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柳長貴回來這一趟,柳老漢和柳高氏也說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那賈氏原本對他們就不孝敬,因此也沒人幫著她質問柳長貴納妾的事。 反正柳長貴的事一直都不清不楚的,兄弟們關心他問的多了,他還防備的很,這么些年之后,沒人愿意多問。 三月里,選了個好日子,柳絮兒家搬到了城里。搬家這一天,村里可真的是熱鬧非凡,原本柳長庚夫妻倆在村里的人緣就好,再加上這些年柳絮兒在村里結的人緣,村里人對他們都是頗多感激,因此搬家的時候,沒叫就來了不少人。 三兩下就把東西給搬到車上去了,一共是五輛大車,袁豪和柳長石的車自然是要用上,村里還有幾家人,都把車白借給他們用。 搬家前因為商量的時間長,因此東西準備的也充分,家里養(yǎng)的雞就給柳高氏養(yǎng)著,兔子他們帶著進城,雖然很多,但是她們做的繡活要用兔子毛,這就必須養(yǎng)著,還得養(yǎng)好了。他們宅子那邊還有棵蘋果樹,自然是柳長石照看著。 搬到了城里,東西不多,卻收拾了一個多月。 柳長庚早已經(jīng)做了個大大的兔子窩,放在后院那個園子里,挨著墻一溜兒,只要勤勞點收拾,就沒什么味。 柳絮兒這一下去鋪子方便多了,搬來后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了幾天,就來鋪子看情況。石城這幾天是跟著她后面顛顛的,簡直比他們搬新家的人還高興。 小鋪子這段時間生意比較的清淡,不過這也是過了年之后的僅有的一個月的清閑時間,過了三月,到了四月份就開始忙活起來了。 柳絮兒在家也常看帳,就算是不常來,但是鋪子什么東西賣得好還是很清楚的,啥賣不動也很清楚,最壓貨的,無疑就是那對鳳縣的人來說貴的有點離譜的棉手捂子,這幾年已經(jīng)是壓了一箱子的貨了。 柳樹打開了給她看,柳絮兒都失笑了:“我居然還在做呢,手頭這個做完了,真的就不做這個了。” 石城忙道:“別呀!這點貨著啥急?等你有時間了,咱們和柳樹或者柳林誰的去一趟漢中府!你這個鋪子規(guī)模也該擴大擴大了。” 柳林點頭:“對呀!現(xiàn)在真的要琢磨琢磨啦!村里人也是為了掙錢,那交貨可是一點不含糊,這幾個月收了不少,我覺著咱們的小鋪子快要收不起了!” “賣的不好的就不收啊!啥時候賣完了再收。”柳絮兒道:“漢中府再說吧,才買了宅子,哪有時間……” 石城就笑著道:“誰叫你馬上就擴大的?只是去看看,漢中府你還沒去過呢,去看看那邊的行情,回來之后可以針對那邊啥賣得好做點調整。” 他說的也有道理,柳絮兒雖然覺著生意進展有點太快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但是去看看也未嘗不可,于是點頭:“也行啊……你帶我們去看看也行。” “什么時候?”石城馬上就問,笑著道:“趕在四月前最好,四月就開始忙起來了。” 柳絮兒笑了:“也好,我回去準備準備,問問爹啥時候有空。” 柳林已經(jīng)開始問柳樹:“哥,你去還是我去?要是你去,就記著看看買梳子的店鋪,還有專門賣胭脂水粉盒子的店鋪,還有……” 柳樹嗤的笑了:“你想去就去好了,給我耍什么心眼?我看鋪子,你們都去。” 柳森在旁邊一直眨巴著眼睛沒說話,此時聽見了就眼睛一亮的問:“真的大哥?我也可以去嗎?” 柳絮兒是最心疼柳森了,馬上點頭:“當然可以,你也去!” 柳森咧開嘴笑,剛要說什么,柳樹卻突然變了臉,往門口走:“那跑過來的人是四叔?!” 