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火海
“什么!”覺醒顫抖著嗓音道:“為什么,要如此決絕。” 面對生死,獨孤西風口吻依舊風輕云淡:“千年前家師奉命看守冰牢,自創功法滅嬰重修,就是為了這一天,我既是天山派弟子,自然要貫徹始終,守護這人界安寧,是天山派存在的唯一意義。” 張逢夏沉聲道:“千年前做不到的事,你們花了千年時間找到了破解死咒的方法,難道天山派所有弟子都要以此殉道嗎,包括你!” “是。”獨孤西風抬頭看向冰壁中那個魔氣流動的男人,說:“我會以自身封印大魔陵弦,以我如今渡劫后期的修為,應該做得到。” “你馬上就要飛升了。” “天山功法凍結元嬰,無法飛升,若不能作為封印而死,大乘期過就會元嬰迸裂而亡。” 張逢夏緊握雙拳,他萬萬沒想到,這世間還有一個門派天生以神形俱滅而生,他們忍受元嬰冰凍之苦,永遠不知情為何物,他們生命悠長卻如晨間清露般脆弱短暫,為了一個守護人間的信念貢獻自己所有。 張逢夏和覺醒沉默不語,獨孤西風看穿他們的想法,勸道:“兩位不必如此,這是我的道,與覺掌門以正義為道,并無不同。” 覺醒深吸一口氣,穩定了心緒,問:“前輩需要我們做什么?” 獨孤西風點點頭,說:“不必緊張,我只是為最壞情況做打算。天山派會與羅霄派周旋到底,但要以天山冰牢為重,我希望兩位助我看守冰牢,確保冰牢不破。” “那是自然。”張逢夏說:“但我們不能全部守在冰牢,此地無銀三百兩,封一才定會起疑。他已入魔,不知會做出什么瘋狂事情來。我和覺掌門去山外抵擋,分散他的戰力。獨孤掌門對天山了如指掌,管他來的是誰,當能逐個擊破。如此才能守住冰牢。” 獨孤西風點頭:“張宗主說得有理,如此就交托兩位了,獨孤西風不甚感激。”向他們彎腰施禮。 張逢夏和覺醒趕緊回禮:“您以身殉道,我輩望塵莫及,心中敬佩又深感慚愧。如能為天山盡一份綿力,我等義不容辭。愿助獨孤掌門守住心中大道,還人間冰雪潔凈。” 話不多說,天衍宗和墨研宗近三百人得了掌門令,與羅霄派招攬的修士戰成一片,在天山純凈白雪上染上點點紅梅,修士們斗得不死不休。 “獨孤西風,受死吧。”封一才駕馭十把烘爐組劍向獨孤西風襲來,烘爐劍是烈火道人煉制,獨孤西風不敢大意,全力應戰。 覺醒和張逢夏與烈火道人和寧息上人交手,他們一個以火為媒,一個以靜制動,隔空放火的配合默契,是封一才如今最得力的手下,很難對付。 張逢夏余光見獨孤西風被烘爐組劍困在劍陣中,想起他那句以身封印大魔,忽然抽身而出,龍省劍隔開一柄烘爐劍,為獨孤西風打開出路。 “覺掌門,我去幫獨孤掌門。” “好!” 張逢夏龍省劍卷起滿天風雪,擬態吸星流化自然之力為己用,一群冰雀如流星橫空出世,破了烘爐劍。他將封一才與獨孤西風隔開。 “封一才,我來做你對手。” 封一才冷笑:“就憑你,張逢夏,你傷好了?別說你全盛時不是我對手,舊傷未愈還敢擋我的道,找死我成全你。”烘爐劍一字排開,三昧真火如懸天火海,風雪不能近身。 張逢夏單手起勢,龍省劍咆哮著變化成冰龍,昏暗天空中無數冰雀飛蛾撲火般攻擊烘爐劍,龍省劍更越過劍陣直撲封一才。 擬態吸星流借外力為已用,吸收了天山雪暴的自然能量,張逢夏境界陡漲兩個層次,進入渡劫中期,實力強橫。 強行催動自然之力對元嬰造成負擔,張逢夏不管不顧,不知節制為何物,只攻不守。這百年來,每次與封一才交手都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勢,封一才頗為頭疼。 不怕厲害的,就怕不要命的,何況張逢夏納風雪之力為用,封一才眼神瞥向獨孤西風,他不耐煩與張逢夏糾纏了。 “你在看哪里?龍省劍,著!”冰龍張嘴噴出強勁氣流,生生熄滅烘爐劍火氣。 封一才眼中閃過狠戾,他撤回劍陣,幻影閃爍退至山腳下,大喝道:“烈火道人,寧息上人,與我一起擺焚天火海,把天山燒化!” 烈火道人扔出火球逼退覺醒,拉著寧息上人退出戰圈。 張逢夏和覺醒想阻止,被三昧真火阻擋。這火瞬間蔓延千里,還在擴散。天山風雪瞬間就停了,冰龍和冰雀也消彌于無形。 “退!”灼人熱浪逼人,火勢太大三人只能暫時撤退。 