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出將入相是一個非常普通的詞,經常會被拿到嘴上說,但是歷數中國各朝各代,當真能做到上馬平天下,下馬治天下的宰相,基本上都出在盛唐一代。唐人善文尚武,精神中自有一股蓬勃之氣,所以就算是文臣,大多數也都有著一身不錯的騎射功夫,因此就算是在重兵之下,王玄策仍然在著隨從的掩護下給跑了出去。 他跑出去之后,并沒有回長安哭訴,而是想辦法找回場子。因為這件事情雖然不是他的錯,但是唐人從來沒有這么被周邊小國欺負過,若是這個虧他默不作聲的認了,那不僅僅他本人的仕途從此中斷,只怕在諸國之中,大唐的顏面也蕩然無存。 所以,哪里跌了跟頭哪里站起來,哪里沒了的場子就在哪里找回來。王玄策抱著這種狠勁兒,逃出來轉了一圈之后,就把目光瞄到了離著天竺最近的一處地方——吐蕃。 大唐的騎兵驍勇不假,但一則長安山高水長,二則中原的地理環境跟天竺這邊的差別很大,到此地未必合用。所以最經濟實惠的武器,莫過于吐蕃的騎兵了。 大唐和吐蕃是友鄰,文成公主又剛剛在貞觀十五嫁過來,如今兩家那還是在蜜月期,所以王玄策毫不猶豫的跑到了吐蕃,問松贊干布借兵。王玄策原本以為這事情是十拿九穩的,畢竟唐朝沒有什么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一說,大唐的臉面也是公主的臉面,為了文成公主在吐蕃的地位,文成公主都不可能不管,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事情還是出現了意外。 文成公主站在大唐這邊是沒錯,但松贊干布這人卻很有野心,他與大唐聯姻并非是真心敬服大唐,而是想要借助大唐的力量統一吐蕃,然后再徐徐擴張,所以他是一點兒都不介意給大唐找點麻煩的。 松贊干布接見了王玄策,非常熱情的款待了他,并且送了許多禮物給他,作為吐蕃的貢品讓他送到長安去,卻絲毫不提借兵一事。最后因為文成公主的干涉,不得不出了一千二百人,但僅靠這點兵力想要打敗阿羅那順,卻是天方夜譚。因為阿羅那順的軍隊,至少有三萬以上。 不過王玄策并沒有生氣,而是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接受了松贊干布的“饋贈”,就在松贊干布以為他要帶著這點兒人隨便打一打,然后回京覆命的時候,卻不料王玄策帶著人虛晃一招,直接去了泥婆羅,也就是后世的尼泊爾借兵。 王玄策知道,自己一個人以大唐使者的身份去泥婆羅借兵,泥婆羅的國王或許會敬畏他,但是卻不一定會同意借兵給他。但是帶上松贊干布送的一千二百人,借著松贊干布王中之王的名頭,他要忽悠人馬就容易多了。 就這樣,王玄策東湊湊,西湊湊,在著泥婆羅要到了七千人,然后就帶著八千二百人直撲中天竺,與自己的副將蔣師仁一起,憑著高超的指揮藝術,成功的大破中天竺,將阿羅那順及其妃、子俘虜,另外還俘虜了一萬二千多人,迫降了五百八十多所城邑集落。 聽完這個故事,長孫穎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個王玄策也真是太彪悍了。 “那圣人有什么封賞呢?”長孫穎好奇的問道,這種滅國之功,怎么也得加官進爵了吧。 “沒什么封賞。”劉繡搖了搖頭,然后看著長孫穎,似乎有些不理解她的大驚小怪,“不過是天竺那種蠻夷之地而已,平了不是很正常?咱們朝中光是王子就有幾十個呢,那一個國也不比一個道大,有什么好值得夸耀的。” 正常正常正常……長孫穎腦中回響著這兩個字,然后看著一臉習以為常的劉繡,忍不住給著這些土著跪了。 她與著唐人的區別,大約就是不管多久,都沒辦法習慣這種“天朝上國”的心態吧。 她生活的時代,的確已經很久都沒有萬邦來朝的盛景了。 ☆、第139章 喪事 大唐不把天竺當回事,一個原因是這地方遠,跟著領土不搭界,打了也是丟給別人,除了多幾分貢品之外沒有別的好處。另一個原因則是天竺這地方的人,戰斗力實在是太弱了。你打贏了一頭狼叫英雄,打贏了一頭豬,實在很難被人稱為豪杰。 阿三的戰斗力,在一千年后也沒有多大進展,一船人都能將他作為殖民地,千年之前被一個人打敗也不是太天方夜譚。 所以,不止劉繡她們那種小宮女來說這事兒不算什么,就算是王玄策本人也沒有太在意,在唐人的眼中,只有把著北面的突厥們揍得哭爹喊娘,那才叫英雄。對于農耕文明來說,游牧民族才是天然的大敵,長城為此而建,邊塞為此而修,但是歷朝歷代能跟著游牧民族實打實的打仗,并且將著人滅國的,也只有在唐初一代了。 所以,在著將星如云的初唐,王玄策的光芒就黯淡了許多,他本人的軍事成就僅能算作合格了,皇帝因為他沒有墜大唐的威風而對他進行了嘉獎和接見,至于其他的封賞就沒有了。 實際上王玄策這一仗對于朝局的影響,還不如他送來的那幾個胡醫。 太宗年輕的時候,還嘲笑過漢武帝求仙問道的事情,但是等到他如今,卻也著實沒有好到哪里去,對著方士極為迷信。他與漢武帝的最大不同,也許就是他的目光更加國際化吧,所信賴的方士不僅有國內的,還有不少國外的。 王玄策帶來的這個叫那邏邇娑婆寐,自稱活了二百歲,太宗聽了對他十分禮遇,在金飚門內給他設了個醫院,讓他造延年之藥,還命令兵部尚書崔敦禮監視。雖然大家都覺得那個方士是騙人的,但是卻沒有人敢揭破這個皇帝的新裝。甚至李治也以孝順為名,默不作聲的看著父親這樣胡鬧。 李世民這樣,得了便宜的自然是李治。 長孫穎聽了這故事也笑著沒有說破,她與李治本是一體,見著李世民精力強盛時李治過的有多戰戰兢兢,所以如今巴不得李治能盡快掌權,免得李世民活的久了,又對太子之位產生什么想法。 ** “兒子啊,要乖知道不?這幾天要好好的,免得讓你娘受苦,也不要讓我cao心。”李治摸著長孫穎的肚子認真的說道,逗的長孫穎一笑,“你跟它說這些他哪里聽得懂,該什么時候出世就什么時候出世,哪有你這樣商量的。” “唉,真是天不從人愿,”她這么一說,李治也覺得有點傻,遂松開手直接坐到了她身邊,然后有些沮喪的說,“守了十個月,就等著這幾天,我專門都把時間空出來了,沒想到竟然又發生了這種事。” “你這話別讓外人聽到了,”長孫穎聽著這話心里頭一顫,然后卻是下意識的就拍了他一巴掌,李治卻是一臉無所謂,“行了,我在外面裝的都夠久了,在屋里頭難道還不能說說心里話。” 李治說的這件事,便是指高士廉病逝的事情。這位舅姥爺爺原本就快不行了,后來皇帝派人賜醫賜藥,看著緩和了下來,卻沒想到昨日里竟然沒了。 不過高士廉如今已經七十二歲了,在古代這個醫療水平之下,他能活到這個年紀已經很是高壽,所以家人并不意外,只是有條不紊的布置喪禮。原本只要按程序走就沒問題了,但是誰知道皇帝卻忽然插一杠子,讓事情有了轉折。 皇帝插這一杠子,便是他自己要去為高士廉哭靈。 若是普通人家,民間自有著娘親舅大的習俗,高士廉待著長孫兄妹名為舅舅,實為父親,也當得起他這外甥女婿的一拜,但問題是他是皇帝啊!自古以來都只有臣對君跪的,那有君哭臣靈的,房玄齡一幫大臣當下就被嚇到了,房玄齡極力勸阻,但可惜太宗向來擅辯,房玄齡這老實人根本就勸不住他,一不留神,就直接帶著隨人從興安門出宮,只奔高家。 長孫無忌正在高府靈堂,聽說太宗要來,嚇得趕緊出門攔住御馬,這個時候,也就只有他方便勸住皇帝了。長孫無忌勸諫說皇帝正在服用丹藥,不能哭喪,為什么不為宗廟社稷考慮而自珍自重呢?而且高士廉自己也不愿因自己的死,而讓皇帝屈駕前來,所以皇帝回去吧。但李世民不聽,最后長孫無忌無奈,干脆跪在道路中央,一副你要過去就從我身上踩過去的架勢,終于將李世民勸了回去。 不過,李世民回宮之后,卻始終覺得沒有去祭拜有負老舅當年對自己的賞識愛護,于是機靈一動,讓著李治帶他去高家致哀。 你們說朕身份太過重,會折了老舅的陰福,那我的兒子總該沒事了吧?