眾人都看過去,只看到一個人遠遠的往這邊跑,還在招手,正是柳長石!柳長石看起來很是焦急的樣子!把眾人嚇了一跳,石城和柳林幾乎是同時跳起來就跑了出去,跑到門口柳長石已經(jīng)過來了,喘著氣道:“樹,你趕緊找個人去跟你爹娘說一聲,去城里那個積善藥堂,柳濤被蛇咬了!” 大家全都嚇的不輕,柳樹忙答應了一聲,急急問:“四叔,咬的嚴重不?柳林!你快跑回去給爹娘說!” 柳林答應一聲已經(jīng)跑了,柳長石道:“誰知道嚴重不,大夫正給治呢,這會兒人已經(jīng)昏迷了……我就是過來叫你們去找人,你們先呆著,我還是過去!”說著轉身又跑走了。 柳絮兒急忙的道:“大哥,你趕緊帶點錢過去吧!我和森子、石城在這邊看著,萬一要是用錢啥的……” 柳樹點頭,急忙的轉身去柜臺拿了五兩銀子,急匆匆的跟著出去了。 柳森嚇得臉發(fā)青,急急問著:“那蛇咬了,三哥是不是……西村那邊一個人被蛇咬了,沒救活……人都死了。” 石城道:“那得看咬他的蛇是啥蛇了,要是毒蛇……也有救!”石城跳出去門去追柳樹。 柳絮兒知道他大約是想到了什么蛇清的辦法吧,不過誰知道這個時候的大夫咋治蛇咬的病。 憂心忡忡的她和森子在這邊守著店鋪,希望早點得到?jīng)]事的消息,可是偏偏的去了的人就一直沒回來,連石城也不見人影,柳長庚和何氏更是沒到這邊來,下晌的時候,柳絮兒看看也沒啥生意了,于是和森子兩個費勁的關了店鋪門,又拿了五兩銀子,直接來到了積善藥堂。 來了一看,全家都在這邊呢!柳長庚和柳長石正蹲在門口說話,柳長齊抱著頭蹲在不遠處,柳樹柳林和石城正在聚一堆兒說話,森子喊了一聲:“爹!” 柳長庚抬頭看,急忙站起來過來:“你們倆咋來了?鋪子關了?” 柳絮兒點頭:“關了……咋樣啊爹?” 柳長庚頓了頓才搖了搖頭道:“好長時間了,也不知道咋,反正還回了一趟村里,叫了個抓蛇的人過來……” “叫抓蛇的干啥?”柳森問道。 石城已經(jīng)過來了,道:“看看咬柳濤的是啥蛇,毒性強不強。” 柳絮兒輕聲問道:“還沒醒嗎?大夫咋說的?” 石城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那邊抱頭蹲著的柳長齊,壓低了聲音道:“沒醒,大夫也沒說啥……哪有時間說啊,一直在救人,傷口隔開了,血也擠出來不少,好像也沒別的辦法了,這會兒又發(fā)燒了。” 柳絮兒愁得皺著眉頭:“咋咬的?是去溝里弄木頭?”柳濤這兩年一直做著胰子盒,也給他們家增加些收入,柳絮兒估計就是這個。 石城點點頭,沒說話。 柳絮兒心里沉沉的,她當然不希望柳濤出事,這兩年他也挺上進勤懇的,大伯家正經(jīng)是個勞力,不但是干著地里的活,胰子盒也一直做著。柳絮兒也知道,柳濤其實看好鋪子的活了,想和別人家一樣,多做幾樣。不過地里的活只有他和柳長齊,也是不能撂下,因此一直只勉強維持做著胰子盒。 柳濤對于和柳絮兒家的關系,也想著描補描補,當然,長輩那邊輪不到他描補,小輩這邊來說,柳云兒卻著實把柳絮兒兄妹幾個得罪狠了,看樣子不是很好解開。 這些其實柳樹、柳林心里都清楚,他們兄弟幾個對于柳濤這兩年態(tài)度也在慢慢的改善,現(xiàn)如今要說起來,也沒什么心結了。 柳絮兒嘆氣,輕聲問道:“你想的那個法子……能用不?” 石城搖頭:“哪有那么簡單,咱們都不懂醫(yī),我就是和大夫說了,大夫啥也沒說,倒是找了抓蛇的人來,把柳濤背上來的是咱們村的一個人,正好遇上了,見過那蛇的樣子,抓蛇的說了啥蛇,大夫大約就根據(jù)這個抓藥,其他的……”石城搖了搖頭。 柳絮兒只能嘆氣。