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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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傷怎么樣?”半晌,李晉陽問。 顧言看了看自己打著石膏的右手,笑了笑,“沒事,不用擔心。” “那就好,”李晉陽握住了她有些擦傷的左手,聲音疲倦而溫柔,“對不起顧言,我沒能保護好你。” 顧言看著他,那目光陌生得讓李晉陽心顫,他聽見她說,“她知道嗎?” 李晉陽皺了皺眉。 顧言沒有抽回手,只是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重癥病房的玻璃,“你喜歡李鳳言,她知道嗎?” 聞言,李晉陽像是被蟄了一下,迅速的收回手來,手背上的溫柔驟然消失,讓顧言的心也跟著一空。 沉默逐漸漫延開來。 半晌,李晉陽才慢慢開口,“她是我們家收養的孩子。” 這么一說,顧言立刻就明白了,既然是領養的,那么她跟李晉陽就沒有血緣關系,怪不得李朝陽敢對她下手,因而,若李晉陽想跟李鳳言有什么發展也是會被允許的。 顧言在心底一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這件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連李朝陽都不知道。”李晉陽又說,“顧言……” 顧言不等他后面的話說完,突然站了起來,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晉陽,“那么,我們的關系就此結束吧,李先生。” 李晉陽一怔,“顧言,我們應該談一談。”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談的呢。 顧言牽起嘴角笑了笑,“李晉陽,我是愛你,但是,我絕不允許跟我在一起的男人心里還有別的女人。” 李晉陽張了張嘴,最后才道,“顧言,留在我身邊。” “那你能忘了李鳳言嗎?”顧言唇畔蕩起一抹笑容,妖艷而美麗。 李晉陽一時語滯。 這短暫的沉默已經說明了答案。 顧言深呼吸了一下,輕聲說道,“抱歉,我不能祝福你們,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夢想成真。” 她說完轉身便走,還未走出兩步,手臂突然被扯住。 李晉陽站在她身后,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真的非走不可?我是愛你的。” 顧言沒有甩開,她甚至沒有回過身來,僅是用平靜的聲音說,“你的確有那么一點點的愛我,可惜,我要的是全部,你做得到嗎?” 聞言,李晉陽慢慢的松開了手。 顧言勾唇一笑,雙眼中凝結著霧氣。 李晉陽低頭,在她頭頂印下一吻,聲音是熟悉的溫柔,“好好照顧自己,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這就是李晉陽。 除了李鳳言,離開任何一個女人對他來說都無關痛癢。 即使他曾有那么一點的愛過這個人。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顧言在醫院住了一個晚上,聽說李鳳言已經在下午醒了過來,算是脫離了危險期。 而跟他們一起的司機和李晉陽的表哥也沒什么大礙。 顧言第二天便出了院。 她傷的是右手,而且石膏還沒有拆,但是薄清安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了這件事,強行介入,讓米雪和劉真真替她辦了出院,然后又派了私人飛機接她火速回國。 至于廣告,拉賽拉非常大度的說五套服裝都拍完了,后期就沒顧言的什么事了,讓她回國好好休養。 顧言笑著與拉賽拉道別,臉上看不出絲毫異樣。 只有米雪皺起了眉,劉真真心里雖然也有那么點疑惑為什么顧言回國,李晉陽卻不見蹤影,但見顧言一臉平常,也不便多問。 顧言回國的消息被封鎖得密不透風,飛機停在薄家的私人機場里,薄清安已經等在了那里。 