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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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尷尬著的程青卿自然求之不得,立刻起身挽上了她的手。 觀察了一下寧立夏的表情,蔣紹征便知道程青卿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早就知道顏谷雨她們的繼父姓寧,原來這一位就是繼父帶來的哥哥。 他打量了一下寧御的身型和穿衣風格,確定寧立夏衣帽間里的男裝的歸屬后,竟莫名地生出了一陣小小的愉悅。 “你留短發比長發的時候漂亮多了。”洗手間里,程青卿望著鏡子贊美。 “是么,我都不記得自己長頭發的樣子了。” “也不知道谷雨如今怎么樣了。”她一改片刻之前的歡快,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你難道真的希望她回來?”寧立夏微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問。 “我當然不想她有事。”程青卿用干笑掩住心虛,隔了一會兒又小聲說,“不過,如果她再回來找蔣紹征,我也會不高興的。” 這樣的坦白讓寧立夏對程青卿的惡感稍稍減輕了一點,她拍著她的肩保證:“放心吧,我jiejie倘若真的回來了,對你和蔣紹征的事兒只會有好處。” “嗯?” “你以為蔣紹征是真的喜歡她?不過是一點點自欺欺人的內疚罷了。” “真的嗎?”程青卿再看過來的目光簡直親如姐妹,“其實我也覺得如果他沒有錯過你jiejie走失前的求助,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念念不忘。” 她沾沾自喜的模樣令寧立夏十分反感,忍不住出言刺激:“他一直把我jiejie放在嘴邊大概也是因為沒能遇到真正上心的人,用她擋擋爛桃花既顯得專情,又能告慰自己的良心,還可以免去親口拒絕旁人的麻煩,真是一舉多得的聰明之舉。” 看到程青卿僵住的臉色,寧立夏又感到不忍,拉著她走出洗手間:“我說的旁人不是指你。你們是青梅竹馬,近水樓臺。” 正文 第7章 從洗手間出來,寧立夏去后廚端了一碟水果拼盤,回來的時候寧御正巧離座去接電話。 四人座的桌子擺得滿滿當當,唯獨蔣紹征面前有一小塊空隙,她沒叫服務生,自己動手清理。 放果盤的時候沒留神掃到了高腳杯,寧立夏下意識俯身去接,蔣紹征比她的反應更快,不想撈到的僅是她的手背。她戴了只碩大的男裝手表,小臂卻更顯羸弱柔白,似乎只有用皓腕纖纖可以形容。 杯子應聲而落,寧立夏忙著招人收拾,很快將手抽了出去,只在蔣紹征的手心留下了一抹滑膩的觸感。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最低,單戀著的女人卻恰恰相反。蔣紹征的眼神不過失焦了數秒,程青卿便看出了端倪。 她佯稱胃疼,央蔣紹征送自己回去。 見寧立夏望著兩人的背影發呆,接完電話的寧御微微有些不快:“明明不高興何必強迫自己擺出笑臉,干脆撲上去承認你就是顏谷雨,說不定還能扳回一局。” “你以為我在吃醋?”寧立夏簡直無語,“我只是很感慨。她說她胃疼,你信嗎?” “什么?” “大庭廣眾之下用那么熱切的神情看著人家,換來的卻是無動于衷。”她扶額做頭痛狀,“程青卿讓我想到了當年的自己,為了個男人絞盡腦汁地丟人現眼。天呀……這根本就是人生污點,就算被他發現不對,我也絕不能承認自己是誰。” 寧御彎了彎嘴角:“別擔心,比起你,蔣紹征肯定更受不了程青卿。” 寧立夏不明所以。 “在男人眼里,漂亮的那個可以多蠢一點點。” …… 一路上程青卿都沒有出聲,可惜蔣紹征卻沒如她所愿地發現她表情里的幽怨。