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高氏就點頭：“還是親家想的仔細。”

    柳老漢叫柳絮兒在這里吃，柳絮兒便留下吃了午飯，看看像是沒啥事，這才回去了。

    回來又被何氏埋怨一頓：“你說叫你去送飯，你倒好，在那邊吃上了！送點rou過去，是不是全叫你吃了？！”

    柳絮兒忙搖頭：“才沒有……”

    柳長庚笑著道：“你說你這脾氣，咋老說孩子？我看你也真的是坐不住了，再坐兩天，你這暴躁的脾氣怕是要全都恢復了咧！”

    何氏一聽馬上疑惑的問：“我這幾天真的很暴躁？”

    柳長庚點頭：“是啊，很暴躁。”

    何氏馬上不說話了，低了頭自省去了。

    柳絮兒笑著去給兔子梳毛，又梳了一盒子下來。現在兩只大一點的兔子已經是放在一塊兒養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生小兔子，反正吃的是越來越多了。柳樹和柳林每天都要花很長的時間在外面給它們摘草。

    何如玉和何文宇在他們家住了有十天的樣子，住到了臘月初三，馬上就要到臘八節了，這才回去。

    柳絮兒在何如玉走之前，已經把給柳森做的小手套做好了。用的是普通的棉布，不過里面卻是實打實裝的兔子毛，上面繡了一只小白兔，樣子很可愛，連何氏都夸獎了半天，覺著繡的比自己的強。

    何如玉給柳絮兒留了那片云錦，柳絮兒照著前面給柳森做的小手套，這才準備好好的做出來一雙高檔次的手套。

    臘八早上起來，柳絮兒先去廚房把小米、枸杞和昨天小姑柳紅送過來的幾顆花生米洗干凈了，然后泡上。

    這才來看小兔子和小雞。

    那只母兔子肥嘟嘟的，尤其是肚子，按一下軟乎乎的，柳絮兒曾經抱著去給柳長庚看，柳長庚確定這只母兔子是懷上小兔了，把何氏給高興壞了，沒想到柳絮兒真能折騰點東西出來。

    兩只小兔子依然是先分開養，柳絮兒現在已經很有經驗了，小兔子打理的干干凈凈的，又是一直在屋里養著，梳下來的兔子毛，幾乎沒有任何的雜質。根本就不用洗，這就省了好幾個步驟。

    十只小雞也全都在屋里養著，如今天冷的很，只有出了太陽的天氣，才放它們在院里轉悠轉悠。

    柳樹一大早帶著柳林去給兔子和小雞摘草，柳絮兒將兩只母雞放出來跑跑。母雞不能一直關著，關著它們就不生蛋了。

    何氏腳腕子的傷已經開始愈合了，不過扭傷還是嚴重，一只腳不能使力。不過何氏的急躁脾氣，已經試著開始下地了，單腿跳著走，不能去院里，就在屋里扶著炕走來走去的。倒把柳長庚給羨慕壞了。

    柳絮兒剛走進廚房，突然的聽見院外面有人吼了一嗓子：“你干啥！”聽著像是柳樹的聲音，柳絮兒急忙跑了出去看啥事。

    一跑出院子，柳絮兒嚇了一跳！院門口一只雞正躺在血泊中，翅膀還在忽閃，腳上被栓了一條繩子，就拴在門前的石柱子上，另一只雞驚嚇的‘咕咕咕咯咯咯’不停的叫著，撲著翅膀到處飛。

    柳林手里提著背簍，正站在不遠處看著坡那邊罵：“你給我等著！我要去把你家的雞全都砸死！”

    柳絮兒跑過去，氣的臉都青了問：“誰干的？！”這可不是小孩子胡鬧拿石頭打雞玩，把雞拴起來，分明就是往死里打啊！

    柳林臉也是青的，氣的小身子亂哆嗦，半天才擠出來一句：“我沒看清楚，哥大老遠喊了一聲，那兩人就跑了，我瞧著……一個好像是柳云兒。”

    “啥？！”柳絮兒又驚又怒！大叫了一聲！

    柳樹遠遠的跑了回來，柳絮兒和柳林幾乎同時問：“是誰？！”

    柳樹臉也是青的，雙手握著拳，半天了才搖了搖頭：“沒看見……”

    柳林氣的大叫：“啥沒看見！我都看見了！一個就是柳云兒！沒錯，就是她！還有個男娃沒看清，可跑不脫就是總和她玩的王家大小子！”

    柳絮兒氣的怒叫：“她是瘋了還是咋的？為啥要故意打死咱家的母雞？！”

    ☆、第三十章 ：苦中作樂

    柳樹頓了頓，看著柳絮兒和柳林道：“我真的沒看清楚，那女娃跑得快，而且兩個人不是往一條路上跑，我去追那個男娃，看著從溝邊跑了，我就沒敢再追，要是追的掉溝里去就鬧大了。”

