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四年前,謝虎還是一名特種兵。那年夏天,他所在的“獵鷹分隊”被軍區派往神農架執行一次特殊任務——緝捕一個跨國販毒組織。起初很順利,他們在神農架擊斃了幾名毒犯,但后來卻遇到了阻力,無論分隊怎樣努力搜索,都無法找到販毒組織的基地。他們十分清楚,販毒組織的基地就隱藏在原始森林的某個隱蔽的地方,于是他們采取地毯式搜索,但足足搜尋了半個月,卻沒有一點進展。 “獵鷹分隊”沒有放棄,依然堅持在原始森林里搜尋。謝虎至今記憶猶新,那是一個陰云密布的午后,分隊在叢林里搜索販毒組織的基地。后來,他和李呈偉與分隊走散了。李呈偉是謝虎最最親密的戰友,他們一起參軍入伍,又一起被選進特種部隊,是共同歷經無數磨難、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雖然二人經受過特種訓練,但面對謎一般的原始叢林,很快就迷路了。身上的迷彩服被汗水浸透,暴露在外的皮膚也被藤蔓刮出一條條傷痕,他們沒有退縮,依舊在叢林里穿行。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潺潺的流水聲,他們循聲走去,踏進了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峽谷,很快又發現了一道飛流直下的瀑布。那瀑布宛如銀河直瀉入潭,激起朵朵水花,甚是壯觀。 就在二人看得發呆時,一個女孩兒的求救聲猛地刺入耳鼓。他們一驚,循聲望去,隱約看到幾十米外的樹叢里有兩個全副武裝的男人正向瀑布走來,其中一個男人的肩上扛著個女孩。毋庸置疑,那兩個男人肯定是販毒組織的成員,而女孩也許是從附近村子搶來的。他們本打算跟蹤那兩個男人,這樣就能順藤摸瓜,找到販毒組織的基地,可忽然看到他們把女孩扔在地上,并去撕扯她的衣服,口中還說著污穢不堪的下流話。 李呈偉憤怒地舉起槍,瞄準其中一個男人的頭部,快速扣下扳機。一聲沉悶的槍聲過后,男人的頭顱炸裂,鮮血四濺,倒地而亡。李呈偉剛要向另一個男人開槍,卻見他慌亂地鉆進了灌木叢里,不見了蹤影。 二人趕緊跑過去,女孩裹著破碎的衣服警惕地望著他們。李呈偉脫下衣服,披在女孩兒身上,并向她報明身份。女孩哭了好一陣,才說明緣由。原來,女孩叫劉古靈,是附近村上的居民,她是一名高三學生,從縣里學校回家的途中,被從路旁樹林里躥出的男人打暈,她醒來時,就發生了剛才的一幕。 他們攙起劉古靈準備離開,卻忽然聽到“砰”的一聲槍響,幾乎是同時,謝虎發出一聲悶哼,雙手捂頭,倒在地上。李呈偉一把推倒劉古靈,然后快速舉槍循聲射擊,躲在灌木叢里的男人被射成了“篩子”。 謝虎十分幸運。子彈是從側面射來的,穿透鋼盔,將謝虎額頭的皮膚劃開一道大口子,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鮮血從傷口處涌出,把整張臉都染紅了。李呈偉沖過去,仔細檢查后發現只是皮外傷,便激動地抱緊了他。 謝虎伸手摸向額頭的傷口,卻摸到了一條早已長合的疤痕,他用力晃了晃頭,劉古靈和好兄弟李呈偉的身影消失了。他感到胸口異常憋悶,就像是壓著千斤重物一般,幾乎令他窒息,他舉起拳頭捶了幾下胸口,喘著粗氣問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巧?為什么……為什么又讓我見到她?兄弟,你告訴我,當年你為什么要那么做?還有,我該怎樣面對她?” 過了許久,謝虎才用力抹掉臉上的冷汗,低吼道:“我不能告訴她真相,不能,絕對不能!” 3 海拔一千多米的神農架的高山平原上,夜風越來越兇,滿山的樹木被吹得瑟瑟顫抖,立在村子中央的一面國旗也隨風舞動,獵獵作響。 遠離村子的大山腳下,一座依山而建的宅院內,金坤踱步走到院子里,剛剛還異常濃重的夜霧,此刻被風吹散了。易小甜走過來,指著院子中央高高立起的大燈,迷惑道:“為什么院子里還點著燈?這多浪費啊。” “可能是用來嚇唬野人的吧。”金坤看著她的臉,潔白的燈光均勻地抹在那張白皙秀美的臉上,宛如涂了一層迷人的粉底。他心里忽然閃過一絲愧疚,輕聲問道:“被我這個逃犯挾持到荒山野嶺,你不后悔嗎?” “后悔,當然后悔了。”易小甜先是捂著嘴笑了笑,隨即正色道,“但我是《易經》研究者,為了找到絕傳的經書,解開千古謎團,別說是荒山野嶺,就算挖墳盜墓、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愿。”