回到程家門前,蔣紹征謝過她的禮物,禮貌地與她道別。 沒能等到期盼中的關心詢問,她只好率先開口。 “看到寧立夏,我心里很不好受。” “嗯?”蔣紹征側頭看向她。 “一見著她就想起谷雨,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過得好不好。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面……最怕的就是她被那些人抓去,畢竟顏叔叔欠了那么多債。” 瞥見蔣紹征的表情起了變化,她又換了個略歡快的語氣說:“不提不高興的事情了,我mama常說谷雨有福氣,說不定哪天她就回來了呢!寒露,不,是立夏可真漂亮呀,比谷雨漂亮多了。看起來寧先生很喜歡她,又好看又會照顧人,你們男人都喜歡這種吧?” 蔣紹征沒有回答。 “雖然是雙胞胎,姐妹倆的性格氣質還真是完全不一樣!那你呢?”她近一步問,“谷雨和立夏,你更喜歡哪一個呢?” “不早了,回去晚了你父母要著急的。”蔣紹征微微皺起眉頭,替她打開了車門。 “我又不是小女生,他們還嫌我總呆在家里,不出去約會呢。每次我約你你都說忙的……” 膩了好一會兒,程青卿才肯離去。 …… 這天夜里,蔣紹征第一次夢到了顏谷雨。 恍然之間,又回到了七年前,知道父親帶著女朋友一起逃走的那天,她第一時間來找他。 “蔣紹征,你會不會不理我?這種情況,你不愿意再理我我也是能理解的,連我叔叔都和我們劃清了界限,我給他打電話,他告訴我不要再聯系他,說不方便。”說完,她垂下了眼睛,看也不看他。 雖然她極力保持臉上的平靜,他卻聽得出她聲音中的顫抖和緊張。 他心中一軟,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說:“當然不會”。 “真的?” “我保證。” 她仰起頭沖他一笑,那樣爛漫的笑容直到七年后的今天也不曾忘懷。 十幾歲的顏谷雨,時而粘人愛哭,時而安靜溫順,卻一直都那么那么地依戀他。 自私、任性、愛耍小聰明,但是從來不敢不聽他的話。 被一個人全心全意地喜歡著崇拜著,雖然偶爾會感到厭煩,可很多時候也并不討厭呢。 她逼著他立誓一定會娶她,過家家一樣的笑話,他居然一直都還記著。 這世上每天發生的大事件那么多,她的失蹤與一滴露水蒸發在空氣中一樣無足輕重,連孿生meimei都不那么在意,到如今已經沒有人真正惦記她了吧? 醒來后的蔣紹征許久都無法釋懷,他遇到過那么多人,竟偏偏喜歡上了她的meimei,這感情讓他無法面對,如果沒有人點醒,他根本不會愿意承認。 …… 從姜僑安那兒知道前一天下午蔣紹征就已經付清了藍寶的余款時,寧立夏十分驚訝。 她曾聽過學校里的另一位老師抱怨薪水,知道這幾乎是蔣紹征兩年的工資,即使他在蔣氏集團兼任經濟顧問的待遇優厚,她也不能安然接受如此貴重的禮物。 電話打了兩次才通,蔣紹征的聲音里透著倦意,聽完她的來意,只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區區小事,不必掛心”。 “怎么能算小事兒!晚上有空一起吃飯么,正好還給你。” 蔣紹征似乎無意在這上頭耗時間,聽到她說這禮物簡直是個承受不起的負擔,十分爽快地把銀行卡號報了出去。 寧立夏松了一口氣:“你有空的話我就訂位子了?說好請你吃飯的,昨天太不好意思。” “不必了。昨天你不是已經請過了嗎。” 這急轉直下的態度讓她倍感意外,寒暄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寧立夏覺得自己完全昏了頭,居然懷疑蔣紹征暗戀她,在心底罵了自己一大通后,便驅車去了新店。 …… 月光云海的生意太好,寧立夏早就有意開屬于自己的分店,寧御讓了一半老店的股份給她,條件是入股新店。