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司昂約定好后，林沐冉便抓緊時間把上午的工作完成了。

    電視臺的茶水間一直是員工們的八卦中心。

    平時林沐冉盡量能避免都不會來這里，只是，辦公室飲水機沒水了，沒辦法，她來茶水間接水。

    “沐冉姐怎么這么兇啊，和她平時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

    聽到自己的名字，林沐冉停下來。

    “你們不是說她人很好嗎？我怎么不覺得啊？反而很難搞！”

    “而且我感覺她是有意針對我！”高歌拿著杯子，委屈巴巴的向身邊的同事訴苦。

    “你想多了，沐冉是對事不對人。”

    林沐冉聽出了聲音，是攝影小劉，平時和她關系還不錯。

    “和她相處久了你就知道，除了工作上的問題，她不會和同事發生矛盾，反而經常請大家吃飯，照顧大家！總之，完美女神說的就是她啦！”小劉滔滔不絕的表達自己對林沐冉的欣賞，沒有注意到高歌的臉色。

    本以為裝裝可憐能博得同事的同情，也能小報復一下林沐冉，沒想到林沐冉在電視臺的人緣這么好。

    一想到那張美艷的臉……

    真該死！

    高歌才不會承認她嫉妒林沐冉。

    “這樣啊……”高歌強顏歡笑道。

    其他人看出了高歌的不開心，趕緊打著圓場，說道：“對了對了！你們兩個不是有去警察局問話嗎？趙清……啥情況啊？有沒有隱情啊？”

    兩個人正是小劉和另一個攝影朱建。

    因著之前電視臺和云頌娛樂有個合作欄目“被遺忘的孩子”，小劉和朱建被調過去跟在趙清身邊兩個月。

    想起兩個月的點點滴滴，小劉不愿再議論死者。

    “能有什么隱情，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問話人一聽，失望的扁了扁嘴：“還以為有好戲聽呢。”

    “誰說沒有！”朱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興奮起來。

    “聽說和云頌的那位太子爺有關。”

    “羅正？難道是……”有人驚呼。

    朱建沖那人眨了眨眼，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小劉皺了皺眉，沉聲說道：“老朱，別亂說，清姐挺照顧我們的。”

    “什么亂說！我親耳聽見警察在調查羅正！”朱建瞪了小劉一眼，就你是老好人是吧！

    事實上，那天警察問完話，朱建并沒有著急離開，而是有意停留了一下。

    做了這么多年新聞，直覺告訴他，趙清的死沒那么簡單。

    然而他并沒有打探出一二，只是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個女警察，手上拿了一沓資料，朱建幫她撿起的時候，順便瞄了一眼。

    一整沓，全都是有關云頌娛樂和羅正的資料。

    “趙清和羅太子是傳過一段時間的緋聞的，我有在云頌上班的同學說，當時他們都默認趙清是老板娘了。”

    “說不定羅家不讓趙清進門，趙清為情自殺也有可能。”

    “我猜是謀殺！趙清一定知道了羅家的什么秘密，被滅口了！”

    ……

    越說越離譜，突然，大家聽到了“噗嗤”一下的笑聲。

    “我表哥才沒和趙清好過呢。”

    高歌說完后，趕緊捂住嘴：“慘了！表哥回去一定要罵我……”

    眾人咂舌：“羅正是你表哥？？？”

    高歌對于大家的反應很是滿意，對于自己的真實身份，高歌害羞的承認了。

    難怪高歌穿的用的都是貴貨！隨便一雙鞋都能抵上叁個月的工資了！

    其實女同事們私下有討論過高歌的行頭是親爹給買的還是干爹贊助的。

    今天破案了，是親爹了。

    話風瞬時轉向了對高歌的奉承。

    墻角聽的夠多了，門外的林沐冉，轉身離開了。

    ——

    11點半左右，林沐冉就下樓了，本打算去樓下咖啡廳坐一會。

    “林沐冉！”

