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應該是吧?!?/br> 若雪輕敲桌面,凝眸思索:“我暫時還未找到什么有力的證據,但那次在鵬璞澗,有大批的南疆人包圍我們,我想只怕與趙木香脫不了干系。” 鵬璞潤! 那里發生的每件事,周羿每每想起總是記憶猶新,正是在那里,他感覺有人保護的滋味是如此溫暖美好,讓他留戀!那些南疆人煞費苦心的想殺死他,可他一點都無懼,因為那時有若雪和他一起患難與共! 便連那些讓他走不動的群蛇,如今回憶起來,都不那么可恨了。 正是經過那一次,他堅定了想娶若雪為世子妃的決心,她對他隨意的一笑,怒瞪他的一眼,過后他都忘不了。只是,若雪總是將他隔絕在心門之外! 黑密的睫毛緩緩垂下,擋住了他眼底的黯然失色,神情一瞬間似乎黯沉了許多。但很快他又重新振作——屢戰屢敗又何妨,總比不爭取無所作為要好! “鵬璞澗那批南疆殺手,幕后之人是杞羽仙,她一直盼著我死,好給她的兒子周天驕騰出位置來。如果趙木香跟這件事有關,那么她極可能是杞羽仙的人。” 杞羽仙,若雪知道她是南疆郡主,端王爺的側妃,育有二子一女,分別為周天驕、周光耀、周妙靈。單聽這三人的名字,就知道是庶出——古代單字尊貴些,比如唐朝,單字封號的是親王,雙字的是郡王。漢朝也是如此,祈國也有這樣的風俗。 有些世家,嫡子都是單字,而庶子是雙名,比如衛離衛焰夜澈,還有周羿,這都是正宗嫡子,單字顯其嫡出的高貴身份。當然也不乏像凌家這樣,給子女取名不講究這個的。 杞羽仙盼著周羿死,若雪一點都不懷疑。杞羽仙與端王妃多年不和,她的兒子又屈居周羿之下,對周羿懷恨在心很正常??设接鹣蔀槭裁匆膊迦耸衷阱X如珍的身邊? 就因為錢氏和她有勾結嗎? “趙木香的事交給我,你姆媽的事我會幫你查清。”周羿看著若雪的眼神變得堅定,有一種逼人的鋒芒:“但有一件事我必須知會你,省得你日后怪我沒有提醒你?!?/br> 他不給若雪反對的時間,如玉的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宛若俊美無儔的神祗,字字鏗鏘:“我要娶你,到時我會請陛下為我們賜婚,不日會譴媒人上凌家。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而是告訴你我的決定?!?/br> 站在門外放風的丹楹,以及屋內的若雪,在這一瞬間都呆住了! 決定你妹!這算是被求婚還是被逼婚?若雪不淡定了:“我沒說嫁你,你不要這么自以為是好不好?!?/br> 周羿眼中的鋒芒一黯,眉眼間的深沉加重了幾分:“由不得你,回了凌家,不比在衛家,你的婚事凌經亙說了算?!?/br> 溫吞且沉默寡言的周羿上哪兒去了?眼前這只是誰變的?好似暴君上身。若雪森森地蛋疼:“世子,謝謝你的抬愛,但強扭的瓜不甜,我們做朋友還湊合,做夫妻真心不合適,況且我心里早有人了?!?/br> “是衛離嗎?” 若雪有片刻的遲疑,周羿剎那間心跳加速,渾然不沉自已神經緊繃,精銳的目光牢牢鎖定若雪,屏氣攝息,仿若在等待判決的囚犯。 “是?!?/br> 好似春花乍開,又好似塵埃落定,若雪直視著周羿,澄澈的目光宛若破碎的琉璃,散發出星星點點的光芒,神情自若且坦蕩:“就是衛離?!?/br> 似意料之中,又似意料之外。生活中總會有人讓你向往,也給你傷痛,更有人讓你嫉妒!若雪是帶給周羿向往和傷痛的人,衛離無疑是讓他嫉妒的人! 