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金坤沖過來,一把抱住他:“虎子,干得漂亮!” 謝虎抖掉身上的泥土,興奮地大叫道:“真他娘的刺激!兄弟,你是沒看到啊,外面老壯觀了……” 金坤知道他僥幸逃回來,興奮過頭了,就笑道:“炸的不是你家,要不然你還有心情看風景?” 謝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抱著他興奮地大笑起來。大家逃過這一劫,都興奮得兩兩擁抱在一起。 興奮之后,劉斜走了過來,看著被堵死的地道入口,道:“我們暴露了,過不了多久,神秘組織一定會挖開……” 金坤打斷他的話:“事已至此,我們只能找個有利的位置,設下埋伏?!?/br> 突然,地道深處傳來張龍的驚呼聲:“你們快來看,這有一個洞窟!” 5 距離入口二十米左右的一側石墻上,裂開了一個三米見方的洞窟,數(shù)十塊大小不等的石頭散落了一地。石墻斷裂處邊緣整齊,就像是用刀子削過一般,而且表面沒有一絲灰塵,顯然是剛剛裂開的。 劉斜和張龍也一再聲明,這條地道里原來沒有洞窟。金坤猜測,也許是汽油炸彈爆炸的震波導致洞壁局部坍塌,但有一點很奇怪:裂口處為什么如此整齊? 考古專家鐘偉國仔細檢查后,道:“我在古墓里考古時,經(jīng)常會遇到暗藏的墓室,那些墓室大多被機關控制著。而眼前這個洞窟入口處的石壁十分整齊,所以我猜測,一定是爆炸的震波震動了暗藏的機關,導致洞窟開啟?!?/br> 金坤認為他的推測不無道理,但眼前這洞窟是何人所建?又為什么用機關封藏起來呢?他聯(lián)想到被王道士無意發(fā)現(xiàn)的敦煌藏經(jīng)洞——那個被古人封藏千年的佛教洞窟,心跳驟然加快了,暗道:“眼前這個洞窟里,會不會也藏著價值連城的文卷經(jīng)書、嘆為觀止的壁畫雕刻呢?” 金坤興奮地舉起手電,向洞窟里照去,潔白的光柱撕裂黑暗,直射在數(shù)十米外的一面石墻上。毋庸置疑,這是一個密封的洞窟。他又向兩側照了照,光柱在洞窟的兩壁上晃動,將陰冷的石壁照射得光怪陸離,還不斷反射回詭異的幽光。 站在人群里的易小甜打了個冷戰(zhàn),恐懼地躲到金坤身后,不敢再往洞窟里看。 忽然,黑豹變得狂躁不安,沖著洞窟里“汪汪”叫了幾聲,然后膽怯地向后退了幾步,仿佛里面藏著它的天敵。 張龍把黑豹拉到人群后,在它頭頂拍了拍,示意不要亂叫,但黑豹卻發(fā)出幾聲“嗷嗷”的低吟,似乎在向他預警。張龍對黑豹非常了解,它不可能毫無緣由地發(fā)出警報,于是,他屏住呼吸仔細聽了聽,但沒聽到任何異樣的聲音。 手電光掃遍洞窟的每個角落,卻沒能在洞窟里發(fā)現(xiàn)任何物件。金坤十分詫異,暗道:“修建者為什么要把空無一物的洞窟封起來?難道是曾有人進入過,把里面的東西全搬走了?” “洞窟里啥也沒有,盡頭還是堵死的,對我們來說沒有利用價值?!敝x虎焦急地摸了摸額頭的疤痕,催促道,“兄弟,神秘組織隨時可能會挖開入口,我們還是趕緊找個有利的位置埋伏起來吧?!?/br> 金坤目不轉睛地望著洞窟:“不!我覺得這個洞里肯定藏著秘密。你先別急,我進去看看?!?/br> 不等金坤進入洞窟,周木搶先一步跨了進去。當周木跨進洞窟的剎那,眾人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離奇詭譎的一幕。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驚詫地看著正在發(fā)生的這一幕,就連黑豹也驚得忘記了犬吠。金坤甚至覺得,這也許是極度疲勞產(chǎn)生的幻覺,但眼前的情景如此真切,讓他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洞窟里,周木背對著他們,但詭異的是,他頭下腳上呈倒立姿勢,雙手并不著地,身體懸空,雙腳踩在頂棚上,就像是用繩子捆住雙腳后倒掛在頂棚上。周木像是被點住了xue道,一動不動地站在頂棚上,他的頭發(fā)、手里拎著的背包、衣袖等都向頂棚的方向下垂,仿佛對于他來說,頂棚和地面互換了。 