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看看臨川公主跟高陽、城陽兩位公主個子的高度差,便明白她的怒點在哪里。城陽公主和高陽公主今年都是十一歲,正是當嫁之年,jiejie們開玩笑說新娘子,有調侃之意,卻也是善意的。可臨川公主今年都十七,虛歲已經十八了,在這個年代是妥妥的老姑娘,聽著這話肯定高興不起來了。 東陽公主這一喊,簡直是當眾挑釁了。 長孫穎回過神,趕緊拉了拉東陽公主,示意她不要再說了,誰知道清河公主在那邊卻是哼了一聲,滿臉的冷笑,“嫁不出去又不是我害的,之前每次見了都給我擺臉色,現在還這樣,活像我欠了她錢似得。她要真不服,去找耶耶說理啊。” “好啦,你比她大,就當讓著她,成不成?這是在太子妃的地方,你就算不給她個面子,也要給太子妃一個面子吧?”長樂公主顯然也不是很喜歡臨川公主,但她向來識大體,溫溫柔柔的張口,一句話就勸住了正在憋火的清河公主。 “我聽jiejie的話,”清河公主見著她張口,立馬就換了笑臉,伸手擁著她撒嬌道,“不跟小人一般計較。” 她這小人算是一語雙關,面子上她比著臨川公主大,稱她“小人”自然說的過去。不過實際上,大家都懂得她這個小人是什么意思。 清河公主說這話時故意提高了些聲音,臨川公主已經走近了,聽著她這么說,恨得牙癢癢,但是卻也無法。 對于臨川公主來說,晚嫁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畢竟宗室女里頭晚嫁的人還是很有一些的,例如姑姑淮南長公主,也是跟著她一樣在今年出嫁,二十的高齡足以令世人側目。但是淮南長公主并不覺得有什么關系,照樣過得很開心。但這事情落到臨川公主頭上,就變得難以忍受了。因為淮南長公主不像她一樣,身邊又一個好jiejie! 清河公主與臨川公主同齡,只差數月。論出身,臨川公主的母親是韋貴妃為四夫人之首,長孫皇后故去之后,韋貴妃在宮中位份最高,貴不可言。而清河公主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宮人,連位份都沒有。論才華,她工草隸,能屬文,而清河公主除了乖巧聽話就沒有別的優點。在這種情況下,臨川公主覺得怎么看都是自己該更受寵一些才對,但實際上,清河公主在五歲的時候就有了封號,而她一直等到出嫁前期才被冊封為臨川公主。清河公主貞觀七年就出閣了,迄今已有八年,她才剛剛嫁人。兩廂比較之下,她覺得“不受寵”這三個字幾乎是刻在了自己頭上。 總之,因著清河公主的存在,她簡直成了個笑話,人家看著她都指指點點,臨川公主又好強自尊,所以越是這樣越強撐著,看著清河公主的臉色自然越來越不好了。 ☆、第18章 公主2 可臨川公主就算是臉色不好又怎么樣,長樂公主,晉陽公主兩位朝著這里一站,那就跟定海神針似得,再有齷齪也不會顯著面上,所以客客氣氣的打了個招呼,連著長孫穎順帶都得了她一個點頭,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一下子就不愿多呆。 跟著臨川公主不同,剩下的兩位公主卻是直接湊到了長樂公主身邊,jiejie叫的親熱。城陽公主是長樂公主的嫡meimei,留在這里尚有情可原,但高陽公主卻純屬湊趣了。世人皆知,皇帝陛下最敬的女兒是襄城公主,最寵的是長樂公主,最疼的是晉陽公主,難得這兩位在這里,她不湊趣,還要往哪兒去。 不過長樂公主的風度也十分好,溫和謙讓,待著meimei們也十分親熱,說話不多,但是句句都在點子上,很讓人覺得自己被受重視。因著高陽公主算是外人,所以她待高陽公主格外禮遇,特意問她,“房相近來的病情如何了?” “阿翁前些日子還病的厲害,幸好耶耶送去藥,服了好多了。阿翁要我進宮來拜見耶耶時,就說他全好了,過幾日便可上朝,讓耶耶不必擔心。