不像其它三位,除了年齡的差距,劉富三兄弟,心里面或許多多少少存著嫉妒的心思。以前是嫉妒原身,后面則是嫉妒這老幺。劉華的情商并不算真的低,他只是心地純厚,三個兄長對他的冷漠,這位心知肚明。所以,敬重兄長是一回事,但劉華真正交好信任的,還真的就只有原身一人。 劉醒難得正經(jīng)一回,劉華驚訝歸驚訝,但也不是不識好歹。此外,四哥提起的分家銀,劉華縱使無法號稱有著七竅玲瓏心,總歸心思也是靈透非凡,一點即通。 當(dāng)即是心領(lǐng)神會,他沉默地點了點頭以示回應(yīng)。 “所以,我說你傻了吧?”見狀,劉醒輕嗤一笑:“我聽娘說,你現(xiàn)在可是時常吃不好睡不好?我哪怕沒有掐指一算的本事,我也知道這不只是受傷又生病的緣故吧?估計,還有其它嫂子在你耳邊說一些風(fēng)涼話,然后讓你難受地不能入睡吧?你這小子又不是娘們,唯有心中有愧,這才能讓鬼蜮心思的人趁機(jī)而入。” 劉華:“……”從來不知道四哥這么敏銳。 外頭同樣驚愕變臉的兩老:“……” 劉三婆子氣得是臉紅脖子粗,劉老三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雙皺紋遍布的老手臂都青筋乍現(xiàn)。 老四先前的話,兩老都一字不落地聽入耳里,從來不曾仔細(xì)想過的事情,經(jīng)這一席話,才知道老五竟然是這么的不容易。 虧他們還自詡最偏心老五。 劉三婆子真是心疼死了,如果說劉老三還能盡量一碗水端平,劉三婆子就是偏心眼到極點,才不不管其它人是怎么樣的想法。 兩個老人受到的沖擊不小,劉醒這一邊卻瞇了瞇眼:“我就說嘛,照你性子就算要鉆牛角尖也不可能這么久,哪怕看在爹娘的面子上,你也不可能把身子骨糟蹋成這副德性。現(xiàn)在讓我來猜一猜,三嫂一向不愛摻合家里事,所以她是第一個不可能的人。二嫂是愛貪小便宜,但她更喜歡當(dāng)面有什么說什么,尤其爹娘這次給的銀子這么多,她估計都能忘了先前花在你身上的銀子。最后就只有大嫂……說吧,朝你說閑話的人是不是大嫂?” 劉華:“……” 仍在偷聽的劉三婆子:“……” 劉醒真把幾個嫂子分析到位,站在外頭的劉三婆子是一臉驚愕,幾個兒媳婦的性子,還真像老四講的。要不是老四鄙視的語氣太明顯,劉三婆子都要狐疑一下,這小子這么注意幾個嫂子做啥啊? 一向奉行君子之道,劉華向來都不好意思背后說人。劉醒同樣不以為意,劉華微微驟變的神色,幾乎就說明了一切。 劉醒的眉宇微微一皺,往常的嘻皮笑臉都迅速不見,他難得在劉華面前,勾起一抹冷笑:“我就說嘛,別以為是家里人就不會有害人心,難怪你這么久都沒有半點起色。當(dāng)然,或許是我把人想壞了,大嫂可能真不是有意的,畢竟她這人有時候是真沒什么腦子,估計還真沒想這么多。說不定,她真的只是想一吐不快而已。” 這話說起來挺沒誠心的,因為有些人的壞,就是從根底兒壞的。 李招娣這種人,劉醒看來就是這么一回事,與他前輩子的后媽,稱的上是一丘之貉的人物。心上的不喜加重,所以他不改毒舌,繼續(xù)條理清晰分析道:“只是沒腦的人,干出的事情才是不可理喻。別說其它的,光是在你窗邊,自顧自地訴說大哥這幾年的不容易,我看就能讓你寑食難安了。” 劉華沉默無聲,唯有眼神是無可避免地多了幾分的微妙。 句句精辟。 倘若不是了解四哥眼里只有四嫂,劉華都要懷疑一下,四哥是不是一直在背后偷盯著大嫂瞧?不然怎么知道如此隱密的事情! 劉醒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客氣兩字,他看不上眼的人,毒舌起來是真沒顧忌,兄友弟恭是什么,這位才不當(dāng)一回事。 