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迷蒙中,白小悠并未睜眼,嘴角輕輕扯了扯,艱難的從蒼白的唇中吐出幾個字,“水,我想喝水……渴。” 慕長軒聽到她想要喝水,疲憊的面容上染上一抹喜色,握著她的手輕輕放下,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隨后,很小心的將她身子扶起,喂她喝下。 她喝得很慢,但表現得急切,一杯水見底,他輕輕幫她拭去嘴角殘留的水滴,柔聲問,“還要么?” 白小悠微瞇著眼,意識依然一片朦朧,突然,本來安靜的她失控般的大叫,“不要……不要……” 她的身子因為失控的情緒而瑟瑟發抖,一雙小手不安分的抗拒著一切,臉上滿是惶恐不安的神色。 慕長軒面色一僵,將她顫抖的身軀摟進懷中,心疼與愛戀交織在眸底,大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誘哄著,“別怕,別怕,我在這兒!” 渾厚暗啞的聲線,讓白小悠的意識逐漸恢復。 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猶如夢中看到的他。可,她卻沒有勇氣面對他…… 見她終于睜眼,慕長軒一掃多日的陰郁,欣喜的問,“怎么樣,有沒有覺得好點兒?” “疼……嘶,很疼!”白小悠微微皺眉,面色上是不正常的潮紅,嘴角艱難的發出幾個字。 全身的疼痛讓她忍不住低呼出聲,發現自己正靠在他懷中,那般貼近,那般曖昧的姿勢,讓她有些不適。 想將他推開,卻使不出絲毫力氣,索性,她懶得再動彈,乖乖趴在他寬闊堅硬的胸膛,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 慕長軒以為是自己的動作太過于用力,弄到了她的傷口,抱著她身體的手漸漸松懈,將她的身子平放在床上,柔聲囑咐,“別亂動,等下牽動傷口會更疼,嗯?” 白小悠似是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甚至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對上他深邃溫柔的眸子,她滿眼震驚,昔日意氣風發,俊朗迷人的他此刻憔悴不堪,熟悉的輪廓,眉宇間全是擔憂,緊張而欣喜的神色毫無一絲掩飾的暴露在她的眼球,特別是他那因為過分疲勞而冒出的胡渣和nongnong的黑眼圈,都讓白小悠震撼。 他一直都守在她身邊么?她到底睡了多久?是不是很擔心她? “我……”她眼眶一熱,下意識的咬了咬唇,發出一個字,由于心里翻滾得厲害,豆大的眼淚不爭氣的肆意流下,不知該說些什么。 慕長軒見她哭,心里好像被刺狠狠的扎了一下,輕言細語的哄著,“什么都別說,什么也別想,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一切都有我。” 語氣那么輕那么柔,帶著心疼,根本不像他這樣的人該有的表情和語氣。 “……”可他這樣,只會讓白小悠更加的難過,淚水很快浸濕了大片床單。 慕長軒輕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沒有一絲不耐,語氣更加輕柔,“一切都過去了,不要想了,嗯?” 他怎會不知,她心里有了陰影,這些天在睡夢中,她幾次被噩夢嚇得大汗淋漓,嘴里一直叫著,不要,不要……可無論他在身邊怎么叫喚她,她都無法從昏迷中清醒,只能默默的在一旁為她擦著汗,握著她的手,給她講一些美好的事情以緩解她的情緒。 就像剛才,她情緒那般失控,他也只能默默的承受,默默的為她感到心疼,卻是不敢觸碰那個話題。 “我,睡了多久。”白小悠抿著唇,因為哭泣,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慕長軒淡然一笑,思慮了幾秒,輕聲道,“沒有多久,沒有多久……”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她昏睡的這五天,他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現在看到她醒來,他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我餓了……”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轉移了話題。 大腦里滿是五個男人猥瑣的面容,yin笑的調戲聲,還有衣服撕扯的聲音,都足以讓她的身心崩潰。 “好,你想吃什么,我讓人給你去買。”得知她想吃東西,他更是一喜,緊繃的心逐漸舒緩。 白小悠本以為這樣可以將他支開,卻沒見他有半分要離開的意思,抿了抿唇,不著痕跡的吐出一句話,“又不想吃了,很累,我想先睡會兒。” “要不你也回去休息一會兒?”她又補充了一句,忍著疼,艱難的翻了一個身,背對著他,只想一個人好好理理這混亂的思緒。 聞言,慕長軒的面色一沉,深邃的眼眸恨不得洞穿她心里所有的想法,緊緊攥著雙手,隨后又逐漸松開,最終只化作一聲嘆息。 半晌,他突然開口問,“小悠,你離婚證放哪兒了?” 白小悠一怔,隨即又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不自在的敷衍,“我……我忘了。” 她無法忘記那一晚,那幾個男人的張牙舞爪,在他來到的那一瞬間,所有的一切他已經見證,想必他是怒到了極致才會開槍吧,他看到了,他什么都看到了……她在他面前更是無地自容。 