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這是怎么一回事?”潘淑慧摘下墨鏡后,臉色不太好地看著夏子瑜的裹得像粽子一樣的腳。 夏子瑜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她一眼:“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 “你怎么搞的,我們明天的計劃怎么辦?”潘淑慧氣不打一處來。 “放心吧,誤不了是事的。”夏子瑜老神在在地回道。 潘淑慧眼珠一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臉上恢復了笑意,道:“既然你現(xiàn)在腿腳不便,這樣吧,今天我先帶你去療養(yǎng)院,你和你mama相認后,你把我們的計劃告訴她讓她配合我們,明天我直接帶人去把她救出來,帶回來這里,你就在這里等我們。” 原以為對方會馬上答應,誰想夏子瑜卻搖了搖頭稱自己會有朋友來幫忙。 潘淑慧臉色變了又變,“什么朋友?可靠嗎?” 夏子瑜微微頷首,一語雙關:“自然,他比任何人都可靠。” 半響,潘淑慧僵笑了下,“很好,那你那位朋友現(xiàn)在在哪,我們馬上就要出發(fā)了。” 夏子瑜抬腕看了一下時間:“請稍微等一下,他很快就到。” 9點一到,韓以烈準時出現(xiàn)。 潘淑慧疑惑的視線上上下下打量著韓以烈,雖然這個人看著年紀不大,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沉穩(wěn)與銳利,只是站在那里,那渾然天成的氣勢便洋溢著不可小覷的光芒,怎么看也不像池中物,她扭頭問夏子瑜:“這位就是你口中那位所謂的朋友?怎么稱呼?” “韓。”夏子瑜簡短地回道。 面對對方明顯的不愿多說,潘淑慧干笑了兩聲,繼續(xù)問:“這位朋友是b市人?做什么工作的呢?”對方怎么看也不像學生,還有那散發(fā)出來的強大氣場,她有預感這個人的出現(xiàn)可能會打亂她的全盤計劃。 夏子瑜沒回答她,望向韓以烈,輕聲道:“我們可以走了。” “等一等,”潘淑慧皮笑rou不笑地看著夏子瑜,“我說你不會是信不過我,所以找這個人來監(jiān)督我吧。” 這句話是以玩笑般的口吻說出來的,但夏子瑜可不認為對方在和自己開玩笑,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這女人非得要她把話說得那么清么?好啊,既然你這么要求,那就不要怪我不給你面子:“信任是相互的,對吧?還是阿姨你把你身后的那一排大哥當成是空氣了?”夏子瑜意有所指地道,“人無論什么時候都得留一手,你說對吧阿姨。”說著飽含深意地看了潘淑慧一眼。 潘淑慧不自在地挪開視線,干笑了幾聲,在發(fā)現(xiàn)自己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對方后只好悻悻地看著對方在男子的攙扶下出了門。 兩人背影一消失在門邊,潘淑慧臉色馬上沉了下來,“黑子,去,把男的身份查清楚,另外療養(yǎng)院那邊再加派點人手好好盯著。” 很快地,身后一名壯碩的男子馬上應聲出列,下去安排了。 潘淑慧把墨鏡重新架上鼻梁,對自己帶來的人一揮手:“我們走。” ———— b市工人療養(yǎng)院是天朝有名的療養(yǎng)勝地之一,清幽的壞境、先進的醫(yī)療設備、高水平的服務質量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當然還有那昂貴的費用。 療養(yǎng)院的保安工作做得很到位的,除了嚴格的進出登記審核,還有嚴密的探訪病人制度,不過潘淑慧的工作顯然做得很到位,一路走來,他們很是順暢。 夏子瑜坐在臨時代步的輪椅上,身后跟著的是一直沉默著但存在感又超強的韓以烈,隨著穿過一條條空曠的走道,她整個人很快陷入了難以抑制的興奮當中。 她就快要見到自己闊別了差不多三十年,一直魂牽夢系的母親了! 大概過了15分鐘,一行人終于在某間病房停住了腳步,“到了。”潘淑慧簡短地道,回頭看向夏子瑜,“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務必長話短說,另外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夏子瑜從巨大的喜悅中暫時恢復了過來,輕輕地頷首,遞給對方一份東西,“這是其中一份,余下的我會盡快給你。” 潘淑慧快步上前一把抓過文件便迫不及待地打開,很快地,她合攏上文件,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余下的兩份我就靜候佳音了。” 韓以烈的視力不是一般的好,在潘淑慧合上文件的剎那毫不費吹灰之力就看到了文件開頭大大的放棄繼承權承諾書幾個黑體大字,他心一動,臉上卻不顯半點聲色,聯(lián)想之前所看到的的一切,他很快便明白目前正在上演的是一場什么戲碼,不過不管是什么,都與他無關。 —— 夏子瑜手微微顫抖著推開了病房的門,下一刻,視線馬上被床上隆起的一團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mama…… 病房的門“嗒”的一聲輕輕關上,夏子瑜使勁全身的力氣推著輪椅往前滑動,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簌簌簌地往下掉而不自知。 