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魔
掌門們紛紛警惕著身邊人,敢在六道身上種魔,膽子不小。在場的都是修真界的擎天巨柱,有人要趁此機會發難,顯然旨在和整個修真界為敵。人是六道真人召集的,最有嫌疑的應該是他,可沒人會拿自己渡劫來攪事兒,所以該是應邀前來的某位大能借六道渡劫發難。 “諸位,現在情況不明六道真人又在緊要關頭,我們不能自亂陣腳,聽秦先生的,撤去各自的結界,讓六道真人自行布陣。”張逢夏思路清晰,當務之急不是澄清自己,而是想辦法救急。如果再給六道加持結界,無異于給惡人再次作惡的機會,只有所有人都停手,讓六道自己先扛著,才能避免再遭毒手。 秦晌又道:“不夠,在場所有人都要檢查,氣息不正的就是種魔之人。”他目光有意無意瞥向秀無言。 秀無言怒道:“你憑什么在此發號施令,不過是個不成名的散修。” “秦先生所言甚是,如不將搗鬼之人揪出,就算魔雷劫過,此人必將再釀禍事。”關鍵時刻封一才站出來說話:“秦先生于羅霄派有恩,是正人君子,我信他。” 有兩位當家掌門作保,其他大修都信了秦晌之言。 “有勞各位道友查出真兇,我一人應劫即可。”六道拳打飛電,腳踢雷火,憑借強悍的實力將魔雷劫打散,彪悍至極。 眾人心下稍定,準備集中精力追查真兇。此時覺醒發現了異樣,沖進明心塔結界,緊張追問:“師尊,發生什么事?” 六道面色沉靜,應道:“徒兒莫慌,有諸位掌門在,為師沒事,你照應好前來觀禮的各派高手,不可怠慢。” 覺醒目光掃過一干人等,懷疑警惕著,當他見到秦晌時,明顯一愣,驚訝更甚。這位不請自來的散修是否跟六道劫變有關,他心底存了巨大的疑影,礙于情況未明,他閉口不言,卻也不肯離開。 “師傅,我已將事務交托了覺思、覺命等人,徒兒要留在這里襄助師尊。” 六道最清楚徒弟脾氣,不再趕人,提醒道:“……你是天衍宗掌門,切不可妄為。” 覺醒沉聲應道:“是,師尊。” 張逢夏深吸一口氣,對各派掌門道:“請諸位將本命靈器取出吧,查看是否沾染魔氣。” 眾人回過神來,很配合地交出本命靈器,這種時候誰不配合就會成為嫌疑對象,這些都是人精,不會犯傻。 很快,張逢夏就發現了端倪:“秀宮主,你的飛劍上為何沾染魔氣。” 秀無言身邊的人立刻退出三步,所有人召回本命靈器戒備秀無言。 “你是魔修?”玉漱仙子喝道。 秀無言冷笑:“張宗主,是你將全心孽徒送回玉秀宮,他殺害同門入魔道,我清理門戶,飛劍沾染些許魔氣不應該嗎?” 的確,如果她不曾殺死全心反而值得懷疑,現在有充分理由證明自己大公無私,飛劍沾染全心的一點殘魂魔氣也是理所應當。 可是張逢夏看著秀無言的雙眼,總覺得不妥。她神情太平靜了,雙目之中如一汪池水深不見底,表面平靜內里蘊含暗流,直覺她是有備而來。 張逢夏還要追問,秀無言道:“說起來,秦先生的咒惘劍封印過全心,應該也帶有魔氣吧。” 張逢夏大叫不好,果然封一才搶先一步對秦晌說:“秦先生,請容我查看咒惘劍。” 秦晌眉頭緊皺,咒惘劍被封一才簡單翻查后,他嘆氣道:“秀宮主所言不假。” 眾人吸氣,張逢夏急道:“是我與秦先生一同拿下全心,此事我可作保,秦先生的確已將全心交給秀宮主。” “張宗主,你與秦先生關系匪淺,你說的話不可信。你懷疑我沒殺全心將魔頭種在了六道真人身上,難道你和秦先生就沒有嫌疑了嗎。你們當時可能擒獲了兩位魔修,全心交給我清理門戶撇清嫌疑,而另一個則趁亂打入了六道真人體內,助他渡劫。也說得通吧。”秀無言冷笑:“而且今天應邀前來的都是六道真人信賴之人,秦先生并不在此列,也不是你門人,他是怎么進來的。” “你。”張逢夏怒極,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說:“秦先生是我請來的,他此前一直在方廣臺,沒有近身機會。” “哦,是嗎,剛才他的咒惘劍一直在空中作法,你們都見到了吧。” 秦晌瞇眼,秀無言句句切中要害,邏輯清晰沒有漏洞,將嫌疑盡數拋開矛頭直指自己。看似全無破綻,她的態度卻不正常。如果她是清白的,應該極力自證,而不是句句針對他。如此這般,根本是在刻意轉移視線,栽贓陷害。 