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小姐,不要喝。”紫露膽戰心驚的立在她身后,小聲地提醒她不要喝那茶,保不齊周羿在里面放了砒霜。 若雪拍了拍她的手,笑著道:“安啦,世子不會那么蠢,若是我出了意外,曲表姐就成了證人。” 紫露聞言放心了,世子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請的小姐,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他第一個難辭其咎。 周羿的面具早已取下,露出那張傾國傾城,卻表情極度匱乏的臉,此時他正輕啜著茶水,聽到對面那主仆視他于無物,討論著他蠢不蠢的問題,隔著氤氳的茶香,他那雙波闌不興的黑眸直視若雪,丹唇微啟:“要殺死你,方法多的是。” “吹吧,吹吧,男人吹牛不是罪。”若雪對他的恫嚇很是無所謂,眼皮都不抬地鼓勵他:“反正吹牛一不犯法,二不完稅,你就可勁的吹吧。” “你以為本世子嚇唬你?”周羿那雙黑眼珠特別多的眼睛竟然難得瞇起,顯出漂亮的弧度和彎彎密密的睫毛。 “怎么會?我相信你有一萬種方法可以殺死我,但是,你始終沒有出手的勇氣。”若雪直言不諱:“倘若你想殺我,第一次你就付諸于行動了,不會等到現在還讓我活蹦亂跳的。” “哼,自作聰明。”周羿絕不會承認她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對于他的反應,若雪一笑置之,只是她陪曲妍兒逛了半天,除了在車上吃了點瓜果,喝了點冷飲以外,到現在還餓著肚子,未免有些不耐煩:“世子,我娘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你要是不殺我,我就要回去了。” 噗!周羿險些被茶水嗆著,忍了半晌才盡量不咬牙地道:“現如今本世子還沒那種打算,不就是一頓飯么,萬全樓的美食可是出了名了,大不了請你吃一頓。” 見若雪一臉我拒絕我嫌棄的模樣,他哼了哼:“等會我還要請你看一出‘好戲’。” 前面若雪不感興趣,但后面這“好戲”,恐怕才是周羿請她來的重頭戲,倒也從善如流:“有美食,有戲瞧,我何樂而不為。” 不一會,桌上就擺滿珍饈美味,盤盤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垂誕三尺。 萬全樓的美食之所以出名,并不是說有多么標新立異,或者說有多么的與眾不同,他們的菜品和其它酒樓大同小異,并無甚奇特之處。但萬全樓大廚的廚藝委實了得,普通的家常菜,硬是能做的風味獨特,滋味好的讓人恨不得將舌頭都吃掉。 若雪著實餓了,再說她和周羿結仇已久,根本沒必要在他面前裝淑女,更不用去討好他,還有就是——誰知道他準備的好戲是什么倒胃口的東西,此時不吃飽,更待何時?搞不好以后都沒得吃了。 因此在吩咐紫露自己去吃之后,她抱著吃最后一頓美食的心情,旁若無人的大快朵頤了一番。 燕窩、魚翅、人參、熊掌、鹿茸,這些她不感興趣,但其中的豉汁排骨,紅燒rou、四喜丸子、炸糕,還有一盤香酥雞卻甚得她心,覺得用筷子吃香酥雞不過癮,她干脆用手指拿著慢慢品嘗。 她這么一番隨性的吃吃喝喝不打緊,周羿可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多虧他臉上由始以來沒什么表情,要不然他非目瞪口呆不可。 別看周羿身材高大,可他本身是那種吃嘛嘛不香,對著龍肝鳳膽都食不下咽的主,真正的精貴人。