床上的人像是有所感應一般,翻了個身,慢慢睜開了眼睛。 夏子瑜手不受控制地捂住了嘴巴,誰能告訴她眼前這個枯瘦如柴、臉色蒼白如紙的女人不是她記憶中美麗大方、溫柔善良的母親!十年,只不過十年,便讓一個美麗的女人跳過風韻猶存的美好時期直接進入了衰老期,十年,讓一個母親生生把心熬成了灰,如此翻天覆地,徹頭徹尾。 “小瑜,小瑜,是你么?”床上的女人“蹭”的一下坐了起來,眼神里冒出希冀的火花,然而很快就熄滅了,“還是我又做夢了?!”女人喃喃道。 “媽,是我,我是你的小瑜,媽!”夏子瑜終于來到床邊,顫抖著伸出手,哽咽道。 “不,你騙我,你不是我的小瑜,夏峰讓你來騙我的是不是,夏峰,夏峰,你是不是想折磨死我!”女人忽然激動起來。 看著陷入了癲狂狀的母親,夏子瑜的心疼得快不能呼吸了。 ☆、20母女相見(二) 夏子瑜再也顧不得自己受了傷的腳,忍著劇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媽,mama,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小渝,你忘記了么,你曾經(jīng)和我說過,無論過了多久,無論女兒變成什么樣子,你都會一眼認出我來的,mama……” 話音剛落,女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她,眼淚突然就奔涌而出,她顫巍巍地伸出手,嘴里喃喃地道:“小渝,我的小渝,你回來了,回來了……?你長大了,mama都不認得你了,是mama的錯,都是mama的錯……” 夏子瑜眼淚朦朧,頭如搗蒜般點著,在聽到后面時又使勁地搖頭。 女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張開枯瘦如柴的雙臂緊緊地抱住夏子瑜,“小渝,mama的小渝……” 夏子瑜反手抱住mama,眼淚像不要錢似的不斷往下掉,但這一次卻是屬于苦盡甘來的淚水,伴隨著心底的無盡歡愉。 “mama,你先聽我說,”過了好一會,想起今天此行的目的,夏子瑜伸手混亂地抹了一把眼淚,聲音略顯嘶啞地道。 夏mama鐘盈初緊緊攢著自己女兒的手,她的眼睛褪去了渾渾噩噩又恢復了往日的清亮,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低聲道,“你說吧,mama聽著。”一向聰穎過人的鐘盈初馬上就明白了目前的狀況,盡管這些年來她一直渾渾噩噩地活著,但也知道夏峰時刻派人守在這里就是為了阻止她們母女重逢,女兒想必是花了大力氣才進得來,對比之下,她這個做mama的顯得懦弱無能,不但在當初保護不了自己的女兒,到了現(xiàn)在還需要女兒來救自己。 “mama,你想過離開他嗎?”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鐘盈初眼里閃過一絲恍惚,但很快便被一抹堅定取代,“小渝,mama這輩子只有你這個親人了,你放心,之前我一直忍氣吞聲任由夏峰把我困在這里都是為了你,既然現(xiàn)在我們母女重新相見,那么夏峰就再也沒有由頭把我困住了,mama會帶你走,走得遠遠的。” 夏子瑜心頭涌上一股巨大的喜悅,她反手緊緊握著自家mama的手道:“mama,你和他離婚,我馬上帶你離開這里。”走是必須的,但夏峰永遠別想好過!他得為自己所做的惡行付出相應的代價。 鐘盈初被自家女兒吐出來的話弄得糊涂了,“你帶我走?你怎么帶我走?” 看到自家mama懷疑的目光,夏子瑜趕緊把潘淑慧和自己合作的來龍去脈簡單地說了一遍,鐘盈初畢竟比夏子瑜多吃了幾十年的飯,她道:“小渝,你這是與虎謀皮,夏峰身邊的女人都不是吃素的。”她沒有說你爸,是因為她心里早就沒再把夏峰當做自己的丈夫,自己女兒的爸爸了,他也不配做! “就算是為了mama無論如何我也要拼一把的,mama,你就放心吧,目前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下,不會有事的,還有媽,你先把這協(xié)議簽了,我好給那女人吃個定心丸,至于這個財產(chǎn)讓渡書,哼”,夏子瑜壓低了聲音,“我會讓她知道什么叫做貪心不足蛇吞象的!”夏峰惦記了幾十年怎么都不肯離婚都沒能得到手的東西她想輕而易舉地到手,門都沒有! 鐘盈初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十年,只是十年,便讓一個生活在象牙塔里天真浪漫的小女孩硬生生變成一個滿腹算計、步步為營的人,這一刻,她的心酸到無與倫比。 鐘盈初接過女兒遞過來的協(xié)議書,直接看到簽名一欄,對方簽名欄上熟悉的字跡后讓大吃了一驚,“這……夏峰怎么會……?” 夏子瑜冷笑一聲,能讓夏峰簽下這個名字,潘淑慧的手段可真不敢小覷,所以她從來沒敢小看她一毫,“媽,咱們時間不多了,這協(xié)議書我已經(jīng)看過了完全沒問題,你只要簽字馬上就生效了。”上輩子為了討好別人,她可是連法律方面都有涉及到。 鐘盈初一聽馬上緊張起來,抓起筆開始寫字,她很久沒有抓過筆了,以致她簽的名字顯得有些歪歪扭扭的,但無論怎樣都無損她此刻的痛快,隨著一筆一劃的落下,淋漓盡致的痛快席卷全身,讓她整個人忍不住顫栗起來,終于要結束了,終于要告別這噩夢一般的生活了! “mama,明天仍舊是這個時候,我們到時候來接你,你要見機行事,還有一切小心。”門板上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屋子里的兩人俱是一驚,夏子瑜把協(xié)議書收好,急急地叮囑道。 