況且這本來就是他母親的舅舅,若是他母親在世,定然也會想去舅舅靈前進一柱香的,他代母親去盡一回孝,有什么要緊? 李世民抱著這種想法,直接就忽略了李治家里還有個待產孕婦的事情,直接就把李治找來,哭了一通之后,將著自己的意思說了,然后要李治“主動”去要求給高士廉哭靈。 李治聽著父親這個主意,別提多郁悶了。高士廉對著長孫兄妹情深意重不假,但是到著李治這里,跟著這個舅公卻并無太多的私人感情,因為兄弟三人之中,高士廉明顯是喜歡李承乾過多一些,甚至他身體變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李承乾被貶謫,李治對他沒有惡感已經是看在他是長輩的份上,又怎么可能對他有著李世民那么強烈的感情? 但是,李世民既然張口了,李治就是再不愿意,也要擺出一副哀痛欲絕的表情,跟父親表示這事情自己也很難過,別說去高府哭靈了,就是去那里幫忙也是應該的。 李治說的是客氣話,卻沒想到李世民當真了,當下就拍板讓他去高家幫忙,然后等著高士廉出殯了再回來……李治沒想到老爹如此實心眼兒,一口氣憋得不行,但也只能乖乖照做。 所以,等回到長孫穎這里之后,他跟著肚子里的孩子嘟囔了半天,無非就是你一定要聽話,千萬別在老爹不在的時候跑出來,老爹可是要看著你出世呢。 長孫穎原本聽說他不在,心里頭也都害怕著。因為這也是她頭一次生孩子,雖然知道李治就算是在也是在外面等著,但他人在這里總是踏實些,他若不在,萬一生產過程中出了什么事也沒個人拿主意。不過這會兒被李治這么一搞,她心情倒是放松了許多,也拍著他的手笑著說道,“你去不過就是兩三日,御醫也說了日子還早著,不必擔心。” “嗯。”李治應了一聲,心里頭卻還是有些不舒服。 ** 抱怨歸抱怨,李治第二天還是穿了素服去高家,他知道這事兒自己不樂意,高家也不樂意。辦喪事本來就累人,如今還加上皇帝這樣“恩寵”,一方文武百官來高家吊唁的人激增,二來高家還要騰出人手來照顧李治這個太子,工作量頓時激增,男女老少都忙的臉色蒼白。 “九郎辛苦了,這幾天家里頭亂糟糟的,有不周之處你多海涵。”東陽公主親自過來跟李治賠禮,她是太宗的第九女,駙馬就是高士廉的長子高履行,作為宗婦的她在這個時候是必須出現主持大局的。不但所有的女客要歸她管,有些皇室宗親,高履行未必能說得上話,最終還是要她出面。 所以這兩天東陽公主根本沒有好好吃過一口飯,基本上都是憑著補品撐著。 “咱們自家兄妹,你就不必如此客氣。外面怎么樣?有什么我能幫忙的?”李治看著東陽公主蒼白的小臉,自己也有些無奈。他名義上是來幫忙,但是高家哪里真敢讓他做什么,光是他去上一炷香所有人都得跪一次,所以李治也只能躲在后廂無聊的喝茶了。 “幸好有舅舅幫忙,要不然這樣大的事情,我還真不知道怎么辦。”東陽公主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苦笑著說道,“人實在是太多了。” 如果只是高家,諸王公主們送一份禮就夠了,并不需要親至,但李世民既然派出了太子,公主們哪里敢擺著架子不來?于是好家伙,公主長公主加起來就是幾十個,面臨著這忽然多出來的貴客,東陽公主不得不收拾一片凈室給她們用。而諸王雖然在藩地不能來,但是拜著李治先前的政策所賜,世子卻有一大把,這些人來吊唁,東陽公主也不能輕忽,于是又撥出一片人伺候這些。 除此之外,那些高官顯貴們,就更是不計其數了。至于真正來奔喪的高家本族人,也是不能怠慢,所以東陽公主忙的恨不得能分出十幾個身子來。 這被老爹坑了的兄妹倆對視了一眼之后,都泛出了個苦笑,東陽公主對著李治行了個禮,“那您暫且先在這里休息,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 “我去看看晉陽他們吧。”