可我覺得,阿翁還是再養養的好,所以想求著父親再賜些補品。”高陽公主聽到長樂公主問起房玄齡的病情,眉頭輕蹙,面含輕愁,可見的確是十分憂心。 她這話倒讓長孫穎吃驚,對后人來說,唐太宗的諸女中,高陽公主怕是被演繹的最多的一個。而且無一例外的全部是j□j,什么在家欺負嫂子婆婆,頂撞公爹,j□j相公,在外勾搭男人,私通和尚,一出出不要太精彩,鬧得長孫穎以為她有多厲害。可是等到著這個世界,她才發現高陽公主遠沒有她想的那么出名,出身平平,雖然得寵愛,卻也不是沒有人比她更受寵,而且也沒聽著什么驕橫的傳言,根據李治對她的評價,也是聰慧活潑,似乎挺喜歡這個小meimei的。 如今長孫穎看她提起公爹來, “房相既然要你不要向耶耶提起,你私下里向耶耶求起,雖然是片好心,卻也違逆了大人的意思,不好。這樣吧,我倒是有個主意,你看看那邊,求求那個,卻也是一樣的效果。”長樂公主微微一笑,卻是向著高陽公主指了指旁邊的太子妃,高陽一下就笑了,“jiejie你真聰明,一語驚醒夢中人,那我就去問嫂嫂要東西了。” 房玄齡是宰相,他生病皇帝賜藥是恩寵,他拒絕是守本分,高陽公主向父親求藥給公公是盡孝心,但是作為兒媳婦的她如果違逆公公的命令,那卻又是不孝。所以長樂公主指出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著她把這個情況暗示給太子妃。太子妃是個聰明人,她以太子的名義賜補品給房玄齡,一則太子是儲君,關心重臣是理所當然的本分,不用擔心人說三道四,房玄齡也不會不收。二來也給太子一個禮賢下士的機會。如今朝臣對著太子的意見已經很多了,皇帝也正在為此發愁,太子若是主動關心房玄齡,老臣們深感安心,皇帝也會開心。高陽此舉,既全了自己的孝心,向著妯娌們顯示了自己的能量,一方面卻是又討好了公爹,父親,太子。 不過長孫穎看著她的模樣,覺得她多半事先也想到了這個辦法,只是如今借著長樂公主的口說出來,既給了長樂公主面子,卻也不顯得她太招搖。畢竟她以著自己的家事麻煩太子,大約也會引起公主們中的不平。但是長樂公主開口,便沒那么多顧及了。 小小年紀就能想的這么多,真不愧能在眾多公主中殺出一條血路,成為最受寵的幾個女兒之一。長孫穎在心里頭默默的想著,不禁感嘆著果然人比人氣死人,跟人家一比自己就是狗腦子。 并不跋扈的高陽公主親切友好的跟著長孫穎進行了交談,對兩人排行相同年紀相同出嫁時間相同也表示了極大的興趣,在長樂公主表示她字寫的不錯的時候發出了適當的捧場,并邀約下次自己舉辦宴會的時候她去捧場。 “你也知道,阿翁身體不好,我也沒有心情玩樂,等過些天他老人家身子好些了,我和駙馬在公主府辦詩會招待你們。”高陽公主笑著說道,同時也很照顧站在旁邊的徐芷,“我知道徐良媛詩文做得好,耶耶也曾夸過你,到時候可別嫌棄我那幾下子淺薄了。” “哪里,公主過譽了。”徐芷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謝過高陽公主,表示自己一定去。 幾個人又在旁邊說了好一會兒話,等著太子叫人了,這才三三兩兩的往前走去。長孫穎落后了幾步,跟著徐芷走在后面,有些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剛才實在是冷落你了。只是她們說話,我也不怎么插得上嘴,只能如此。” “看你說的這是什么,咱們又不是外人。”沒有人的時候,徐芷說話也大方了許多,拍著胸口跟她露出一個苦笑,“我也沒料到能跟這么多公主一起說話,真個是嚇死人了。先前jiejie就說在宮里頭跟著殿下們說話要小心,咱們只聽不說是對的。” 長孫穎見著她這樣,也就放了下心,慶幸李治的后宅恐怕此刻是最和平的了。她是個打醬油的,徐芷又是個知分寸的,兩人相處起來相安無事,但等了明年王妃進來,還不知道日子要怎么難過呢。