而他周圍的人,端王妃和周瑤不用說了,吃什么都是淺嘗輒止,其他人更不敢在他面前肆意妄為。 若雪享受美食,他就撐著下巴在一旁看,見她用白嫩的手指拈著香酥雞,秀秀氣氣的吃著,他的目光忍不住就盯著她的雙手看。 聽說她是六指,但是他一次也未曾見過,此刻細細的端詳,倒也沒有看出什么異樣,只覺得那雙手嫩如春筍,根根手指猶如玉雕一般,十分的纖長柔美,十指開闔仿佛在跳舞,有一股說不出的美態和妖嬈之感。 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自己的雙手一眼,他的手也很美,骨rou亭勻,修長白皙,奈何比起若雪的,總覺得像少了點什么。將兩人的手暗中對比了片刻,他赫然發覺——若雪的手好小,只怕沒有他的一半大。 心里驀然一動,有什么從腦中劃過,快的讓他抓不住。為了掩飾這份異樣,他若無其事的撇開視線,艷色的唇瓣輕吐:“豬。” 這下可算他捅了馬蜂窩,女人最忌諱被人說成豬了,不管你有心還是無意。若雪雙眸一瞇,當下就將手中的香酥雞朝他狠狠砸去:“豬你妹,你全家都是豬!” 周羿趕緊抄起桌上的玉箸將香酥雞打飛,順便揮一揮袖子,將香酥雞身上掉下的油渣碎沫揮走,眉頭微微一動,露出一種勉強可以稱之為嫌惡的表情:“衛夫人的家教就這樣?” “我是我,我娘是我娘,少混為一談!你自己的家教也不見得好到那里去,有什么資格教訓我?”若雪吮了吮手指頭,拿起一旁的濕帕子擦拭手指。人就是要有比較才分得出好歹,跟衛離一比,周羿就碎成了渣渣。若是衛離見她這么能吃,只怕都要高興死了,哪會說她是豬。 見她抹嘴漱口,周羿頗有些意外:“你不吃了?剛才見你吃的挺歡的。” 若雪本想說看見你就倒胃口,但她想積點口德,便換成:“你不是說有好戲嗎?趕緊上吧,遲了就沒機會了。” 周羿垂下眼簾,一雙眸子黑的如同夜幕一般深沉,高挺的鼻子宛若畫家筆下最完美的藝術品,不厚不薄的紅潤唇瓣微動:“八哥,傳蒙山老尼進來。” 蒙山老尼?那是何方神圣?周羿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若雪暗暗忖度著。 稍后,門一開,一灰衣尼姑飄然而至,手中一串佛珠輕捻,對著兩人雙手合什:“阿彌陀佛,貧尼慧覺,見過世子,見過小姐!” “慧覺師太不必多禮。”周羿斜睨著若雪道:“這是慧覺師太。” 說是老尼,其實慧覺師太不過四十多歲,長眉細眼,五官端正,眼角有細細的魚尾紋,頭上戴著一頂僧帽,一身灰衣倒顯出幾分超凡脫俗之態。若雪不動聲色的打量了慧覺師太幾眼,心想,還好不是峨眉老尼和滅絕師太。 她垂下眼簾,心思轉了幾轉,淡淡一笑:“看來慧覺師太是這好戲的主角了,那倒有勞師太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世子和小姐與佛有緣,貧尼幸之。”慧覺師太垂著頭,目光從眼皮上方打量著若雪,誰知正好與若雪清澈如水的目光相遇,她不慌不忙的將目光收回。 “那就請師太讓我們開開眼界吧。”周羿單手支頤,示意師太可以開始了。 …… 風三娘風風火火地趕到風老太太的東閣時,背心都出了一身汗,丫鬟見她來了,忙撩了簾子請她進去。 “……嗚嗚……娘,女兒不活了……” “姑奶奶,你這說的什么話喲,孩子們可都在這里看著呢!” “嗚嗚……一個什么都不是的丫頭片子也敢對我指手畫腳……打我罵我……我還活個鬼呀!” 還未進屋,風三娘便聽到里面傳來一陣喧嘩之聲,有嗚嗚咽咽的哭泣聲,夾雜著叫罵聲,還有姑娘媳婦丫鬟婆子們的勸解聲,嗡嗡嗡的鬧成一團。 