金坤剛才是眼睜睜看著周木走進了洞窟,但他并沒看到周木是怎樣倒立過來的,仿佛根本沒發(fā)生倒立一瞬的影像。金坤深呼吸了口氣,盡量克制著心里的不安,招呼道:“周木……” 周木聽到喊聲立刻轉身,他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無比驚愕的表情:“你……你們怎么都倒立過來了?還是我……”他忽然察覺到是自己的問題,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僵在原地。 古靈從人群里鉆出來,她非但沒感到恐懼,反而好奇地摸了摸周木的頭發(fā):“咦!這個姿勢的難度系數(shù)可不小,你是怎么做到的?” 金坤趕緊拉開古靈,對周木道:“你的腳能動嗎?” “應該能吧,我剛才轉身的時候不是動了嗎?”周木說著,挪動腳步,在洞窟里走了幾步。沒問題,和站在地面上一樣,行動自如。 “真是見鬼了!” 金坤盯著和自己呈相反姿勢的周木,問道:“你有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比如頭暈、惡心?” “沒有。不過……”周木皺起眉,似乎在回想著什么。 “不過什么?”金坤追問道。 周木臉色變了變,聲音也有些顫抖:“我剛進入洞窟時,隱約聽到有人在哭,而哭聲中還混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聲。我正要仔細分辨,就聽到你招呼我。” “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你現(xiàn)在還能聽到嗎?” “聲音消失了。”周木指著身后不安地說,“我覺得是從里面發(fā)出的,那個哭聲蒼老凄婉,像是有個老頭躲在洞窟深處抽泣。” 易小甜被他的話嚇出一身雞皮疙瘩,顫抖著聲音質疑道:“怎……怎么可能?洞窟的盡頭是堵死的?!?/br> 古靈的臉上也露出恐懼的表情,她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緊張地問:“會不會是你出現(xiàn)了幻聽?” “不,絕對不是幻聽。”周木轉過身,舉起手電照亮了洞窟盡頭的石壁,“我覺得那扇墻的背面,一定藏著什么玄機。” 金坤猶豫了一下,緩緩抬起腳,跨進洞窟。雖然他刻意去體會身體倒轉的瞬間,但很奇怪,他沒感到任何異樣,仿佛身體并沒發(fā)生倒轉。然而,他卻清晰地看到自己身體的姿勢和周木相同,與眾人相反。 大家依次跨進洞窟,誰都沒感到任何異樣,也沒看到其他人倒轉瞬間的影像。謝虎是最后一個走進來的,他環(huán)視了一圈,忽然大笑道:“哈哈,這看著就舒服多了嘛?!?/br> “我們都在洞窟里,沒有了參照物,你看著當然舒服了?!币仔√鹬噶酥改_下的地面,憂心忡忡地說,“這其實是頂棚……我們會不會突然掉下去?” 謝虎做了個跳躍的動作,雙腳落地后笑道:“你看,想掉下去都難?!?/br> 易小甜白了他一眼,扭頭對鐘偉國問道:“教授,你見多識廣,可見過這種奇異現(xiàn)象?” 鐘偉國搖搖頭,他這輩子鉆過的洞xue和古墓不計其數(shù),卻從沒見過如此奇異的現(xiàn)象。于是大家開始胡亂猜測起來。易小甜從磁場學的角度猜測,洞窟里可能存在奇異磁場,導致重力發(fā)生了逆轉。但她的猜測卻無法解釋,人們進入洞窟的瞬間為什么沒感受到身體倒轉的過程。古靈異想天開地猜測,洞窟的入口處可能有一扇奇異而又無形的玻璃,它能讓人的視覺發(fā)生逆轉,但這種猜測荒誕無稽,缺乏科學依據(jù)。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時,許娟忽然發(fā)出一聲高分貝的尖叫,緊接著,她雙手死死抓住鐘偉國的胳膊,身體如篩糠般抖動著。 鐘偉國被她反常的舉動弄蒙了,趕緊拍著她的肩膀問道:“小許,你怎么了?” 許娟嚇得臉色慘白,她喘了半天粗氣,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你……你們都沒看到嗎?” “看到什么?” “有……有個白胡子老頭站在那兒……”許娟舉起顫抖的手臂指向洞窟深處,但她卻低著頭不敢去看。 