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踱過了小橋,看著周圍的景色,長孫穎忍不住跟徐芷竊竊私語,“我聽著太子妃如今的狀況,原本以為她是沒什么心思玩樂的,可如今看來卻是我猜錯了。” “這是你年紀小,不懂得這些。”宮里頭那些傳聞徐芷自然也聽過,她看著周圍的陳設布置,然后拿著絹扇掩著臉小聲對長孫穎說,“越是這樣,太子妃便越要熱鬧起來,該吃的吃,該玩的玩,不叫人看半點笑話。她這樣子,便沒人敢小瞧她。要是她自己愁腸百結,整日以淚洗面,那么不等太子真的對她做什么,便已經有許多人落井下石了。” 長孫穎略微的點了點頭,悄悄打量著遠處的太子妃,只見著她容光煥發的樣子,果然不見半點陰郁。太子妃正站在那里交待著什么,忽然旁邊的樂席上有人站起來朝著她走過去,是個頗為美貌的少年。長孫穎正好奇著,徐芷就趕緊捅了捅她,一副激動的樣子,“那個就是稱心。” 長孫穎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見著那少年跟著太子妃說了兩句什么,然后太子妃就淺笑著點了點頭,少年便回到座位上抱琴離開了,這才意識到這個人就是太子寵幸的那個孌童。 “太子妃好厲害,那個人如此不給他面子,她都忍得下去。”長孫穎看出來,太子妃原本大約是安排那個人為她們演奏,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少年卻忽然鬧起了別扭不愿,所以太子妃就允許他退下去了。 長孫穎覺得換了自己,絕對沒辦法笑得像是她那樣平靜。可誰想到徐芷看了她一眼,卻是奇怪的說道,“太子妃哪里忍了,她分明是不在意啊。” “啊,不在意?”長孫穎一愣,下意識的就說到,“怎么能不在意呢?” “這有什么好在意的。”徐芷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長孫穎的想法,“太子妃何等尊貴的人,哪里用得著在意這種低賤的人?她是太子妃,是未來的一國之母,無論太子寵幸誰,都不可能動搖她的地位。一年兩年,十年八年,她是太子妃,然后是皇后,然后是皇太后。那個人不過是給殿下取樂的玩意兒,三天兩天的放在心上,三個月兩個月說不定就忘記腦后了,太子妃跟他較真是失了身份,不跟他較真是寬容大度。反正不管如何,都是蜉蝣撼大樹,大樹當然不會在意蜉蝣了。” 長孫穎聽著這話,才知道自己錯了什么。哪怕是在最開放的唐朝,尊卑上下一直都有。她習慣著將人看做人,而對于很多人來說,人并不是人。男男女女,有著漂亮的外表,溫柔的性情,驚人的才華,出色的技藝,被培養出來,奉獻出來,然后成為一件件或昂貴或低賤的消遣品,供人玩賞。 她對著稱心本沒什么感覺,但這會兒卻忽然物傷其類了起來。或許最近太一帆風順了,某人又對她太體貼,不知不覺就將她的心養大了起來。 “你怎么了?”徐芷看著稱心離開,意猶未盡的轉過頭來,看著長孫穎悶悶不樂的樣子,關心的問道。 “沒,沒什么。”長孫穎搖搖頭,強顏歡笑著,卻被徐芷一眼看出了破綻,“你是覺得同病相憐了?” “我們跟他不一樣。”徐芷拍了拍她的肩膀,輕笑著說道,“我們都是明媒正娶的禮聘入宮,有身份有等級,就算是陛下想要罰我們,也是得要理由的。” ☆、第19章 稱心 太子妃請了很多人,公主長公主一大群,但是王妃便有點少了。如今留京的皇子不過三位,李治還沒娶妃,所以湊趣的便是太子妃、太子媵妾,魏王妃以及魏王府的媵妾們了。 人多了熱鬧,踢球也分了好幾組,長孫穎厚著臉皮蹭到晉陽公主那邊去,都是j□j歲的孩子,便也不顯得她笨拙了。不過讓她訝異的是這堆小屁孩里頭竟然還有公主的姑姑們。例如丹陽公主、臨海公主,館陶公主,千金公主。