風三娘深深吸了一口氣,提起裙子進了屋,一陣涼意撲面而來,青銅獸鼎香煙渺渺,那些哭鬧聲更清晰地傳入耳中。她快步繞過屏風,對屋子里拉拉扯扯的一群人視而不見,目不斜視地走到端坐在羅漢榻上的風老夫人身邊:“娘,發生何事了?這么十萬火急的讓女兒過來。” “三娘你來了,來得正好。”風老夫人保養得宜,頭上只有零零星星的白發,臉上雖然有不少皺紋,但精神尚好,氣色紅潤,見到風三娘,忙拉著她的手,指著依舊在哭鬧不休的風五妹道:“你快勸勸你五妹,兒女都這么大了,還這么鬧,像什么樣子。” 風五妹正歪在一方竹躺椅上哭天抹淚,一迭聲的叫著不活了,三個女兒也在一旁哭哭啼啼,甄氏和風二姐帶著丫鬟婆子們正殷殷勸解著。 鐵氏本來一臉厭惡的站在一旁,見風三娘過來了,忙吩咐丫鬟給三姑奶奶上茶。 “多謝四弟妹。”風三娘對鐵氏點點頭,一屁股在她老娘身邊坐下,接過丫鬟端來的涼茶一欽而盡,然后瞪了風五妹一眼,又對著風老太太不滿地道:“她哪次回娘家不這么鬧?屁大點事,娘也好喚女兒過來?我這會子正忙著呢,宅子里久不住人,處處都須得收拾。況且這次回來,帶來的東西也多,都要一一歸置妥當。” 衛家此次上京和以往不同,是全家出行,路上又熱,需要帶的行李非常之多,還有準備給外家,以及眾親友的禮物和廣陵特產。 再加上風三娘好不容易回京一趟,肯定要進宮去見見小姑子衛貴妃,給她送點家鄉的特產和家人的心意什么的,也好讓她在諾大的深宮中有個念想。因此有十來車的物品運到宅子,都需要好好的清理。 風老太太聽到風三娘抱怨,忙憐惜地道:“娘不是讓你們就住在這邊嗎?什么都是現成的,不用忙活,你們娘仨個偏要自己回宅子住,可不忙壞了嘛。” “住這里?”風三娘一指還在哭泣的風五妹:“她住這里就夠娘和嫂子弟妹忙活的了,我和孩子可經不起她鬧,自己宅子里雖然亂是亂點,收拾收拾也就好了,總之可以圖個清凈。” “唉,都怪她小的時候被你爹慣壞了,越發沒個人樣了。”風老太太被風五妹鬧將多時,早頭疼不堪了。 風五妹賣力的哭了半天,就等著風三娘過來評理,沒想到風三娘來是來了,卻對她不理不睬,于是她哭的更大聲了,簡直是聲嘶力竭啊,眾人只覺魔音穿耳:“娘,二姐,嫂子,你們看,我被人快欺負死了,三姐都不過問一聲,還在那里說風涼話!” 畢竟是多年姐妹,風三娘對她的性子還是有幾分了解的,當下就回道:“姑奶奶,這話你也就哄哄外人罷了,我卻是不信的,你不欺負別人就阿彌陀佛了,還有人能欺負你?” 鐵氏深以為然的抿了抿嘴。 風五妹聞言,從榻上一躍而起,哪還有方才尋死覓活的樣兒,幾步沖到風三娘面前,舉著右手給風三娘看:“你看看,你看看……”她咬牙切齒地道:“這就是你那好女兒干的好事,真不知你是怎么教女兒的?不懂禮貌,不敬長輩,沒大沒小無修養……” “風五妹,你夠了啊!”風三娘啪的一下打開她的手,火冒三丈的站起來:“你自己發瘋便發瘋,干嘛扯做我女兒?” “啊——”風五妹氣的尖叫一聲:“你女兒你女兒,你就知道你女兒!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親meimei?” 她不依不饒的將手再次舉到風三娘面前,揚高聲音叫道:“你沒看到我手都紅了嗎?你都不問問我疼不疼,這就是你女兒打的,她還揚言要擰斷我的手呢!” 說著拉過風二姐:“妍兒可以做證,二姐你讓人去喚妍兒來。”又急忙拉過蔣蕾三姊妹,統統將她們推到風三娘面前:“你不信我,我總要信妍兒和蕾兒她們吧,她們都親眼所見!” 