洞窟里出現(xiàn)了白胡子老頭?這怎么可能?洞窟一直是密封死的,莫說是老頭,就算是老鼠都不可能存在。但是,許娟說得真真切切,又不得不讓人去相信。 大家剛才的注意力都在洞窟的入口處,只有許娟背對著洞窟入口,她也是無意間拿著手電一掃,剛好看到洞窟深處站著個白胡子老頭。 鐘偉國趕緊轉過身,舉起手電向洞窟深處照了照,漆黑的洞窟里空無一物,哪有什么白胡子老頭?他吁出一口氣,對許娟問道:“洞窟里沒有老頭啊,小許,你會不會是太緊張看花眼了?” 聽他這么說,許娟才抬頭向洞窟里望了望,迷惑道:“奇怪,剛才就站在那兒,這會兒怎么不見了?” 大家認為許娟是由于緊張而出現(xiàn)了幻覺,但許娟卻認為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并詳細描繪出了老頭的形象:身材瘦小,駝背,穿著一身灰色粗布衣,須發(fā)皆白,手拄一根彎木棍,像是從古裝電視劇里走出來的。金坤覺得許娟看到的可能不是幻覺,因為周木剛進入洞窟時聽到過老頭的哭聲,或許洞窟里真的藏著一個老頭。 可是,藏在密封的洞窟里的老頭怎么可能生存下來?難道那個老頭是幽靈——深埋地下數(shù)千年的古老幽靈? 幾支手電同時對準了洞窟盡頭的石墻。 答案就藏在那面石墻之后。 6 突然,黑豹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它身體后傾,前爪摳進泥土里,露出兩排鋒利的牙齒,一對兇狠的眼睛死死盯著洞窟深處,還不斷發(fā)出令人膽寒的犬吠聲。 謝虎抖了抖手拿的步槍,狠狠咒罵道:“他娘的!我就不信這世上真有鬼!走,我們過去看看?!?/br> 金坤覺得這洞窟很邪門,一定潛藏著許多未知的兇險,就讓大家暫留原地,他和謝虎牽著黑豹一起走向洞窟深處。 黑豹在前,謝虎和金坤各持一支半自動步槍緊跟在后,呈攻擊陣形前進。接近洞窟中央時,黑豹突然發(fā)出幾聲犬吠,然后圍著地上的一個凸起物原地轉圈,它一邊轉圈還一邊用鼻子去嗅。 二人趕緊蹲下去,發(fā)現(xiàn)地上有一大攤黏糊糊的黑色物體,其中還混雜著顆粒狀的閃光物質。 金坤用手指挑下一小塊,舉到鼻前聞了聞,一股濃烈的惡臭味直沖鼻腔。他趕緊甩掉手上的黑色物體,又在地上擦了幾下,道:“這是糞便?!?/br> 謝虎也聞出來了,指著地上的糞便道:“可是,這糞便里咋還有閃光顆粒呢?” 金坤搖搖頭,準備仔細檢查糞便,卻看到黑豹跑到洞窟盡頭,隨即消失不見了。 金坤嚇了一跳,以為洞窟有什么魔力,瞬間就把黑豹吸走了。二人對視一眼,快速沖了過去,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洞窟盡頭的左側石壁上有個寬約半米、高約一米的黑洞,而黑豹正站在黑洞里。他們把黑豹牽出來,然后蹲下去,舉著手電向里面照了照。手電光隱約照亮一條深不可測的洞xue,兩側洞壁都是用青石壘砌而成的,顯然這也是一條人工地道。 謝虎習慣性地摸了摸額頭的疤痕,納悶道:“奇怪,為什么剛才沒看到?” “是視角的問題?!苯鹄さ溃斑@個黑洞只有半米寬,而我們又是站在幾十米外,所以很難發(fā)現(xiàn)。就像是山谷里突然出現(xiàn)的直角彎,我們遠遠望去肯定以為是死路?!?/br> 謝虎在山谷里開車時的確遇到過這種現(xiàn)象,他點點頭,指著黑洞道:“看來,許娟看到的不是幻覺,剛才那個老頭就是從這里鉆出來的?!?/br> 金坤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后將手指伸進嘴里,沾了些唾液舉到黑洞口。謝虎看著他奇怪的舉止,剛要詢問,卻聽到金坤興奮地說:“有風!” “有風?” “對!雖然很弱,但足以證明這個地道與外界相連?!?/br> 謝虎臉上也露出興奮的表情:“這么說,地道的另一頭就是出口?” 金坤“嗯”了一聲,站起身,舉著手電沖遠處的人們晃了晃,高聲招呼道:“有新的發(fā)現(xiàn),大家快過來?!?/br> 眾人跑過來,得知地道的另一端有出口,無不露出興奮的神情。