常樂公主等等,年紀也不比長孫穎大,都還未出嫁,也在這里混著。 長孫穎一邊踢,一邊撿球,好不容易熬著比賽結束,等著玩藏勾時她就活躍多了。她頂著蘿莉臉,但是心智到底成熟些,不管是藏還是猜,都能中個大不離,總算將著剛才蹴鞠的面子撿了起來。 等大家玩夠了,宴飲之際因為都是女眷,所以放松了不少,有人作詩,也有人奏樂。徐芷的詩,魏王妃閻婉的畫受到了大家的歡迎,淮南長公主的琵琶引起了一片叫好。長孫穎長了張小清新的臉,卻沒有小清新的命,這幾樣都是半通不通,于是縮著脖子在后面跟人家一起叫好,倒也玩的開心。她唯一意外的就是,沒想到魏王那么跋扈,魏王妃卻是溫婉的很,站在那里窈窈窕窕,如弱柳扶風,實在是毫無侵略性。 等到天黑的時候,眾人總算玩夠了,紛紛告辭回家。公主們都在外面的公主府住著,所以告辭的較早。長孫穎因為想要單獨謝謝太子妃的禮物,因此便沒有動,坐在那里等人的時候被徐芷科普了不少常識。例如豫章公主身體不大好,今天興致一直不高。長沙長公主跟著魏王是鄰居,長廣長公主跟陛下的感情挺好,但跟房陵長公主不怎么好。房陵長公主家里最近失竊了,所以心情不好,一直在發脾氣。南昌長公主跟太子妃的關系很好,太子妃的婚事就是她做的媒,但南昌長公主的郡馬卻是魏王黨……零零總總一大堆,讓長孫穎不禁感嘆道,沒想著徐芷這么文雅的外表下,竟然藏著這樣一顆八卦的心。 好不容易所有人都送走了,長孫穎也起身打算跟太子妃告辭,卻不想著她剛走到太子妃面前,便外面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來了一個小太監。 這發生了什么事?長孫穎在心里頭疑惑著,顯然太子妃也同樣覺得這樣的情形很失禮,當下就嚴肅了臉,“發生什么事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那小太監跑到太子妃跟前,卻是啪的一下就撲到在太子妃腳下,“娘子不好了,有,有人來抓人了!” 抓人?長孫穎和太子妃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是東宮,是儲君之所,有誰敢抓人? 不過很快答案就揭曉了,來的人是一幫內侍,領頭的衣著皆紅,顯然品階不低,到了太子妃面前下拜時也是彬彬有禮,不過話里頭的寒意,卻是駭人的很,“奴婢奉陛下之命來提人,敢問宮中可有一名叫稱心的太常樂童?” “有。”太子妃回答道,臉色有些粉白,當下吩咐人道,“去吧稱心叫過來。” “不必了,娘子只要讓人引個路就行。你們兩個,跟著去把人拿來。”那老太監點了點頭,卻是面似寒霜的吩咐著自己身后的人,于是立刻有兩個健壯的太監出列,跟著太子妃的人走了進去。 “敢問公公,陛下要提稱心,是為何緣故?”看著那兩個人隨著太子妃的宮女走了進去,太子妃顯然也是怕了,有些低聲下氣的向著傳話的太監詢問道。 “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敢妄猜圣意,”那公公板著臉,毫無徇私之意,淡淡的說道,“還請娘子給個方便。” “是,是。”太子妃看著他這樣,知道是問不出什么了,于是只能干笑著附和了兩句。 稱心很快就帶到了,直接被人摁在了地上,長孫穎比剛才離得近了些,看清楚他的臉,便也覺得果然長相不俗。他顯然也沒弄清狀況,當下還在拼命的掙扎著,嘴里頭怒氣沖沖的說道,“你們是什么人,怎么敢如此對我無禮,小心太子治你們的罪。” 太子妃站在那里,看著稱心跋扈的樣子,只是微微的皺了皺眉,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那老太監又叫了幾個人來,確定這是稱心無誤之后,做了個揖給太子妃,“請問宮中是否還有叫秦英、韋靈符的道士?” “有。”