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 白小悠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三天后的事,風雪已停,積雪未化,氣溫卻比下雪時更加寒冷。 在這漫長的昏迷中,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的慕長軒一如既往的對她,輕柔的聲音,溫柔的眼神,小心的動作,都讓她沉迷于夢中不愿醒來。 “小悠姐,你總算醒了,真是嚇死我了。”程佩歌見她終于睜開了眼,一顆懸著的心算是緩了一口氣。 白小悠緊皺著眉,微瞇著眼掃了一眼周邊的環境,毫無血色的臉上滿是疑慮的神色,扯了扯唇角,艱難的開口,“我……我怎么會在這兒?” 房間太過于陌生,白色的墻壁加上簡單的家具,空蕩蕩的感覺,很顯然是男人居住的地方。 是慕長軒嗎,真的是他將自己送到這里來的,然后讓程佩歌來照顧自己的嗎?想到這些,她咬牙支撐著虛弱的身體半躺在床上,望著程佩歌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欣喜。 “難道你不記得自己在雪地里昏倒的事么?”程佩歌心疼的反問,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小悠很可憐,值得被一個更好的男人去擁有疼惜。 三天三夜,白小悠一直發著高燒,嘴里不停的叫著慕長軒的名字,連她聽了都忍不住為白小悠感到心酸。 雖然她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可以看出,慕長軒已經放棄了白小悠。要不是她前天不放心的給白小悠打電話,怎么會發現倒在雪地里的她? 白小悠的電話打不通,她便打車去了實景公寓,發現她不在家,她又直接趕去了慕長軒的公司。 到了之后依然沒有發現白小悠的身影,想進去詢問,被攔在了外面,說是總裁不愿意見她。 她沒辦法,只好向林亦飛求助,等林亦飛趕來,他們二人才發現不遠處的長椅上身體已經凍得冰涼的白小悠,那滿身的雪花,映著她蒼白的容顏,沒有一絲差別,整個人好像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嚇得程佩歌差點哭出聲來。 當時她真的是嚇壞了,本想去公司找慕長軒,卻被林亦飛怒聲制止。隨后,林亦飛便將白小悠送到了他的私人公寓,請來了私人醫生為她治療。 “慕長軒呢?”白小悠哪里有心情聽別的事,一心記掛著那個男人。 程佩歌面色一僵,背對著她去拿藥,然后到了一杯溫開水,牽強的擠出一絲笑容,將手里的溫開水遞給她,“先吃藥吧,你傷口發炎了,要是再不治療就會落下病根。” 如果再晚到一步,她不知道白小悠會不會在雪地里凍死,傷口上的傷一直未好,加上這段日子思想壓力大,現在能醒過來已經是很幸運了。 至于慕長軒的一切,她認為這個時候不便向她透露。 “不是慕長軒嗎,我明明看到了他,是他從雪地里將我抱起來的不是嗎?”白小悠從程佩歌手里接過玻璃杯,整個人如同傻了一般,也不知是喃喃自語,還是太過于失望,一直沉浸在這個問題當中。 不是慕長軒,那會是誰? 怎么可能不是他,她明明在他公司附近昏倒,除了他還會有誰出現,還是他將她送到這里之后便不再管她,讓程佩歌來照顧? 他還在生她的氣,不肯理她么?究竟要怎么做,才肯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她已經不確定自己到底還能支持多久,白瑜塵的事她早已筋疲力盡,假如這個時候慕長軒選擇放棄她,她該怎么辦? 這個想法將她僅存的一絲希望徹底摧毀,整個身子癱軟下去,手里的玻璃杯從手中滑落,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小悠姐,男人一旦無情,即使你為他付出生命,他也不會去在乎你!”程佩歌看她這樣,一時著急,開始口不擇言起來,語氣頗有些激動。 她費了多大的勁才將她從冰涼的雪地里救回來,難道為了慕長軒她連自己的身體也不顧了嗎?她本來已經和林亦飛劃清界線,可一時間她找不到求救的人,只有拉下臉去找他。 說到底,她是心疼白小悠,不忍心看到她如此折磨自己。 “……” 白小悠根本沒聽清她到底說了些什么,她在想,如果程佩歌沒去救她,慕長軒看到她昏倒在雪地里是不是也會置之不理? “這個是他的下屬交給我的,昨天我正好去你公寓拿些換洗的衣物,他的下屬一直在小區等你。”程佩歌將桌上的一份文件交到她手上,為的就是讓她死心。 白小悠怎會不明白那里面是什么,死死的拽著手中的文件,隨即像是拿著一個燙手山芋驚恐的扔到一邊,連連搖頭,guntang的淚水順著蒼白憔悴的面容流下,喃喃道,“不……不,我不信,不會的,怎么會……” 她不相信,怎么可能相信,這才分開一個星期,他就忘了以前的種種,這么迫不及待的逼她簽字離婚? 他可知,這一筆下去,簽下的不是離婚協議,是斬斷了他們所有的情義。 “我去找過他,可他的秘書說不見我,相信他已經下定決心,要不然怎么可能讓你……”程佩歌眼圈泛紅,說到最后她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小歌你幫幫我,我要見他一面,一定要親口聽到他說,我不信,你幫我想想辦法,我要見他一面!” 白小悠因為激動,想下床,卻不想身體一個不穩,從床上滾落下來,艱難的從地上爬起*著腳勉強的站在冰冷的地上,瘋了一般的向程佩歌請求。 程佩歌雙手扶起她癱軟的身體,哽咽著勸慰,“小悠姐,別去了,他是不可能見你的,我也沒想到他變起來臉來比誰都快,算我錯看了他,一直以為他對你是……” 一句話還沒說完,白小悠感覺自己像是陷入萬劫不復的沼澤,眼前已經沒有了退路,等待她的將是恐懼的死亡。 “為什么?他說他心里只有我一個人,難道就因為我說錯了幾句話而從心里將我否決了嗎,還是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呢?”白小悠瘋狂過后,平靜的呢喃,仿佛她的身體已經和靈魂脫軌了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或許他愛你的時候,對你的情是真的,一旦選擇放手,心里沒有了你,便不會在乎一切。”程佩歌只是想讓她認清真相,不愿再看到她這樣難過。 “只要我不簽字,他就會來見我,我要親口聽他說!”白小悠瞄了一眼地上的文件,大腦靈光一閃,語氣堅定。 她并不是無賴之人,只是在這之前,她不想糊里糊涂的過一輩子,復婚的時候她不知情,現在要離婚她也是最后一個知情,他什么都自作主張,何曾顧忌過她的感受? 即使如此,她也要親自去問他,既然以前對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今日當真要放棄么? “小悠姐,你先吃藥,我想辦法讓他來見你好不好?”程佩歌不忍心看到她這樣,咬牙答應了她的請求。 她沒辦法找到慕長軒,相信林亦飛會有辦法的,不管結果如何,兩個人見一面總比這樣僵著好。 “真的?謝謝你小歌!” 白小悠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昔日那張嬌俏的小臉更加瘦弱,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她相信她會見到他的,只要說清了一切,慕長軒會原諒她的吧? ☆、144 愛到萬箭穿心才死心么?? 最難治的傷莫過于心傷,白小悠心里一直想著慕長軒,過了幾天,她還是沒能如愿,難免有些焦急。 時間越久,她和慕長軒的誤會只會越來越深。她不想坐以待斃,按理說她沒簽字,慕長軒就算不愿意見到她,也應該會派個人來找她,可三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這期間,白靈萱曾來找過她,她也知道白氏集團面臨什么樣的困難,將之前慕長軒給她的兩千萬毫不猶豫的給了白靈萱,雖然對于白氏集團來說,兩千萬根本就是杯水車薪,但預付這個月員工的工資基本上還是沒問題的。 白靈萱心里過意不去,更不放心白小悠的身體,這幾天都有過來看她。兩姐妹面上雖然沒說什么,但心里已經肯定了對方。 經過白瑜塵的這件事,白靈萱像是突然醒悟,這些磨難足以讓她成長。 “聽說這個湯對傷口愈合很好,你多喝些。”白靈萱一大早起床讓傭人做了補湯,用保溫盒溫著給白小悠送過來。 白小悠側躺在床上,蒼白的面色幾近透明,整個看起來那么讓人心疼,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謝謝,萱萱我問你,你最近去慕家有見到慕長軒嗎?” 除了這個話題,她現在心里裝不下任何事,幾乎快半個月了沒見了吧,他真的那么狠心,將她從心里抹去了嗎? 聽到慕家,白靈萱殘破不堪的容顏滿是糾結之色,微微嘆息一聲,沒了往日囂張跋扈的氣焰,“我沒有去慕家,我們家現在這個樣子,我的容貌被毀,慕子卿的mama不知道醫院來罵過我多少回,讓我放棄慕子卿。” 如果真的可以選擇,她倒是想取消婚禮,奈何現在是關鍵時期,她不能自作主張,白氏已經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再惹出什么亂子。 慕子卿的心里一直沒有她,她雖然很想和他在一起,也自知強求過來的沒有用,而且憑借她現在的容貌,哪里還有什么信心? “她一直都那樣,你別往心里去,白瑜塵的身體好些了嗎?”白小悠面露失望之色,語氣極輕,一句話仿佛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連白靈萱也沒見過慕長軒,她該怎么辦,再這樣下去她會被逼瘋的! “嗯,意識不太清醒,你就別擔心了,要不我想想辦法,讓你見慕長軒一面?”白靈萱不忍心拒絕她,不管結果如何,她都應該為她想想辦法。 乍一聽,白小悠的臉色驟然一變,泛出一抹希望之光,絲毫不掩飾自己激動的情緒,“真的,你有辦法?” 