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勾起了饞蟲,易緹才放下筷子,原本在塞西爾口袋中睡大覺的六六突然跳了出來,跳到易緹的脖子上一陣猛蹭,“嘰嘰”“嘰嘰”地叫個不停。 易緹默然無語。 這小家伙可機靈了,雖然才出生沒多久又不會說人話,但是憑借直覺體察到了“家里究竟是誰賺錢誰當家做主”,雖然平時更愛黏著塞西爾,一到想吃東西的時候,就逮著易緹一陣猛撒嬌,真是讓她又好氣又好笑。也不知道這一點究竟是像誰,她和塞西爾似乎都沒這樣的脾氣。 莫非…… 是被陸空傳染了? 隔離! 必須隔離! 于是,遠在天邊的陸空膝蓋又默默地中了一箭,一個噴嚏打出,手一抖,“嘩啦啦”又砸掉了一個盤子。 店中的學生們一陣哄笑—— “三個!我就說這一頓飯他一定能砸掉三個的,給錢給錢!” “哎!陸哥,你就不能給力點么?” “哈哈,我贏了,這頓飯你請!” “明天我一定要賭陸哥砸掉四個盤子。” …… 熟練地清理著現場的陸空淚流滿面,這群小混蛋,有這樣幸災樂禍的么!他的工資啊啊啊啊啊!!! 一旁的老板默默地拿出筆記本,為某人本月的工資加上了一個負數!他真是痛并快樂著,這個叫陸空的家伙固然非常受學生歡迎,自從他來后店中的生意變紅火了不少,但是,他也太能摔東西了吧?雖說這些東西他都會賠錢,但每隔幾天就要去買一批新盤子的事情真不是人干的啊!超市老板都快以為他是二道販子了!!! 也算罪魁禍首的易緹并不知道陸空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就算知道估計也沒啥心情管,因為她正在“喂孩子”。 她熟練地拿出了藥水,而塞西爾也熟練地拿出了能量方塊和一大一小兩只碟子。能量方塊剛好占了大碟子的一般位置,而另一半則是六六的“特等席”,它準確地蹦到那里后,逮住能量方塊就是一陣“咔嚓咔嚓”地吃;而很小的那只碟子剛好可以裝三分之一瓶藥水,也就是小家伙一頓的食量。 它每隔個兩三天就要吃上一次,某種意義上說,雖然比不上“媽”,但絕對超過了“爹”。 為了養這一大一小,易緹幾乎是爆了seed。 前幾天一連掛了兩瓶經過塞西爾和圖鑒驗證的藥水到交易器中,換來了大筆交易點。正所謂“手里有錢,心中不慌”,在生存的壓力下,易·靈植師·緹也是蠻拼的!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宇宙中的藥劑師們把這當成了某種信號——那位制造奇跡,不,神跡的藥劑師大概已經窺破了中級藥水提純的難點,否則怎么能一口氣掛上兩瓶呢? 我們也不能落后呀! 還等什么? 買買買! 不過藥劑研究目前的發展情況依舊讓他們沮喪,毫無突破。 這么多在宇宙中享有盛名的人聚集在一起,居然沒有得到任何成果,這科學嗎? 絕壁不科學啊! 最終,他們得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那就是,憑借目前的器|材和手法是無法完成提純技術的。也就是說,這位藥劑師的手中有著與他們都不同的、全新的器|材或者手法,或者說兩者都有。 這如何令人不蠢蠢欲動。 在這種思維的趨勢下,藥劑師協會公開掛出了有史以來最奢侈最大經驗的交易單,聲稱如若有誰能制造出這樣的器|材,將得到巨|大的回報。至于手法,他們在這里,又何必假手他人?自己研究! 此單子一出,許多人渾身的熱血都沸騰了。 拼上這一把,后半輩子就發發發啊! 干了! 于是,宇宙中再次掀起了波瀾。 而所有人大概都不會想到,這一切都來源于某個他們壓根看不上眼的“低級文明”星球。 而引發這一切的人,本意只是想……養活自家男友和孩子。 這么一想,還真是蠻悲傷的呢! 小家伙吃飽喝足后,沒有立即“過河拆橋”,反而陪兩人……不對,是讓兩人陪著它玩了一會兒。所謂“玩”的方式就是,塞西爾抓著它砸向易緹,易緹再抓著它砸回去。