李治想了想,然后笑著對東陽公主點了點頭,公主們未必各個都和睦,在一起總是容易生事端,有他坐鎮會好得多,這也算是間接的幫東陽公主的忙了。 “那有勞九郎了。”東陽公主聽到這話,頓時松了口氣,趕緊引著李治往外走。兄妹倆剛走到廊上,便見著有人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見著李治腿一軟普通一聲就跪下了,“殿,殿下,長孫,長孫,” 李治聽著這話,腦子嗡的一聲,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她發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寫到高家,就想到一個挺有意思的事情。 提到高舅舅,大家都只想到他是長孫皇后的舅舅,但素大家大約很少有人知道他跟蘭陵王一家子的關系吧。 嗯,點頭,就是這樣,他們都姓高,其實是一族的。 高舅舅的祖父,就是高歡的從弟,高舅舅祖父、父親都被封過郡王,他的meimei,就嫁給了長孫晟,生下了長孫兄妹,所以高士廉本人是北齊的宗室…… 所以忽然就對著高舅舅的美貌有了信心…… ☆、第140章 意外 李治今天出門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如今聽到那句不好了,只覺得心跳空了一拍,趕緊抓住那人問發生了什么事。 “長孫,長孫,”那人結巴了半天,才把氣喘勻了,然后哭喪著臉報道,“長孫相公暈倒了,前面慌作了一團,殿下你快去看看吧。” 李治聽著這話,當下就愣在了原地,半天都沒回過神兒來。 長孫,他才想起來,不止自己家里頭有一個,這兒還有個老的呢。 時人皆習慣稱宰相為相公,這人說的長孫相公,便是長孫無忌了。 高士廉是個謹慎的人,他的謹慎不僅表現在隋朝時,為了讓自己這個北齊宗室不被懷疑,便不與朝中權貴來往;在被貶嶺南時,將妻子留在家里照顧母親,將財產分一半給寡居的meimei。在meimei過世時,為了不讓侄兒侄女的成長有任何陰霾,毫不猶豫的將著侄兒侄女接回家,而且還表現在李唐一朝,哪怕貴為最重要的皇親,也絲毫不逞強弄能,堅守中庸之道。 說實話,長孫皇后的個性,與其說是遺傳自父母,還不如說被舅舅言傳身教而養成的。 高士廉這么做,好處是顯而易見的,身受大唐最尊貴的三個人尊重,卻沒有引起任何同僚的不滿,便可見其能了。所以相對于長孫無忌這個能干的外甥,他自己的兒子毫不出色,別人想起來,大約也是高大郎是個好人這種印象了。 所以在高士廉的葬禮上,長孫無忌當仁不讓的擔任起主事人的角色。長孫無忌父親早亡,在舅舅家長大,高士廉對他而言就如同父親一樣,長孫無忌的表弟高履行也習慣了由表哥代自己做主,所以沒有人對長孫無忌的舉動有任何異議。 但是長孫無忌雖然一片熱心腸,但他畢竟已經不是小青年了,五十一歲的他不管在哪個時代都算是老人,葬禮事務繁雜,又兼之天熱,李世民這個皇帝還不時的弄妖蛾子,所以原本就肥胖的長孫無忌,在前面跟客人說話時,說著說著就暈了。 長孫無忌一暈下,所有人都快嚇尿了,高士廉過世皇帝已經瘋了一半,要是長孫無忌今天擱在這兒,那可怎么辦是好。再說了,高士廉的葬禮上,好歹還有長孫無忌可以站出來尋死賣活的阻止逾越之處,要是長孫無忌都倒下了,皇帝再抽風做出什么事情來,誰攔的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隱憂誰也沒敢說,圣上的身體大家是都看在眼里的,萬一兩個至親離去,他受到的打擊多半能要了一個老人的命,太子熟悉國家事務才一年,這會兒他是萬萬不能走的。 所以長孫無忌一倒下,前面的人就趕緊跑到李治這里報告來了。 李治聽著是長孫無忌而不是長孫穎,自己心里頭松了口氣。而東陽公主聽著長孫無忌在前面倒下,卻是慌了神,當下就連聲叫道,“這,這可怎么是好。” “喊你們府中的大夫來,”反正不是自己家人,李治驚訝過后卻很快恢復了冷靜,有條不紊的命令道,“你們派人拿著我的牌子去宮中請御醫,不要說是長孫相公暈了,只說是我這里要用。” 