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兩人清楚地看到那男子趴倒在地,身體抽搐,口水四流,如同一只軟骨蟲般在地上爬來爬去,神情還很有些恍惚。 易緹和塞西爾對視了一眼后,兩人一起朝那邊走去。 當他們快要走到時,那男子臉上恍惚的神色驀然消散,眼中精|光一閃,手腕一抬間,就見幾道黑影朝兩人的臉激射而去。這一剎那,他的臉上醞釀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然而這笑容還沒徹底綻放開,就已經被迫“胎死腹中”。原因無它,這幾根弩箭被幾根黑色的發絲穩穩地纏繞住,再難寸進。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他終于知道自己看走眼了,這兩個人壓根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 “你猜?” “……” “你是修真者吧?”易緹看著他,說道,“你應該知道做出這種事會有怎樣的后果?!比魏我粋€修真者,哪怕是圈子中最弱的,對于普通人都有巨|大的殺傷力。所以,他們必須被限制。若非必要,修真者不得對普通人做出會傷及性命的事情。簡單來說,這是一條不可逾越的界限。 而這男子,手頭的人命恐怕不止一條。 “我當然知道,”男子眼神閃爍了下,而后突然說道,“但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么?” 易緹搖頭:“不想?!?/br> “……能讓我冒這樣大的險,肯定是有著相當的利益。”他抬起已經完全變成黑色的手掌,說道,“如果你愿意放過我,我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 易緹蹲下|身,撿起一團雪,放在手心揉搓著。 男子被她的動作搞得莫名其妙,卻依舊在不停地勸說著:“我看你身上的靈氣波動微弱到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八成修煉的法術也不怎么強大吧?如若得到了這個秘密,就算是……額!” 話音未落,一團雪已經穩穩地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兩眼一翻,頓時就昏了過去。 易緹拍了拍手掌,輕哼了聲:“不知道我是說一不二的女人嗎?說不想聽就是不聽?!倍?,就算能得到什么寶物又怎樣?如果為了獲取利益就要做出這種可怕的事情,那么所謂的“寶物”還是壓根別存在比較好,她不稀罕! “塞西爾,麻煩你把他綁起來,結實點?!?/br> “好。” 易緹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于是又拿了幾瓶會讓人一刻不停地頭暈乏力反胃嘔吐的藥水出來(她其實很想給它取名叫孕吐藥水,不過……如果真這么取名的話,它估計就再也賣不出去了):“全部給他灌下去?!比绻认逻@個還沒事,她就敬他是條漢子! 將這貨拜托給塞西爾后,易緹深吸了口氣,毅然地朝那只長相奇異的藤蔓植物走去。 二更 世間萬物,相輔相成。 靈植師與植物也是一樣。 沒有會討厭植物的靈植師,也沒有會對靈植師生出敵意的植物。 但是,這株植物已經被污染了。 剛才無暇顧及,現在仔細一看,易緹才注意到了這一點——它變得充滿了吞噬欲,開始無差別地攻擊其他生物,吸取血rou。 隨著她的走近,那些滿是藤蔓的倒刺停滯了一瞬,似乎是被銘刻在體內的本能所影響,但隨即,又一起瘋狂地朝易緹飛射而去,妄想刺破她的身體,掠奪她的血rou。 這一剎那,易緹覺得很難受。 任何一個靈植師,見到植物變成這樣,恐怕都會有這樣的感觸,這是他人所無法理解的。 她抬起了一根手指。 這根手指看來白|皙而纖細,與那激射而來的無數條藤蔓一對比,簡直可以用脆弱形容。如果非說它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因為頂|端閃爍著一點綠色的光芒。 然而,就是這點看來微弱的光芒,牢牢地阻擋住了對方。 她的面前仿若豎著一塊無形的壁障,誰也無法穿透,誰也無法打碎。 除非一個靈植師愿意,否則他們永遠不會被植物所傷害。因為在這個領域,他們就是王者,還是最飽受愛戴的那種。 如果說易緹與他人斗法是弱項的話,那么在對付植物方面,她無疑是“熟練工”。 她微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這么做。但如若就讓它繼續留在這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因此而受害。剛才若不是那男子主動引出了它,誰又會想到,在這片平整的雪地下會潛藏著這樣可怕的植物呢? “對不起?!?/br> 指尖的光芒驟然亮起,就像是星火燎原。 藤蔓如同意識到了危險,“嗖——”的一聲撤了回去,但已經太晚了。 下一秒,它所有須條的尖端都染上了這一點綠光,如同被水浸染的白紙般,一瞬間就透了! 靈植師能帶給植物生命力,自然也能取走它們的生命力,就像此刻,那些藤條剎那間就從飽滿豐潤變得枯萎無比。 在這藤蔓的全身都被綠光所籠罩的時刻,易緹仿若聽到了一聲尖銳的悲鳴,她下意識后退了半步,卻又被什么穩穩接住。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那是塞西爾的胸膛。 不過片刻,那可怕的植物就化為了一堆枯枝爛葉,而那堆枝葉中,又隱約可見一些白骨,也不知道究竟是動物的,還是…… 易緹捂住嘴。 