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景竏低頭喝了一口茶,“那裙子不是我的。” “……” 冷月握穩茶杯,好以整暇,才道,“不是……我是想問問三哥,八月十三晚上,玲瓏瓷窯的老板蕭允德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景竏眉頭淺淺地皺了一下。 屏風后面的動靜也倏然一止。 半晌,景竏才用平靜如故的聲音問道,“蕭允德怎么了?” “死了。” 景竏又皺了一下眉頭,又靜了半晌,冷月也不催他,默默喝茶。 喝著喝著,景翊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 冷月無意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一口水沒憋住,“噗”地噴了出來。 那套裙子不大不小,不長不短,穿在景翊身上剛好合適。 是的,連胸圍都是合適的。 景翊的容貌本就是男子中偏溫雅的那種,五官俊秀如畫,膚白勝雪,發黑如墨,穿著這樣粉嫩嫩的一襲長裙,再散著濕漉漉的長發,簡直像朵雨后的荷花,美得讓冷月有點兒…… 汗顏。 冷月錯愕間看了一眼景竏,更汗顏了。 景竏坐在她正對面,被她那口水正好噴了滿臉。 “三哥對不起……”冷月手忙腳亂地遞上手絹,景竏卻像是習以為常了似的,接過手絹,轉頭往景翊身上掃了一眼,就低頭默默擦臉了。 冷月懷著復雜的心情看著景竏慢悠悠地把臉擦好,才聽到景竏淡淡的一聲,“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我有條件。” ☆、第35章 蒜泥白rou(十) 景竏是禮部郎中,常與番邦外使打交道,干這種活兒的人,甭管是活的還是曾經活過的,冷月都見過幾個,這些人無論生前還是死后,都一絲不茍地踐行著三個字——不吃虧。 所以,景竏跟她提條件,冷月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冷月猜,景竏八成是要跟她說,他接下來所說的一切都不能傳出這個屋子,如果被第四個人知道就把她怎么樣怎么樣。 在六部為官的人多半都有這個毛病。 冷月努力地當那個坐到她旁邊如姣花照水般的人不存在,對景竏客客氣氣地點了下頭,本想說“三哥請講”,一個“三”字還沒說出來,身邊的人已忽閃著眼睛笑靨如花地對景竏開了口。 “這屋里都是一家人,三哥何必這么見外呢。” 景翊平時耍起賴皮來的時候也是眨著眼睛死皮賴臉地笑,不過,平時景翊不會穿著這么一身粉得像花兒一樣的裙子,還把濕漉漉的頭發全撥到一邊肩頭,微垂著修長白凈的頸子,把發梢托在手掌心里慢悠悠地擦拭著,擦拭著…… 冷月突然覺得,眼前的景翊看起來,好像…… 很貴的樣子。 景竏似乎也是這么覺得的,因為冷月留意到景竏的嘴角壓抑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就跟鉆煙花巷的男人借著酒勁兒點了幾個姑娘,該干的事兒都干了,第二天早晨起來才發現身上沒帶銀子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那叫一個悔啊…… 悔得臉色都有點兒發青了。 “沒你的事兒。” 景翊帶著笑意皺了一下眉頭,有點兒那種一陣春風過去把水面吹起一層褶子的味道,溫柔里帶著一絲蕩漾,“怎么會沒有我的事兒呢,三哥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事,事無巨細,都是我的事。” 冷月愣了愣,突然想起景翊先前在她身上用過的一個詞。 秀外慧中。 景竏俊秀的額角上憑添了一根蜿蜒的青筋。 冷月抿了抿嘴。 她今天來景家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從景竏口中問出點兒蕭允德的事兒來,她一點兒也不想在這么個時候,因為這么個原因,功敗垂成。 “三哥……”冷月對景竏鄭重地拱了拱手,“這案子已接連死了四個人,極有可能還會有人遇害,為早日擒獲兇手,還請三哥直言相告。” 景竏面無表情地端起面前的茶,慢慢地吞了一口,像是思慮了半晌,才擱下杯子,淡淡地道,“那就四個條件。” 四個…… 景竏說一個條件,她心里還大概有個底,四個條件…… 冷月微微側頭,深深地看了景翊一眼。 這一眼代表了一個字。 上。 她的事就是他的事,這話是他自己剛剛說過的。 也不知道景翊是會意還是沒會意,冷月還沒把眼神收回來,景翊就已帶著一道善解人意的微笑對景竏開了口,“三哥,你今兒晚上不出門吧?” 冷月聽得一愣,景竏好像也沒明白,皺了下眉頭,“你有事?” “不不不……”景翊笑意微濃,“是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