石城低聲的安撫了兩句,眾人在這邊又等了大約一個時辰,已經(jīng)到了戌時了,里面才有了動靜。 大夫出來了,一身的疲憊,搶救的時間也長了,手背上都是血點點,學徒趕緊的端來了水,柳長齊、柳長庚已經(jīng)圍了上去急急的問著:“大夫,大夫咋樣?” “大夫,我兒子咋樣了?”柳長齊聲音都帶著哭音。 “看看吧……毒是清的差不多了,就看能不能熬過這幾天去了……要是能熬過去就沒事了。要是熬不過去……”大夫搖了搖頭。 柳長齊腿一軟,差點坐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美女妖精投的地雷,謝謝么么噠!^_^ ☆、第一百一十章 :說教 柳高氏也跟著來了的,她和何氏一直在屋里,看著大夫治療柳濤,這會兒才出來了。天已經(jīng)黑了,一家人商量了一下,柳高氏和柳長庚還有何氏回家去住著,柳長齊和柳樹今晚上在這邊守著。 留下柳樹,是怕萬一夜里有什么事,柳長齊一個人脫不開身,柳樹總能回去報個信啥的。 本來叫柳長石也住在城里算了,但是柳長石不放心何如玉一個人在家,執(zhí)意要回去,柳長庚只好給他的車上掛了盞氣死風燈,叫他走的慢點,一定小心。 柳絮兒叫石城也回去,他們家早來了一個小廝,滿大街找石城,終于找到了這邊來。 柳長石走了,石城也走了。大家接著柳高氏回去,這才胡亂的做了晚飯吃了,柳高氏跟柳長庚和何氏道:“原本老大家才有了件好事,線兒的婚事有了點眉目,誰知道就出了這樣的事!” 何氏忙問道:“啥眉目?是有人求親了?” 柳高氏點點頭,又嘆了口氣:“也不是很順心,西陂村那邊的一個貨郎,成天挑著貨擔子在咱們村走動的那個,知道線兒了,求了個媒人來說媒。” 何氏這兩年基本上已經(jīng)不再貨郎那里買東西了,因此根本不清楚,問道:“是啥樣的人?” 柳高氏道:“二十五六了,家里人都沒了,就他一個,老家是西陂村的,不過一直沒在老家住,在鳳縣縣城附近租了個房子,為著是進貨賣貨的方便,大約是沒家人吧,自己的事也耽誤了。” 柳長庚聽了皺眉道:“這樣的人可得打聽清楚了,尤其是貨郎啥的,走鄉(xiāng)串戶的……容易有些不好的。” 柳高氏和何氏都知道他的意思,柳高氏就對他道:“所以說我本還想叫你打聽打聽的,你們在城里,他就住在城外,也常常進城,打聽起來方便。” 柳長庚正要一口應下,何氏忙道:“打聽自然是必須打聽,不過這人不知根知底,打聽只能知道點平常里的為人,真正這人啥樣,還是要多看看。” 柳高氏嘆氣,知道何氏擔心的是啥,道:“其實我不滿意也是在這個地方,一個貨郎,四里八鄉(xiāng)的走著,誰知道都有些啥事……可咱們線兒真不能在挑了,在挑可真就成了老姑娘了,上了二十歲,誰還要啊?再找,那就只能找鰥夫了!” 何氏和柳長庚齊齊嘆了口氣。 這一晚上大家都是囫圇的睡下,柳長庚和何氏把上房讓出來,他們住在廂房去,讓柳高氏住在上房。 第二天大人們自然是早早的過去了,柳林和柳森去鋪子,柳絮兒只能在家做飯,守著等消息。 沒一會兒,門外面就有敲門的,柳絮兒剛走到院中,石城已經(jīng)喊起來了:“絮兒,是我。” 柳絮兒開開遠門,石城一個人進來了:“我去鋪子找你,柳林說你在家里,我就又來了。”說完了,問道:“咋樣,有消息沒有?” 柳絮兒搖頭:“沒有……但愿沒事吧。” 石城也搖頭道:“你大伯家可真夠倒霉的。” “這兩年其實好點了,剛休了馬氏的時候才慘,這兩年大伯領著柳濤還是挺勤懇的……真怪了,弟弟被蛇咬了,柳線兒和柳云兒咋不來看看?都在家守著?”柳絮兒不滿的道。 石城撇嘴搖頭。跟著她進了廚房,看到拿出來了一大堆的吃的,一盆的夏菘菜,一大顆白菜,一面盆蕎麥粉,還有一條五花rou,不由得咋舌道:“這些都你做?” 