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會不會是因為暄貴嬪不詳啊?” 上一輪的流言和這一輪的流言加強版來了,其勢如燎原之火,一下子燒遍了這個后宮,連前朝都有所耳聞。 “慕貴嬪失寵了?”相比于其他的幸災樂禍或是痛心疾首,太子楚邦腦子里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憐香惜玉。 “如此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父皇竟然也舍得冷落,當真是暴殄天物。若是當初進了孤的府里,孤肯定連讓她皺眉都不肯。” 大家心思浮動間,芙蓉軒里伺候的下人卻是最憂心的了。一來擔心這主子圣寵不在,二來是主子這兩天病了,看起來還是很嚴重的樣子。 榕榕這兩天就一直躺在床上,眼圈紅紅的,臉上蒼白又憔悴的,活脫脫的一個病美人模樣。她以前總覺得自己的下巴太圓潤了,現在一病,尖下巴有點影子了。 她現在吃也就一點點,喝也就一點點的,身邊伺候的人都嚇死了,每天都和如臨大敵似的,每天都請太醫來,可是人家太醫也沒轍啊。 “娘娘憂思過重,乃是心結所致。” 太醫醫病,但是醫不了心啊。 榕榕心里也明白,但是她就是轉不過彎來。其實道理很淺顯,柳姨娘是她心尖尖上的人,是她從前十幾年來的依靠,一旦事情扯上了她,榕榕心里就放不開了。她甚至心里更胡思亂想起來,姨娘會不會生病了,會不會被人害了……各種猜測都在腦海里轉悠,想著想著心里就更放不開了,吃也吃不下,睡不睡不著,便更加憔悴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說個笑話,博諸君一笑: 劉伶恒縱酒放達,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伶曰: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褲衣,諸君何為入我褲中? 打個預防針先,明天我盡量更啊,要去醫院來著,郁悶。 哥哥和嫂嫂原來是奉子成婚,可是現在離婚期還有一個半月了,肚子里的寶寶不太好,好像是胎心太弱了什么的,醫生建議把孩子打掉,明天就要去。 ☆、第三十六章 “娘娘,要不去御花園走走,散散心?”還在哄呢。 一干人好說歹說的將她勸出了宮門。 現在正是傍晚,午后的暑氣淡了幾分,加上御花園里樹木茵茵,也有幾分的涼意。 她就搭著清煙的手慢慢的走著,今天穿的是一條碎花的綾群,她身形本就消瘦,今日還束了腰,更顯得小腰盈盈不堪一握。從她邁出宮門的那一刻,宮里就傳遍了消息。 傳言是李淑妃傳出來的,她也不知皇上為何倦了暄貴嬪,只當自己的計策成功了。又聽到眼線傳話說是暄貴嬪去御花園了,便立即換了套行頭也打算去御花園逛逛,“散散心”。甚至身邊還帶了不少的小嬪妃,想要叫她們都去看看熱鬧。 果不其然,沒走多久,就遇上了。 “暄貴嬪今日也在御花園?本妃還以為暄貴嬪忙著伺候皇上連御花園都沒空來上完呢。” 李淑妃的眼神就像刀子似的上下剜著面前婷婷玉立的身姿。 榕榕還沒來得急說話,一邊就有人接話了。 “淑妃娘娘,叫嬪妾們看來,暄貴嬪這幾日可是清閑的很。” “可不是,顧小媛才忙呢。”說完了,還吃吃的笑了起來。 誰不知道,暄貴嬪失寵了,顧小媛則是連續兩日被皇上翻了牌子了。 但是無論她們怎么說,面前的人都半點反應也沒有,就像將力氣都打進了一團棉花里似的。講著講著無趣了之后,李淑妃看夠了熱鬧就領著人離開了。