太子妃打了個寒顫,卻是趕緊叫人去喊,不過片刻之后,兩個一臉懵懂的道士也到了現場,還不等反應過來,便又被人按住了,跟著稱心綁在一處。 等著人到齊了之后,那太監正了正衣冠,這才一臉嚴肅的對著太子妃說道,“娘娘,陛下聽聞稱心、秦英、韋靈符以妖術邀寵,特命奴婢前來將此三人擒拿,當庭杖斃!” 他這句話一說完,所有人都嚇住了。稱心往日得寵,在著東宮都是橫沖直撞,此番聽到這話,頓時嚇得兩股顫顫,當下大叫著,“饒命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還愣著做什么?動手!”老太監聽著稱心的求饒,皺了皺眉頭,嚴厲的訓斥道。他帶來的人立馬動了起來,有人拿出帕子堵了三個人的口,然后就打了起來。一板子一板子的打下去,起初還會掙扎,最后就變成了抽搐,最后終于動靜漸漸的變緩,一板子一板子的下去,就跟打一塊兒木頭一樣,沒了任何反應。 長孫穎兩輩子加起來,也從沒有見過如此殘忍的畫面,當下就嚇呆在了那里,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徐芷在著她后面站著,也被驚住了,等到行刑快完了才想起來蓋住長孫穎的眼睛,只是這個時候用處已經不大了。 這幫人來的迅速,走的也十分迅速,臨走還帶走了三人的尸體。東宮的奴仆們迅速的上來打掃那塊空地,沖水刷洗,片刻之后便讓著那幾方青磚锃亮如新,根本看不出發生了什么。 太子妃站在原地,神色恍惚,然后受到的沖擊也不少。她過了許久轉身,看到長孫穎站在原地,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好意思,今天本來請你散心的,卻讓你看到了這齷齪事兒。”太子妃強顏歡笑的過來對長孫穎說道,長孫穎無力的擺了擺頭,知道這個時候兩人都沒什么應酬的心思,啞著嗓子開口說道,“要沒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太子妃見著她么識情識趣,頓時松了口氣,“那你先走吧,我也不留你了,改日有空再單獨請你。” 長孫穎胡亂的點了個頭,然后拽著徐芷,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 長孫穎回去的時候還挺正常的,只是跟著徐芷分開后,自己一個人越想越怕。那些人無聲掙扎的畫面不停的在她腦海里回映,她蜷縮在椅子上,整個蓋著毯子,卻仍然忍不住簌簌發抖。 “今天玩兒的開心不?”李治回來看著她一個人縮在椅子上,還當著她跟平常一樣正在看書,正跟她開玩笑呢,沒想到伸手一捉她的手,發現她整個人都在發抖,當下緊張的走過來,附身直接將她抱了起來,然后坐下,將著她摟在懷中問,“發生什么事了?” 長孫穎沒有說話,她感覺到李治身上那熟悉的溫度,不知道怎么就委屈了起來,伸手攀著他的脖子,緊緊的貼著他,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從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睜開眼起,她就過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告訴自己要外表順從,內心剛強。她總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跟著大部分人都保持著距離,她不輕易軟弱,也不靠近任何人,總覺得只要這樣,就能保護到自己。 可是如今看來,她還是太天真了。雖然那個二十一世紀的自己,已經遠的像是上輩子的事,但是卻給她從靈魂深處留下了重重的烙印。在著一個文明的社會生活過的她,根本不可能對這種粗暴野蠻的消滅一個人的方法視若無睹,她本能的對著那一地鮮血感到恐懼,第一次在著這巨大的恐懼下失去了分寸,就像是小孩子一樣,就著自己能夠著的最近的溫暖,死命不撒手。 