柳絮兒搖頭:“不是啊。” 石城一呆:“那你擺這么多……” 柳絮兒看著他:“還有你呀,擇菜洗菜,面吧,我倒水你揉,不要把水倒多了成了稀面條了。” 石城嗤的一聲,無奈搖頭,只好去洗手準備幫她。還真的是他擇了菜,又去井里打水上來洗干凈,然后又揉面,根據(jù)柳絮兒的指示,揉成了一坨放在面板上,然后用盆扣起來醒著。 “你爹要是知道你不好好在鋪子學做生意,反而跑這里學做飯,回去肯定揍你一頓!” 石城嗤的笑:“我爹才舍不得揍我,我多懂事多聰明!就像你一樣,你爹舍得揍你嗎?”他又想起來什么,忙道:“對了,我已經(jīng)和我爹說好了,過幾天就去漢中府調研一下現(xiàn)在的酒樓市場……當然,是確定了你家柳濤沒事了之后。” 柳絮兒就嘆了口氣,又問道:“對了石城,你家的酒樓,吃不吃海貨?干的……估計這邊也沒有鮮的,干海貨的銷售如何?” 石城搖頭:“一般吧,除了干海參,蝦米這兩樣用的多點,其他的都基本上沒什么菜品客人喜歡,這邊的人的口味就不喜歡海味。”他奇怪的道:“你問這個干啥?” 柳絮兒就把柳長貴的事情說了,石城聽了也納悶:“這事真的?我咋從沒聽過還有山東到咱們鳳縣走海味這條商道呢?還很掙錢?” 柳絮兒就道:“是啊,看穿的好像是挺有錢的……誰知道,也許又是騙人的,反正我那個三叔,已經(jīng)是無可救藥了,最好就別和我們有啥關系,我爺奶都不大提他。” 石城搖頭。柳絮兒覺著面差不多了,又指使石城用搟面杖給搟開,說實話也不是她偷懶,這面做起來不是那么容易,想要勁道,面就比較的硬實,想搟開要很大的勁,柳絮兒要是做一頓面條,胳膊能疼好幾天。一般何氏都不叫她動手做面。 石城也費勁巴拉的,呼呼的喘著氣道:“絮兒,你們家可真的買下人了!要不要我給你們介紹幾個?起碼做飯的婆子、洗衣裳的丫鬟……不然這得多累!” 柳絮兒道:“慢慢來,估計也差不多了,剛搬來的時候,我爹娘就商量著,要把爺奶接來……以前是分家了,不過那都是在一個村里,過去做個飯給洗個衣裳啥的方便的很,現(xiàn)在照顧不到了,我爹心里頭難免不是滋味,自己住這么大的宅子,還空著不老少的房間,卻把兩老人家放村里……等我爺奶來了,自然是要買下人的。” 石城點頭:“這個確實應該的,該把老人接來……要說以前分家的時候沒多少錢,大家都計較,現(xiàn)在你們家也不用計較這些了。” “當然!”柳絮兒道:“我娘也不是不孝順的媳婦,都答應了,只是想開口咧,遇上了柳濤這件事。”說到這里又想起來了,嘆氣道:“真希望柳濤沒事啊。” “放心吧!會沒事的!”石城道。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面條下進了鍋里,煮好了撈出來,因為是要送飯的,就不能用湯面,不然泡的稀巴爛了,全都用調料放上煮的白菜調了涼拌,然后把炒的夏菘炒rou放進另一個大碗中。 兩樣全都裝進了食盒,整整一大盒子,石城提了,柳絮兒跟在后面鎖了門,來到了積善藥堂。 這個藥堂還是那個幾年前給柳長庚和何氏看腿的那個大夫,已經(jīng)認識他們了,對柳濤也吩咐了藥堂的學徒仔細照顧。 早上柳濤還是沒醒,依然發(fā)燒說胡話,柳高氏都哭了好幾場了,柳長齊憔悴的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眼圈紅紅的。 給他們的飯也吃不下,柳長庚和何氏好歹勸著柳高氏吃了點,柳長齊是一口都吃不下。柳長庚和何氏只好自己出來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