一旦有誰失手砸歪了,它就會立即調整方向,穩穩地蹦回他們的手心,來回蹭幾下,好像在說“我乖吧!”,讓人的心都萌化了。 二更 在六六又重新鉆回塞西爾的口袋休息后不久,軒轅家姐弟倆送來了被洗地干干凈凈的飯盒,之后四人又聊了一會。其中主要是易緹和軒轅羽在說,塞西爾一如既往地保持沒存在感的狀態,而已經對他生出無窮好感的軒轅翼則正努力觀察這位“武林高手”——身為一名男性,他深切地認為這位看似沉默寡言卻會非常酷拽地微笑著用可怕的語句威脅人的男性武林高手肯定比同伴厲害(霧很大!)! 對話中,易緹得知,原來兩姐弟是隨著父母來參加后者老朋友家的生日宴會,順帶抽空四處走走。 自從女鬼小姐之前發生了那件事手,軒轅博與宋南凝就一起放下了手頭的事情,將生活的重心移到了兩個孩子的身上,所以才會有這次的事情。 軒轅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這位剛剛認識的女性說這些,但是,她的內心深處對對方就是有著一種奇妙的信任感,好像別說這種事,就算把生命托付給對方也是可以的。 偶爾間她甚至覺得,自己也許早已經把生命托付給她了,只是不記得是什么時候而已。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前世今生”?要不要試試去老媽朋友的心理診所里催個眠探索下? 很多人覺得,火車上的時間過得很慢。 易緹曾經也如此覺得,但大概是因為有人陪伴的緣故,這一次她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和已經徹底活過來的女鬼小姐聊聊天,和塞西爾一起玩我玩游戲,再在討論組里稍微聊個天,眨眼間就到了晚九點多。 別看時間似乎只過去了一半,但做過火車的人都知道,屬于白天的一半過去了,屬于夜晚的一半那就相當快了。真的只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目的地就到了。 尤其是一旦習慣了火車行駛時發出的“況且況且”的聲音后,反而會被它所“催眠”,一聽到這規律的響動就困到不能自已。 易緹也是如此,稍微洗漱完畢后并給哥哥打完電話后就打起了哈欠。 原本生活極為規律的她在大學學會了生活不規律,在畢業工作后又再次學會了生活規律,不過這也是件好事。 她一個翻身躺倒在了臥鋪床上,不過片刻就被熱乎乎的暖氣熏地昏昏欲睡了。雖然全封閉式的車子包廂中空氣不太好,但不得不說,真心很適合“冬眠”。 火車永遠是個神奇的場所,夏季需要蓋被子,冬季卻幾乎不需要。 塞西爾不發出一絲聲響地回轉過身,將壓根被她無視地被褥抖開,小心地蓋在了她的身上。她很喜歡面朝右邊側睡,在家里是這樣,在火車上同樣如此。披散下來的黑發遮住了小半張臉,身體微微蜷縮,一只手放在頸邊,另一只則放在胸前,看起來非常乖巧。 隨即,他站起身熄滅了房中的燈光,順帶將門反扣,凌晨三點左右才會到下一站,在這期間不可能有人會進|入這里。 而后,他回到原位坐好,就這么在黑暗中仔細地注視著,一個小時就過去了。 六六不知何時從他的口袋中鉆了出來,直接跳到了她的脖邊,幸福地蹭了蹭,而后再次睡過去。 塞西爾瞬間羨慕了。 這樣真好。 他也好想這樣做呀。 稍微掙扎了一會兒后,他終于沒抗拒住內心的渴望,直接化身成為果凍星人。收拾好隨之掉落的衣物后,它重新化身為“彈彈球”,同樣蹭到了她的脖子邊,幸福地閉上了雙眼。雖然他可以連續很多天都不休息,但偶爾一次還是…… 本來已經閉上雙眼的六六瞪大眼睛,十分驚訝地注視著這只突然出現的藍色球球,長得和它很像,不過不帶毛。但很快,它從對方身上聞到了“爸爸”的味道,于是湊過去蹭了蹭,安心地再次進|入了夢鄉。 于是,一家三口都香噴噴地睡了起來。 黑夜中有著這樣美好的一幕,同時也有著不太美好的一幕。 