他慢悠悠地起身往外走,頭也不回地道:“凌若雪,人要學會面對現實,把衛離從你心中剔除吧,我會娶到你的?!?/br> 萬惡的包辦婚姻!若雪憤而捶桌,迅速起身去追他,想讓他收回剛才的話:“周羿,我以前就說過,我現在再說一次,我不會嫁你!因為我不愛你!” 周羿煞住腳步,陡然轉身,修長的大手一伸便將沖過來的若雪攫進懷里:“現在不愛,不代表以后不愛!衛離能做到的,我也同樣能做到!不就是只娶你一人,終身對你一個人好嗎,我保證會做到,要我起誓嗎?” “放開我!” “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怨不得我?!?/br> 懷中的少女粉面玉腮,嬌軀柔若無骨,香軟溫馨,周羿的手臂不由自主收攏的更緊,丹唇微揚,笑容魔魅,聲音在這一刻溫柔若水:“我不求你現在就喜歡上我,因為我還不夠好。等我們成了親,你會看到我的真心,那時你一定會喜歡上我的。” 除了使毒,論打架拼力氣,若雪都不是周羿的對手,正要喊丹楹進來幫忙,丹楹卻很有默契地道她在跟戴勝比武…… 周羿忍俊不禁,竟然低笑出聲,他覺得這對主仆就是一對活寶,動不動會令人發噱。 這笑聲與他冷酷俊美的容顏截然不同,低低沉沉中帶著絲絲溫潤,像羽毛搔動人的心扉,倘若是別人,看見他罕見的笑容,聽到他少見的笑聲,一定會沉淪陶醉。然而若雪卻不是別人,趁著周羿放松警惕,她被周羿束在身側的手腕微動。 “怎么不說話?”見若雪垂著頭,又很反常的沒有掙扎,周羿微垂眸,盯著她柔亮烏黑的發頂:“你在打什么壞主意?” 若雪抬頭嫣然一笑,“我在看你腳邊,好像有幾條毒蛇。” 周羿的身軀瞬間緊繃,望著若雪燦若夏花的臉,墨眸中全是不敢置信。 “唉,都怪這地方太偏僻了,蛇蟲螞蟻都愛來我這屋子里閑逛,真是欺人太甚?!比粞┱f的煞有介事。 “……” 周羿一動不動,分明是欺他,因為她又不怕。 “有一條想爬上你的左腿,另外一條想爬上你的右腿,你不看看嗎?”若雪一本正經地道:“看來這幾條蛇都好喜歡你?!?/br> “……”誰要它們喜歡?周羿目光下移,發現他的腳邊果然有三條花花綠綠的蛇,細細的,他迅速收回目光,感覺兩條腿都不舒服起來。 若雪不費吹灰之力撥開他禁錮她的手臂,離開他的懷抱,悠哉悠哉的掀開水藍色的錦簾進了內室:“世子,我是不會喜歡上你的,你不必白費心思了,如果你硬要強求,我們之間的友情也一刀兩斷!” 丹楹和戴勝進屋后皆很無語,尤其是戴勝,他若無其事的將那三條小蛇拾起來扔到木桌上:“主子,是三條竹子做的假蛇,孩童們當作玩具,常用來嚇唬對方?!?/br> 周羿他面無表情的佇立在原地,不聲不響,蛇的危機解除,可若雪剛才的話盤旋在他的腦海里。 是盡力一博還是就此放手? 他貪念和她在一起的感覺,相處的每個日子,看不到她時會牽腸掛肚的想念,看到了就覺得擁有了全世界!這一切,難道因為她說不喜歡,就將他的感情棄如敝屣? 要這樣任兩人之間的一切風流云散嗎? ※※※※※※ 次日,若雪寅時起床,卯時去給錢氏請安。 到錢氏院子時,王姨娘和凌輕岫已到了。王姨娘倒是很客氣,笑吟吟的與若雪寒暄了幾句,凌輕岫斜眼看著若雪,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滿臉不屑地撇過頭去。 若雪也不計較,她是昨夜種瓜,今早來收豆子滴。 王姨娘腿都站軟了,還不見錢氏起床,有些忍不住了,央了絲菊和文翠兩個大丫鬟進去看個究竟。 兩個大丫鬟得了賞錢,心不甘情不愿的進了內室。