封一才靜靜地聽著,他覺得秀無言說得很有道理,秦晌的出現太突兀,不請自來又恰巧身帶魔氣,的確嫌疑最大。 “既然秀宮主和秦先生飛劍都帶有魔氣,請兩位恕罪,我要暫時將兩位封在伏魔陣內。”封一才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兩邊各打一巴掌以示公平。 “好,為了自證清白我和秦先生任憑封掌門處置。”秀無言爽快答應又話鋒一轉:“張宗主是秦先生保人,不能置身事外。” 封一才深覺不妥,秀無言平日里謙和低調,何曾這般尖刻。不過當日星溟圖被秦晌破解,使張逢夏失去門派至寶,兩人應該合不到一塊去,此刻竟如此親密,為了秦晌連身份地位都不顧,一力維護他。 今日之事疑點太多,別提其他掌門人,連封一才都沒有頭緒。站在中間立場上來說,秀無言懷疑張逢夏有一定的道理,于是幾番商議下,封一才有了決定。 “我等無法憑一面之詞定罪,就請張宗主也在伏魔陣中靜待片刻,六道真人劫數一過我就解開伏魔陣,張宗主以為如何?”言語是客氣的,但不容置疑的態度擺明了張逢夏沒有拒絕的資格。 張逢夏很氣憤,不是氣封一才假公濟私伺機報復,讓他站在封一才的立場,也會跟他做同樣的決定,更何況這是所有掌門人認可的處置方式。他氣的是秀無言,難道她是為了全心修魔坑害六道?助紂為虐實在糊涂啊。 “別氣別氣,我們抓不到人,作惡之人也無法繼續害人,只要能確保六道度過難關,我們秋后算賬。”秦晌安慰臉色鐵青的張逢夏,他瞪著秀無言的眼神就像兩把刀子,要活剮了她。 張逢夏妥協了,封一才松口氣,張開封魔陣,將三人照在里頭,三人皆處之泰然。封魔陣專門對付魔修,既然三人在陣中未感不適,就都不是魔修。 此事令封一才困惑,既然不是魔修為何要戕害同道,只盼六道熬過此劫,別讓始作俑者得逞。 說話間,魔雷劫已源源不斷落下四十道,都被六道輕松化解,覺醒緊張地看著師傅抵御本不該出現的劫雷,對作亂之人深惡痛絕,他想去幫忙,又怕自己修為低下給六道添亂,只能巴巴看著,充滿無力感。 “秀無言為人如何?”伏魔陣中秦晌傳音張逢夏。 張逢夏瞥一眼中年婦人,傳音:“談不上好壞,其師傅秀元散人渡劫失敗后她就任玉秀宮宮主,行事低調與各門各派關系友善,不過頗為溺愛弟子,其門下曾經出過凌虐弱小的敗類,按門規該廢去靈根,她卻只是逐出師門,其他門派對此頗有微詞。” 秦晌猜測:“所以你懷疑她沒有殺掉全心,趁六道渡劫的良機幫全心奪舍渡劫。” 張逢夏輕搖頭道:“我原本不信,現在……哎,她就算偏愛全心也不該犯修真界大忌,心軟護短也要有限度。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愿相信她會自毀前途做如此傻事。其實……” “什么?” 張逢夏面露困惑:“來天衍宗前我曾探查過秀無言飛劍,除了魔氣外我還發現了魔修元神碎片,所以相信她已清理門戶。” 秦晌點頭,連他都發現秀無言身上有魔氣,張逢夏深知她為人,這么心思細密的人當然會懷疑秀無言姑息養jian,對秀無言一番細查。 “既確信全心已死,你還是懷疑她,為什么。” “太巧了。”張逢夏嘆氣:“我們剛料理了魔修,天衍宗就出事了,試問除卻我們三人,還有誰會與魔修有瓜葛。現在又不是逢魔亂世,哪來這么多魔修。因此我不得不懷疑秀無言。” “你就不懷疑我?” 張逢夏猝地轉頭,眼中俱是錯愕。 秦晌心情大好,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揚,又說:“就算之前都是懷疑,秀無言如此急切拉我們下水,種魔之人應該就是她了。可惜其他人沒有確鑿證據不敢冒險放我們離開伏魔陣,不便行事啊。” 張逢夏收緊眉頭,說:“秀無言肯入伏魔陣就是有后著,你看她,如此冷靜太不尋常。” 秦晌側目秀無言,伏魔陣中她無從作為。如果真是她干的,現在應該急于尋求出路,斷不會如此平靜。仔細看了,秀無言也全無擔憂,她眼角細紋緊繃,嘴唇輕抿,分明是緊張的。 “秀宮主,如果六道真人熬不過九天魔雷劫,你的指望就落空了吧。”秦晌忽然對秀無言道,這回沒用傳音,連陣外的諸位掌門都聽得到。 秀無言瞪大眼看向秦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