東陽公主是公主,出嫁時的陪嫁中便有御醫,眼下就在跟前,可以先叫過來應急。宮中的御醫手藝要好點,但是換了別人,想要支使動便得通過皇帝拿條子,李治知道這事兒沒有定論下不宜驚動父親,于是便先拿自己的名義去叫人,等確定結果后才呈進宮里去。 有著李治在這里做主,眾人都有了主心骨,當下飛快的跑去拉人,李治則安慰東陽公主,“你先別慌,興許不是什么大事,咱們先去看看。” “是。”東陽公主應了一聲,推開侍女的攙扶,等站穩了,這才引著李治朝長孫無忌暈倒的地方趕去。 李治趕到的時候,長孫無忌已經被扶到了榻上,屋里頭放了一大塊冰塊,侍女們正在拼命的扇風,比著外面要涼爽許多。公主府的大夫們見著太子來了,連忙請安,李治免了他們的禮后問道,“相公如今如何了?” “可能是暑熱,已經派藥童去熬藥了。”大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的回道。他們雖然覺得不是什么大病,但還是不敢將話說的太滿,所以強調,“不過最好還是讓宮中的御醫來看看。” “已經派人去請了。”李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長孫無忌,正在這個時候,長孫無忌自己卻是動了一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李治見狀心中松了口氣,忙走到了床邊問候道,“舅舅,你醒了!現在覺得怎么樣?” 長孫無忌有些茫然,但還是聽懂了他的問話,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大夫們見狀驚喜的涌了上去,“相公醒來了,殿下且讓讓,叫我們再把一回脈。” “嗯。”李治應了一聲,然后安慰了長孫無忌幾句,這才走到一邊看大夫們診治。等著宮中的御醫再來,兩廂里一會診,便選了一個最德高望重的來回李治,長孫無忌是因為憂心所致,如今已無大礙,只需靜養即可。 李治點了點頭,這才發現手心濕漉漉的,自己拿了帕子擦了擦之后,勸著長孫無忌在這里修養之后,這才出了門。 他今天總覺得有事情發生,一直不大安穩,這會兒終于有不祥的事情發生了,雖然來勢洶洶,但關鍵卻不要緊,于是松了口氣。 大約,就是這件事吧。李治在心里頭自我安慰著,然后覺得自己也太疑神疑鬼了,所以搖搖頭后,便走出了小院。 東陽公主這里要更忙了,他還是去看看其它公主,幫著她彈壓一二,讓著今天別再出意外了。 ** 李治一早上出了門,長孫穎照常吃了飯,在著屋子里轉了幾圈,與著劉繡她們打了會兒牌,便跟著平時一樣午睡了。 她其實現在也不大睡得著,但是多年的午睡養成習慣了,總愛瞇一會兒。宮女們見著她躺下,知道她睡覺不愛有人在旁邊,便放下帷帳之后,就悄無聲息的在外面守著。 長孫穎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胡思亂想著,先是想了想等下起來要吃什么,然后又思維發散的想著李治在高家不知道怎么樣,長孫夫人跟meimei都回去了,今兒說不定會碰的上,不知道長孫曦有沒有死心?或者是長孫夫人作死的還想著要把女兒送給李治…… 她想著想著,便有了些倦意,迷迷糊糊的陷入了半夢半醒中,正快要睡著時,肚子卻忽然疼了起來。 最初疼的時候長孫穎還沒反應過來,因為她最近經常會冷不丁的疼,御醫也說是正常情況,所以并沒有在意。就這么疼了半個時辰后,她忽然被疼醒了,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兒,然后趕緊抓著帳幔喊道,“繡繡,繡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