劉醒的態(tài)度看不出半分敬重地說道:“照我說大哥哪有什么不容易,真有不容易也是娶了一個糟心媳婦。別以為用腦子不好來當(dāng)借口,就能來推托責(zé)任。別人家里,可都是當(dāng)長子的扛事,他倒是好了,一遇到事情他就只會當(dāng)悶嘴葫蘆,偏偏遇到李家事,他又忽然變得能說會道起來,也不曉得他到底姓什么。” “前幾年,我可還記得李家的次子跟人一吵,結(jié)果不小心把人推進(jìn)河里的事情。那次,要不是你用秀才的身份幫忙,對方估計都還不會善罷干休。我們這對大嫂和大哥恐怕都忘了這事,求你幫忙時,嘴上那是一個好聽,什么叫還好有你這兄弟?這一看你不行了,這兩位倒是會見風(fēng)轉(zhuǎn)舵,轉(zhuǎn)眼就向爹娘要求分家。翻臉如翻書一樣,這還真是所謂的老實人?” 提起舊事,劉醒的聲音有一些微涼的冷意:“沒想到,人家分完家還不夠,還生出如此厚顏無恥的主意,打算讓你把他們曾經(jīng)的付出記得清清楚楚,果然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反之……不會叫的狗,咬起人來就只差沒有拆骨吞腹。你這小子也行,虧得書讀了這么多,別人隨便說幾句話,你倒是就信以為真?” 冷哼了一聲,把劉富和李招娣說的極為涼薄,劉醒是丁點不以為然,他言之鑿鑿:“你可別怪我說的難聽,無論大哥大嫂是有意,又或者是無意,他們下意識的行為,確確實實就是想要扒在你身上吸血。” 仍舊佇立在門外的二老,劉三婆子的臉色是青紅交加,幾乎可以說是氣得渾身發(fā)抖,她腮幫子的rou更是一鼓一鼓的。劉老三則是心神俱震,別說心善的小兒子不會想歪,這老人向來都認(rèn)為老大是好的,然而經(jīng)過細(xì)想以后,又覺得四兒子說的并無道理。 平時老大真是八竿子打不出個屁,但那次李家出事,劉老三卻印象深刻,因為老頭子其實并不太愿意小兒子去摻合這事。李家烏七八糟的事情向來一堆,尤其那次的事情又牽扯不小,一個處理不好,小兒子的名聲都有可能毀掉大半。沒想到,劉老三還沒來的及告誡,老大就偷偷找上老幺,劉華也是不經(jīng)事的,竟然真的答應(yīng)幫上這個忙,劉老三差點沒氣死。 好在那次的事情順利解決,劉老三的提心吊膽才算告一段落。 此事過后,劉老三還是惡狠狠地警告過一回,并把后果揉碎地細(xì)說一番。在他看來,老兒子什么都好,但為人太心善這一點,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劉華是重承諾,但他這人卻更是孝順,倘若那次不是答應(yīng)劉富在前,劉老三的警告在后,劉華肯定也不會答應(yīng)這種荒唐的事情。 經(jīng)此教訓(xùn),劉華倒也乖乖地聽從劉老三的話,并不曾再幫李家任何事情。哪怕后頭李家似乎是食髓知味似的,又上門幾次拜托幫忙,但劉華倒也能堅定立場,不為所動。畢竟,劉富沒有劉老三重要,而且李家上門的請托都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事,劉華再看重兄弟情誼,也不會不管對錯地就去幫忙。 猛然間,劉老三憶及起老婆子曾經(jīng)的話,他不禁輕聲細(xì)語地問道:“老太婆,我記得妳好像說過,老大為了李家的事情為難老幺好幾次?” 劉三婆子正是氣狠的時候,她心里呵呵兩聲,難得狠剜了劉老三一眼:“你總算想起了這事情?先前恐怕還以為又是我這老太婆偏心,不能一碗水端平吧?我朝你說正經(jīng)事,你倒是把我的話當(dāng)告狀!也不曉老大是怎么被他的好媳婦洗腦,為了李家,人家話里話外可是埋怨咱們的幺兒。