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過了立秋,天氣就轉(zhuǎn)涼了,西北這邊早晚的溫差很大,中午的時候還暖洋洋的,帶著些夏天的余溫,但是到了后晌,天就慢慢的冷了,天黑之后,甚至起風(fēng),涼氣也滲骨。 柳絮兒此時正坐在老屋柳高氏和柳老漢的炕邊,森子就在她旁邊坐著,等著她給自己砸核桃吃。柳老漢依然是坐在炕上,一腳支著一腳伸長了,抽著旱煙。柳高氏坐在炕邊納鞋底。 其他的大人散亂的坐在屋里。 柳老漢抽了一口旱煙,嘴里冒著煙圈圈,沒說話之前先警告馬氏:“今天這事是找你們商量,有啥話都好好說,你要是在耍混,你就給我出去!” 馬氏就陪著笑臉道:“爹,您看你說這話……兒媳婦又不是那喝醉酒的男人家,咋還耍混吶……”說著訕訕的看了眼柳高氏。 柳高氏低著頭納鞋底,一聲沒吭。 柳老漢就道:“今天來有幾件事要說說,第一件事,夏地主家去年的時候定下的工,咱們今年給干完了,余下的工錢也結(jié)了,這個要商量著分一分。第二件事,柳紅出嫁的日子也沒剩幾天了,大部分的東西,該置辦的都置辦了,今天就商量一下,你們兄弟出點錢的事。” 馬氏聽見第一件事的時候,眼睛一亮,就頻頻的瞅柳長齊,等聽見第二件事,馬上就把眉頭皺的緊緊的,給人一股無形的壓力。 柳長齊作為老大接著柳老漢的話道:“爹,你說行了。” 柳老漢點點頭,又看了看炕下面的兒子兒媳婦,道:“如今老三和媳婦去城里住,也不回來也不說話,啥也不知道……等于沒這個兒子了,就不說了!工是你們兄弟三個去干完的,就你們?nèi)齻€分,去年給的一千文錢,已經(jīng)是分家錢用了的,那就不算了,余下三千文,就一人一千文,你們看咋樣?” 柳長齊剛一頓,柳長庚就道:“這哪行,爹你這邊也得分吶。” 這一點沒人有意見,于是都點頭,馬氏不關(guān)心這點錢,因為她知道,這錢就是分了也拿不到手里,因為后面還有個要花錢的地方,肯定比這個花錢多。 柳老漢就道:“那就分四份,你們一人七百文,我那一份就九百文,咋樣?沒人有意見吧?” 當(dāng)然都沒有意見,全都點了點頭。 柳老漢又道:“柳紅出嫁,你們兄弟也得拿點錢或者東西,你娘之前置辦東西的時候,老二已經(jīng)說了,他給打個箱子,一個炕桌四個小幾子,這是一套,老二媳婦再給做了一套褥子和被面,都是棉花的。前幾天都已經(jīng)拿來了,我覺著老二這一套就行,老大和老四就照著這標(biāo)準(zhǔn)來,咋樣?” 馬氏一聽大大的松了口氣!她還以為要倒貼錢呢!這樣算下來,七百文倒是差不多了,忙笑著道:“我們是老大,當(dāng)然不能含糊!別說老二想著,我家長齊也當(dāng)然想著呢!前幾天的時候還去城里看好了一套家什,想回來問問娘之后在買呢!” 柳長齊顯然是真的看了,點頭道:“是啊,娘,你家什都置辦齊了?” 柳高氏點頭:“叫人打好了,漆都刷上了,等著去看看呢,家什你不用cao心了,買的那些還不如打的結(jié)實。” 柳長石就道:“我給錢行了,給一吊錢!買啥我也不知道,娘你看著買行了!” 柳高氏點頭:“這也行。” 馬氏的臉一下子又拉下來了!一吊錢,又搭進去了三百文!她白了一眼柳長石,恨他說得快。 柳長齊便也道:“那我給一吊二百文吧,我是老大,比老四多點。” 柳老漢擺擺手:“就一吊行了,都一樣,不要多了少了的在吵吵。”咳嗽一聲,將已經(jīng)沒有煙絲的旱煙在炕邊磕了磕道:“糧食的事,你們幾個從頭一直跟著,也都清楚。今年收成好,分的人也少了,交了稅余糧比去年多不少,磨好了粉你們就分分行了。” 這就是說完了話的意思,于是眾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往外走,柳老漢在后面又說了一聲:“你們兄弟幾個留下。” 柳長庚、柳長齊和柳長石就站住了,柳絮兒把自己手里剝的一些核桃仁一股腦兒全給了森子,自己下炕來準(zhǔn)備抱著森子出來,就在她下了炕一低頭穿鞋的時候,從外面跑進來一個人影,看到森子正拿著核桃仁吃,一把就給全搶了過去,跑出去了! 