不到半刻,內室響起了幾道尖利的叫聲,外面的人都聽得心肝兒顫。 王姨娘嚇得捂著胸口道:“難道夫人又被蜈蚣咬了?” 昨兒,錢氏的口腔被蜈蚣咬傷,身上更是被咬的傷痕累累,萬幸那幾條蜈蚣毒性不強,再加上趙mama出去買了幾味藥,錢氏因為救治及時,倒沒有大礙。被黑蜘蛛咬傷的凌經亙倒比錢氏還嚴重些,整張臉腫的像發酵的面團,還帶著青灰色,也幸得趙mama厲害,用幾味藥幫凌經亙解了毒。 至于凌輕煙,那幾條rou蟲子只是長的惡心一點,完全無害。 雖然有驚無險,但錢氏母女和凌經亙驚魂甫定,幾乎無暇顧及其它,都專心在房里養傷。王姨娘昨天看夠了錢氏母女的笑話,今日故意起個大早來請安,就是想趁機奚落錢氏幾句。 沒料到還未見到錢氏,便聽到錢氏驚惶失措的尖叫聲:“我的頭發,我的頭發呢?是燕雙飛那賤人干的……一定是她干的……她昨晚來過……” 接著是凌經亙的怒吼聲:“來人,拿鏡子來,老爺的頭發到哪兒去了?” 王姨娘母女面面相覷,若雪事不關己,一派安然。 正當眾人手忙腳亂的時候,管家差人來報,羿世子大駕光臨。 周羿是專門來會凌經亙的,今日沐休,不用上朝。他昨晚回去半宿沒睡,深思熟慮一番,還是不改初衷。其實只要賜婚圣旨一下,一切已成定局,不管若雪愿不愿意都得嫁他,除非她敢抗旨。 但周羿不想做到這一步,對其他人,他可以狠辣無情;對敵人,他可以殺人如麻毫不手軟;對若雪,他卻做不到不擇手段,就算要惹她不高興,他也希望是用最溫和的方式,而非強娶豪奪。 盡管若雪心里有衛離,周羿卻不退縮,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比衛離差,只是比衛離晚認識若雪而已。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會讓若雪點頭的。但前提是要讓凌經亙重視若雪,提高若雪在凌家的地位,不再住那破舊的房子,被下人欺壓。 他決定跟凌經亙挑明,告訴他若雪以后會是他的世子妃,他很珍視她,誰敢欺她辱她,就是跟端王府,跟他過不去!相信凌經亙知道實情后,就算向天借膽也不敢苛待若雪半分,只會拿她當菩薩一樣供著。 他的心意是好的,只是凌經亙和錢氏被人剃了大光頭,一個如同和尚,一個如同尼姑,這會正抱著锃亮的腦袋大呼小叫,直說兇手是燕雙飛,怎么可能出來丟人! 正文 、 193 人艱不拆好姐妹(一更) 更新時間:2014820 0:12:43 本章字數:4987 凌經亙和錢氏口口聲聲說是昨夜燕雙飛來過,并剃光了他們的頭發。但昨夜他們以為自己在做惡夢,并未當真,誰知今早起來覺得腦袋輕了許多,一摸,光溜溜的一個大鴨蛋! 我勒個去!這倆貨立刻不淡定了,驚慌的叫聲把兩個丫鬟嚇的癱坐在地,半天楞是沒有爬起來。 若雪淡淡垂眸,不動聲色的傾聽著內室的動靜,將凌經亙和錢氏慌亂之中說出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明媚動人的眸子被長而濃密的睫毛遮掩,眸底的光芒卻明明爍爍,波瀾迭起! 燕雙飛并不在這兩人手中! 若雪原本就有這個懷疑,只是因為那個子母鐲,她不好肯定。于是她想了個法子——昨夜和丹楹偷偷潛進錢氏的屋子,先用迷藥把值夜的丫鬟和婆子們迷昏,然后如法炮制,將錢氏和凌經亙也迷了個七暈八素。 這里若雪用了點心計,迷值夜的人用的迷藥和凌經亙夫婦的是有區別的,前者讓人昏睡不醒,在耳邊打雷放炮都沒知覺;后者卻讓人猶如夢魘一般。 夢魘俗稱鬼壓床,指在睡眠時,因夢中受驚嚇而喊叫;或覺得有什么東西壓在身上不能動彈。