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金坤蹙眉沉默了一會兒,轉移話題開玩笑地說:“哦,那你就不怕被野人綁去做了壓寨夫人?” 易小甜使勁兒推了他一下,沒好氣地說:“去你的,你才被綁去做壓寨夫人呢!” 金坤笑了笑,看著她那被風吹亂的長發,竟情不自禁地聯想到死去的女友——木美子。夜風刮得更兇了,樹枝搖擺的“嘩嘩”聲不絕于耳。陷入對女友思念中的金坤忽然感到有些異樣,因為他聽出樹枝的搖擺聲中似乎混雜著輕微的“嚓嚓”聲。 “嚓嚓”聲仿佛有某種特別的節奏,在這個大風呼嘯的夜晚,不緊不慢地撩撥著他的心。金坤心中一驚,仔細分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聲音是從側后方傳來的,聽起來很遙遠,應該是在院子外很遠的地方響起的。他緩緩轉過身,凝望著高高的院墻。 “在看什么呢?”易小甜發現他凝望高墻,眼神充滿戒備。 金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屏息凝聽。“嚓嚓”聲越來越清晰,仿佛正有某種動物踩著樹葉,緩緩向宅院走近。他似乎猜到了那動物的身份,心跳驟然加快,手心也攥滿了汗水。“嚓嚓”聲大概又響了十多秒鐘后,消失了。他不敢大意,又屏息凝聽一會兒,但那聲音沒再出現。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轉過身向四周環望了一圈,四周高高的院墻上沒有任何異物,只有那些帶刺的鐵絲網隨風微擺。 易小甜被他的舉動嚇壞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怎么了?你聽到了什么?” “好像是什么動物踩響樹葉的聲音。” “動物?”易小甜臉色一變,“該不會是……野人吧?” 這時,院門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很快,院門拉開,“八字胡”、謝虎和一個中年男人依次走進來。易小甜看到這么多人出現在院子里,立刻就有了安全感。金坤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中年男人,激動地喊了聲“斜眼叔”,然后快步迎了上去。 易小甜也跟著迎上去,借著明亮的燈光,她遠遠地看到中年男人穿著一襲黑衣,中等偏瘦的身材,走路的樣子穩健而有力。奇怪的是他戴著一副大墨鏡,墨鏡的反光令她很難看清此人的容貌,不禁暗道:“真是個怪人,大晚上還帶個墨鏡耍酷。” 金坤沖到劉斜身前,緊握著他的手心情復雜地說:“斜眼叔,這些年你……你還好吧?” 劉斜伸手摘下墨鏡,盯著他仔細打量了好一陣,才感慨道:“小坤,你都長這么大了。唉,時間過得真快啊,我離開西州時你還是個娃娃,這一晃都變成大人了。”他臉上忽然露出悲傷的神情,眼眶也有些濕潤了,“師父的后事都料理妥當了嗎?” “還沒來得及,因為警察把我當成兇手了……”金坤把今天發生的事簡單敘述了一遍。 劉斜聽完,垂下頭為故去的師父默默禱告,站在一旁的易小甜看著劉斜的側臉,此刻終于明白他為什么要戴墨鏡了。因為他看人時總是斜著眼睛,黑眼球被擠到眼角,白眼球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眶,再配上嚴重白化病導致的慘白膚色,乍看上去極為可怖,如果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就像是一具午夜復活的僵尸。易小甜臉色變了變,心道:“他眼睛斜得真夠嚇人的,難怪金坤叫他斜眼叔。” 劉斜仰起頭,又向金坤詢問了昨天在電話里提到的事,然后斜著眼睛看向易小甜:“小坤,這位小姐是?” “哦,這是我朋友,她叫易小甜,是西州大學的老師。”金坤向易小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握手問好。 “斜眼叔,以后多多關照。”易小甜硬著頭皮和他握了握手。 “只要我沒嚇到易老師就好。”劉斜自嘲地笑了笑,戴上墨鏡轉頭對金坤道,“風太大了,我們回屋去說。” 五人回到房間后,金坤趁“八字胡”去后屋的空當,走到劉斜身邊耳語了幾句。劉斜聽完皺著眉反問道:“如果那幅地圖上有神農架的字樣,二易和寶藏會不會就藏在神農架呢?” 