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能在端王府滔天的勢力下游刃有余的對周羿施毒。 不過周羿的世界與她無關(guān),端王府里的水太深,外個是很難匣清的,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先解衛(wèi)離身上的毒。 雖說周羿是個妥妥的作試驗用的小白鼠,而他似乎也不介意她問問題,但秋郎中解毒經(jīng)驗豐富,又是專業(yè)人士,她還是非常希望聽聽秋郎中的分析。 因為不想讓人知道衛(wèi)離中毒的事,她只向秋郎中講述了衛(wèi)離中毒的癥狀,其它的都隱瞞了。 周羿正在托腮思考若雪的話,他有什么讓人可憐的地方?所以就沒有再次阻止若雪向秋郎中提問。 不料,秋郎中聽到若雪所說的癥狀后,立刻驚訝萬分地道:“小姐是如何知道這些的?迄今為止,老朽們也只在我們世子爺身上見過一模一樣的癥狀。” 秋郎中的話音剛落,若雪的目光立刻轉(zhuǎn)向周羿——這可真是巧了,所謂無獨有偶,原來周羿也中過這種毒! 下毒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步出濟(jì)安堂的時候,若雪在前,周羿在后。 “凌若雪。”周羿在若雪上馬車之前喚住她。 “世子還有事?”若雪回頭,臉上風(fēng)波不起,清亮純澈的眸色無波無瀾。 此時日頭已經(jīng)升的有點高了,初春三月,春暖花未開,但三月春風(fēng)似剪刀,已將柳條兒裁的長長細(xì)細(xì)的,在風(fēng)中婆娑飄舞,似少女飄飛的秀發(fā)。 周羿一襲月色錦衣,輕袍緩帶隨風(fēng)輕揚,宛若玉樹臨風(fēng),清貴絕世。 燦爛的陽光灑滿他的衣襟,面如冠玉的臉龐雖無悲無喜,卻容顏俊美,有一種冷峻動人的極致美麗,尤其一雙深遂而通透的黑眸,格外的攝人心魄。 他喚住了若雪,卻只是望著她不說話,真真如一尊白玉寒冰雕成的神祗,擁有著獨一無二的高貴,卻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給人一種不可企及的錯覺。 若雪委實搞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好不厭其煩的再次重復(fù):“世子若沒什么事,那小女子告辭了。” 周羿面無表情的看了她半刻,緩緩地道:“你怎么不問了?” 若雪也面無表情的睨著他,半晌才平靜地道:“問了你就會說嗎?”方才在濟(jì)安堂,他害她空歡喜一場,她還未找他算帳呢,他倒好,還敢跑來質(zhì)問她?! 先前明明是他毛遂自薦,自告奮勇要當(dāng)她的顧問的,可等到她真真向他提問的時候,他卻一言不發(fā)。 這倒不說了,橫豎他不開口,還有秋郎中可以指望,殊不知秋郎中以他馬首是瞻,見他不表態(tài),秋郎中也當(dāng)起據(jù)嘴葫蘆,楞是給她來個一問三不知。 本以為周羿和衛(wèi)離中的是一款毒,看他現(xiàn)在的模樣,應(yīng)該是沒事了,若雪可謂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覺得給衛(wèi)離解毒指日可待了,卻沒料到周羿打定主意要當(dāng)一枚河蚌。 幫還是不幫?你總要給句話啊! 不然,搖頭點頭亦可,然而他就那么抿著漂亮的丹唇,神色寡淡的站在那里,眸色沉沉的,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意思。 若雪自認(rèn)不會讀心術(shù),被他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恨不得去借了孫猴子的如意金箍捧來撬開他的鐵嘴。 求人不如求己,若雪覺得,跟周羿這種心思深沉的終極面癱打交道,真是讓人心力交瘁,累覺不愛了! 與其在這里巴巴的求著他,不如回去想法子。 