只留下榕榕一行人留在原地。 “回去吧。”聲音有些沙啞,邊上的淺柳和清煙也不敢多說什么,看見主子紅紅的眼眶心里也是酸澀。 “皇上,暄貴嬪昨兒個夜里又請了太醫。” 嘉靖帝早起就聽到了蘇力稟報的消息,習慣性的皺了眉。 “怎么了?白天不是才請過?” “聽說不大好了。” “叫太醫來。” 來的并不是李太醫,而是昨晚上當值的秦太醫,秦太醫也估摸不準皇上的心思,不是都說暄貴嬪失寵了,可是為什么皇上還要過問?只能照輕了的說。 “娘娘并無大礙,只是身體虛弱了些。” 嘉靖帝一聽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 “叫李太醫再去一趟芙蓉軒。” 秦太醫一聽,便知道自己這話說錯了,當下趕快退了下去。 “怎么樣了?”嘉靖帝下了朝徑直去了芙蓉軒,一進殿卻發現芙蓉軒里安靜異常。 芳嬤嬤彎著身子回話。 “娘娘正在殿內服藥,李太醫才走呢。” 嘉靖帝也不多問,直接進了內殿,自有蘇力細細的問暄貴嬪的事。 “嘔。”一進去就看見她把嘴里的藥都吐光了。 然后身邊的宮女跪了一地。 “娘娘,再用一點吧。” 也沒像以前的不好哄,點點頭。喂藥的宮女又端起了藥碗。 “嘔。”又是吐藥的聲音。嘉靖帝覺得不對勁了,走近才看到床上那消瘦的人影。原來就一個巴掌大的臉如今變得更小,下巴尖尖,更顯得眼睛大,簡直大的有些嚇人了。眼里的紅血絲也是明顯,臉上更是蒼白一片。 “朕來吧。” 沒管宮人們的行禮,上前按住了她正想要起來的動作,一只手端過了宮女手上的藥碗,一只手順手掖了掖她身上的錦被。 榕榕低垂著眼皮,乖乖的張口吃藥,絲毫看不出以往嬌氣的模樣,但是接下來又全部都將藥嘔了出來。 嘉靖帝揀了邊上她原來最愛的蜜餞放進她的嘴里,然后又舀了一勺的藥汁。 還是全部吐了出來,半點沒剩。 身邊的淺柳和清煙都哭了起來,一邊接穢物,一邊淚流滿面。 “怎么回事?”嘉靖帝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里都是壓抑的怒氣,眼里都是心疼。榕榕還是垂著眼皮不講話,她不是故意想要誰心疼,也不是故意鬧脾氣,她只是純粹的喝不下藥汁。她心里倒是沒有半分的難過什么的,她只是有些厭倦了,原來是單純的想,后來昨日見到了大家對她的嘲笑以及諷刺,她只是突然有點倦了,原來在靖海侯府的時候,還有姨娘,可是到了這宮里,她什么也沒有了,只有她自己。越這樣想,就越鉆了牛角尖,到了夜里,竟然什么都吃不下了。 “皇上,娘娘昨日午后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啊。”淺柳還是心疼主子。 嘉靖帝現下里還是沉穩,把手里的藥碗放下來。 “去拿碗粥來,再去重新煎碗藥來。” 嘉靖帝對著榕榕還是輕輕的哄。 “怎么朕才沒來多久就瘦成了這樣?嗯?待會兒我們先喝碗粥,喝完了再吃藥啊。” 榕榕點點頭,心里倒沒什么感覺,手上還把帕子絞來絞去的。 宮女的速度很快,一碗熬得糯糯的小米粥就呈上來了。 還是嘔,還是吐,半點都喂不下。 “在慪氣?”嘉靖帝的聲音咋聽起來如常,但是細聽下來卻有幾分的異樣。 榕榕搖搖頭,臉上的神情認真,不似作偽。 “那為什么不吃?”嘉靖帝的眼神沉沉,有些風雨欲來的架勢。 “吃不下。”很沙啞的聲音,好像許久沒開過口了似的。 “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那你先好好睡一下,睡醒了再吃。”