被鬼壓床的人,在被噩夢驚醒后,通常會對夢境中的恐怖內容能清晰回憶,并心有余悸。 錢氏和凌經亙中了迷藥,雖然有點渾渾噩噩,但人是清醒的,只是睜不開眼睛,也無法動彈,那感覺像極了鬼壓床。他們十分難受,聽到有人說話,是燕雙飛的聲音。 燕雙飛十分生氣,在他們床邊不停的走來走去,時而怒氣沖沖的揍他們幾拳,時而火冒三丈的捶床。她聲稱自己是回來找他們倆報仇的,且厲聲指責他們卑鄙無恥、狼狽為jian,說謊騙若雪回來,太可恨了!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他們! 為了給他們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燕雙飛憤怒言道要剃光他們的頭發,還要毀他們的容,讓他們此生無臉見人。 這夫妻倆嚇壞了,用力搖頭,大聲喊叫,雖然在別人看來他們什么都沒做,但在他們潛意識里,卻是想從夢魘中盡快醒過來,以此擺脫殘暴蠻橫的燕雙飛。 可是沒什么作用,迷藥令他們身體麻痹,怎么也無法反抗,只能乖乖的任燕雙飛擺布。 報仇心切的燕雙飛分別給他們剃了個大光頭,隨后又不知抹了些什么藥膏在他們頭上,還有臉上。做完這一切,她似乎消了些氣,冷哼著走了。 燕雙飛一走,錢氏和凌經亙便陷入昏睡中,中途都沒有醒過。直到早上,丫鬟的聲音驚到了他們,他們才于混沌中醒來。 兩人對惡夢記憶猶新,怎料到是真的沒了頭發! 再加上昨夜被燕雙飛剃頭的感覺非常逼真——鋒利的刀刃在頭皮上劃過,那讓人頭皮發麻的觸感都記得清清楚楚,更何況那“沙沙沙”的剃頭聲,仿佛還在耳邊響起。 稍一回憶夢中的情景,這夫妻倆就膽顫心驚,連凌經亙是喜歡燕雙飛的,也被嚇的幾乎尿褲子。想到燕雙飛言之鑿鑿的毀容,這兩人駭上加駭,幾乎驚的魂飛魄散,立刻命丫鬟取了銅鏡來看。 不看尚好,一看,他們連死的心都有了——兩人的臉上殘留著幾個貍紅的大字,錢氏的左臉頰寫著“錢氏母狗”。右臉書“至賤無敵”!凌經亙左右臉上的字合起來是:凌家人渣,永垂不朽! 字字血汁濃稠淋漓,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彌漫。錢氏和凌經亙忙命丫鬟取了濕巾來擦拭,卻怎么也揩不去,那字就像是長在臉上了,仿若受了黥刑! 黥型是古代的一種刑罰,在犯人臉上或額頭上刺字或圖案,再染上墨,也稱墨刑、黥面。 秦漢時的英布就因為受過黥刑而被稱為“黥布”。唐朝時的上官婉兒因為得罪武則天而被黥面,在額上留下刺青,后來她仿效劉宋壽陽公主的梅花妝,在額上刺字的地方以梅花形為裝飾(一說為黥面時刺成梅花形),顯得格外嫵媚,并為其他女性模仿,成為唐朝流行的化妝之一。 然而錢氏和凌經亙臉上的字不是刺上去的,是若雪用特殊的草藥熬成的汁液寫上去的,普通的潔面方法無法祛除。 這兩人驚駭欲絕,頂著大光頭一個,臉上還有讓他們失去尊嚴,蒙受恥辱的幾個醒目大字,還能不能讓人愉快地玩耍了? 錢氏被打擊得失去理智,不停的咒罵燕雙飛,說出的話也不經思考,字里行間透露出燕雙飛不在他們手中的信息。凌經亙畢竟是男人,頭腦清醒一些,便質問錢氏,岳父大人不是說將燕雙飛等人困住了嗎?為什么她會出現在凌府? 錢氏也無法解釋這詭異的事情,想強詞奪理都不知從何說起,百口莫辯的她只好說要寫信去問父親,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