    有人在叫她。

    林沐冉回頭，是司昂。

    那身警服被司昂穿的正氣凜然，他右手插兜，筆直的站在車旁邊，看著林沐冉。

    林沐冉心想，兜里有槍嗎？

    快步走過去，林沐冉問道：“怎么來這么早？”

    比約好的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

    “你不也一樣。”司昂打開了車門，“上車。”

    “去哪兒？”林沐冉系好安全帶。

    司昂瞥了她一眼，“放心，不會把你賣了的。”

    期間，林沐冉好幾次想要開口，但都忍住了。

    “有什么話就直接說。”

    “私下和嫌疑人來往，不會對你有影響吧？”林沐冉擔心司昂的工作。

    “你算他媽雞毛嫌疑人！”司昂突然變得暴躁，眼神凌厲的瞪著林沐冉。

    林沐冉被司昂的眼神嚇到了，“司昂……”

    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對，司昂悶聲說了句：“對不起。”便再沒有開口了。

    林沐冉怕再惹他不開心，沒再說話，大概過了二十分鐘的樣子，車停了。

    “我們來學校干什么？”

    林沐冉看著窗外“實驗一中”的校牌，疑惑的問道。

    實驗一中算是Y市排名前叁的重點中學，因為建在老城內，校園不大，所以沒有食堂。

    印象中，當年他們都是要跑到隔壁職高去蹭飯啊，這附近沒什么餐館。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林沐冉下了車，一抬眼，就被馬路對面琳瑯滿目的飯館名給驚住了。

    “這里原來不是家屬院嗎？”

    “早就拆了。”司昂笑了笑，領著林沐冉來到了一家店門口。

    “鋼.牙.江.湖.菜”林沐冉念了出來，“怎么感覺怪怪的呢？”

    司昂和林沐冉一道走了進去。

    “客官好——”兩邊的服務員身穿店小二的服裝，對著林沐冉二人九十度大鞠躬，問好聲堪比七點鐘的早讀聲。

    一個身穿古代將軍服的男人突然跳出來。

    “在下領班也，不知客官您幾位，茶水小吃已備好，勞駕您里面請！”

    林沐冉：“”

    確定這家店開在中學對面，生意會好嗎？

    兩人坐在了靠窗的桌子，林沐冉脫掉了大衣，對著司昂說道：“真想見見這家老板。”

    不知是哪位妙人兒，開了這么一家有夠浮夸的江湖菜。

    “想見老板啊？”司昂嘴角噙著笑。

    林沐冉沒所謂的點了點頭，還真能把老板請出來啊。

    “想見我就讓你見。”司昂掏出來手機，“只要你開口了我就一定做到。”

    林沐冉：“？？？”

    不一會兒，還真有個瘦高個兒光頭朝他們這桌走來。

    眉開眼笑的沖司昂打了聲招呼：“昂哥！”

    “來了。”司昂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下說。”

    “看看這是誰。”司昂朝林沐冉揚了揚下巴。

    “哎呦我去！這不是冉姐嗎？？？”光頭一下子就認出了林沐冉。

    林沐冉：我該認識這位光頭大哥嗎？

    “咱們這都多少年沒見了！冉姐！還記得我不？”光頭激動地握住了林沐冉的手。

    “那個”林沐冉求救的看向司昂。

    司昂一把掌拍掉了光頭的驢蹄兒，提醒著林沐冉：“當年那個被你一招制服的”

    “職高扛把子？？？”林沐冉搶答了。

    鋼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光頭，“嘿嘿，就是我。”

    “你…變化挺大啊……”

    林沐冉努力回想著當年那個馳騁一中和職高的扛把子，怎么也沒法和眼前這個光頭聯想到一塊兒。

    現在的鋼牙，怎么說呢，憨厚可掬不說，身上還莫名其妙的透著一股傻氣。

    “你的鋼牙呢？”林沐冉問。

    鋼牙之所以叫鋼牙，不是因為他戴牙套，而是因為他鑲了一個鋼冠門牙，在當時來說，確實夠拉風，同樣也是他能成為扛把子的理由之一。

    “前兩年賺了點小錢，我一氣之下給自己整了一套烤瓷牙，冉姐你看。”鋼牙咧嘴一笑，露出了八顆白花花的大白牙。

    “那你頭發呢？”林沐冉比劃了一下，“不是黃毛嗎？”