金坤迷惘地搖搖頭,剛要補充一些話,卻看到“八字胡”從里間走出來,就打住不說了。劉斜笑了笑,對金坤道:“張龍可不是一般的管家,你有話但講無妨。” 金坤猶豫了一下,貼近他耳語道:“斜眼叔,‘解密之鑰’事關重大……” 劉斜打斷他的話,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大可放心,張龍是我的心腹,絕對值得信任。更何況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他都已經聽到了,我們無法再隱瞞了。” “什么?他都聽到了?”金坤先是一驚,隨即搖頭道,“我聲音那么小,別說他在后屋,就算站在咱倆身邊,也決計聽不到!” “你錯了!張龍耳朵極靈,可以聽到常人聽不到的聲音。” “斜眼叔,你可別告訴我他有特異功能。” 劉斜并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帶手機了吧?” 金坤掏出手機,迷惑地看著他。劉斜向張龍做了個手勢,看張龍走回里間后,他神秘一笑,道:“你隨便按幾個號碼。” 金坤更加迷惑,猜不到他讓自己這么做的用意,但還是照做了。劉斜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手機號碼,然后對著里間說道:“出來吧,說說你聽到的數字。” 張龍走出來,就像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拎著水壺走到桌前,一邊往茶碗里續水,一邊道:“18286795435。” 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金坤和易小甜都驚愕萬分。金坤更是驚詫不已,因為他手機的按鍵音非常弱,如果換做自己站在里間,絕不可能聽到按鍵音。但是,張龍不僅聽到了按鍵音,而且還能分辨出按下的是哪一個鍵,這簡直神了! 劉斜看他們都一副驚愕的表情,便笑道:“哈哈,這對張龍來說只是雕蟲小技,他的本領你們就慢慢領教吧。” 金坤若不是親眼所見,絕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吁出一口氣,疑惑道:“正常人的聽力范圍在20赫茲到20千赫茲之間,低于20赫茲的次聲波人耳是聽不到的,但張龍卻聽得一清二楚,難道他真的有特異功能?” “嗯!他少年時患過一場大病,康復后就擁有了這奇異的能力。”劉斜話鋒一轉,道,“如果二易和寶藏藏在神農架,我們必須帶上張龍,因為他是土生土長的神農架人,對這里的每一座山,每一條河都了如指掌,我們接下來的解密之旅,缺他不可!” 張龍對秘密已經知曉了大半,金坤也只好點頭同意。他把這兩天發生的事詳細講了一遍,然后指了指手腕上戴著的兒童表:“爺爺留下的東西都在這里面,我現在需要一臺電腦。” “哦,昨天古靈剛和三個專家從北京趕來,她好像帶回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劉斜說完,吩咐管家張龍去取筆記本電腦。 幾分鐘后,張龍捧著一臺筆記本電腦返回房間。金坤開啟電腦,取出存儲卡插入接口,其他人都圍了過來。很快,屏幕上出現了一大堆蠕動的“蟲子”——“解密之鑰”。 管家張龍看到“解密之鑰”,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嘴角的八字胡也微微顫了顫。易小甜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先是嚇了一跳,隨即怯怯地看著屏幕:“這……這些是什么字?怎么這么嚇人?” 劉斜摘下墨鏡,斜眼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道:“我也看不懂這些文字。” 金坤心涼了半截,急道:“斜眼叔,你再仔細看看。” 劉斜搖搖頭,歉意地看著他:“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文字,根本看不懂。” 金坤的心徹底涼透了,心想爺爺讓我找劉斜幫忙,本以為找到他就一定能破譯“解密之鑰”,可他竟然不認識這些文字。唯一的希望破滅了,金坤像個xiele氣的皮球似的癱坐在椅子上,垂著頭自言自語:“如果不能破解‘解密之鑰’,就無法完成家族使命,這可怎么辦?” 