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會放棄,等待是一種無止境的折磨! “我不知道,畢竟慕子卿的腿腳不方便,他和慕長軒的關系僵著呢,我不確定,只能盡力而為。”白靈萱所謂的辦法只有找慕子卿幫忙,慕家的人除了慕子卿幾乎沒有人愿意和她走近一分。 “算了,不要去找慕子卿,否則事情會更糟糕,懂嗎?你照顧好白瑜塵就行,不必每天都來看我。” 慕子卿?她差點兒將這個人給忘了,想到他,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他的笑容猶如寒冬的一道暖陽,總是能輕易的將人的心靈融化。 可這樣的好男人,她卻辜負了! 為了慕長軒她不愿再和慕子卿有過多的交際,否則所做的一切將會功虧一簣。 “小悠,你放心,慕長軒不會那么狠心的,這中間可能有什么誤會,只要你見到他說清楚就行了。”白靈萱看著她虛弱的面容,眼眶一熱,差點兒在她面前掉出淚來。 親情無價,在這困難無助的時刻,白靈萱深有體會。她突然很感激陳慧,能讓她有一個可以傾訴衷腸的人。 “嗯,我知道,你先去吧,我休息一會兒。”白小悠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這是她心里的傷痛,無法從記憶中抹去,也不愿意抹去。 白靈萱哽咽道,“好,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改天再來看你!” “好!”白小悠已經側過身背對著她,淡淡應承一聲,不想讓她看到眼角guntang的淚水。 空蕩的臥房,白小悠因為無聲的哭泣而雙肩微微顫抖著,思戀如潮水般涌來,他熟悉俊美的輪廓,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在面對她時已經不再冰冷,輕柔低沉的嗓音,也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不再嚴厲冷冽。 他為她真的改變了很多,當時她為什么不能想到這些,沒有看到他的好,總是在遇到問題之后懷疑他,質疑他,確實是她過分了! 即使真的是她的錯,這么多天的懲罰是不是也夠了? 她不由自主的拿出手機,不厭其煩的給他發信息,然而每次得到的結果都是無聲的回應。她不愿放棄,最起碼慕長軒能知道她心里所想,說不定有一天會被她的執著感動。 ‘慕長軒,對不起,或許這三個字對你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但我是想說,當時我太過于著急,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你’ ‘慕長軒,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哪怕不能馬上原諒我,給我見你一面的機會。’ ‘慕長軒,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會去質疑了,我知道錯了。’ ‘就這一次機會好不好?’ ‘慕長軒……’ 到最后她不知道到底發了些什么,手機依然毫無反映,像是一個被廢棄的東西,讓人就此遺忘。她有時會傻傻的想,是不是手機壞掉了? 她也不止一次給他打電話,然而每次撥過去才響了一聲就被那頭掛斷,想來他是真的厭惡她到了極致吧。 獨角戲,這么多天都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 程佩歌因為要照顧白小悠,這幾天有幾個公司給她發來了錄取通知,在她再三的斟酌之下,她儼然放棄了。 夜晚,林亦飛從公司回到公寓,在客廳里便聽到程佩歌背對著他打電話,從通話的內容可以聽出,是她回絕了對方。 林亦飛好看的桃花眼微瞇,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種別樣的感覺,許久沒曾觸動過的心,隱隱約約泛起一絲心疼。 蠢女人,明明很需要工作,干嘛要辭職,難道還不滿意他給的工資嗎? 說實話,程佩歌辭職林亦飛應該感到高興,他就像是一匹野馬掙脫掉韁繩,可以肆無忌憚的玩不食人間煙火的游戲。 當程佩歌真的辭職,他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反而有些淡淡的失落,不知是習慣還是怎么的,她不在身邊的這些日子,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偶爾,他會忘了她已經辭職的事,在公司撥打助理電話時,語氣依然嚴厲生冷,蠢女人,你是烏龜投胎么,交代的事情總是這么慢! 放下電話他才從震驚中回神,屬于程佩歌的辦公室早已換人,電話那頭的人聽后指不定怎么笑話他的失控。 程佩歌掛斷電話轉身,正好對上林亦飛熾熱的視線,俏臉一紅,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用這樣的眼神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