回到天山派駐地,天衍宗和墨研宗弟子都接到命令撤回來了。 張逢夏問獨孤西風:“掌門有辦法滅火嗎?” 獨孤西風望著山下火光將天空映紅,沒了風雪障眼,天山派顯露人前。 他說:“有,但必須調動天山靈力。” 張逢夏眉頭一皺,調動天山靈力會削弱冰牢之力,絕不可妄動。 他轉頭對霓裳說:“霓裳,你跟了我百年,如果師傅今日要你為天下舍身殉道,你愿意嗎?” 霓裳一愣,旋即抱拳回道:“師傅對霓裳有大恩,不管師傅要我做什么,霓裳都愿意。” “好。” “等等,你要做什么?”覺醒急問。 張逢夏門下幾位長老都在,舒口氣說:“我要讓整個墨研宗用擬態吸星流煉化三昧真火,轉為真元輸送給霓裳,霓裳是真陽體,當能承接。” “不行,這火是百人催動,她一個小女孩承受不了。”覺命與霓裳素有交往,感情融洽,聽了張逢夏的話立刻反駁。 張逢夏望著霓裳清澈的雙眼,柔聲道:“你放心,師傅給你護法,絕不讓你死在我前頭。” “張宗主,你!”覺醒喝。 秦晌走后他想替秦晌守護此人,他卻次次自尋死路,出盡難題。 覺醒揉額,嘆氣:“天衍宗弟子隨我一起破掉焚天火海。”轉頭對張逢夏說:“張宗主,今天我不阻止你,但是請你顧念三界,師伯在看著你。” 甩手帶人離開。他早一刻破除焚天火海法陣就能救張逢夏和霓裳,走得格外急。 “張宗主……” 張逢夏抬頭阻止,道:“獨孤掌門不用勸,天山關系的不是你一家安危,張某自有計較。” 他命墨研宗長老圍著霓裳做成圈,自己盤膝于霓裳身前,低階弟子用擬態吸星流吸收火氣送給長老煉化再傳入張逢夏體內,化為精純真元送入霓裳體內。 霓裳杏眼圓睜,她感到異常磅礴的真元灌入體內,要撐爆她的紫府,一聲慘呼滿臉赤紅。 張逢夏也是辛苦異常,他要承接三昧真火巨大火氣,以高深修為強行剝除火力,確保供給霓裳的是純正真元力。 聽到霓裳慘叫聲,張逢夏心疼,減緩了輸送速度,火氣在他身上堆積,紫府負擔沉重。 幸而獨孤西風替他化去許多火力,霓裳危急時刻想起六道傳送的調節陰陽內力的功法,終是穩住了火力轉化。 霓裳被強行灌入真元,等于數名高手同時施為,境界從元嬰中期跨入出竅期,還在繼續上升。但她也在爆體而亡的危險邊緣游走,萬分兇險,全靠張逢夏為他護法。 封一才感到三昧真火的減弱,大喝一聲:“加大火力,我就不信融不開這座冰山。” “住手!”覺醒帶著天衍宗弟子趕到。他們雖然沒有化解火力的法術,卻是近身搏斗的好手,混元霸體功讓他們水火不侵,布陣修士被打亂陣腳。 但很快,烈火道人和寧息上人又來阻撓,覺醒雙拳難敵四手,眼見火勢又大起來,急得心里冒火。 山下的景象獨孤西風瞧得分明,他停手,對張逢夏說:“張宗主,不用勉強了,替我看顧天山派和冰牢,多謝。” 轉身向冰牢走去。 張逢夏看著他義無反顧去赴死,幾乎要咬碎牙,腦海中搜刮救命的法子,最終出現的是秦晌的臉。 一口心血吐出,法術中斷,他絕望地仰躺在地上。 “阿晌,這就是你拼死換來的人界嗎,處處是爭斗和絕望,我膩了,也乏了,不想再看了。” 閉目,聽著耳邊霓裳痛哭聲混雜在打殺聲中,一陣輕鳴聲從嘈雜中穿過,輕微卻清晰。 忽然,天山山頂出現一個巨大法陣,將整個天山籠罩在內。復雜紋飾的法陣旋轉著,將火氣吸收,藍色法陣散發著溫柔祥和的光輝,直至將三昧真火盡數撲滅,雪花重新落到天山上。 封一才怒喝:“烈火道人,這是怎么回事?” 烈火道人頭上冒汗,拱手回道:“普天之下,只有栩霖祥瑞陣才能破解三昧真火的梵天火海,但是這個陣法早就失傳了啊。” 封一才恨恨道:“獨孤西風又從哪兒找來的幫手!沒有爭權之心,哈,他若有心,還有羅霄派的立足之地嗎!” 覺醒抬頭見到巨大陣法,也迷惑了,這不是佛宗的手段,慣用失傳陣法的高手,倒像是…… 定睛看陣眼,那里懸著一把閃爍圣潔光芒的飛劍,他再熟悉不過,是咒惘劍。 難道! 覺醒心臟狂跳,匆忙環顧四周尋找心中那個熟悉身影,然后聽到空中傳來一聲斷喝。 “封一才,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碰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