她都已經(jīng)放棄了,準(zhǔn)備打道回府了,周羿卻又陰魂不散的跟出來了。 再說周羿聽了若雪的話,語氣平淡地說:“不能不勞而獲。” 雖然他的話與他們所說的內(nèi)容風(fēng)馬牛不相及,但若雪卻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周羿大概是說他中了毒,受了很多苦才解毒,不能給她一問,就竹桶倒豆子的告訴她,因為那樣他相當(dāng)于什么報酬也沒得到。 這好說,倘若他愿意說,報酬什么的,看他要什么樣的,只要他提的不過份,就算是獅子大張口,若雪覺得能滿足他就盡量滿足他。 反正錢財乃身外之物,只要衛(wèi)離身體好了,多少銀子賺不回來啊,不是有一句至理名言么——凡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但是,若雪總覺得“不勞而獲”這個成語用在這里怪怪的。 算了,濫用成語什么的,周羿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若雪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上面,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笆雷幽惴判模砥涑傻氖挛乙沧霾怀鰜恚阌惺裁匆蟊M管提,凡是我能做到,肯定是不會讓世子吃虧的。” 周羿又問:“中毒的是誰?” 本想說無可奉告,但若雪稍作沉吟,隨后淡淡垂眸,優(yōu)雅的伸指撣了撣衣袖,漫不經(jīng)心地道:“只是我無意中見到的,覺得很好奇,便想弄個清楚明白,倘若世子真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世子。” “我還未用午膳。” 聽到周羿說沒吃飯,若雪有一瞬間跟不上他離奇的思路,這是嘛意思?是說餓著肚子不想談事情,還是說用了午膳再跟自己談? 她試探地問:“我可以等世子用完膳的,只是世子你還沒有提出條件是什么啊?” 周羿看了她一眼:“午膳。” 午膳你個頭! 姐知道你要吃飯,但多說一個字你會死啊?若雪發(fā)現(xiàn)周羿有時候話挺多的,堪比話嘮,有時候惜字惜的她想痛扁他一頓。 她也回他兩個字:“我等。”打算氣死他。 周羿又看了她一眼:“朽木不可雕也。” 神馬?說不到兩句話就開始搞人身公雞了!若雪不淡定了,但她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何況她在周羿面前向來只贏不輸,當(dāng)下冷冷回他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眼看這兩人再說下去,就又要臉紅脖子粗的拳腳相向了,想他們還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了,好多人都看過來了,十分無奈的八哥走上前來勸架:“若雪小姐,世子的意思是,你請他用午膳,就不會‘不勞而獲’了。” 他特地將“不勞而獲”這四個字咬的重重的。 原來是這個意思,若雪絲毫不懷疑八哥的理解能力,望著周羿都要說不出話來了。 若是擱現(xiàn)代,她自然會將周羿的話翻譯成“請我吃飯”,因為那是小事一樁。但這不是在古代么,有哪個男子這么大剌剌的要求一個姑娘家請吃飯的? 他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孤男寡女的,多少須顧忌一下男女授受不親吧,弄不好會引起別人的誤會的。 若雪恢復(fù)成淡然的模樣,心平氣和地對周羿道:“請世子一個也是請,我索性連秋郎中一并請了吧。”多請一個人,也是個避嫌的意思。 周羿不干,固執(zhí)地道:“有些秘密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你先前不是讓我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嗎?