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溫鴻闌彎腰抱起小團子,快步朝屋內(nèi)走去,邊走邊哄著。 “是哥哥不對,讓嫂嫂和清兒等久了,下次清兒拉著嫂嫂一起用,不用等哥哥了。” 團子一聽,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要不要,嫂嫂說了,要等哥哥,一家人要一起的!” 溫鴻闌腳步一頓,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看著她對著自己,笑靨如花。 槿兒笑起來真好看,眼睛閃閃的,像有細碎的星子點綴在其中,溫鴻闌覺得自己醉了。 “嫂嫂!”溫鴻闌懷中的小團子可不知道哥哥的內(nèi)心活動,見哥哥不知怎的突然停住了,這可怎么行,掙扎著探出身子,朝嫂嫂伸出兩只rourou的小手,眼睛里滿是孺慕。 木槿看著對面怔住的人,被團子這么一喊,自己也沒了繼續(xù)逗弄的心思。 “天色已晚,鴻闌想必也餓了,我們用膳吧。” 溫鴻闌這才回過神來,將注意力放在這比村口濃烈?guī)妆兜南銡馍希己裼崎L,讓他不自覺的動了動喉嚨。 等兩人清理好桌椅,木槿也讓燉了數(shù)個時辰的紅燒rou從鍋蓋下露出了真容,盛好端上了桌。 紅燒rou色澤紅艷鮮亮,卻不是大紅之色,稍稍有些深,一塊一塊的壘在盤子里,方方正正的,大小也相當一致,熬好的汁水掛在紅燒rou上,還有一小部分順著rou的紋理流入盤中,rou塊隨著木槿的動作微微顫動,渾身都在散發(fā)著誘人的氣息。 木槿不等兄妹二人動作,給他們一人夾了一大塊紅燒rou放碗里。 小團子歡呼了一聲,下一秒筷子就直沖rou而去了。 rou塊對團子而言顯得有些大,小家伙也不在意,拿著筷子就戳了上去,卻不料與筷子接觸的一瞬間,rou就順著力道分離開來。小家伙眼睛亮亮的,輕輕夾起其中一塊,嗷嗚一聲吃到了嘴里,感受到rou在嘴里漸漸化開,開心的瞇起了眼。 旁邊的哥哥比之團子吃相就斯文了許多,一入口,rou汁就從rou塊里爆開來,微微一抿,rou顯得有些黏滑,醬香濃郁,仔細品品還帶些酒香。再咬一口,瘦rou與肥rou界限分明,肥rou一觸即化,肥而不膩,瘦rou也絲毫不柴,只有rou絲的q彈,最后配上一口白米飯,rou汁浸潤到飯里,這滋味真是絕了。 溫鴻闌強忍著再來一塊的欲望,飛快地夾了兩塊到槿兒碗里,看著她動了筷,自己才大塊朵頤起來。 在沉浸在rou香中的前一秒,溫鴻闌恍覺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仔細想想?yún)s沒想起來,大抵是自己的錯覺吧。 待溫鴻闌第二碗米飯下肚之時,屋外突然傳來了聲響,木槿微微皺了皺眉,正想起身,卻被自家夫君給攔下了。 “槿兒繼續(xù)用吧,我去看看。”還不待溫鴻闌動身,屋外敲門之聲更大了一些,伴隨的還有一聲中氣十足喊聲。 “鴻闌!梓儀我可以進屋嗎!” 木槿聞言,疑惑地看了看自家夫君。 溫鴻闌嘴角略抽動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剛剛忘了什么了。 屋外,原本沒從鴻闌娶妻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的宋梓儀落后了他兩步,就眼睜睜瞧著他抱著個小團子進了屋。 宋梓儀想著,自己未有鴻闌相邀,直接進入他人居所,不符君子端莊。再言之鴻闌想必是一時情急,暫時將他忘了,稍等一會,待鴻闌與嫂夫人續(xù)完舊,必會出門迎他。 宋梓儀這般想著,便也放下了心,耐心在屋外等候。不成想他等啊等,等到屋內(nèi)爆發(fā)出一股猛烈的香氣,咽了咽口水,滿懷期待的望著溫家的門,卻始終沒等到來開門的人。 