比如三點時,雖按照時間計算這時已算是“凌晨”,天空卻與夜晚一樣黑暗,陰沉沉的,風聲呼嘯,讓每個從火車上下去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用力裹緊衣服,以抵御這越接近北國就越是寒冷的寒風。 塞西爾驀然睜開了雙眸。 最后在她的脖間蹭了蹭后,他悄無聲息地恢復了人形擬態,穿上之前用觸須疊好放到一旁的衣服,打開包廂門就走了出去。 在火車上睡覺的易緹沒有放出神識,因為這樣的話完全睡不好——附近到處都是人。再說,有塞西爾在身邊,她也很安心。但正是因為這份習慣性的依賴感,讓她壓根沒注意到某只外星人已經悄悄地離開了包廂。 他悄無聲息地行走在空無一人的過道中,而后隔壁又隔壁的那間包廂的門口。 里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很巧合的,正是白天遇到的那對男女。 “快到站了。” “哼,到時候讓他們好看。” …… 沒錯,白天吃了癟的這兩人在之后越想越生氣,之后居然在夜深人靜時想出了一個不太美妙的主意,那就是趁著火車到站時停留的三十分鐘,讓兄弟們通過買硬座票的方式到達站臺,而后抓緊時間對對方釋以報復,再一溜煙跑路。 當男子第一次打電話聯系時,自以為計劃巧妙,無人知曉。卻不曾想到,在隔壁又隔壁的包廂,有著一位耳朵靈敏到極點的外星人。更不幸的是,他還醒著,所以聽到了一段這樣的對話—— “我知道三點太早,但兄弟吃了癟,你們不能不聞不問吧?” “幫我把那對狗男女和那家人收拾一頓后,我請客,讓兄弟們玩個夠!” “哈哈哈哈,好,到時候聯系!” …… 向來心緒平和的塞西爾生氣了。 無論是想把小緹吵醒,還是想傷害她,對他來說都是很不好的事情,非常不好。 所以他覺得自己必須阻止這一切。 深夜中,幾縷發絲飛舞而起,徑直滑入門縫,將緊鎖著的包廂門輕松地打開…… 隨著門無聲的滑動,他的身影漸漸清晰地映照在了屋內。 …… 易緹睜開雙眼。 每次睡醒后都要經歷一段“迷糊期”的她表情茫然地發呆了片刻后,雙眸才漸漸找回了焦距。而后只覺得脖間有毛茸茸的觸感,側頭一看,發現六六正窩在這里睡地正香。再一抬頭,她發現身材修長的青年站起身一把拉開了窗簾,而后回過頭看向她,漆黑的雙眸在黑夜中閃閃發光,他說:“小緹,下雪了。” “……啥?”易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跳坐起身,跪在床上雙手扒拉在窗戶上,朝外看去。 凌晨四點,夜晚看似還是那么漆黑而漫長。 但視覺遠超過常人的她能很清楚地看見,一大片一大片六角形的雪花自天空無聲地墜|落,鋪滿了行駛中的火車以及目光所及的所有大地,更有幾片落在了窗外,但很快就融化了,化為一片水痕。 易緹哈了口氣,手指在窗戶上畫出一個雪花的形狀。無論是她的家鄉還是如今居住的城市,都偏南方,冬季偶爾會下一次雪,但都不會非常大。而十二月初就下雪的待遇,她還是第一次享受。 果然,天|朝好大。 出來走一走真是太正確了。 若非如此,又怎么能看到這從未見過的風景呢? 她下意識抓起床上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雖然車中的溫度還是那么暖,但也許是本能反應吧。一旦看到雪,思維就立即聯系到了“寒冷”這個詞,再反饋到身體本身。 哪怕身為修真者的她現在已經并不懼怕氣溫變化——人的本能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會被消磨掉的。 “雪真大啊,”易緹看了一會才說道,“等下火車時,應該會積地很厚吧。”那一定很漂亮。 塞西爾稍微搜索了下,回答說:“天氣預報說,這場雪會持續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