難道請我吃一頓你都辦不到?” 若雪竟然從他沒有起伏的聲調(diào)中聽出一絲挑釁…… 雖說請周羿上館子有點不妥,但事有輕重緩急,為了早日讓衛(wèi)離脫離苦海,這點事情不值一提,若雪爽快地應(yīng)了:“好吧,世子想去哪兒用膳?” 周羿倒也干脆:“上次我請你敘舊的萬全樓。” 尼瑪,他還好意思提上次,那是敘舊嗎?若雪無語望蒼天。 ※※※※※※ 坐落在鏡湖湖畔的萬全樓,站在二樓的雅間,憑窗而立,風(fēng)微微,衣輕拂,可以將鏡湖怡人心醉的景色盡收眼底。 一間裝潢的華麗氣派的雅間里,黑衣白發(fā)的男子負(fù)手站在窗邊,凝眸遠(yuǎn)眺,高大偉岸的身材筆挺如山,黑袍滾著燦亮的寬金邊,白發(fā)散著如雪的銀光,僅一個背影都?xì)鈩荼迫恕?/br> “昱爺,屬下命人查遍岷河一帶,甚連祈國的京城也未放過,找了這么久,卻始終沒有你情人的消息。”一個長相花俏風(fēng)流,模樣玩世不恭的年輕男子,走到黑衣男子的身后稟報道。 黑袍男子頭也不回,但清冷如幽泉的聲音卻透著明顯的失望:“還是沒有嗎?” “是的昱爺,這位芳名為燕雙飛的女子,在十四年前就銷聲匿跡了,未曾留下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多半是香消玉殞了……” “不會的!” 黑衣男子不假思索的打斷下屬的話,異常固執(zhí)的道:“我不是跟你提道過,她給她的表姐寫過一封信函,那就表示她還活的好好的,只是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罷了。” “登徒歌。”他喚著下屬的名,語帶威嚴(yán)的警告:“我以后不想再聽到這些話。” 登徒歌對著他的背影無奈地點點頭,也不管他的主子長沒長后眼睛。 都說旁觀者清,當(dāng)局著迷,依他這個局外來看,僅憑燕雙飛表姐的只言片語,實在不足以讓人采信,奈何主子對那位表姐的話深信不疑,一門心思的認(rèn)為燕雙飛還活著。 登徒歌覺得主子有些自欺欺人,因為怕承受不住女子死去的打擊,所以一徑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但凡有一點希望,他都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女子活著。 “昱爺,我們出來的日子夠長了,是時候該回旭國去了。”登徒歌盡職的提醒黑衣男子,并給以他希翼,躊躇滿志地道:“回去之后,我們再派人在旭國徹頭徹尾的找一找,說不定可以找到她呢。” 黑衣男子搖了搖滿頭霜發(fā),昂藏的背影隱隱透著幾分寂寥與落寞,還有失意和傷感:“旭國沒有,我以前一直以為她想通后,會到旭國去,因為那里有我……可是……沒有。” 登徒歌伸手摩挲著自己勾人的下巴,瞇著眼睛問道:“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讓她對昱爺你誤會那么深,以至于這么多年都解不開?” 黑衣男子沉默、沉默、再沉默…… 就在登徒哥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用沉重?zé)o比的聲調(diào)緩慢地說道:“都是年少輕狂惹的禍……” 然后不說了。 登徒哥恨的牙癢癢,都要聽到秘密了,卻這么被吊著胃口,是個人都受不了。不過他也非泛泛之輩,眼珠一轉(zhuǎn)便竊笑道:“昱爺,你如果將當(dāng)年的事情說出來,說不定可以早日尋到她。” 黑衣男子再次沉重的吁了一口氣:“雖然明知你說的不靠譜,但說出來給你聽也無妨。” 他頓了頓,似沉緬在往事中:“十幾年前,我們已到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都以為這輩子會和對方在一起,于是在我十五歲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喝了點酒,結(jié)果沒能把持住自己……” 登徒歌嘴角愉悅的笑容擴(kuò)大,一直以為主子是和尚投胎,沒料到他也有年少沖動的時候,就說嘛,哪個正常的男子不好色,像他十五歲的時候,不知睡遍多少青樓的花魁了。