    提起這個，鋼牙心虛的看了司昂一眼，“前幾年誤入歧途，落我昂哥手里了，從里頭出來后，覺得光頭還挺帥的，就沒再留了。”

    所以幾年前發生了什么，能讓扛把子從良。

    林沐冉的情緒好久沒有起伏的這么大了。

    驚嚇屬實有點多，她猛灌自己涼水，得壓壓驚。

    “行了，過些日子再找你好好敘舊，今天讓我們嘗嘗你這兒的手藝。”

    司昂發話，鋼牙如臨圣旨，立馬吩咐服務員把店里的招牌菜全都上來。

    “那昂哥冉姐，你們慢聊，我去后廚看看。”

    司昂點了點頭：“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待鋼牙走后，林沐冉才回過神來。

    “他這幾年是發生了什么，變化也太大了。”

    司昂給林沐冉倒滿了茶，悠悠開口道：“涉黃，一年前剛放出來。”

    “他嫖娼？”林沐冉問，看著不像啊。

    “叁年前警方查了好幾家娛樂場所，這件事你知道嗎？”

    林沐冉點了點頭。

    當時鬧的特別大，聽說幕后老板很有勢力，警方都沒轍，只能抓幾個替罪羊回來。

    “鋼牙是其中一家的領班頭頭，判了兩年多。”

    抓不到大魚，只好抓小蝦米，這就是現實。

    林沐冉頓了頓，“現在開個飯館挺好的。”

    “羅正就是幕后老板。”司昂突然說道。

    林沐冉抿了口茶，神情很淡定的說：“是嗎。”

    想起甄珠發給他的資料，里面全是趙清這幾年的生活軌跡，意想不到的是，趙清的生活和羅氏，或者直接說羅正，有著高度的交叉。

    趙清進云頌娛樂的那年，正是羅正接手的那一年。

    趙清買的羅氏股票，只賺不賠。

    趙清住的小區，是羅氏最貴的一個樓盤。

    工作、股票、房產，甚至于去年春節兩人都有出境記錄，目的地也是相同的國家。

    有時候巧合多了，就是刻意而為之了。

    “趙清和羅正是情人關系，你清楚嗎？”有這樣的猜測，并不意外。

    林沐冉顯得十分驚訝：“第一次聽說。”

    司昂死死的盯著林沐冉，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趙清名下的資產都能和羅氏掛上鉤，有人拍到過他們同進出一家酒店。”

    林沐冉失笑：“娛樂八卦你也信。”

    “你不覺得這一切過于巧合了嗎？”

    “這也不能說明他們就是情人關系吧？”林沐冉很客觀。

    單憑這些不足于證明二人的關系，再說了世界上的巧合多了去了。

    “不是情人，那是什么關系？”司昂繼續追問。

    “司昂，我不知道呢。”林沐冉放下了茶杯，有些不解：“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問我趙清的私人問題，那天在警局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和趙清并不熟。”

    “你沒有說實話。”司昂語氣很是篤定。

    林沐冉在這件案子上的巧合不光是顧小茂懷疑，只是他不愿相信。

    他不相信林沐冉會和趙清的死有關。

    林沐冉脾氣再好，也禁不住這樣的懷疑，臉色陰沉的說道：“所以你約我出來，是想換個方式審問我？”

    “林林，我不是……”見林沐冉變了臉色，司昂想要解釋。

    “有關趙清的事情，我還是那句話，真的只是巧合，我和她不熟。”

    林沐冉拿起衣服，站了起來。

    “我還有事，司隊長您慢慢吃。”說完，轉身離去。

    司昂坐在原位，握緊了雙拳。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懷疑，那么林沐冉今天的反應，則給足了他剩下的百分之四十。

    林沐冉絕對還有事情瞞著警方，瞞著他。

    他了解林沐冉，以她的性子，一定會想盡辦法證明清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一味的否認，連想要證明的舉動都沒有。

    這更像是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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