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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幾個都沒有問題,三十五人斬的話,據我了解她還沒有成為偵探社的正式成員,以我在特務科的權限,我能夠承擔的最大責任就是允許你們在緊要關頭先斬后奏,不過——”坂口安吾豎起了手指,頓了頓才說:“也是有條件的?!?/br> “嗯哼?”太宰治保持著微笑,用手托著腮幫子擺出了‘你說’的乖巧姿態。只是坂口安吾完全不吃這套,青年的目光銳利起來,神色中卻顯露出細微到難以察覺的焦躁。 對于一名出色的多面間諜來說,這樣的失態可以說是極其少見的。但僅僅是在這一刻,坂口安吾卻似乎拋開了身份的桎梏,他用力盯著太宰治那張漂亮卻虛偽的笑臉,緩慢但卻清晰的說:“太宰,我可以不計較車禍時我的安全氣囊沒有彈出來的事情,我只需要你告訴我,那時候在昏迷之中,我似乎……聽到了織田作之助的聲音?!?/br> 太宰治的笑容消失了。 沉默在充滿消毒水氣味的空氣里蔓延,過了一會兒,太宰治才無辜般瞪大了眼睛,用夸張的語氣感嘆道:“哎呀,安吾君!撞壞了腦子可是大病,需要我替你叫醫生嗎?” “……不?!?/br> 坂口安吾閉上了眼睛,那一瞬間涌上心頭的情緒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就像是五十米高的浪頭把岸堤拍得粉碎吧。坂口安吾閉著眼睛,直到所有的情緒都逐漸平復,才低聲重復道:“不必了?!?/br> 太宰治于是點了下頭,起身向外走去。 “太宰,請等一等。” 坂口安吾睜開眼睛,他叫住準備離開的太宰治,費力的挪動身體拉開了病床邊上置物柜的抽屜。鐵皮抽屜里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單薄的照片背扣在里面。坂口安吾的手指有些顫抖,他試了幾次才成功的拿了起來。 “太宰君?!臂嗫诎参嵴砹艘幌略捳Z,“其實從我加入特務科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幻覺了?!?/br> “……所以。”坂口安吾無力地挑了挑嘴角,他雙手執起那張照片,抬起頭誠懇的望向太宰治,輕聲道:“拜托了,能代替我將這件東西交給他嗎?這是……一直都沒有機會送出去的一張?!?/br> 太宰治沒有說話。 他背對著坂口安吾,過了很久,才又突然折過身去劈手從青年手中奪過照片,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43 通往酒吧的樓梯向下延伸著。織田作晃動了一下酒杯,冰球撞擊玻璃杯的聲音在靜謐且昏暗的酒吧中顯得格外突兀。 因為是午后,酒吧里除了自己和店長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織田作單手撐著柜臺,在舒緩的音樂中也有些昏昏欲睡。 本來也只是碰巧路過而已——又或是說不知道怎么回事,雙腿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不由自主地將他帶到了這里。 織田作原本是出來找梨繪衣的。 他跟少女在公園碰面,說明了目前的情況。Q已經被港口黑手黨帶人回收,一大部分的時間溯行軍也被就地殲滅。 經過公園一事后,森鷗外應該會乖乖留在即使是拿著反坦克炮也沒辦法摧毀墻壁的總部大樓之中,武裝偵探社接下來也會和軍警一起封鎖海岸線。 剩下只要異能特務科看好領空,別再出現類似上次那樣的炸彈襲擊,時間溯行軍就沒有什么機會能夠干涉歷史了。 之后雖然是和組合決戰的大事,但那是這個時代的英雄將要創下的功績,歷史已經回到了正確的軌跡上,也會按照它原本應該有的樣子走下去。而作為時之政府的審神者,他們的任務到了這里就基本結束了。 “我明白了,一直以來都在依靠您,接下來的事情就請交給我吧。我們會一邊防止溯行軍反撲一邊搜索他們的蹤跡的?!?/br> 織田作:“我也來幫忙。” “不,織田先生的話還是請盡快去休息吧,您這幾天都沒怎么睡覺吧,這里——”梨繪衣點了點眼下的皮膚,示意道:“已經有黑眼圈了哦?!?/br> “有嗎?”織田作摸了摸臉,并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同。 “有的?!崩胬L衣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后轉開臉望向距離公園不遠的一棟公寓,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其實我的家就在附近?!?/br> 少女這樣說道:“大概再過上四十幾年,我就會出生在這里。其他的同伴也都是這樣,這里是我們的城市,所以請放心,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毀滅橫濱的?!?/br> ……于是織田作就這樣被趕走了。 不過說是休息,但織田作其實并沒有多少勞累的感覺。刀劍們經過昨夜的戰斗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些傷,被織田作以勒令在旅館休息,于是現在就只有他孤身一人漫步在橫濱的街道上——然后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了這里。 “Lupin酒吧。”織田作在不起眼的招牌下停了下來,白色燈牌在晴天里也亮著柔和的光,織田作仰起臉看著那塊招牌,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居然還開著啊?!?/br> 織田作推開酒吧的門,順著樓梯一路向下,和正站在柜臺里擦酒杯的店長對上了視線。 “……啊呀,真是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店長臉上時光雕琢出的溝壑比四年前更加深了,他仔細打量著織田作,過了幾秒鐘才微笑起來,用滄桑但厚重的聲音問:“今天還是要蒸餾酒嗎?” “……謝謝?!笨椞镒骼_椅子,在吧臺前安靜地坐了下來,玻璃酒杯折射著燈光,人的思維似乎也能隨著這些散落的光暈被隨意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