怎么算都不是她吃虧,寧立夏唯恐他反悔,立刻答應了。 一兩間小小的餐廳于寧御來說實在微乎其微,卻是寧立夏全部的心血,她怕口頭協議不作準,催著他立正式的合同,有大把公事亟待處理的寧御被她纏到沒有辦法,只好推遲一天離開。 裝修新店、招聘員工、研發菜單、試新菜、廣告宣傳她樣樣都親力親為,黑白顛倒地忙了一個多月,連飯也顧不上吃。直到衛婕把《2013級mba導師名單》發到她的郵箱里,寧立夏才想起選導師這回事。 她大致地瀏覽了一遍名單,很快選定了蔣紹征。一方面蔣教授指導的方向是她感興趣的危機管理、運營管理及企業文化,另一方面她也想偷點懶。 沒有想到的是,蔣紹征居然不肯選她,待她看到學校發來的郵件,學校已經將她分給了另一個副教授,據衛婕說,這位女老師長年處于更年期狀態,以愛較真和嚴苛聞名全校,寧立夏沒有沖蔣紹征發飆的理由,只能暗自罵他不念舊情。 正愁苦著,衛婕又打來了電話,催她去試伴娘裝,寧立夏不記得曾經答應過誰要當伴娘,實在覺得莫名其妙。 “我結婚你好意思不當伴娘嗎!不給我當伴娘你的良心過意得去嗎!我都不介意找比自己高比自己漂亮的當伴娘,拒絕的話你說得出口嗎?” “……”寧立夏實在爭不過她,唯有妥協。 衛婕的未婚夫是跟了寧御許多年的得力助手,寧御原本答應了要做他們的證婚人,臨時抽不開身,只得作罷。聽到衛婕嚷嚷著要找個更帥的代替,寧立夏還以為她在開玩笑,誰知竟在禮堂外面遇到了蔣紹征。 蔣紹征先是一愣,繼而贊美:“你穿藍色很好看,找你當伴娘衛婕真是大膽。” 寧立夏提起長裙伸腳給他看:“什么呀,她和另外三個伴娘穿八厘米的高跟,卻連四厘米的鞋子都不準我穿!臨時找了雙一厘米的涼拖給我,根本不合腳,也不怕呆會兒我遞交杯酒的時候跌倒讓她丟人!” 她臉上的憤慨惹得蔣紹征笑出了聲,立刻出言安慰:“你的個子比她們高太多,拍照的時候站得一樣高才和諧。” “如果她把鞋子還給我,拍照的時候我一定會蹲下一點點。” “才多久沒見,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瘦了嗎?我最近連照鏡子的時間都沒有。”她欣喜地摸了摸臉。 “……太瘦了氣色不好,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飯。” 聽到蔣紹征一本正經地告誡她,一種熟悉之感撲面而來。然而婚禮上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兩個人再沒時間聊天。 一直到送完交杯酒,寧立夏才真正閑了下來,她端著香檳杯,半倚在門框上看蔣紹征證婚。 相識二十余年,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穿整套的西裝,很多年前她就預言過他穿西裝一定好看,果然是賞心悅目。 寧立夏帶著三分驕傲地想,雖然傻了點,但少女時代的她眼光還不算太壞。 正文 第8章 酒店的婚宴結束后,賓客大半散去,只余下少數近親摯友等待參加晚上的家宴。 新郎父母住的村子在一百公里以外,出于禮貌,衛婕邀請蔣紹征同往。 蔣紹征本想回絕,瞥見不遠處的寧立夏鉆上了男家派來的車,不由自主地說了個“好”。片刻之后他又有些猶豫,正想找個借口回去,衛婕早已安排了幾位親友搭乘他的順風車。 “蔣老師,您跟著前面的那輛開就行。” 蔣紹征無奈,只得跟了上去。 下了省道,又開了二十分鐘,終于看到了村子。一進村子,親友就四散開來,另幾個伴娘或是新郎的meimei,或是衛婕的發小,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余下的寧立夏全不認識,環顧一周,只有蔣紹征一個熟人。 她自然而然地向他走了過去。 “你怎么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