一種微妙的變化自兩人中間蔓延開來,慕長軒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心疼,而此刻,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給她時間慢慢從傷痛中走出來。 “我出去一會兒,有什么事叫我,嗯?”最終,他選擇了退讓,選擇了理解。 白小悠并未回頭,淡淡應承一聲,“嗯!” 強忍著眼淚流下的沖動,吞入腹中,心里的苦澀和心酸更加強烈。 沒一會兒,沉靜的病房在白小悠微微抽泣中多了一抹欣長的身影。 “有什么心結告訴我好么?”他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心疼的看著她的背影,大手緩緩捂上她顫抖的肩,聲音里滿是糾結的意味。 想必他是在外面想了很久,掙扎了很久吧!終究,他做不到將她一個人丟在陌生冷清的病房。 白小悠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會回來,一時沒調整好情緒,咬著牙,背對著他,隨口編了一個理由,“沒有,就是覺得——疼!” 話落,她感覺胸前的扣子被解開,驚恐的用手制止,扭過頭滿是戒備的望著他,“你干什么?” 他的手僵在那里,眸色暗沉,平靜的解釋,“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口。” “不,不要!”她愈發激動,強忍著疼痛感,身子往另外一邊縮了縮。 慕長軒的眼里劃過一抹凄涼,按壓下心里的那種壓抑,耐心的解釋道,“可是我不放心!” 哪知,他的這句話讓本就失控的她,顯得更為激動,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撕心裂肺的怒吼,“夠了,夠了,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行不行?你——不用對我這么好。” 因為激動的情緒,牽動了傷口,疼得她冷汗直冒,可她卻倔強的咬牙忍了下去。 “我也不想對你這么好,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誰讓我心里只裝得下你一個人呢?”慕長軒嘆息,不知何時,眼圈周圍有晶瑩的液體涌動。 ------題外話------ 親們,不好意思,這兩天太忙了,不過我會努力按時更新的!抱歉… ☆、139 情到深處,抵死相守!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掃過窗臺,細細碎碎的聲音,猶如他的情,那么柔,那么真。偶爾有細雨伴隨著寒風的嘶吼撲打在窗臺,落在白小悠的耳中,震懾著她的心魂。 他剛才說的話如雷貫耳,聽在白小悠心里仿若夢境一般,難以置信。一時間,她幾乎忘記了傷口的疼痛,就那么愣愣的看著他。 他說,他的心里只容得下她一個人?他從不是一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究竟要愛得多深,才會說出這么讓她心顫感動的話? 病房里的光線映在她病怏怏的面容上,帶著因發燒而引起的紅潮,整個人造就一副令人心醉的美感。 感受到她熾熱的視線,慕長軒泛紅的眸底微微晃動,一臉的動容,生平第一次有這種心疼到窒息的感覺,那么強烈,只因她的眼淚,她說傷口疼。 “別想了,一個夢而已,人這一生不知道要做多少噩夢,我無法改變噩夢的延續,但能阻止噩夢的發生。”他看著她的臉,忽紅忽白的交替變換,眼里的疼痛更甚,語氣輕柔得如同一汪春水,讓她的心泛起點點漣漪。 因為他的話,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盈滿眼眶,別過頭,她沒有勇氣去看他的臉,更是無法面對他溫柔的眸子,用軟而悲傷的語氣開口,“可這不是夢,是——事實。” 她也多么希望只是一場噩夢,但卻是那么真實的存在著,幾乎刻在了她的腦海里,要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確實難以做到。 一句話,讓慕長軒的心好像被什么巨大的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迅速下沉,深深吸氣,緊握成拳的雙手早已青筋暴露,幽深的眼眸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要過去這個坎兒,可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不應該太心急的,或許應該給她時間,但讓她一個人留在這兒,讓他如何放心? 頃刻間,病房內靜的只能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一抹潮濕的氣氛自空氣中彌漫開來,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 本以為他會一聲不響的離開,沒一會兒,她卻感受到他冰涼的大手搭在她發燙的額頭上,頓時,一種涼絲絲的快感席上心頭,讓她的渾渾噩噩的大腦清醒不少。 對于他的動作,她先是一驚,不知他是何意,隨即,他低沉暗啞的聲線傳入耳,“你還在發燒,我幫你擦擦身。”說著,就要動手去解她身上的衣服。 他的觸碰,像是有一股強大的電流襲過,讓她身體猛地一顫,本能的拒絕,雙手死死拽著胸前的衣襟,緊抿著毫無血色的唇,冷冷道,“我沒事,你不要管我了!” 慕長軒的心臟狠狠的揪在一起,落寞的再次將放在她胸前的手縮回來,因為她是背對著他,他想要看清她的面容,抬起頭,卻只能看見她忽明忽暗的側臉,“這個世界,我就只剩下你了,你也只剩下我,你說我能丟下你不管嗎?” 