夏日晚間天涼,宋梓儀聞著屋內(nèi)綿延不絕的香氣,吹著冷風,實在是受不住了,管他什么君子端莊,終是動手拍了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鴻闌!” 第7章 親吻 從你我成親那刻起,你便是我的妻…… 溫鴻闌將宋梓儀迎進門來。 宋梓儀一跨進屋內(nèi),rou香便撲鼻而來,他艱難的回過頭去溫鴻闌。 “原是鴻闌此刻正在用膳,真是不巧,擾了鴻闌與家人的清靜了。” “梓儀兄哪里的話,今天還要多虧梓儀一路相送。” 宋梓儀聽聞此言臉上一喜。 “這倒也不妨事,就是鴻闌你瞧,天色已晚,為兄這腹中有些饑餓,回程卻有些遠,鴻闌你看……” 木槿在一旁聽著,寥寥數(shù)語,心中將事情拼湊了個大概,溫溫柔柔地開了口。 “若是不嫌棄飯菜口味,鴻闌不若請友人一起用了。” “嫂夫人大善!”宋梓儀眼中好似有了光,也不等溫鴻闌回答,一口應了下來。 溫鴻闌見狀朝木槿無奈地笑笑,轉身添了一副碗筷。 木槿今日買的rou本就多,即使四人一起用膳,分量也是夠夠的。 歷盡千辛終于坐上桌的宋梓儀知道,此刻他該與主人家聊些什么,畢竟圣人言…… 還是先用膳罷! “鴻闌,那為兄便不多禮了。”話音一落,一大塊rou便充滿了口腔,給宋梓儀帶來了一種別樣的滿足感,他不想去評鑒rou的好壞,只一味的填滿自己的五臟廟。不過即使這樣,他的動作也不顯得粗魯,頂多是相較平時更為豪放不羈了些。 待到兩塊rou下肚,宋梓儀才有心思去感受rou汁的肥美、充盈,正想夸贊一番,卻瞥見一旁一口米飯一口rou的小團子,小人兒臉頰鼓鼓的,臉上寫滿了滿足二字。 宋梓儀喉嚨動了動,極為自然地起身盛了一碗米飯,澆上一點湯汁,米飯混著rou往嘴里一扒拉,全然忘了自己要說些什么。 而一旁的溫鴻闌手疾眼快地往木槿碗里放了幾塊rou,壘的高高的。 木槿朝溫鴻闌的方向彎了彎身子,湊在溫鴻闌的耳邊。 “鴻闌不必顧及這我,我食量小,倒是鴻闌需多吃幾塊,這些rou我可燉了不少時辰,不過鴻闌也無須介懷,畢竟是書院友人,若鴻闌喜歡,下次我再給你做便是。” 溫鴻闌繃著身子,一動也不動,一抹紅色悄悄從脖頸處爬上了耳尖。 “槿,槿兒說的是,不過槿兒食量甚小,也得多進一些,別清減了。”溫鴻闌聲線都有些不穩(wěn)。 木槿聽了這話便縮回了身子,乖乖地用了起來,自然也沒能聽到那句幾不可聞的: “你若瘦了,我會心疼。” 屋內(nèi)一陣無言,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吞咽聲。 待四人用畢,桌上的碗筷都潔凈如新,一滴湯汁都沒能剩下。 小團子舔了舔嘴,小手揉了揉鼓起的小肚子,這是團子出生以來吃的最好吃的東西了,連打得嗝都帶著nongnong的rou香味。 而宋梓儀,終于又能回到那一副君子端莊的模樣,語氣里帶著羨慕。 “嫂夫人這手藝,真是萬中無一,小生我也自認嘗過不少珍饈美味,可今日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美食,往日種種,無人能及得上嫂夫人萬一,鴻闌,你可真是好福氣啊!” 宋梓儀說罷,突然靈光一閃。 “鴻闌今日帶去書院的蔥油餅,莫非也是出自嫂夫人之手?想必也是了,那般蔥香酥脆的餅子,尋常攤販怎么可能做的出來!” “蔥油餅?” “是啊,嫂夫人你是不知道,今日鴻闌剛踏入書院,蔥香味便彌漫在了整個學堂。” “結果那時正碰上夫子沒能用上早膳,鴻闌便把餅子送予了夫子,那酥脆之聲整個學堂都聽得清清楚楚的!我們都在暗中猜測鴻闌是在哪處尋得的,只是沒來得及開口罷了。” 宋梓儀說著便感覺有些難過。若是店里的大廚,他不過出些錢財,便可日日吃到如此美食,當真是再劃算不過,可惜對方卻是鴻闌的妻子,哪怕他再不知禮,也實是開不了這個口。 溫鴻闌多聰慧一個人,自不會看不出宋梓儀的欲言又止,卻沒多說,只是借著天色太晚之由,將宋梓儀送出了村。 待溫鴻闌從村口回家,木槿已哄著洗漱一番的小團子睡下了。