是柳濤,屋里的大人全都看見了,柳長齊氣的罵了一聲:“這個兔崽子!”就攆出去追去了。 柳老漢在炕上搖頭:“這是咋教的娃!” 柳高氏害怕柳森哭起來,忙哄了一句:“森子不哭啊!奶在給你核桃,叫你jiejie給你剝了吃!” 森子一來是吃的差不多了,二來在家里也是跟著哥哥jiejie學(xué)的,從沒有搶著吃的習(xí)慣,手里的一把核桃仁被搶走了,只呆了呆,便道:“哥哥吃吧,我不吃了。”發(fā)覺自己手里還有一小塊,于是舔著自己的小胖手給吃了,撅著小屁股要下炕。 柳高氏忙抱了下來,又是心疼又是高興的哄著:“森子真乖,真懂事兒!”重重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給森子把鞋穿上,柳絮兒就領(lǐng)著森子出來了。 柳長齊沒追上柳濤,他已經(jīng)一溜煙兒的跑回家去了,馬氏害怕柳老漢留下柳長齊又商量啥出錢的事,正好柳濤也跑回去了,就急慌慌的喊了一聲:“娘,我先回了啊!那晚上再過來送錢。”急忙就跑了。 何氏這邊沒有急著走,去廚房揉面,柳絮兒和柳森就在院里玩。 屋里柳老漢又裝了一袋子旱煙,點著了吧嗒吧嗒的抽著,半晌才道:“老三的事,你們說說,咋辦?老大,他到底是咋想的,你知道不?” 原本以前馬氏和賈氏就走得近,看起來好像就是老大和老三關(guān)系近一點,自從柳長貴回家賣地了之后,柳長齊家搬到城里的事情黃了,柳長齊也看出來了,自己的老婆馬氏是樣樣都想和賈氏比,偏又比不上,再加上賈氏和老三對老人極其的不孝,自己在和他來往的近了,難免被人也看成是個不孝子,因此柳長齊已經(jīng)是刻意的疏遠柳長貴了。 一聽柳老漢這樣問,就急忙的道:“老三搬到城里之后,我也沒再見,上次回來的時候見過,也沒說啥……我倒是問了,人家連我也是愛理不理的。” 柳老漢就道:“這到底要咋,誰也不知道?老三家的到底能有多少家底?賣了地在城里咋過活的?有啥活計,你們都不知道?老三今后就指望著家里的?他家里的娘家能一直供養(yǎng)著他們?” 柳長庚和柳長齊就有點慚愧,他們是哥哥,老三雖說不對,不過他們管自忙自己的事,不聞不問的也是不該,柳長庚就道:“要不我哪天進城去找找問問?” 柳長齊忙點頭:“我和老二一塊去吧!” 柳老漢想了想道:“還是忙完了柳紅的事再說了,就十來天了,別在這中間出點啥不好的事,另外,你們也不要兄弟兩個去,最好誰陪你娘去看看……等我想想吧。” 兄弟答應(yīng)了,柳長齊看柳老漢接著抽煙,卻沒有說叫他們走的話,于是問道:“咋了爹,還有事啊?” 柳老漢點點頭,道:“老四的事。” 柳長齊和柳長庚回頭看柳長石,這才發(fā)現(xiàn),柳長石今天確實有點沉悶,沒大說話,這會兒也低著頭站在門口,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 柳長庚就問:“老四,你有啥事?”然后一下子又反應(yīng)過來了,轉(zhuǎn)頭笑著問柳老漢:“是說親的事?” 柳老漢點點頭道:“是,也不是。” 柳長齊急的笑著道:“爹,你現(xiàn)在說話咋還這么高深?啥是又不是的?是要給老四定親了?誰家的女子?” 柳長庚看了一眼柳長石,卻看他臉上沒什么笑意,反而還皺著眉頭鼓著臉,好像憋著啥勁一樣,驚奇的也問:“到底咋了?” 柳老漢就道:“以前咱家啥情況,你們都知道,你們幾個娶媳婦,聘禮啥的都是我和你們娘一點點扣掐出來的,柳紅的聘禮人家給下了二十吊,花了五吊買地,余下的大部分置辦嫁妝了,倒是留了點,要是和你們一樣的娶個媳婦,你們兄弟在攤點,也不是啥難事……不過老四人家不干咧,要自己掙這個娶媳婦的錢。” 柳長庚聽得點頭:“也行啊……咋不行?”他覺著老四能這樣想沒啥啊,正好現(xiàn)在糧食收了,到年底都沒啥事,老四出去找點事做,每年都是這樣的呀。 柳老漢就橫了他一眼道:“你別忙說好……你知道人家要去哪里?” 柳長庚愕然的問:“去哪里?”還能去哪里?不就是附近的幾個縣城?那里一般能有點活計,在了不起就去漢中府或者咸陽府,不過那邊花費也大。 