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哪里疼?” 榕榕眼里都是艷光和著水光,一時忘了,便指著自己的唇,像是對父親撒嬌那樣: “這里疼。” 嘉靖帝好笑,看了那蔥管似的細指,眼眸更是深邃,輕輕的咬了上去。 榕榕這下更委屈了,抬了眼皮看見眼前的人正在輕笑,卻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逾矩了,只好將手慢慢的伸了回去。 再下去,便是一夜的好風光。 ☆、第二十六章 本朝皇帝并不是一味的處理政事,每隔七日便有一個休沐日,碰巧今日便是了。 榕榕自嘉靖帝起身也沒醒,還是卷著被子趴著,看上去懶散極了,黑黑的一縷長發打了彎兒鋪在了被面上,還有幾絲漫到了側臉上。 嘉靖帝看的好笑,今日算起的遲了,可是這身邊的人竟還沒醒,許是昨日折騰的厲害了。先是揮退了旁邊伺候的蘇力和宮女們,而后彎腰去拍了拍她的背。 “起來了,替朕系腰帶。” 榕榕正好眠呢,她昨日累了且睡得晚,比在侯府里不知少睡了多久。但是感覺的有人正叫她呢,便不耐煩的爭了眼,嘴里正想埋怨呢,但是猛然一張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她便驚了一下。然后忽然記起昨晚的事,頓時羞紅了大半張臉。 她發現被子下的自己竟是不著半縷,只好絞了錦被,諾諾的叫了聲: “皇上。” 嘉靖帝聽了這貓咪似的軟糯聲,突然走到了床邊。 榕榕也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也是不知所措,進宮之前身邊所有的人都和她講“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她須得謹慎。但是姨娘卻也教了她,在恰當的時候甚至可以表現出將他當作身邊最親近的人,因為男人都喜歡能夠全心依賴自己的女人,男人喜歡菟絲花。但是她只能慢慢探索著來,不能一蹴而就。 她就這樣裹著被子慢慢爬到了床邊,嘴巴有一點小撅的給他系腰帶,一邊系,一邊在心里給自己打氣,也一邊叫,快走快走。 嘉靖帝的兩只手也不老實,在她背上輕輕的摸,輕輕的撫,其實他也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這么喜歡逗弄她。或許是看她年紀還小,又或許是從前見過她有了好奇,又或許是自己的幾分憐惜。 榕榕動作不熟練,慢慢的系完了腰帶,也不抬頭,就咬著唇等面前的人離開了,她又忘了教給她的禮儀。 “叫宮女進來伺候你起來,待會兒一起用早膳。” 嘉靖帝說完便出去了,哪里看到后面床上的小嬌嬌滿臉的哀怨樣子。 磨磨蹭蹭的梳洗完畢,在膳桌上果然看到了早就整暇以待她的皇上。她剛才在梳洗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規矩做的有多差,還下定決心想要待會兒在用早膳的時候好好表現規矩,可是一看那人,心里好不容易的膽氣都沒了,只好低著頭磨著過去。 布菜還沒夾了幾筷子,旁邊的蘇力就一副看不下去了的樣子,這婕妤娘娘可真是厲害,挑的都是皇上不愛吃的甜食。芳嬤嬤也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她到不知道皇上的愛好,只是這娘娘的禮儀規矩太差了,明明以前教的時候學的挺好的,怎么一關鍵時刻就掉了鏈子,她有些懷疑自己的眼力了。 “做什么,還不快用膳?”嘉靖帝看的好笑,這小丫頭怕是從來沒有做過這活吧,也難怪,靖海侯府是出了名的嬌養女兒,不論嫡庶都是一樣捧在手心里的。 榕榕愣了一下,竟然先求救似的看了看芳嬤嬤和淺柳那個方向,而后才慢騰騰的坐下了。但是一坐下,便又是一聲哀嘆。 她吃不好啊,這朝食是精致,是好看,可是看上去為什么都是膩膩的。她只好慢慢的攪著自己面前的那碗碧梗粥。 