李治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孫穎如此失態,當下就愣住了。一邊把她抱在懷里,拍著哄著“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呢”,一邊叫來左右質問,“良娣怎么了?你們是怎么伺候的!” 徐芷得了通報趕來,看著長孫穎抱著李治哭得不肯撒手的樣子,也嚇了一跳,當下便說,“怕是在著太子妃那里被嚇到了吧。” “你們在太子妃那里不是去游玩去的,怎么會被嚇到?發生了什么事?”李治疑惑的問道,徐芷看了看,屏退左右后,將著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著李治講了起來。 ☆、第20章 如意 “這事怎么讓你們給趕上了!”聽完徐芷的李治不可思議的問道,話語中只是詫異她們會遇到行刑的場面,卻是一點都不詫異會發生這件事。 “是啊,誰能想得到,竟然就在東宮里動起手來。”徐芷抱怨道,“我們晚走了一步,正去辭行時,就發生了這變故。事情來得太忽然,誰都沒反應過來,連著太子妃也愣在了原地,只看著他們打死了人拖走。” “那是故意做給太子妃看的。”李治下意識的嘆息了一句,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面色如常的點了點頭,溫柔的對著徐芷說道,“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她交給我就行了。” “是。”徐芷應了一聲,雖然心里頭很好奇今天東宮發生的事情,但李治顯然并不打算跟她細說,于是她也就只能忍著一顆八卦的心,默默的退下了。 等著徐芷走了,李治看著長孫穎哭得可憐兮兮的樣子,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捏著她好不容易養出來的那點rou掐了兩把,嘆息著說道,“膽子這么小,偏偏遇到這一堆事兒,你的這運氣啊,真是不大好。” * 長孫穎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等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清醒之后想到白天的事情,不免的覺得有些丟人,懊惱的拿手遮住了臉,卻聽到旁邊有人笑著說道,“這會兒知道沒臉了?” 聽到這聲音,長孫穎一愣,然后抬頭一看,卻發現李治竟然就坐在她身邊,正在翻著書看呢,頓時捂著臉往旁邊滾去。 “晚了。”李治笑著伸手,比她快了半拍,直接一把就將著她拉到了懷里,箍的緊緊的,“這會兒知道不好意思,先前做什么去了。” “你怎么在這里?”長孫穎聲如蚊訥的問道,眼睛里四下瞟,“這時間你不該在徐jiejie哪里嗎?” “我怕你夜里作噩夢睡不安穩,所以在這兒陪你。”李治跟著撓貓一樣的順了順她,然后說道,“沒想到你醒的比我想的要早。”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長孫穎嘀咕了一聲,低下頭去不看他。 “哦,果真?”李治拉長調子反問了一聲,然后作勢就要下床,“那你今晚就一個人睡吧。” “別!”長孫穎緊張的叫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抱住了李治的手,李治笑著不說話,她順著他的目光朝下看,然后陡然驚慌的松了手,尷尬的說道,“走,走就走唄,我,我才不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