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
覺字輩弟子加上覺醒一共五人,六道當他的甩手掌柜不管事,覺醒又忙得顧不上,秦晌這才發(fā)現(xiàn),他是第一次和覺字輩弟子打照面。 覺醒自是不用說,覺命剛才已見過,是個虎目熊背的壯漢子,聽聞這位傳功長老生相威嚴實則內(nèi)心柔軟,除了修煉時不茍言笑,平日里和低階弟子打打鬧鬧十分隨和。 覺思,中量身材,膚色偏黃,鷹鉤鼻顯得精明一雙眼卻透著天真,覺字輩子弟排行第三。 覺聰,人如其名一副聰明相,每次看著秦晌都似有話說,偏偏要按捺住性子守規(guī)矩候著,秦晌故意不和他說話也不看他,覺聰面露失望垮了肩膀。 覺訣,覺字輩弟子唯一的女弟子,苦修少有女修,能練到混元霸體功最高階的女修必定個性堅毅非常。可她偏偏是個鄰家女孩形象,柳眉薄唇,秦晌打量她時神情自若波瀾不驚,可見是個磐石般的性子。 新掌門上任,只任命覺命為傳功長老,秦晌為清風(fēng)長老(隨意用了住處的名兒),其余三人只管練功,爭取早日撐起天衍宗一片天。 秦晌在新辟的試煉谷里做下結(jié)界,并在東北角落取出活竅回魂燈,將其點亮。沒有燈油用真元點燃的燈芯散發(fā)出昏暗的光芒,白日里眾人落入黑暗,在其籠罩之下,試煉谷透出一股子死者國度的靜寂。 “師伯,這是活竅回魂燈?是羅宵派的法寶……”覺醒輕易認出了它,有些猶豫地看著秦晌。 秦晌沒想到這燈頗有名氣,覺醒認識。本來打算給子歸依附rou身用,誰知他自己就找到了本源rou身,活竅回魂燈用不上了。偷出來的寶貝不能明目張膽還回去,秦晌也不樂意歸還。法寶這種東西本來就有能者得之,他秦晌囊中羞澀不介意多件不常用的寶貝。 他想著接下來的試煉用得著,就沒有多想拿了出來,惹來覺醒猜度。也是,他們第一次會面就在羅宵派,如今羅宵派丟了活竅回魂燈,為了找回寶貝曾放言要嚴懲賊子,如今東西就在秦晌手里,他抵賴不成。 覺醒目光灼灼,秦晌臉皮卻厚。假裝看不見,撫手道:“事先聲明,今日試煉不同以往,縱使你們習(xí)慣了洗經(jīng)伐髓也難抵擋一日,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都想好了嗎?” 覺字輩弟子異口同聲:“請師伯指教!” “沒有必死的決心是通不過試煉的,結(jié)局只有神形俱滅,拿百年修為做賭注,你們不后悔嗎?” 覺醒高聲說道:“師伯不必試探我等決心,我們是天衍宗所有弟子的表率,今日退縮往后修為再無精進,師伯開始吧。” “我只是提醒……罷了,你們相信我,我不讓你們白辛苦這一趟。”瞥見覺醒站在面前一臉興奮,秦晌問:“覺醒,你是掌門,不要湊熱鬧。”意思你是大忙人,就別來找罪受了。 覺醒笑:“師伯,過了今日我就再也沒有舒心日子了,趁著師尊還鎮(zhèn)著天衍宗,就讓我放肆一回吧。”比起試煉帶來的興奮,覺醒無暇理會活竅回魂燈。 秦晌哭笑不得:“你倒會算。” 話音落,秦晌打個響指,覺醒等人身軀巨震,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自己元嬰被封了。元嬰就是修士的命根子,除非是犯了重罪被師門懲處,亦或是修為遠勝于自己的高手下殺手,否則元嬰是絕不能封的。失去元嬰修士連凡人都不如。 覺字輩弟子無比震驚,直覺秦晌要殺他們,紛紛擺開了反擊架勢。努力調(diào)動真元,卻絕望地發(fā)現(xiàn)秦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他們連一絲一毫都調(diào)用不了。覺醒也本能對秦晌拉開架勢,肌rou緊繃放低重心,如看中獵物的豹子隨時準備反擊。 但那只是本能反應(yīng),等他瞧見秦晌局促的笑容,才反應(yīng)過來,這就是秦晌的試煉。 他們的身體反應(yīng)瞞不過秦晌,他還是那個笑容,人卻從覺字輩弟子眼前消失了,等他再次出現(xiàn),一片血紅從覺醒后心噴出。秦晌微扶著覺醒狀似親昵,笑容依舊親切,貼著覺醒耳邊說的話卻令人膽寒:“我說過,真的會死的。” 手中握著的紅色猛地炸裂,覺醒噴出一口鮮血,極度詫異的神情定格在他臉上,身子掛了下來。 “師兄!”覺字輩弟子哀嚎。 他們不明白,和藹可親的師伯只是要給他們試煉,為何突然下殺手奪去掌門師兄的性命。震驚過后是哀痛,痛到極限就是憤怒。在覺命眼中高不可攀的師伯變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什么修為差異尊卑上下都管不了了。