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情緒的塞西爾伸出雙手,自后方抱住她的腰,輕聲說:“小緹,別難過?!?/br> “……嗯?!彼D過身,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胸前。 片刻后,她站直身體,臉上恢復了以往的表情,說道:“塞西爾,把它燒掉吧?!?/br> “好。” 于是,原本生長著藤蔓的地方就這樣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光中,一切的一切都化為了灰燼。 但是,事情并沒有結束。 易緹記得很清楚,那男子說這里有著什么東西,還試圖以血食和藤蔓做交換。而那藤蔓本身似乎并不是那樣,而是后天被污染的。 也是就說…… 這段時間以來,她漸漸地摸索出了神識的其他用法。比如說,化其為絲,一寸寸地探入附近的地下,而后終于找到了一個有點奇怪的地方。 她拉著塞西爾快步走過去,后者二話沒說地從空間里掏出工兵鏟(易緹:……哪來的?啥時候買的?),就開始努力地挖掘。 不一會兒,一個深度約一米左右的坑就出現在了易緹的面前,而坑底赫然放了一本殘破的書以及一只通體漆黑的皮囊。 “這是什么?”易緹下意識地皺起眉頭,才第一次見,她就下意識地對它涌起了厭惡感。 塞西爾想了想,沒有用頭發,反而是用工兵鏟將它舉了起來。 “你……嘔們……嘔找到了?”身后突然傳來這樣一句話音。 那男子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只是一句話的工夫就嘔吐了n多次,看來情況那是相當的不太妙。 易緹看向他:“這是什么?” “你以為我會說嗎?” 易緹思考了下,從口袋中又掏出了幾瓶藥水:“那么,你有興趣感受下痛經藥水的滋味么?” 男子:“……” 于是,他招了。 從這一點上看,做女人那真是相當的不容易?。?/br> 啊,女人,你們多么地堅強! 這男子雖然也算是修真者,不過是野路子,也就是偶爾間得到了傳承。而傳承從哪里來的呢?沒錯,從這里來的。 當年他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采藥人,卻在進|入這谷底森林時,無意中看到了這藤蔓捕食附近的生物并吃其血rou。因為好奇以及考慮到它可能很值錢,他留下來觀察了許久,發現它的捕食范圍是有限的。也就是說,只要站在界限之外,那就是安全的。 唯一的問題是,該如何截取一段藤蔓帶出去。 于是,他獵取了其他動物當做誘餌。 可惜都失敗了。 之后,他又來了這里好幾次,每一次都做這樣的嘗試。 而終于在某一次后,他在藤蔓附近發現了幾張殘頁。 男子好奇之下接過一看,上面居然記載著某種傳承,他思考了一段時間后,咬牙學習了。而后驚訝地發現,自己果然變得與眾不同了。 而這不同之處就在于,他可以對活人“趕尸”。 趕尸是傳說中可以驅動尸體行走的法術,據說趕尸人會讓一連串客死他鄉的尸體,尾隨在自己身后,穿過罕有人煙的山區,最終回到他們親人的身邊。 按道理來說,這法術是只能對死人使用的。 不過他得到的殘頁卻讓他可以控制活人的軀體,而軒轅羽一家人,就是被如此帶到山上來的。否則他一個人挾持或背四個人上來,明顯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易緹想到,軒轅羽之所以沒像她的家人一樣被完全控制意識模糊,還在木屋中留下了訊息,大概是因為靈魂與*間的聯系出了問題,所以才會這樣。 這男子苦哈哈了半生,一朝翻身,自然是志得意滿。錢有了,房有了,車有了,可他不滿足,他還想活得更長變得更牛,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這樣雖然可以在普通人中混得不錯,但在圈子中,那就是個末流。但他當時得到的只是殘頁啊,那整本書……得厲害成啥樣? 欲|望一旦燃起,就再難熄滅。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行為。 據他本人所說,這是他第一次帶人來。但易緹直覺這也許是謊話,不過是與不是和她也沒多大關系,她打算把他交給“特部”的人。 至于那東西,按照約定俗成的規則,既然是她找到的,那么肯定就歸她所有了。 只是…… “那皮囊是什么質地的?” “好像是人皮。”塞西爾觀察了一陣子,肯定地回答說。 “……” 就憑這一點,易緹也決定把它給毀掉。 不管那殘書中到底記載著怎樣強悍的法術,皮囊中到底裝著怎樣的寶物,恐怕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這種東西,她既不想修煉,也不想送出去害人,所以還是讓它徹底消失吧。 在看到她點燃火光時,男子幾乎瘋了。 “你做什么?你居然打算把它燒掉?別!住手!?。 ?/br> 他耗費了那么多苦心都沒得到,這女人居然這么簡單地就想毀掉? 大概是因為氣急攻心的緣故,他果斷地暈過去了。 隨即,易緹和塞西爾帶著五人到了山下附近,得知消息的石景樂和趙銘啟將男子從他們的手中接過去,打算交給“特部”。而軒轅羽一家人則被送往了醫院,雖然他們的身體似乎沒什么太大問題,不過還是仔細檢查下比較好。 “你們不回去?” “嗯。”易緹點頭,“哪有剛上山就下來的?!彼[約覺得自己不該就這么結束這次入山之旅,所以本能地響應了內心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