劉斜在他身上拍了拍,安慰道:“小坤,你先別著急,辦法一定會有的。”謝虎也安慰道:“斜眼叔說的對!兄弟,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金坤嘆了口氣,無力地揚起頭道:“話雖如此,但現在誰能破譯這鳥文啊?” 眾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都答不上來。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夜風的呼嘯聲不斷侵擾著他們。 張龍猛然想到了什么,“騰”地一下站起來,卻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青瓷茶碗。茶碗墜地發出“啪”的一聲,將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他沖大家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激動地說:“我,我知道一個人,他也許能看懂‘解密之鑰’。” “誰?”金坤立刻來了精神。 “就是和小姐一起從北京來的那個專家。”張龍摸了摸嘴唇上的八字胡,“我聽小姐曾說過,那個老頭是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的專家。我想,他既然是考古專家,也許能認得這些古怪的文字。” “對啊,我怎么把鐘教授給忘了。”劉斜猛跺了一下腳,轉頭對張龍道,“鐘教授和兩個助手還在村委會研究野人的抓捕方案,你快去把他請來。” “等一等!” 金坤起身攔住張龍,對劉斜提醒道:“‘解密之鑰’事關重大,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設想,絕不能輕易讓外人看到。” “我當然考慮到了這一點。”劉斜解釋道,“可關鍵是我們都看不懂,也只能求助鐘教授了。” 金坤沉默了片刻,冷靜地問:“斜眼叔,你對鐘教授了解多少?” “據我所知,鐘教授是一名考古學家、古生物學家,在考古和古生物研究領域德高望重,受人敬仰。如果向他說清利害關系,我想他絕對不會泄露我們的秘密!”劉斜頓了頓,“而且,接下來的解密之旅,也許會遇到許多未知的歷史謎題,有這樣一位專家在身邊,對我們來說應該是一件幸事。” 金坤低下頭,皺著眉反復思量了半晌后,暗道:“既然爺爺讓我找斜眼叔幫忙,我就應該充分信任他,更何況現在沒人能看懂那些古怪的文字,為今之計,也只有讓那個鐘教授參與進來。” 想到這里,金坤道:“我們還是應該謹慎點。這樣吧,先抽出幾個文字給鐘教授看看,如果他認得,我們就全盤托出,反之,就此作罷!” “也好,就按你說的辦。” 劉斜找來紙筆,遞給金坤,然后吩咐張龍立即去請鐘教授。張龍離開后,金坤從電腦上抽出幾個文字,隨機打亂后謄抄在紙上。 謝虎看了看他寫好的紙條,點頭稱贊道:“兄弟,你這計策真是高明啊!既能投石問路,還不會泄露天機。” 金坤雙眉緊鎖,臉色沉郁:“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泄露天機,而是怕鐘教授也不認得那些古怪的文字。唉,如果是那樣,我們就一點路都沒有了。” “小坤,你現在擔心也是多余。等鐘教授到了,答案自然就分曉了。”劉斜又勸了他幾句后,指著電腦屏幕催促道,“快讓我看看‘尸衣文字’和那幅藏寶圖吧。” 金坤應了一聲,用鼠標點開名稱叫“尸衣文字”的文檔,屏幕上立刻跳出幾行文字:筮人掌三《易經》,以辨九筮之名;一曰神農《連山》,二曰黃帝《歸藏》,三曰文王《周易》,其經卦皆八,其別皆六十有四。然始皇之后,《連山》、《歸藏》亡佚,只有《周易》流傳于世。將軍神勇,入關發之,掘始皇帝冢,偶得二易。現二易、龍脈,皆藏于圖。 易小甜從沒聽金坤提及過“尸衣文字”的具體內容,她看完之后,忍不住驚詫道:“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絕傳了兩千多年的《連山》和《歸藏》,居然是被秦始皇作為陪葬品下葬了?!” “是啊,的確太不可思議了。”金坤隨口附和了一句,然后側頭看了看劉斜,發現他粗黑的眉毛擰成“八”字形,眼睛一眨不眨地斜看著屏幕,嚴重白化病的臉上表情異常凝重,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謝虎湊到易小甜身旁,疑惑道:“我記得你曾說過,《連山》、《歸藏》和《周易》都是由八卦衍生出來的。