呸,李家是什么玩意兒?憑什么要我的寶貝兒子去幫他們收拾爛攤子!要不是老娘親自出馬,狠狠地收拾過這個里外不分的白眼狼,我們小兒子還不曉得得繼續(xù)受到多少的委屈!連老四都把老五的委屈看在眼里,就你這當(dāng)?shù)牟簧闲模匠Uf什么最心疼我的幺兒,我看你最偏心的人壓根兒是那一個白眼狼才對!” 第24章 教傻了 劉老三都沒有老四的洞若觀火。…… 從來只見老伴怒噴別人,極少被自家老伴針對的劉老三,老實說也有些承受不住。面對老太婆蓬勃的火氣,老頭子不禁自我理虧地摸了摸鼻子。 下一秒,劉老三才整了整情緒,老邁的臉上微微一凝,隱約透露出一股冷色,他沉了沉聲道:“平常,老大都是不吭不響的,背地里卻沒想到還會干出這種事情……或許真像老四講的,老五太厚道,倘若沒我們二老看顧,我們的老兒子還真的只有吃虧的份。” 做兄長的人,不只沒有幫扶老兒子的念頭,還想要扒在老兒子的身上,瞧一瞧能不能得到好處,似乎完全沒去想一想老兒子此刻的境況! 如此涼薄的行徑,劉老三真的是難以置信,這就是他教出來的好兒子? 一抹失望,無可避兔地出現(xiàn)在劉老三向來矍鑠的臉上。 等待幾秒過后,忍不住又被憤怒的情緒取而代之。 做父母的,確實希望骨rou之間能擰成一條繩,但劉老三自己也是有兄弟的人,老人換位思考以后,那股難受倒是消散不少。不過,對老大的失望感,卻是又再加重幾分。兒子若是不能互相扶助,老人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若還存有利用的心思,這可就是人品的問題。 一輩子,劉老三做人稱的上是坦坦蕩蕩,可這教出來的兒子,他本以為只在老四身上跌了跟頭。畢竟,老四對二老的孝順是孝順,但這兒子的坑蒙拐騙,劉老三卻是有長眼睛的。好在四兒子壞心思沒有這么重,骨子里的小聰明,大多都是用來算計偷懶的。 當(dāng)初,劉老三確實也氣過,但同樣也捫心自問,老四會養(yǎng)成這樣,根子得是出自他和老婆子這一頭,沒有他們二老的溺愛,老四能長成這副模樣? 因為有過這樣失敗的例子,劉華出生以后,劉老三和劉三婆子再喜愛這老兒子,但也真不敢再像老四那會兒,只知道一味地寵愛。 老大不同于老四,老四是被他們老人寵壞的。 作為頭一個長子,劉老三自然是付出過極大的心血,畢竟這年頭的長子長孫都是相當(dāng)重要的,可惜爛泥扶不上墻。 相比之下,小火把這長孫,劉老三倒是極為滿意。 先前,哪怕老大比不上老兒子,但在所有兒子之中,劉老三對老大的印象,無疑是最好的。 劉老三自己也是一個寵媳婦的人,所以真不覺得這是一個壞事。 然而,劉老三能接受兒子寵媳婦,但卻不能接受為了媳婦,連基本是非都不會分,更別說連做人的道理都跟著一起忘掉的大兒子。 老頭子的失望傷心,劉三婆子一點也不同情,她反而白了老伴一眼,冷笑一聲:“呵,敢情你現(xiàn)在才認(rèn)清楚你的好兒子?那白眼狼可是只認(rèn)媳婦不認(rèn)爹娘,你還能指望他會關(guān)照我們的老兒子?早就告訴你老大和老三都是喪良心的,偏偏你這老家伙就是不信,還滿心滿眼地為他們兩個白眼狼考慮。分家前,我就不樂意分這么多東西出來!反正村里的人,老早就說我這老太婆偏心,既然如此還不如干干脆脆地偏心到底!” 目前犯上忌諱的人,雖然只有老大,但劉三婆子看來,老三和他大哥是半斤八兩。 老三唯一比老大好的,頂多是他娶了一個不會拖累的好媳婦。 老三媳婦是自以為天仙,劉三婆子再瞧不上眼,也得承認(rèn)這仙女有仙女的好處,好歹人家不屑與凡人一起摻合,烏七八糟的事情少了大半。 “就你這糟老頭喜歡一碗水端平,但不管端不端平,沒心的人就是沒心。”