其實倒不是宮里的不好吃,只是榕榕的嘴被柳姨娘養慣了,柳姨娘一向重養生,吃的都是極清淡的食物,連帶著榕榕也是。 就說這早膳吧,眼前便有竹節卷一品,匙子餑餑紅糕一品、年年糕一品,琺瑯葵花盒小菜一品,琺瑯碟小菜四品,咸rou一碟,隨送鴨子三鮮面進一品,雞湯膳一品等,其中最簡單的就算面前的碧梗粥了。其實這是皇帝的份例,婕妤的早膳樣品也沒那么多。 在靖海侯府里,柳姨娘親自擬了菜單子讓廚房去做的。不過是幾樣小點心,例如核桃糕、花生卷之類的,再加上一碗清粥,飯后一碗牛乳。 榕榕吃得慢也吃得秀氣,一碗粥攪和了半天,等恭迎皇上走了后,往嘴里塞了幾塊糕點被在催促之下去了未央宮。 繼上次大選之后,宮里已經三年沒進新人了。所以今天來給皇后請安的宮妃們倒是來的格外的早和齊。 皇后正慢條斯理、動作優雅的用著血燕。 “皇后娘娘,多數娘娘都到坤德殿了呢,葉容華一如既往早早的就到了呢。” 葉容華每日請安都來得極早,不過是因為膝下有個二皇子但自己卻又身份低微,想要對自己示好罷了。而其他的夫人妃嬪也是擺架子呢,膝下有子嗣且都已經成年了,又怕一個新進宮的妃嬪作甚?只不過唯一怕的就是皇帝尚且年富力強,到時候又生出一個小娃娃來。皇后想的清清楚楚,,心里甚至還有了一個更好的打算。 皇后用完了,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臉上表情雍和,又是漱口,又是凈手,半響才慢悠悠的搭上身邊嬤嬤的手。 坤德殿里本是聲音嘈雜的很,榕榕進來的時候還一時沒被人注意,正巧剛進來便聽到有尖利的太監聲音。 “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榕榕也隨著大家行禮。 “都起來吧。”皇后蘇氏今日穿的是件大紅色的鳳袍,頭上簪的是一整套的鳳釵,看上去金碧輝煌,格外的耀眼。 皇后娘娘先是聲音含笑的和眾位妃嬪說了幾句寒暄的話。而后看著有些急性子的妃嬪臉上掩不住的急切,便提起了大家都感興趣的事兒。 “昨兒個剛進宮的慕婕妤可到了?” 榕榕原本坐在很后面的位置呢,聽到皇后娘娘叫了自己的名兒,心里有些慌,但還是在清煙的眼神示意下走到了殿前。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嬪妾便是慕婕妤。”感覺到四面八方打量的眼光,榕榕身體有些僵硬,仔細聽來,聲音里還有一絲的顫抖。 “瞧著體形便是個姿態婀娜的美人兒,怪不得皇上一封便是婕妤娘娘呢。”說這話的是葉容華,她心里很是不平,她誕下一子,卻仍只是一個正四品的容華罷了。而這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一進宮就在她頭上了。 “葉meimei這話說的是,可不就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這才叫皇上看了去。”這話是剛進殿的李淑妃,太子便是由她誕下。 “淑妃meimei今日來得可有些遲了。”淑妃的禮行的馬虎,皇后卻像沒看見似的。 “可不是,太子妃昨日帶了松哥兒來給我請安,松哥兒還小,鬧了本妃一個下午。今日才起的遲了些。” 淑妃嘴角的笑意張揚,在宮女的攙扶下坐到了皇后右首下的第一個椅子上。 這話一出,大多數的嬪妃臉色便都不好看了。 皇后眼里的厲光一閃,說出的話雖然還是溫和,但臉上的笑意到底是淺了幾分。 “淑妃meimei好福氣。” 榕榕原本眾人矚目,但現在卻好像被人遺忘了似的。她暗暗的松了口氣,但還能感覺到有人在打量她。 “瞧瞧,皇后jiejie光顧著和淑妃meimei聊天將大家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竟忘了這殿下還站著人呢。”溫溫柔柔的聲音從一邊打扮清雅的董夫人嘴里吐出。她雖然也已經年過三十了,但是保養的卻極好,臉上的皮膚還是一如從前的光滑緊致,看上去只不過二十多光景。 “瞧本宮這記性,慕婕妤還站著呢。” 