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當(dāng)晚我是和她在一起,絕對不會弄錯,可是……”黑衣男子有些難以啟齒:“可是到了翌日早上,她卻雙眼赤紅,滿臉淚水的從外面沖進(jìn)來……當(dāng)時我剛剛醒來……見她站在門邊,一臉傷心欲絕,萬念俱灰的模樣,還猶以為在夢中。” “因為她明明躺在我懷里啊!我的手臂還被她甜蜜的枕著啊——” 黑衣男子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對著登徒歌,鑲金邊的華麗暗黑袍子隨著他身形的轉(zhuǎn)換,在空中劃過優(yōu)美的弧度,宛若一朵朵盛開著的碩大金蓮。 他的臉上罩著一頂帶笑的胖娃娃面具,很萌很可愛,但他的聲音中卻滿是委屈和憤懣:“她一直失魂落魄的看著我,一副要與我生死訣別的模樣,那凄厲慘痛的眼神,我至今都還記得!我感覺到不對頭,心驚膽顫的低頭一看,卻震驚的神魂不在……” 不用他說,登徒歌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外乎他主子摟著別的女子在睡覺,卻被情人抓了個現(xiàn)形。 這種情況對登徒歌來說,其實算不了什么,他縱情聲色,放浪形骸的時候,比這再過份的情況都有發(fā)生過,還不是沒什么大不了。 “然后我清醒過來,想向她解釋,她卻轉(zhuǎn)身,猶如一陣狂風(fēng)奔了出去,等我追出去,哪里還有她的身影……” 黑衣男子悔恨萬分地用手捂緊緊著胸口,儼然痛心疾首:“我不過遲了那么一刻,卻釀造了今日的苦果……” 后面的事情,登徒歌已然猜到了——燕雙飛悲慟欲絕的跑出去,就此如泥牛入海沒有了下落,至今杳無音訊,而他的主子一心想找到她將誤會解開,誰知卻被人強(qiáng)制帶回了旭國。 更不幸的是,燕雙飛失蹤沒多久,一場大火將她的家和雙親皆燒為灰燼。 等到主子有能力重新尋找燕雙飛時,卻困難重重,因為關(guān)于燕雙飛的一切,都在那場大火中被付之一炬,再加上已是事隔多年,所以找了這么久,還是沒有尋到人。 見主子后悔的恨不得捶胸頓足,登徒歌只好違心地勸他:“昱爺也不必太過絕望,今日不是約了燕雙飛的表姐嗎,說不定她可以幫到我們。” 黑衣男子的情緒已經(jīng)平靜下來,語氣也趨于平緩:“但愿她能幫到我,飛飛……” 飛飛?登徒歌渾身惡寒,驀然打了個抖抖,搓了搓手臂上乍起的雞皮疙瘩。 “篤篤。”這時候,忽然傳來幾道輕輕的叩門聲,伴隨著一個男子的聲音:“昱爺,歌主,凌夫人錢氏到了萬全樓。” 真是說曹cao曹cao到。 錢如珍并非一個人來赴約的,盡管她非常想和她的昱哥哥單獨相處,但她知道還不是時候,不能cao之過急,再加上她尚有別的目的,所以她帶上了了女兒凌輕煙。 她為了赴這個難得的約會,在穿著打扮上極是費了一番心思,精心描了眉眼,一雙媚光閃耀的吊梢眼更顯勾魂,雙唇只在中間涂了鮮亮的口脂,遠(yuǎn)看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櫻桃小口,身上穿著最光鮮亮麗的衣裙,戴著最精美的首飾,將她美艷無雙的貴婦人氣質(zhì)彰顯的淋漓盡致。 凌輕煙只比其母強(qiáng),不比其母差。 她青春年少,風(fēng)華正茂,即便不打扮也是一道吸引人的靚麗風(fēng)景,何況錢氏為了凸現(xiàn)她天仙一樣的容貌,特意讓人將她拾掇的齊整無比,穿金戴玉的,遠(yuǎn)遠(yuǎn)看去,猶如一朵灼灼盛開牡丹花,綽約多姿,格外的芬芳迷人。 兩母女一進(jìn)雅間,頓時香風(fēng)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