那么,秦始皇為什么要把《連山》和《歸藏》作為陪葬品下葬,偏偏只留下《周易》傳世呢?” “這是一個歷史謎題,我也猜不到答案。”易小甜頓了頓,“不過,《周易》能僥幸流傳于世,這要感謝李斯。” “李斯?” “對,就是秦始皇的宰相。”易小甜對秦朝歷史略知一些,她在大腦里搜索了一會兒后,緩緩講述道,“秦始皇為使天下無古非今,以愚百姓,就聽信宰相李斯的建議,收去《詩》、《書》、百家之語,將其焚燒。但在秦始皇‘焚書’事件中,《周易》被李斯歸為‘醫藥卜筮之書’的行列,所以才免于被焚之災。” “是啊,秦火是不燒卜筮之書的。”劉斜抬起頭,臉上仍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在秦朝時,《連山》和《歸藏》也屬于卜筮之書的范疇,所以肯定不會被焚。而秦始皇之所以要把它們作為陪葬品下葬,一定是因為這兩本經書非同一般,有某種重要意義!甚至還有可能暗藏著秘密。” 金坤一怔,迷惑道:“秘密?什么秘密?” 劉斜搖搖頭,略作思考后道:“我們不妨結合歷史大膽預測一下。秦始皇歷盡艱難一統中原后,做了中國歷史上第一位皇帝,自稱‘始皇帝’。他頒布法規,自己死后皇位傳給子孫時,后繼者沿稱二世皇帝,依次往下便是三世、四世,以至萬世。由此可以看出,秦始皇最大的愿望就是皇位永遠由他的血脈傳承下去,讓大秦王朝千秋萬代,永不落幕!但實際上,秦始皇死后,秦王朝很快就滅亡了。所以我推測,如果經書中暗藏秘密,應該和大秦王朝的命運,或者秦始皇本人絲絲相關。” “和秦始皇本人絲絲相關?”易小甜輕聲嘀咕了幾遍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激動地說,“據說秦始皇巡視山東半島時,聽聞渤海灣里有三座仙山——蓬萊、方丈和瀛洲,這三座仙山上住著三位神仙,他們手中都有長生不老藥。于是,秦始皇窮其畢生精力尋找長生不老藥,以求長生,卻未能如愿。那么,秦始皇將兩本經書陪葬,會不會和長生不老藥有關呢?” “你是說,那兩本經書里暗藏著與長生不老藥有關的秘密?” “嗯……這只是我的推測。” 金坤忍不住笑出了聲:“呵呵,小甜老師,你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了?” 易小甜也覺得自己的推測有些荒誕,尷尬地垂下了頭。劉斜又盯著屏幕上的文字反復看了幾遍,心中浮現出一個更大的問號:“那位盜墓的將軍究竟是誰?” 4 眾人圍坐在電腦前,推測盜掘秦始皇陵的將軍的身份。忽然,院子里響起一陣刺耳的犬吠聲,緊接著又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大家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房門。一分鐘后,房門被推開了,管家張龍和一個穿著深色運動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劉斜起身迎上去,和對方寒暄了幾句后,向大家介紹道:“這位就是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的專家鐘偉國教授。” 謝虎和易小甜先后走過去,向鐘教授問好并自我介紹。金坤遠遠看著鐘偉國,他年齡在五十上下,身材不算魁梧,但很結實,一張國字臉上蓄著濃黑的絡腮胡,膚色黝黑,雙目炯炯,再配上與身份不相符的運動服,乍看上去不像教授,而更像是一個退役多年的戶外運動員。 鐘偉國粗獷的外形,與金坤印象中的教授形象截然不同,他先是一愣,隨即拿起桌上的紙條,走過去和鐘教授握手。他自我介紹了一遍后,便把紙條遞給鐘教授,直入主題:“教授,麻煩您看下這些文字。” 鐘偉國接過紙條,舉到眼前看了一眼,那張蓄滿絡腮胡的國字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這……這些古老的文字是從哪兒謄抄來的?” 金坤沒有回答,盯著他的眼睛反問道:“您認識這些文字?” “當然,這是戰國時期的鳥蟲書。”鐘偉國放下紙條,自信滿滿地說,“而且我還研究過鳥蟲書,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