風二姐早就將曲妍兒送回去了,自然不肯讓她來趟這混水,便哄風五妹:“妍兒大伯家里有急事,接她回去了。” “……三姨母……”蔣蕾三人哭得凄慘無比,話都說不連貫了,但還是曉得幫著母親,都對風三娘道:“母親的手是若雪擰的……若雪還威脅母親……”反正她們說的是事實,并不算做偽證,只是斷章取義,說了后半段,不說前半段。 三個姨侄女都生的如花似玉,且正是花一般的年紀,一張張小臉上淚痕斑斑,猶如嬌花帶雨,處處透著楚楚可憐,風三娘心一軟,挨個撫了撫三個孩子的頭,嘆息著道:“姨母不是不信你們的話,只是,若雪不是那樣的人……” “三姐,你的心真是偏到天邊去了!” 風五妹氣咻咻地打斷風三娘的話,怒火萬丈地道:“你親meimei的話不信,親姨侄女的話不信,連二姐的話也不信,獨獨信跟你什么關系都沒有的外人!若雪不是那樣的人?那你就是說我們冤枉她嘍?” 她指著蔣蕾,對風三娘道:“三姐,你有本事的話,你把這話對著蕾兒說,你就說你不信她,卻信若雪,你看看孩子怎么看你!” “三姨母……”蔣蕾用手帕捂著臉哭開了:“您不信蕾兒嗎?也不信卉meimei和萱meimei嗎?嚶嚶……” 風三娘沉默了,也不說信不信誰,許久之后才道:“我不能偏聽偏信,這事等若雪回來之后再說。” “我不活了——”風五妹又撲天搶地的叫喚開了:“我自己的親jiejie都不信我,我還活個什么勁啊,讓我死了算了……”說著便去撞柱子,被仆婦拉住后又去解腰帶,說要投繯自盡。 風老太太和風二姐等人恨不得捂上耳朵,風老太太重重的一拍案幾,恨鐵不成鋼地道:“五妹,別鬧了!年紀一大把了還這樣鬧,成何體統?” 風老太太不說還好,一說風五妹便推開仆婦,飛快地沖到老太太身邊,抱著老太太搖晃起來:“娘,你為什么也偏心啊?是不是因為女兒嫁的不如三姐好,所以你就嫌貧愛富,所以你不能一碗水端平啊?” “……放手……”風老太太被她搖的頭暈眼花,像個不倒翁一樣,眼睛都翻白了。所幸風三娘就在旁邊,一看老娘的情形不對,趕緊推開風五妹:“五妹你瘋了!” 風三娘擔心老太太有個好歹,情急之下推風五妹的力氣大了點,風五妹被推的一個趔趄,身子朝后面倒去,偏偏她的后面是鐵氏。鐵氏不但沒有伸手扶她一把,反而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退。 結果風五妹沒了支撐點,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后腦“咚”的一聲著了地,然后,她就躺在地上不動了…… 滿屋都安靜了下來。 老太太都嚇得不大喘氣了,白著個臉,顫顫巍巍地指著一動不動,也不出聲的風五妹,對眾人道:“……你們,你們快看看她咋樣了……不會是……” 風五妹那副樣子,連風三娘這樣久經風雨的人都有些嚇著了,畢竟是自己的親meimei,打著骨頭還連著筋呢,這要是真有個好歹,自己可就把親meimei殺了…… 她和風二姐連忙半跪到風五妹身邊,風二姐還伸手去掐風五妹的人中:“五妹,五妹?” 風五妹眼睛睜的大大的,眼角猶掛著淚珠,一把推開風二姐的手,有氣無力地道:“meimei要死了……” “胡說。”她能開口了,幾個人都松了一氣,要扶她起來,她卻賴在地上不起。 “三姐不信我,我還不如死了呢……嗚嗚……”風五妹抽抽咽咽地哭起來,非常的傷心:“我死了不打緊,我只是放不下我的三個孩子……婆婆又不喜歡她們,相公也只愛幾個小妾生的男孩子,對她們不聞不問的……” 風二姐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真心話:“唉,你要是能把在娘家鬧騰的精神發揚到婆家,你婆婆十個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 太精僻了!