    “那打死咱家下蛋的雞又咋說！死個下蛋的雞不是大事？！”柳林怒道。

    柳樹看他：“死個雞事大還是死個人事大？那小子沿著溝邊跑的快得很，我不能為了一只雞，把人攆到溝里去啊！”

    柳林氣的渾身亂戰。

    柳絮兒雖然也氣的要死，可也知道柳樹說的對，那個小孩顯然是被窮追不舍的柳樹嚇著了，真要是慌不擇路掉溝里去，那還真不是小事。

    現在只能自認晦氣了。

    三個孩子垂頭喪氣的回到院門口，將那只終于不再掙扎完全死了的母雞松開繩子拎回來，還剩下一直母雞趕緊也轟回來進屋關著，不敢在放出去了。

    家里生蛋的母雞死了，這也不是個小事，柳樹拎著母雞去正屋跟柳長庚和何氏說，何氏當時就怒了：“誰家的娃這么可恨？！打死人家生蛋的母雞？沒大人管么？！”

    柳長庚詳細問了柳樹經過，聽說是沿著溝邊跑了，點了點頭：“你做得對，不能為了一只雞把人給攆的掉溝里去，算了算了，肯定是不懂事的娃打著玩的……”

    “絕對不可能！誰家不懂事的娃能知道用繩子把母雞捆起來打？分明就是故意往死里打！可恨！”何氏氣的暴跳如雷的。

    柳長庚少不得又是勸了好半天，何氏這怒火才終于是消了一點，氣呼呼的叫柳樹給她端了個凳子在院里，她收拾那母雞。

    母雞死了也只能吃了，不能浪費。柳樹和柳林扶著娘出來坐在凳子上，柳絮兒去端了一盆水，又將鍋里燒開的水兌了一些，把母雞泡在里面，何氏拔雞毛。

    柳森倒是挺高興的，帶著jiejie給他做的手套，一直圍著收拾何氏轉，不停的問：“娘，咱家中午要吃雞了？是不是？是不是？”

    何氏本是一肚子的怒火，卻又被小兒子的饞樣給勾的有點難受，覺著反正這樣了，給孩子改善一下伙食也不錯，慢慢的倒把火氣全都消了，手下很利索的把雞毛拔了，又在柳樹和柳林的攙扶下去了廚房。

    這母雞可是金貴的東西，何氏可不放心叫柳絮兒做，糟踐了可咋辦。

    柳絮兒今天就在廚房打下手，看到那母雞已經洗的干干凈凈的，何氏把雞胗子清洗干凈，還拎了一串黃橙橙的東西放進小碗。

    “那是啥？”柳絮兒問：“看著像是雞蛋黃！”

    何氏點頭：“就是沒來得及下的雞蛋，正在生蛋的母雞，肚子里都有這樣的雞蛋黃。”

    “……”柳絮兒直覺娘這樣的解釋不對，但是其實她也不懂。在沒來這個地方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母雞在沒有公雞幫忙的情況下，就能自主的生蛋……

    以前的她多無知啊……

    柳絮兒感慨了一番。在她感慨的時候，何氏已經很利索的將母雞放進了鍋里，舀了滿滿一鍋的水慢慢燉，又找了存下來的幾顆干蘑菇，洗干凈了放在一邊，囑咐她：“等我叫你放蘑菇的時候，你在放。”

    柳絮兒點頭。

    鹽已經放在小勺里了，等放蘑菇的時候一起把鹽放進去就行了，這母雞湯啥調料都不用多放，就這樣原汁原味中帶點蘑菇的鮮味，就好得很。

    何氏的腳腕子離好還差得遠，這樣單腿蹦來蹦去的，腳腕子都受不了了，壓低了火慢慢燉著，自己就叫柳樹柳林扶著回去歇著了。

    老母雞要燉很久，中午吃飯的時候，柳森還以為有雞rou吃，眨巴著眼睛等著把雞端上來，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小臉就垮下去：“姐，森子要吃雞。”

    柳絮兒忙道：“晚上才能吃！現在還生著呢，不能吃。”

    森子聽了也沒辦法，只能撅著嘴吃了午飯。

    吃了飯爹和娘還有森子睡午覺，柳絮兒洗了碗出來看柳樹和柳林在院門口轉悠，也跟著出來。柳林蹲在那一點血跡跟前，好像個偵探一樣不停的觀察著，嘴里還在嘟囔：“你是真沒看清還是騙人的？我咋就看見了？”

    柳樹站的遠一點，正四處的看著，好像沒聽見他說話。

    柳絮兒過去坐在門檻上，也在琢磨。

    是不是柳云兒？柳云兒反正是能干出來這么卑鄙齷鹺的事情來得，可平白無故的，已經分家了，她干嘛還找自家的麻煩？閑得無聊？這得多閑？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頭緒，反而是鍋里水開了，雞rou的香味飄了出來，她起身進去。