小孩今日頑了一天,又吃得飽飽的,困意一下就上來了,小腦袋一挨枕頭便睡了過去。 確定團子睡得香香的,木槿便回了屋,與自家夫君坐在了一處。 溫鴻闌還未說話,木槿便伸手在枕頭里摸了摸,掏出剩余的銀錢,放在了兩人中間。 “槿兒這是?” “我今日去了趟鎮(zhèn)上,用畫的首飾樣子換了些銀錢,剩余的錢我想拿來開個糕點鋪子,鴻闌認為如何?” “槿兒若是喜歡,那做便是,我無甚意見。”溫鴻闌看著正仔細盯著他的木槿,眉目間有笑意溢出。 “鴻闌不覺得家中有人經(jīng)商會影響仕途?” 木槿一開始便知溫鴻闌怕是不會阻攔自己,可聽他寵溺的語氣,心中還是有些驚訝,這人當真不怕受自己影響嗎? 溫鴻闌自然不會聽不出木槿言語當中的驚疑,亦不會錯過她眼底的那一絲期待。心中泛起一陣心疼,他的槿兒,值得這世間最好的東西,而不是需要小心翼翼的試探自己的夫君,是他之過。 “仕途于我而言,暫時太遙遠了些。先不論槿兒是否會對此造成影響,即使是會,那又何妨。” 溫鴻闌把身子往旁邊靠了過去,伸出手試探著想要擁她入懷,見木槿并無抗拒之意,這次收緊了雙臂,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擁抱了自己的妻。 “槿兒想開糕點鋪子,若是自己喜歡,為夫毫無異議。但若是為了銀錢,槿兒無需如此辛苦,我必會想到法子,讓槿兒過上更好的生活。” 木槿怔住了,這好像是溫鴻闌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自稱“為夫”--她的夫君。 “為夫倒是有一事,想請槿兒解惑。” 見懷中之人稍抬了抬頭,呆呆地看著自己,溫鴻闌才繼續(xù)開了口。 “槿兒手藝如此出眾,又怎會……槿兒若是不想多言便不必回答,槿兒只需知道,無論從前怎樣,自你我成親之刻起,你便是我溫鴻闌的妻了。” 話落,溫鴻闌閉了眼,俯身上去,愛憐地吻了吻小妻子的眉心。 第8章 前因 上天有好生之德 一陣溫熱的觸感從眉心處傳來,木槿渾身一顫,彈開了些,卻被自個夫君給箍住了。 “你,你想問我怎會逃難至此?” “嗯,我想問,槿兒愿意說嗎?” 木槿盯著這個抱住自己的人,熱意源源不斷地從他身上傳來,還帶著一股筆墨的香氣,淡淡的,卻莫名讓自己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木槿本抬起的頭,又低了下去。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之事,你想知道,我便說與你聽便是。” “我與鴻闌說過,我是被叔嬸發(fā)賣的。我阿爹在幾年前病逝了,我阿娘在我阿爹死后不久也失蹤了。自那以后,我被叔嬸撫養(yǎng)長大。” “我阿娘生的貌美,是從宮中出來的,精于廚藝。嫁與我阿爹后,兩人開了家吃食鋪子,掙了不少銀錢。阿娘失蹤之前,將家里值錢的東西都給了我,而我也每月給叔嬸交了銀子,權當他們二人供我吃穿所用。” “剛開始,我叔嬸對我極好,連我想要幫忙做些活計,嬸嬸都會被叔叔責罵。但隨著阿娘總是不來,我的處境也就變了。” “嬸嬸開始讓我?guī)兔︿较匆挛铮耶敃r很高興,以為與叔叔一家子的疏離,終是沒了,我還有親人陪著。但我慢慢發(fā)現(xiàn),并不是我想得那樣,我要做的越來越多,從日常灑掃,到洗衣晾被,再到縫制衣物,除了做飯,沒什么是我不做的。” 木槿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手緊了緊,她知道鴻闌定是在心疼自己,可是她不想抬頭,只清了清嗓子來掩蓋自己帶些泣音的聲線。 “再后來,嬸嬸與我說,家中桌椅太高,她擔心我人小夠不著,便給我尋了個小椅子,讓我坐在角落里吃。飯菜也大抵是玉米面之類的,管飽,有力氣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