連丫鬟婆子都翹起大拇指,覺得二姑奶奶這話說到點兒去了。五姑奶奶胡攪蠻纏的本事一流,每次回娘家,但凡是找著一個由頭,那都是沒完沒了的鬧騰,吵得四鄰不安。不過聽說在婆家綿得跟兔兒似的,她婆婆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都不費什么勁兒。 風五妹又哀哀地哭,拉著風三娘的手泣不成聲:“三姐,meimei要走了……”風三娘說你活的好好的,瞎說什么呢。風五妹充耳不聞,繼續托孤:“我不放心蕾兒她們,哥哥jiejie們都有女兒,就你沒有女兒,我將蕾兒她們三個托給你……” 風三娘見她沒事了,精神才松懈下來,先前生怕錯手殺了她,這會子心里也有些內疚,便柔聲道:“是三姐不該推你,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別再這樣鬧了成不成?娘年紀大了,經不起你這樣鬧。” 風五妹堅持問個結果:“那你要不要蕾兒她們三個?” “我也有女兒的。”風三娘很無奈:“至于蕾兒她們三個,你是她們的親娘,你怎么好當著孩子的面說這種話?” “她們跟著我這個親娘,還不如跟著你。”風五妹振振有詞:“你看若雪那千金小姐的模樣,再看看我的三個女兒,你好意思做她們的姨母嗎?若雪跟你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你卻當她是公主一般嬌養著。我的三個女兒,哪點不如她?你卻不要?這是何道理?” “這怎么能混為一談?”風三娘覺得她越來越不可理喻了:“蕾兒有父有母,我豈能奪人子女?” “反正我不管,若雪都能做你的女兒,我的孩子怎么不能?當初我若知道你缺女兒,我早就將萱兒送去給你了。” 風五妹又開始不講理了:“你難道連親的疏的都分不出來嗎?蕾兒她們以后自會好好孝順你的。”說著就喚三個女兒過來:“快給你們姨母磕頭,求姨母收了你們。” 風三娘頭都暈了,急忙撫住蔣蕾三人:“這事萬萬使不得……” “三姨母,您是嫌萱兒不乖嗎?”蔣萱淚眼汪汪,哭的可憐兮兮:“我會比若雪更聽話,更孝順您的,姨母您就讓萱兒當你的女兒吧。”又哭道:“若雪怎么說還多一個手指頭呢,萱兒可比她正常多了。” “夠了!”風三娘的臉色很不好看,直截了當地道:“五妹,并非我不要蕾兒她們,而是我一個寡婦人家,能力有限,你若是有別的要求,我會盡我所能幫你,但收養她們三個,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借口,統統都是借口!”風五妹狠狠的推了風三娘一把,坐起身大吼道:“那你當初怎么收養若雪的?你為她花銀子如流水,對親姨侄女卻這么苛刻吝嗇!你是怎么為人姨母,為人姐妹的?” 風二姐和鐵氏適時扶住了風三娘,免于她摔到地上。 “造孽哦,造孽哦!我怎么生了這么個糊涂東西。”風老太太氣的直捶椅子。 風二姐忍無可忍地道:“五妹,你說話能憑著點良心么?三娘對蕾兒她們哪點不好了?這次送給她們的禮物比給妍兒的都還多,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戴的、金子銀錁子,哪里苛刻吝嗇了?只差給她們金山銀山了。” 甄氏也頭疼地道:“五妹,蕾兒她們有父親,你怎么能這樣強人所難呢?饒是做買賣,也沒有這樣強買強賣的,何況兒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