興奮之后,許娟說出了心里的擔憂:“那老頭一定就藏在里面,我們可要小心點?!?/br> 謝虎晃了晃手里的步槍,狠狠道:“那個老頭要是再敢出來,我就把他射成篩子!” 說罷,謝虎第一個俯身鉆過黑洞,其他人緊跟著鉆了進去。鉆過低矮狹窄的洞口后,地道豁然開朗,寬度可容五人并肩穿行,高度也不低于三米。地道里彌漫著經(jīng)年累月潮濕發(fā)霉的氣味,似乎還混雜著一股異味。 金坤用力抽動了幾下鼻翼,那股淡淡的異味穿過鼻腔,滑過喉管,直沁入肺泡里,又隨著血液的流淌彌漫至全身。他身體猛抖了一下,恍然覺得這股異味像極了停尸房里的氣味,仿佛地道里正放著一具腐爛多年的尸體。 金坤警覺地向地道深處望了望,沒看到任何異物,但為了應對突發(fā)的未知兇險,他叮囑大家相互之間保持好距離,并讓謝虎牽著黑豹在前帶路,周木等四個民兵斷后。 就這樣,一行十二人成一列縱隊,在昏暗潮濕的地道里小心前進。腳下的地面是泥濘土地,有些低洼處甚至還有積水,極為難走。緊跟在謝虎后面的金坤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現(xiàn)象——泥濘的地面上原本并無腳印,也就是說,除了他們以外這地道里不曾有人來過。 “難道,許娟看到的那個白胡子老頭真的是幽靈?” 想到這點,金坤的心跳驟然加快了,他握緊步槍,四下環(huán)視,生怕突然從某個黑暗的角落里蹦出什么妖魔鬼怪。 轉過了三個彎道后,地勢陡然上升。在昏暗潮濕的地道里行進本來就很壓抑,現(xiàn)在坡度又加大了,女人們開始喘粗氣。金坤讓大家放慢腳步,但不允許任何人扶墻行進,因為他怕石墻上會暗藏機關。 大概又向前走了半個鐘頭,拐過一個直角彎,腳下的泥地突然消失了,眼前出現(xiàn)十幾層向上的石階。大家毫不猶豫地跨上石階,走進了一個石廳。手電的光柱上下晃動,將寬敞的石廳照得通亮。他們看到,石廳呈橢圓形,足足有半個籃球場那么大,高度也不低于五米,正對著他們的方向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想必又是一條地道。凹凸不平的四壁上長滿苔蘚,越往下苔蘚越多,像是爬滿了一層毛茸茸的綠蟲。頂棚上倒垂下許多奇形怪狀的石柱,有的異常尖銳,好似一個個大號的錐子。 “大家當心點!這玩意要是掉下來,可就一命嗚呼了?!敝x虎指著頭頂?shù)氖嵝训馈?/br> “放心,那些石柱掉不下來?!辩妭溃斑@是一個天然石廳,那些錐子般的石柱也是天然形成的,不會被機關控制著?!?/br> 易小甜發(fā)現(xiàn)靠近右側石壁的地上有幾個凸起物,她跑過去,繞著其中一個較大的凸起物走了一圈,驚訝道:“天吶!你們快來看這是什么?” 大家趕緊跑了過去,看到地上擺著三塊石頭。最大的那塊有單人床般大小,高約三十公分,平坦的表面長著墨綠色的苔蘚,局部暴露出的石面有明顯的打磨痕跡,而在它的上面還擺著幾個碗口大小的石頭,內有凹槽;另外兩塊較小的石頭分立于兩側,呈圓柱形,高約半米,上粗下細。 鐘偉國蹲下來,拿起一個碗口大小的石頭,仔細檢查后,下結論道:“這是一張石床、兩個石凳和幾個石碗!在若干年前,這里曾是某個人的臥室。” “這里……曾有人居住?”古靈驚訝得以手掩口,她難以相信,居然有人住在環(huán)境如此惡劣的石廳里。 鐘偉國點點頭,道:“你們一定覺得很奇怪,好端端的人為什么要住到石廳里。我猜測,也許住在這兒的人距我們很遙遠?!?/br> “距我們很遙遠的人……”古靈托著尖尖的下顎想了想,臉色突然一變,緊張道,“你是說,住在石廳里的是野人?” “不,不是野人!我所指的遙遠是時間概念?!辩妭坪醢l(fā)現(xiàn)了什么,他放下石碗,起身走到右側的石墻前。他一邊伸手剝掉表面的苔蘚,一邊高聲道,“曾住在這里的人,一定是距離我們年代久遠的古人!” 突然,被剝掉青苔的石墻上,滲出了鮮血。 轉瞬間,鮮血就把暴露出的石墻染得分外殷紅。 這不是幻覺。 大家都嚇得僵在原地,瞪大恐懼的眼睛,死死盯著正在滲血的石墻。 7 血,依然在向外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