鐘盈初點了點頭,緊緊擁抱了下自己的女兒,道:“你也要小心,無論如何,一切要以你的安全為準!” 夏子瑜點了點頭,最后深深地看了自己母親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往外走。 等著我,mama! ———— “怎么去那么久?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們隨時都有可能暴露的!”一邊往來時的路走,潘淑慧一邊壓低了聲音,氣急敗壞地質問道。 夏子瑜沒理她,扔給她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這是你要的第二份東西,還有一份明天事情辦成后再給你。” 潘淑慧一聽馬上轉怒為喜,接過協(xié)議書急急地打開。 “哈哈哈……”潘淑慧發(fā)出古怪的笑聲,夏子瑜瞄了她一眼,心中厭惡更加。 “等一下,這個簽名真是你媽簽的?不會是你隨便弄來糊弄我的吧。”笑過后,潘淑慧看著文件上顯得歪歪扭扭的筆記發(fā)出疑問,她可是見過那個女人的筆記的,很是清秀麗妍。 “愛信不信,你覺得一個常年被囚禁,十年沒拿過筆的人突然讓她寫字,你覺得能有多好看!”夏子瑜滿臉嘲諷地道。 潘淑慧一聽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心下懷疑頓時去了九分,她扯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哎,別生氣嘛,不是阿姨不相信你,我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夏子瑜輕輕垂下眼眸,掩蓋住厭惡與不屑,沒再理她。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得好**,求虎摸! ☆、21準備 “不管怎么說,今天的事萬分感謝。” 回去的路上,夏子瑜低聲向韓以烈道謝,如果沒有對方的幫忙,也許自己此刻就不能安全地站在這里了。 韓以烈看了一眼她還有點紅腫的眼眶,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地就想起了記憶深處某些被刻意遺忘了的記憶,曾幾何時,他自己也曾遇到過這樣的局面,并且孤立無援。 “你只要不要忘記自己的承諾就好。”韓以烈拋掉腦中的雜亂,語氣淡淡地道。 夏子瑜鄭重地點頭,她絕對不會忘記。 韓以烈沒再說話,等把對方送到地方后便走了。 ———— 不到十坪大猶如鴿子籠一般大小的老舊房間里,橫七豎八地躺著兩、三個酒臭味沖天、衣衫不整的男子,地下亂七八糟的酒瓶、衣服和鞋子混作一堆,一縷縷若有似無的白煙飄散在狹隘的空間里,凌亂的程度與斑駁老舊的墻壁相映得彰,蕭索、頹廢的氣息遍布整個房間。 “一句話,到底幫不幫?”屋內尚存清醒的,是一對男女。 男子靠在房間唯一窗子旁邊的墻壁上,嘴里叼著一根煙正起勁地吞云吐霧,聽到女子的話,他拿下叼著的煙,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嘴里吐出來的話卻毫不留情:“幫你?不可能!” 女的站在距離男子不遠的地方,是一個任何時候都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女子,簡單利落的短發(fā),精致的面容,瑩白的膚色,完美比例的身材,打扮得也相當前衛(wèi),豐滿的上?身包裹在緊繃的黑色無袖皮短衣里,傲然挺立。□短到不能再短的黑色皮裙充分展現(xiàn)了她修長白?皙的大腿,讓人挪不開視線。 “為什么?”女子毫不客氣地大步上前,以一股盛氣凌人的姿勢逼進男子。 不過,男子似乎并沒有被她的氣勢嚇住,他淡定地把煙頭往墻上一捻,然后彈手丟出窗外,轉過身來看向對方,“沒有為什么!” 女子眼珠子一轉,臉上露出一個魅惑人心的笑容,抬腳再次慢慢拉近兩人的距離,直到傲然的雙峰抵在對方厚實且充滿雄渾力量的胸膛上,兩人之間再無空隙。 “只要你肯出手,我就是你的了。”附在對方的耳邊,低啞輕緩的嗓音,媚眼如絲,充滿了無盡的誘惑,她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可以預見對方的臣服。 可惜,以往無往不利手段在此刻似乎注定了派不上一點用場。 他——韓以烈毫不客氣地扯開貼到了身上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硬,“你可以走了。” 女子一個措手不及,踉蹌著跌倒在地上,頓時氣急,“韓以烈,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憐香惜玉?!” “憐香惜玉?”淡淡的口吻,卻讓聽著的人不寒而栗,“也是,想要憐惜你的人可不少,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冷月幫的大姊頭也需要人憐惜了?!” “你……!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女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氣急敗壞地道。 “是不是都不到你來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