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請問你們為啥要斷定阿恒是神經回路受損？”夏一凡有些明知故問，自然是想讓范杜陵說出真相。

    如果連他都有了抗拒心理，那么范辰恒的心理問題誰也沒法解決。

    范杜陵沉思了良久，才說道，“lsd攝入過量，導致神經回路受損。”

    “lsd？long slow distance？小家伙跑馬拉松？馬拉松也不至于跑神經受損吧？”

    夏一凡明顯是繼續裝糊涂，他自己也有苦說不出。范辰恒攝入致幻劑過量這件事顯然不會有太多人知道，夏一凡以現在的學問水平說出lsd，顯然是有人提點的，那么矛頭會直接指向黃文強，出賣別人的事，他暫時還不想干。

    范杜陵顯然讀懂了夏一凡的表情，感覺又好氣又好笑，本來挺沉悶的氣氛，就這樣被活躍了起來。

    “lsd，麥角二乙酰胺的縮寫，也稱人工致幻劑，也就是你說的**藥。一個典型量劑也就是100微克，可以讓一個80公斤的成年人產生4小時至12小時的幻覺。過量，會導致4級或者5級眩暈。你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中了**藥，現在又給我裝糊涂。”

    “難不成剛才我中的也是這個？”夏一凡天真的問，“老師，你家中這東西不少啊，要不給我點，研究研究！”

    范杜陵更加忍俊不禁了，“臭小子，那可是只能用于精神研究的國家禁藥，別說是你，就連我要用，也得通過層層審批！”

    “那怎么可能隨隨便便一個外人都能給我下超過一個經典量劑的lsd呢？”夏一凡再次反問，“所以老師，對于我是否要給范辰恒做心理治療，還請三思。我覺得您先考慮考慮，我現在還是回避的好！”

    說話間，夏一凡要離開，卻被范杜陵攔住了。

    “有些事情瞞也瞞不住了，你有多大把握喚醒阿恒！”范杜陵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本來沒把握，但是如果您能把前因后果給我說明白，也許有20%的把握！”夏一凡仰起頭，等待著范杜陵的回答。

    他知道，范杜陵心里矛盾到了極點。一邊是自己孫子的病情，另一邊是自己的家丑。

    夏一凡的心里同樣矛盾到了極點，他多么希望范杜陵能夠拒絕，反正自己已經提出了對方只是自閉癥而已，以黃文強的能力，解決這個問題不難。但是他卻沒有半點解決自閉癥的知識，唯一的依仗，就是那個剛剛被喚醒的小金盒子。

    短短的幾分鐘，范杜陵似乎衰老了好幾歲。夏一凡甚至能夠看到，范杜陵身上騰起的迷霧，皮膚中的水分在迅速流失，眼角的皺紋加深了很多，后腦勺的幾根黑發也如同被烤焦了一般，變成了灰白色。

    那蒸騰起是水霧，在空氣中凝結成小水珠，然后滴落。

    正如戴爾?卡內基所寫的《林肯傳》中所描述的林肯，“他走路時，仿佛nongnong的憂郁快要從他身上滴下來。”

    “冤孽啊，冤孽！”范杜陵終于鼓足了勇氣，將那他一生中鮮有的悲慘事件再次敘述給一個小輩，一個無論從年齡還是從學術上都是自己孫輩的夏一凡。

    原來范杜陵有一個獨子，是東南某大學的著名的心理學博士，一婚生了范辰唯，因為忙于學術和工作，對范辰唯疏于管教。尤其是范辰唯十五歲那年喪母，范杜陵的兒子認為第一個號練廢了，那就娶了一個剛滿二十一周歲的女學生，生下了范辰恒。

    不曾想，在范辰恒兩歲左右的時候，范杜陵的獨子在研究中吸入過量的lsd產生幻覺而從樓頂跳下，摔成了植物人，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人生四大悲，早年喪母、幼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幾乎全部都被范杜陵給趕上了。

    范辰恒聰明伶俐，像極了曾經的自己，深得范杜陵喜愛，為了這小家伙，他從沉痛的哀傷中走出，將范辰恒母子接到了山城，自己親自培養范辰恒這個小家伙。

    范辰唯一直在外上學，除了要錢給錢之外，幾乎沒有受到過多的關注。直到高考失利，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范杜陵違背著良心，向校長求情，將范辰唯收進了川南大學的心理系，希望他能夠子承父業，將自己一生的知識傳下去。

    范辰唯習慣了散漫而任性的生活，在范杜陵的關注下還能老老實實，一旦脫離了視線，就變成了妥妥的公子哥，仗著范杜陵的影響，在學校里調皮搗蛋，作jian犯科，也有不少的老師告狀過來。

    可惜范杜陵已經沒有精力管教這個不成器的孫子，因為他的精力全部都獻給了他自己最小的孫子，范辰恒。

    可憐一代心理學大師，在晚年竟然陷入了自己營造的心理“反塔西佗陷阱”和“巴納姆效應”之中，變得精神失常起來。

    范杜陵利用自己的影響，從研究生中找了一個相貌清秀，手腳麻利的學生，時不時過來跟保姆一塊照顧范辰恒。

    兩個月前，范杜陵參加一個學術研討，出去了兩天。怪異之事也正是發生在這幾天。

    照顧范辰恒的那個女學生突然請了出現心理問題，跳入湖中，幸好被人救起。

    幾天之后，范辰恒的親生母親跟自己的兒子一樣，從樓上跌落，當場身亡。可能除了警方之外，對外宣稱是離家出走。那個女學生也在同一天，哭著從范家離開，聽說請了病假，休學半年。

    范杜陵當時并沒覺得事情有多嚴重，因為范辰恒的母親留下了遺囑，雖然自己潦草，但依舊能夠認出是親筆信，警方根據筆跡核對，也證實了那是親筆信。只不過在警方離開之后，范杜陵才發現，這封遺囑是寫于一年前的，字里行間充滿了對自己丈夫的懷念。

    一代心理大師，家中之人竟然皆因心理問題而自殺，這讓人始料未及，更嚴重影響了范杜陵在心理學界的權威。

    為此，無論是學校還是親屬，都有意識地封殺這條消息，以維護范杜陵的權威，維護他們能夠從范杜陵身上獲得的利益。

    待范杜陵忙完了家中白事和公關危機，保姆才過來報告，范辰恒出問題了。

    跟lsd打了半輩子交道的范杜陵一下子就看出，范辰恒是lsd過量引起的神經回路損傷。

    漸漸的原本開朗愛笑的孩子，在大人面前變得沉默寡言，后來越來越嚴重，直接厭惡跟人接觸，只把自己關在一個小屋子里，不肯出現，更害怕陽光。

    眼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孫子出了心理問題，自己竟然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范杜陵欲哭無淚。找來了黃文強等幾個得意門生，治療了一段時間，病情不僅沒有緩解，反而加重，這讓他一籌莫展。

    后來，黃文強向他推薦了夏一凡。在得知夏一凡竟然能夠將被遠程心靈控制的王閑山喚醒的時候，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