柳老漢還沒說,柳長石不耐煩柳老漢這樣的虛張聲勢,好像憋足勁要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震驚,然后好跟著他一起反對自己,于是自己先道:“我想去寧夏鎮(zhèn)那邊收點大棗和枸杞!” 此話一出,柳長齊和柳長庚卻是真的大驚!寧夏鎮(zhèn)那邊的大棗和枸杞確實是有名的,前朝還是貢品呢!也有個很大的貨貿(mào)市場在那邊。 不過,寧夏鎮(zhèn)是西北要沖重鎮(zhèn),寧夏鎮(zhèn)外面,就是蒙古韃靼人!每年寧夏鎮(zhèn)都要被蒙古人和韃靼人搶幾次,這些蒙古韃靼人,見了男的全殺,見了女的就搶走,是大明朝的首患。寧夏鎮(zhèn)那個地方,駐兵據(jù)說有十幾萬,成天打仗的一個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多多評論啊~么么噠!╭(╯3╰)╮ ☆、第八十一章 :柳紅出嫁 聽了柳長石的話,果然,柳長齊和柳長庚就馬上反對,柳長齊道:“咋還至于去寧夏鎮(zhèn)?你要娶仙女兒呀?平常聘禮就是最多八吊十吊錢,借一借湊湊就出來了,跑那地方去干啥?” 柳長庚也點頭道:“是啊,那地方太危險了,哪里還找不到上工的地方?何至于跑那么遠?” 柳長石早料到了他們不同意,因為他和柳老漢和柳高氏說了之后,爹娘就不同意,他也沒急,就說了一句:“我已經(jīng)決定了,等柳紅的婚事辦完了就走。” 柳老漢哼了一聲:“一個個的……沒一個聽話的!” 柳長庚皺眉道:“啥決定了,這不是還商量呢?我說了不行啊,不準(zhǔn)去!你有出息,娶老婆的錢不想用家里的,這都沒什么,周圍上工的地方多的很……再說了,花的家里的錢,就當(dāng)你借的!除了兄弟們該掏的一份錢,余下的就當(dāng)是你借的,你慢慢還就是了,又不是活不下去了,跑到那地方去干啥?那些蒙古韃靼,都沒有人性的,見人就殺!你要是有點啥事……” “別胡說。”柳高氏進來了,急忙的打斷了柳長庚的話,點頭對柳長石苦口婆心的道:“是啊,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就為了娶媳婦,還跑到那地方去掙命!何必呢?叫人知道了,都要笑話你呢!” 柳長石皺著眉頭道:“我掙我的錢,光明正大的誰笑話我?爹,娘!大哥二哥,我再說一遍,去那里收枸杞和大棗不止是為了娶媳婦,我也這么大的人了,該給自己找點正經(jīng)事做了……” “你咋沒正經(jīng)事做?!種地就是正經(jīng)事!”柳老漢高聲道。 柳長石忙點頭道:“我知道,爹,我并沒有覺得種地不是正經(jīng)事,不過我一個大小伙子守著一畝半田,種了田之后也無所事事啊!那點田我一毫不偷懶的,也就用一半的功夫就侍弄了,其他的時候我就攤著手閑著?” “你要是閑田地少了……” 柳老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柳長石打斷了:“爹!你咋胡攪蠻纏的?我是嫌田地少啦?我這么大人了,給我掙點家當(dāng)有啥不對的?難道就守著那點地就對了?” 柳老漢停頓了一下,才道:“那就算你不想閑著,也不用跑那么遠!” “我之前和你還有娘說過好多遍了,我跑這一趟就是為了掙點家底,有了家底,我干點啥都行!就去一趟而已!” 柳長齊終于插|進來一句:“那別的啥活的,掙不下家底了?” 柳長石就轉(zhuǎn)頭看著他道:“大哥,你應(yīng)該清楚啊,咱們鄉(xiāng)下能有啥能來錢的活計?也就是進城給人打個木工,砌個墻搬運點東西的,幾十文上百文的,能掙下啥家底?這么多年,你和二哥不是每年都出去上工?咱家有啥家底?還不是到手里就吃了用了?” 柳長庚和柳高氏基本不說話了,因為他們兩人都能聽得出來,柳長石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柳高氏顯然是心疼小兒子,有道理她也不愿意。柳長庚當(dāng)然也不能表示贊同。 聽柳老漢和柳長齊兩個人辯柳長石一個人,都辯不過,柳長庚突然想到個問題,忙道:“你先等等!