    今天臘八，又在另一個小鍋里燉了小米粥，加了枸杞和花生，這就是臘八粥。原本今天粥準備的多，沒想到能吃了雞，粥就熬了一小鍋。

    一直燉了有兩個時辰，后來那雞rou的香味，別說是柳森饞的一直在廚房圍著轉，就連柳林都一步也不離開廚房，柳樹都忍不住來看了好幾趟。

    蘑菇和鹽放進去，開了鍋柳絮兒從鍋里舀出來一勺湯，使勁的吹涼了，遞給旁邊直咽口水的柳森：“森子，你嘗嘗。”

    柳森一口就喝了，舔著嘴唇叫：“真好喝！我還要！”

    “味道咋樣？有鮮味沒？”

    柳森的小腦袋就好像是雞啄食兒一樣點著：“有！好喝！”

    柳絮兒也知道問他也是白問，笑著又舀了一勺出來倒碗里，吹涼了自己先嘗了一口，這才遞給同樣也是在一旁咽口水的柳林。

    柳林忙喝了一口，渾身都舒服的哆嗦了一下：“真好喝啊……”把余下的遞給柳樹：“我從沒喝過這么好喝的湯！”

    雞燉出來的本來就油多，再加上這老母雞是個下蛋的，柳樹幾個從沒有虧過，每天都是給吃的足足的，因此身上的油特別多，此時滿鍋的湯上面厚厚的一層油。

    柳林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次油，更別說像今天這樣端著碗喝了！因此才這樣的激動。

    柳樹笑著搖了搖頭，端過來碗送到了柳森嘴邊：“慢點，別燙著。”柳森忙忙的自己用小手把碗捧了喝。

    柳絮兒叫柳樹幫自己將雞舀出來，放在一個大盆里，又舀了幾勺湯在里面，叫他小心的端到正屋去，自己又拿出來上一次給老屋爺奶送白菜燉rou的那個罐子。

    有好吃的，爹娘肯定要去給老屋那邊送一份的。

    果然，柳樹小心的將一盆雞rou端去之后，何氏就在喊：“絮兒，那那個罐子拿過來！”

    柳絮兒拿著罐子進去，笑著道：“娘，給你。”

    何氏點點頭，拿著筷子三兩下就將燉的很爛的雞給分了，在柳森眼巴巴瞅著的目光下，將兩只雞腿，還有雞胸脯那塊的rou全都放進了罐子，又夾了些蘑菇，舀了半罐子的湯，這才蓋好了罐子遞給柳絮兒：“給你爺奶送去。”

    柳樹急忙的過來：“我去送！叫絮兒先吃吧！”

    柳絮兒忙把籃子拿過來，叫何氏將罐子放進去道：“我去送！我找奶還有事要問呢！爹娘，哥哥，森子，你們先吃！”

    說著急忙提著籃子往外走。

    柳樹跟了兩步，何氏就把他叫回去了。

    柳絮兒去老屋，是想打聽一下，柳云兒家搬去縣城的事情。如果已經搬去了，那今天應該就不是她。

    她一個小人提著個籃子，生怕里面的雞湯撒了，小心的走著，好在離得不遠，遠遠的看到老屋院門了，甚至都能看到院里好像有人。

    等她走到跟前的時候，正好迎面的柳高氏送一個婦人出來，這婦人穿著大紅的綢緞棉襖，頭上發髻中還插著一支光閃閃的金簪子。

    笑著扭身跟柳高氏說著：“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回去吧！”這才從柳絮兒身邊走過去了。

    這人不認識柳絮兒，柳絮兒可認識她，這是附近八鄉行走的一個媒婆，好像還是個官媒，里正家的小兒子的親事，都是她說的呢！

    柳高氏笑著把人送走，這才看著柳絮兒問：“絮兒來啦！吃了飯沒有？”

    柳絮兒忙搖頭：“沒吃呢，奶！那人是不是媒婆子？是來給四叔保媒來了？”

    柳高氏還沒說話，院里已經有人‘噗嗤’笑了出聲：“這小丫頭精靈的很！你說你這樣下去不長個子了咋辦？”

    說著話，四叔從院里出來了。

    柳絮兒眼珠子轉著，剛剛四叔在院里？那就不是給他保媒，說媒的一定不會當著人面說媒，那就是給小姑保媒的？

    她驚訝：“是給小姑說媒的？”

    柳高氏都笑了，柳長石仰臉哈哈哈的笑，過來又想抱她起來，這才看到她提了個好大的籃子，很吃力的樣子，忙伸手接過去：“咋，又給你爺奶送吃的？這么香！聞著像是雞湯味？”

    柳長石臉上有些愕然，柳高氏也很吃驚：“你家殺雞了？”

    鄉下人家，誰家也不會輕易的殺掉下蛋的雞，因此柳高氏和柳長石都這么驚訝。

    說著這個柳絮兒就撅起嘴：“不知道是誰家的娃，壞死了！把我家的母雞拴起來用石頭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