嘉靖帝親自扶著她躺了下來,放枕頭,蓋被子,一番動作下來,就像尋常人家的夫妻一樣,沒了以前由上而下的那種關愛,更多的是全心全意的照顧。 “回皇上,暄貴嬪娘娘憂思甚重,心結難消,是故飯食難下。加之娘娘原就體弱,若再郁結于心,不得消除,病恐愈重。” 李太醫這話說得也有些重了,誰說不是故意的?他在宮里混了幾十年,這點眼力勁也是有的。每次暄貴嬪那里回來,他不是被叫到皇上這兒來?教他看來,哪里是失寵的樣子,明明還是圣寵優渥著呢。而且自己自從上次被暄貴嬪夸了一句之后,皇上似乎都對自己有了幾分的器重,這就更得掂量著說話了。 嘉靖帝只覺得頭疼,剛開始他也只以為她鬧小脾氣呢,想著她健忘的性子,也沒往心里去。可是之后就發現不對了,他再去芙蓉軒的時候,卻連一個笑模樣都難得了。話還是照說,但是往日的親近卻一下子沒有了,留下的只有疏遠。就連睡覺的時候還是和以前一樣在他懷里,可就是柔順的讓人頭疼。 他哪里沒察覺出來?但是他是一國之君,是九五之尊,怎么能輕易妥協,由著她鬧便是了。也去了別人的宮里,可就偏偏少了那么幾分的滋味兒,溫柔賢惠全都一個樣子,最后還是轉身回了自己的寢宮。 暄貴嬪復寵了,這個消息一傳出來,全宮上下說不清多少人失望。好不容易以為一個大麻煩解決了,還沒得意幾天呢,暄貴嬪又出來了。芙蓉軒經歷過門可羅雀之后又一次迎來了大批的探望,但是卻都被一道圣旨給阻攔了。 “暄貴嬪身體不適,閑雜人等無事不得干擾。” 接著,芙蓉軒又是一大批的宮人被替換。 誰還敢沒事情去芙蓉軒,只好又一次羨慕嫉妒恨的嚼著暄貴嬪的舌頭。 自從上次暄貴嬪失寵之后,皇上的心情就不怎么好,沒過多久暄貴嬪又復寵了,但是皇上的心情卻更加陰晴不定了。 四個皇子,每一個皇子都因為不大不小的事情被皇上訓斥過,而太子是其中最嚴重的,他門下的幕僚又犯了事,原來這樣的事也被人彈劾過,但是皇上并沒有對太子怎么樣。但是這次卻狠狠的訓斥了太子,讓太子回府好好反思,連手上的差事都放下了。 連兒子都是不留情的訓斥,就更別說朝臣了,現在芝麻綠豆的事情都不敢放到朝堂上講,生怕自己也一起遭了秧。 皇上的表情還是一如往常,但是偏偏處事跟初登帝位時一樣了,有了幾分的殺伐氣。 靖海侯府的書房里。 慕千修提了個建議: “父親,要不要讓母親進宮見一見暄貴嬪?” 二爺慕千齊也說話了: “打聽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了事情的首尾也好做些應對才是。” 三爺慕千平也難得贊同了: “就是,皇上近來處事與以前大大不同。” 慕侯爺沉吟許久,還是否了這個決議。 “前朝不理后宮事才好,怕犯了皇上的忌諱。再說現在暄貴嬪已是天子婦,不過再過幾天便是暄貴嬪的生辰了,靖海侯府要備好生辰禮。 老大,記得讓你那個姨娘親自備一份。還有,侯府的幾個丫頭都要親自準備一點才好。” 三個兒子當然都舉手稱是。 其實不止靖海侯府做了打算,各方的權貴都是一番的猜測,都想趁著暄貴嬪生辰之際作一番的試探。連后宮也是如此,李淑妃最是揣揣,她前腳才剛剛嘲諷完暄貴嬪,后腳暄貴嬪復寵了,太子就在朝堂上被皇上斥責了,這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不是那個女人吹了枕頭風?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更了,為了今晚十二點收藏夾上靠靠前,謝謝訂閱的親~謝謝地雷的親~ ☆、第三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