李淑妃卻不罷休,不待皇后講完,便開口。 “將頭抬起來讓本妃瞧瞧,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美人。” 榕榕怯怯,緊張之下卻記起了禮儀嬤嬤的話,輕輕抬起頭來。 水蔥綠的宮裝,竟讓人看出了楊柳含煙、青山似黛的風情來,再看那眉、那眼,都是生的極好的,眼角眉稍還有淡淡的倦意,最動人的卻是那眼,那眼里有鉤子,幾分的怯,幾分的軟,說不出的勾魂。 一時間都靜了下來,最后還是皇后贊了句。 “慕婕妤果然好相貌。”便讓她回了座位,看她有意走到原先的位置,還提了句話。 “慕婕妤的位置可不在后面。” 然后便有宮人領著她坐到了稍微靠前些的位置。 坤德殿里一時下來,都是語笑晏晏。李淑妃的容貌最是艷麗,但不知剛才是不是受了挫,竟然之后都沒講什么話。直到離開時,在路上遇到了榕榕,還冷嘲熱諷了幾句才讓人抬著步攆揚長而去。 榕榕倒不是很在意,她受冷待由來已久,要是一時被生人噓寒問暖了才覺得不自在呢。 回了芙蓉軒又迎來一道晉位圣旨。 接了旨之后,她只覺得自己的頭暈暈的,腦子里也糊糊的,偏偏旁邊還都是奴才嗡嗡的道喜聲。 “恭喜貴嬪娘娘。” ☆、第二十七章 新封的慕貴嬪承寵第二天就暈了,這一消息傳出去,不知驚愕了多少人。 李淑妃剛從未央宮回來沒多久呢,心里正是郁悶難當,又聽到了皇上冊封貴嬪的旨意,心里還不知道怎么想發火呢。但正好聽到了心腹小太監逗趣似的將這個消息傳了上來,臉上馬上就多云轉晴了。連剛才被她罵了“不中用”的宮女都得了個賞。 李淑妃得意的聽著宮女的奉承,眼角細細的紋路張揚。 “娘娘您瞧,娘娘不需要動手這慕貴嬪就自己倒下了呢。” 這貶低人的話很顯然得到了主子的贊同。 “可不是呢,我還以為這慕貴嬪是個什么人物呢。原來不過是個病西施罷了。” 與大多數妃嬪或快意或高興的情緒不同,這未央宮的主人眼里還多了一絲的擔憂和顧慮。 “這慕貴嬪性子軟的很,看上去倒像個好把握的。只是這身子這么弱,到底能不能誕下皇子?” 皇后蘇氏心里有點懷疑了。 她原本打得算盤便是這慕貴嬪若是能夠誕下皇子,她扶持小皇子上位之后,慕氏性子軟和翻不出什么大浪來,皇帝又年幼,她便可以掌握大權,遠比自己現在不得以扶持葉容華和二皇子來得好。 于是她招來宮人。 “去,給芙蓉軒送上一些好的藥材。順道去把慕貴嬪看病的太醫給本宮請來。本宮甚是擔心這慕貴嬪的身體,要好好問問這太醫。” 宮人一聽吩咐,便立刻照做了。 不管其他地方,這芙蓉軒此刻卻是安靜。 榕榕喜靜,現在更是抱病,芳嬤嬤也好好的約束了一番,芙蓉軒伺候的宮人哪里敢發出半點喧嘩聲。 皓如霜雪的手腕從藕荷色的床幔里伸出來,太醫是個胡子花白了的老頭,一把脈便是許久,一邊摸著自己已經花白了的胡子,一邊瞇著眼睛,似乎都快要睡去似的。 “李太醫,貴嬪娘娘沒事吧?” 淺柳到底年紀還小,而且又事關主子的身體安危,等了許久也沒有一個結論便有些沉不住氣了。 李太醫也不生氣,悠悠的伸回手。 “貴嬪娘娘的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娘娘本就體弱,注意不要太過勞累便是。微臣待會開幾幅凝氣安神的方子便成了。” 淺柳倒是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只有那清煙臉有些紅了,她在柳姨娘身邊伺候,并不是淺柳這樣不懂人事的小丫頭了。 芳嬤嬤手段最老練,帶著一個小宮女下去等候太醫開方子了。 因為生了病,當天榕榕的綠頭牌便沒有出現在嘉靖帝的眼前了。他起先還以為是敬事房的太監膽子大了,或者是哪位妃嬪的手伸的長了。 “慕貴嬪的牌子呢?” 一邊的蘇力馬上上前回話。 “回皇上,聽說慕貴嬪今日在芙蓉軒暈了過去。” 敬事房的太監也連連點頭,心里卻在叫苦,以前皇上可從未在綠頭牌的事情上發問過啊。今后這慕貴嬪的事可得多上上心才好,免得栽了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