劉三婆子真的是氣狠了,嘴上都有些口不擇言:“照我說,隨便給幾兩銀子和兩、三畝田地打發(fā)就算了,給這么的多東西……以后還不曉得要便宜誰?老四說的一點也沒錯,我看老大都忘了自己姓什么,cao勞大半輩子積攢的銀子,我看到時候都得落到姓李的家去,不信你等著瞧吧!” “分了都分了,說這一些又有什么用?”劉老三的心里有些無可奈何,他擺了擺手道:“不管如何,開弓沒有回頭箭,而且為了老五的名聲,我們兩個老的,也不能真的如此偏心。不過,我們當(dāng)?shù)锏囊呀?jīng)是問心無愧,老大倘若只知道一味聽他媳婦的話,那以后的苦果自然也得他親自去品嘗。” 說到最后,劉老三的語氣有些滲人。 不是不想教訓(xùn)兒子,但分了家就是兩家人,尤其這分家才沒幾天而已,劉老三不能讓才剛扭轉(zhuǎn)的好名聲立刻被人破壞,老兒子可是還沒有成親的人。 劉老三心有成算,眼神微微閃爍,面上呈現(xiàn)出一片冷意:“放心,以前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不會補(bǔ)貼大兒子一個銅板。畢竟,村里人都知道,我們二老給的家底是真不少。分家了,以后是好是壞,本來就不該我們二老cao心。既然我教不好這個兒子,那么以后就讓其它的人去教一教他。” 憑借李家人的德性,劉老三相信不久以后,老大肯定會被現(xiàn)實教做人。 不怪他這當(dāng)?shù)臎]良心,劉老三并不是沒有提醒幾句,但大兒子顯然并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隨口敷衍的態(tài)度,不聰明的人都能一目了然,何況是劉老三這聰明的老人家? 當(dāng)初,劉老三看出來以后,還難免為這兒子擔(dān)心,但現(xiàn)在劉老三回想過來,心倒是徹底地冷了。因為他算看出來了,他這老子的話,早在分家后就不中用了。 夫妻多年,劉老三的一個表情變化,劉三婆子自信能摸出個□□分準(zhǔn)。瞧老頭子此刻才冷了心腸,劉三婆子撇了撇嘴,雖然沒有心生同情,但同樣也沒有幸災(zāi)樂禍。劉三婆子自己也是傷過心才放棄白眼狼的兒子,哪怕先前不怎么重視,但總歸是自己的親生骨rou,要說不心痛也是不可能的。 不過,劉三婆子本身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心里當(dāng)真放棄一個人,她是不可能藕斷絲連的,不像劉老三總有諸多顧忌。難得聽見糟老頭能說出這話,可見這次是真的下定了決心,定然是不會再去多管閑事。 就像四兒子說的,李招娣不管是有意,又或者是無意,她偷偷摸摸的舉動,確實是讓老兒子的身子骨一步步敗壞。當(dāng)然,小心眼的劉三婆子,更傾向這黑心肝的,肯定是故意的!本來不知道這事情,劉三婆子對大兒子倒也不是沒有幾分母子情誼。未來若真會出事,別說劉老三心不心軟,劉三婆子自己可能都會第一個倒戈,再怎么樣這是她肚子里掉下的rou,只可惜小兒子就是她的逆麟! 想扒在老兒子的身上吸血? 呵,她這老太婆絕對能先把這兩位生吞活剝,真當(dāng)她是吃素的不成? 同情心?黑心爛肝的人,自然是不需要的,反正他們肯定能耐的很。 這兩位,敢瞞著她干出如此見不得人的事情,以后就別怪她以狠心絕情來作為回報! “也不曉得這黑心肝的女人,背地里還做了些什么?要不是華子還沒有成親,老娘一定立刻沖去扒了她的皮!”劉三婆子恨得咬牙切齒,不是她在乎名聲,而是老頭子說的沒錯,老兒子哪怕不能再考上去,他本身卻還有秀才功名。 