慕長軒的話,讓她緊繃的一顆心亂了頻率,呼吸絮亂,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因為她的倔強,怎么都不肯落下。 見她依然倔強的不肯回頭,他的聲音愈發柔軟,“聽話,嗯?” 特別是最后一個字,她明明能感覺到他的聲音里帶著些許顫抖,這么多天,他是不是很擔心她?即使再怎么隱忍,他的聲音如同魔咒一般,讓她強力隱忍的眼淚再次沒出息的溢出眼眶。 這樣溫柔的他,好耐心的他,根本讓她無法拒絕,更是無法繼續冷淡,終于,那倔強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滾落,眼里的掙扎和悲傷相互交錯,死死咬唇,才從略帶哽咽的聲音中發出幾個字,“可是,我……” 她覺得無顏面對他,如果他沒有在那個時候出現,她或許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他為什么沒有出現得早一點,一切都讓他看了個透徹,當時,她那半裸的身軀,凌亂不堪的衣裳,還有額頭上的鮮血,都一一呈現在他面前,至今想起,只會讓她無地自容。 他明白她在意什么,這樣的她只會讓他更加的心疼。 既然她不愿意面對他,那么他就主動一些吧!否則再這樣下去,非逼瘋了他不可! 慕長軒起身,輕聲邁步繞到另外一邊,她梨花帶雨的臉暴露在他微微泛紅的眼眸,因為哭泣,她的雙肩禁不住微微顫抖。 他在心底嘆息,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女人啊!他真不知該如何哄! 眼底的落寞和挫敗交織在一起,艱難的忍下那種壓抑的情緒,慕長軒坐在她身邊,也不管她是不是很排斥他的觸碰,伸手為她拭去臉上的眼淚,聲音柔和中帶著些許沙啞,“好了好了,我說了,一切都交給我,什么都別想了,嗯?” 他的話,他的關心,早已讓她理智崩潰,那受傷的心也得到最好的安慰,只是嘴上依然倔強的不肯松口,“我……讓我想想。” 慕長軒面色一沉,溫柔的眸底分明劃過一抹隱晦不明的怒火。 說了這么多,這女人為什么還要如此的倔強?他的脾氣和耐心一向有限,這樣的女人,如果換做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甩手而去,就算是杜瑜錦,他也從來沒有用過這么多的耐心,更沒有花過這么多的心思。 其實,他看到她這樣,是著急啊,更多的是心疼!他氣,是因為自己沒有辦法讓她從悲傷中解脫出來。 所以,下一秒,他的語氣有點兒重,帶著以往嚴厲,“別想了,有什么可想的呢,事情已經過去了,已經發生了,你再想有什么用,為什么非要糾結于過去?” 她難過,他亦跟著難過,她傷心,他只會更加的傷心,她疼,他肯定會比她還疼!她難道不懂,這樣下去,折磨的不是她,而是他啊! 白小悠緊抿著唇,睜著盈滿霧氣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閃爍,細軟的聲音夾雜著沉重的嘆息聲從口中溢出,“就算過去了,可是它真真實實存在著,難道你可以做到將過去完全忘記么?” 慕長軒只覺得頭疼,渾身的血液像是瞬間凝固了般,一時之間,他已經找不到該怎么樣去緩解她的情緒。靜默一會兒,他看著她白色紗布上已經染上了一抹鮮紅,心一慌,不顧一切的去處理她的傷口。 “別動,你的傷口流血了。”怕她多想,他一邊輕輕的動手給她處理傷口,一邊耐心的解釋。 而白小悠,在這一刻卻奇跡般的配合著他,乖乖的平躺著,因為傷口在鎖骨,他為她換藥時,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特別貼切,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心跳,還有他熟悉的氣息。 他的動作很輕,偶爾他的手會觸摸到她的肌膚,那感覺就像是一片羽毛輕輕劃過,落入她的心間,柔軟而溫暖。 她從來不知道他會這么溫柔,好像變了一個人,所有的一切都讓她不可思議。不過,她很喜歡這樣的他!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停止了,偶爾可以聽到沙沙的雨聲和寒風呼嘯的聲音。 她所有的不自在,內心的忐忑,都被他的柔情擊敗得一塌糊涂。白小悠的眼睛像是著了魔,在他的手觸碰到自己傷口時,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不得不說,慕長軒確實憔悴了很多,可他身上所流露出的磅礴氣勢依然不容任何人忽視,或許只有面對她的時候,他才會放下所有吧! 待慕長軒將傷口上的紗布完全拆開,他的額頭已布滿細密的汗水。傷口不深,卻灼痛了他的眼,他忍著心痛,用消毒藥水輕輕的在她傷口上擦拭…… 因為對象是她,慕長軒顯得無比的小心,甚至有點兒緊張,生怕弄疼了她。他皺著眉,深邃的眼眸情緒復雜,或者說,更多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責和懊悔。 怕是弄疼了她,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慕長軒突然開口,“那天晚上什么都沒有發生,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計較什么。” 白小悠收回視線,淡淡道,“我知道,可是你巧合趕到了,看到了一切,我被那么多人……”后面的話像是禁語一般,她無法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