我問你,你打算拿多少錢去收大棗和枸杞?那些東西,收的少了不值得跑一趟吧?但要是收的多了,一來你有那么多錢嗎?二來,你收回來就有人要?要是沒人要咋辦?那不是傻眼了?” 柳長庚這也是因為柳絮兒幾個小娃做生意了,他也跟著聽呀學(xué)呀的有了點生意頭腦。 柳長石便道:“我既然要去,當(dāng)然都想到了這些,那收的地方我找好了……” “你別告訴我是牙行!牙行可黑著呢!不夠你來回一趟的盤纏!” “不是牙行,是鳳縣城里的干果店,和他們老板都說好了,只要是寧夏的大棗和枸杞,有多少他們都要……鳳縣幾家大戶,都說了,有那邊的這兩樣干果,就給送家去。”柳長石也不是傻的,早打聽清楚了。 柳長庚一窒,沒啥說的了,柳老漢也一時想不出來咋反對了,只能氣哼哼的抽煙。 柳長石就道:“爹娘,大哥二哥,我知道你們是擔(dān)心我,你們放心,我一個年輕力壯的大小伙子,又不是個呆木頭!真要是看到蒙古韃靼人,難道不會跑啊?!跑不了總會躲吧?我一個人藏那里不行?” 柳長齊呆了半晌才問道:“那你有多少錢?五吊八吊的,掙的錢不夠爹娘受驚的!” 柳長石就道:“我?guī)酰澜璧模诩由衔易约旱腻X還有……兩吊。” 柳長齊大驚,柳長庚瞪眼!看柳老漢和柳高氏,兩人似乎是都知道了,臉上都是無奈。柳長庚忙道:“你借袁豪這么多錢,虧了咋辦?還不上咋辦?” 柳長石道:“我既然借了,就一定會還上,無論如何,這筆生意我也要做成了,一定還上!” 這還真是油鹽不進,誰說都沒用,主要是柳長石的主意已經(jīng)定了,說的也有道理,年紀(jì)輕輕的大小伙子,守著那一畝半田,就窮苦下去?明明有想法也有本事,為什么不叫出去跑跑? 最后說了半天也沒用,柳長庚唉聲嘆氣的出來了,出來看到媳婦和孩子們都已經(jīng)回去了,只能也回來了。 這事晚上睡下之后和何氏說了,何氏也覺著柳長石的想法其實是對的,只是選的地方和生意實在有點危險,不過,要是不危險,都能做到的生意,大家都去做了,也不可能有這么大的利在里面。 何氏只能安慰了一下柳長庚,說柳長石到底是個大小伙子了,能照看好他自己的,他能有這樣的志氣,娶媳婦不愿意花爹娘的錢,不花meimei的聘禮,這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 兩人誰能想得到,柳長石惦記的是哪家的姑娘呢。 柳絮兒啥也不知道,反正點醒的話是和小姨說了的,看小姨當(dāng)時的樣子,好像也沒有反感,反而還挺害羞的,也許有戲呢,不過接下來她真的就沒有辦法了,這真的要看四叔的努力啦! 十來天,繡著荷包,打著絡(luò)子過了,十月初八,柳紅出嫁。 之前柳長庚去給送嫁妝,這才進了袁豪家看了看,雖然是同村的,這還真的是兄弟幾個頭一次去袁豪家,袁豪家是去年訂了親之后,在原來的房子基礎(chǔ)上起的青磚大瓦房,正房三間,兩邊是廂房耳房,院中間左右各三間的廂房,大門左右,一間倒座間,一間雜物間。后院很大,種了些青菜蘿卜,還有葡萄架子,絲瓜秧子。 柳長庚回來了笑著對何氏道:“家里收拾的干干凈凈的,挺好。” 何氏自然很替柳紅高興。十月初八這天,何氏早早的就起來了,洗漱了天還沒亮就來到了老屋這邊。 柳高氏、柳紅都已經(jīng)起來了,廚房正在燒水,馬氏居然也早早的過來了,殷勤的幫忙收拾。 洗頭洗澡,絞干了頭發(fā)先簡單的盤上,媒婆還有全福娘娘就來了。 其實全福娘娘何氏自己就夠格了,父母公婆都在,兒女雙全的,不過村里有個全副娘娘,四十來歲了,周圍村子有送嫁迎親的,都愿意找她,她也做的熟了,何氏還要忙別的,就依然是請的全副娘娘來給柳紅絞臉梳頭。 家里這邊,柳樹和柳林前天就回來了,天亮了全家才起來,洗洗吃了早飯,就鎖了門攜家?guī)Э诘倪^來,過來的時候,柳紅已經(jīng)全都準(zhǔn)備好了,穿上了她自己繡的大紅的嫁衣,頭上蓋著紅蓋頭,坐在炕邊,腳下踩著小幾子,腳上一雙紅繡鞋。腰里系著一根五彩線的攢花結(jié)長穗絲絳,上面吊著一只海棠花絨線香囊,這都是小絮兒送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