忘卻了自己元嬰被封,不要命地殺向秦晌。 結(jié)果可想而知,撇開修為高低,失去元嬰的覺命只是待宰的羔羊。秦晌輕易打折了他的臂膀,卸去了他的雙腿,眼瞅著也要落得和覺醒一樣的下場,覺聰擋在了他身前替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當場斃命,覺命仰天慘嚎,仿佛要洞穿天際的哀嚎被秦晌掐斷,覺命恐懼地看著秦晌把手越收越緊,喉管斷裂的聲音在腦中乍響,寸寸緊迫的呼吸壓迫得腦袋脹痛耳際轟鳴。時間變得極為緩慢,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頸骨脆生得好像筍尖兒,被秦晌捏成了一片片。秦晌猛地收緊五指,覺命眼前一片漆黑,頭顱失去支撐先一步砸到了地上。 …… 覺醒的五感變得很微妙,他感覺不到身體的重量也聽不見看不見,只知道眼前有一盞明燈在召喚著自己,拘著自己不讓他飄走。燈芯搖晃,沒有雙眼他卻神奇地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臉,死人般灰敗的臉。 是啊,他死了。在師伯的試煉中……突然就死了。覺醒懵懂地假設(shè),如果自己元嬰還在是否能抵擋一二。反思每個細節(jié),他忽然意識到,不是他技不如人,他敗在了輕敵上,最不可饒恕的錯誤。 不甘心,再來一次他絕對能躲開師伯的一擊,起碼,他要在秦晌出招之時招架住。直到此時覺醒也不忘反思,思索著對敵之策。當他恢復(fù)意識,心口令人窒息的疼痛打斷思路,睜眼看到秦晌戲虐的笑臉。 “醒了?”秦晌將兩具尸體扔到覺醒身邊,就像扔垃圾一般隨意,玄色勁服眼熟得很。 覺醒側(cè)目,見覺思和覺聰怒睜的眼失去光芒,臉上俱是驚懼,死不瞑目。覺命身體扭曲著,額頭撞得黑紫。覺訣更是嬌軀扭曲不似人形。 死了?覺醒渾身巨顫,腦海一片空白。 覺醒憤怒地瞪視秦晌,如果不是瀕死無法說話,他定要秦晌給交代,以掌門的身份。 一縷縷黑影從活竅回魂燈中飄出,回到各自的rou身。秦晌催動咒惘劍刻下普降甘霖陣,點點細流進入覺字輩弟子身體,修復(fù)他們殘破的經(jīng)脈。 覺醒不能說話,但感覺到自己碎裂的心臟又開始跳動,師弟師妹們氣息再續(xù),他懸著的心放下了。 秦晌坐等他們恢復(fù),悠悠說道:“你們平日里練的都是假把式,沒有對敵經(jīng)驗修煉再多也是枉然。苦修注定你們要固守元嬰磨礪rou身,被動地承受外界侵擾以達到進階的目的。對苦修散修來說是條路子,他們無牽無掛時間充裕,練得越慢功夫越扎實。 你們就不同,這么大的天衍宗只有覺字輩弟子上得了臺面,不立時三刻增加實戰(zhàn)經(jīng)驗,有人攻山,你們連個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記住,修真界和凡俗一樣,可怕的不是修為,而是人心。” 覺醒見他祭出咒惘劍將谷內(nèi)仙靈之氣引渡進來,強行打入他們體內(nèi),內(nèi)心震撼。他明白秦晌意在利用手中一切有利條件,淬煉心境。 眾所周知,靠外力強行提升境界只會讓渡劫變困難,苦修最忌諱這個。所以秦晌不惜耗費真元禁錮元嬰,只為他們淬煉rou身,提高心境。心境歷練勝于元嬰修煉,秦晌此舉實則思慮周詳,意義深遠。 “師伯是想讓我們增加瀕死經(jīng)驗?” “錯。”秦晌臉上不見了溫和,整個人散發(fā)出危險的感覺:“死亡的痛苦你們會習(xí)慣,我要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明白什么叫絕望。” 剛剛清醒過來的覺字輩弟子聽到秦晌的話,齊齊冒出了一身冷汗。 秦晌沒有多說,沒讓他們休息,剛恢復(fù)行動力試煉又開始了。 試煉再起,覺醒他們再無僥幸心理,在失去元嬰的情況下努力尋找機會反擊。奈何本就不是秦晌對手,沒了元嬰就跟凡人一樣,被秦晌隨意揉捏毫無招架之力。 記不清是第幾次死了,覺醒甚至學(xué)會自己飄到活竅回魂燈中溜達一圈以求復(fù)活。他不怕疼痛不怕死亡,卻無法忍受師弟師妹們被秦晌虐殺,秦晌噙著愉悅的笑容撕扯他們的rou身,沒有慘叫只有血rou被撕裂的怪異悶響。那種聲音分分秒秒在折磨覺醒,覺醒的恐懼不是來源于秦晌的暴虐,而是師弟們的慘死。 “蠢貨,用點腦子反擊啊,反擊!”秦晌嘴里叫著反擊,雙瞳卻染上了血的顏色,亮得讓人發(fā)怵。 “吼!”覺醒五指化爪,猛撲過去,氣勢十足卻被秦晌輕易扭斷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