光腳的不怕穿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種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感覺,劉三婆子實在很難開懷起來,因為心里感到無比憋屈,她忍不住目標(biāo)轉(zhuǎn)移,惡狠狠地警告道:“你可得記得你說出口的話,別看老大落魄了,又開始于心不忍起來。我可警告你,若你以后敢有半分心軟,老太婆我就自己帶著老兒子去單過,讓你這糟老頭子一個人自己去和白眼狼親香!” 劉老三的語氣頗為無奈:“說什么胡話?妳當(dāng)就只有妳這老太婆心疼老兒子?那是因為我真不曉得老大和老大家的,竟然還能干出這么多事情來!說來說去,也是我們兩個老的老眼昏花,真比不上老四的眼明心亮。” 找老四勸老五……最初,不過是抱持著姑且一試的心情。 上頭幾個兒子,與老五的歲數(shù)相差不小,大多時候都是說不上話的。劉老三不是白當(dāng)親爹,不過,老四不著調(diào)的性格,能不能把人勸導(dǎo)成功,劉老三其實是半信半疑,但這不是沒有后路了嗎? 卻沒想到?jīng)]抱持希望的四兒子,反倒一眼就發(fā)現(xiàn)出老五的端倪。 老四雖然把老大說的極為涼薄,但劉老三剛才細(xì)細(xì)思忖好一會兒,此刻并不覺得老四看人的眼光有問題。 對比之下,劉老三都沒有老四的洞若觀火。 正忍不住對四兒子刮目相看時,劉醒卻極為欠揍道:“雖然,大哥大嫂的為人不怎么樣,但唯一做對的事情,就是與三哥一起先鬧騰分家。” 劉老三與劉三婆子:“……”打死這不孝子! 就是因為分家,兩個老人被折騰的心灰意冷,本以為老四是唯一和他們站在同一線的,現(xiàn)在聽起來似乎不是這么一回事? 劉三婆子摀著胸口,劉老三則是感到手癢之際,冷不丁防的,卻又聽見劉醒與老五繼續(xù)道:“這次分家,爹娘可說的清清楚楚,你可沒有欠他們半點恩情。反倒,他們趁你落魄的時候,率先要求分家,這是明眼人都能看的見。所以等到哪一天,你功名加身的時候,他們倒是沒有理由再對你做些無理要求。早些認(rèn)清楚為人,并且掰扯開來,總比后頭你真的考上了更好。” “畢竟,沾上你的好處,我們那一些好兄長肯定得黏死你一輩子。”劉醒假裝沒發(fā)現(xiàn)外頭有人偷聽,言辭不改犀利道:“當(dāng)然,以你的心性,或許不覺得這是大事,誰叫你這小子,早給咱們親爹教傻了,總認(rèn)為兄弟互相幫扶本是應(yīng)該的。但你讀了這么多書,更應(yīng)該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尤其,咱們兄長,可不是每一個都是腦袋清楚的人。怕就怕,你不只得幫扶親兄弟,連八竿子打不著關(guān)系的外姓人都得一起幫扶。” 一針見血。 劉三婆子直接虎軀一震! 這一席話,儼然是方方面面地考慮周詳,宛若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這才是真的為老五著想! 劉三婆子抹了抹忍不住掉下來的眼淚:“誰再說老四沒心沒肺,老娘肯定得撕了他們的嘴!這些兒子,最有兄長樣的,也就只有老四而已,我們這當(dāng)?shù)锏模€沒有老四想的透徹。老四說的沒錯,咱們老五,就是你這當(dāng)?shù)o教傻的,一點都不會為自個兒打算。”劉老三本要舉起的手臂是默默收回,劉三婆子的胸口也是迅速就不疼了。 剛才,劉三婆子真以為寵愛的四兒子也要背叛他們兩個老人,心都要涼了大半。 孰不知,峰回路轉(zhuǎn),老四想要分家的打算,里頭的原因卻是大大的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