右手打著石膏吊在脖子上,長時間的飛行,讓她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但精神還算不錯。 薄清安皺眉看著,心疼的將她摟進懷里,“顧言,疼就喊出來。” 顧言笑,“只是受個傷而已,又不是小孩子。” 薄清安拉開了一些距離,直直的望著她的眼睛,“李晉陽呢?” 李晉陽呢。 怎么只是出一趟國,就把這個人弄丟了呢。 顧言一直相信人定勝天。 可是,沒有人告訴她,當在這場她連上場都沒有機會的戰爭里,要怎么做,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李鳳言傷得比較重,所以他暫時留在英國。”顧言眨了眨眼,輕描淡寫的說。 薄清安一臉陰沉,“難道李鳳言在他心里比你還重要嗎?” 這話戳到了顧言心里,她雖然還是笑著,但是那笑容任誰看了都想落淚,她說,“李鳳言的確比我重要。” 薄清安還想說話,被米雪悄悄扯了扯袖子。 顧言當晚住進了薄清安家里。 有私人醫生和護士24小時看護,這可把顧言美的,長得這么大還沒受過這么特殊的待遇。 薄清安態度非常強硬,就怕她的傷會留個后遺癥什么的。 顧言說了兩次,見他不聽,也就乖乖的閉上了嘴。 反正有人伺候也挺好。 因為顧言受傷,后續的一系列工作都無法如期進行,還好有米雪在,她是個全能經紀人,什么事都能搞定的。 顧言在薄清安家里住了大半個月,期間接到過李晉陽的電話。 自從攤牌后,顧言對李晉陽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反而是李晉陽,打來了電話又說不了幾句話,卻又不掛電話,這一點讓顧言頗為無奈。 顧言握著手機,看著窗外。 寧市的冬天已經來了,氣度下降得很快。 房間里的暖氣一直開著,在沉默的空氣中發出嗡嗡的響聲。 顧言在這細小的聲音里開口道,“李先生,還有什么事嗎?” “醫生說鳳言再住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李晉陽這段時間憔悴了不少,連聲音都不似從前的明朗了。 “啊,是嗎?”顧言笑,“那就好。” 空氣再次沉默。 顧言仰倒在柔軟的枕頭上面,淺淺的呼吸著。 像這樣拿著電話卻相對無言的時候從來沒有過,李晉陽的呼吸聲從電話那端傳來,竟讓顧言覺得眼眶發熱。 “顧言,恨我嗎?”良久,李晉陽重新開口。 恨什么,每個人所走的路都是自己選的,即使最后慘淡收場,那也是自己的問題,怪不了別人。 “不恨,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她說,“李晉陽,我們已經沒有什么關系了,以后別再聯系了,可以嗎?” 有人曾這樣評價顧言。 說她是一株絢麗而瀟灑的海棠。 即使傷得再重,也能若無其事的微笑。 當知道事情再無轉圜的余地時,她亦能大方的放手,進而瀟灑退場。 瀟灑并不是優點。 卻是顧言最后的一點自尊和驕傲。 薄清安之后再沒問過李晉陽為什么沒有一起回來的事,大概是米雪私下里已經跟他說過了。 顧言也懶得再解釋。 半個月后,顧言拆了石膏。 右手小臂上留了一塊疤,薄清安問她要不要把疤消掉,顧言抬起手臂看了看,然后搖頭說,“留個紀念吧。” 顧言回了一次李晉陽的別墅,把自己的東西打包帶走了。 臨走的時候將鑰匙放在了別墅大門前的花盆下面。 米雪開著車等在別墅外面,見她提著一個黑色的行李包走出來,徑直鉆進了車里,甚至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那棟她住了好幾個月甚至以為能住一輩子的房子。 再次回到自己的家里,讓顧言心生感慨。 房子已經重新裝潢過了,似乎是照著李晉陽的意思來裝修的,處處能見優雅大氣,顧言將行李放在地上,米雪進廚房給她倒了杯水,“累不累?如果累的話再休息一下,明天就要重新開工了。” 顧言拿水喝了一口,一手撐在沙發上,“我沒事,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 米雪笑了笑,“說什么傻話,你就像我meimei一樣。” 顧言看著她,也跟著笑起來,“嗯,謝謝你,米雪。” 這樣的顧言無疑是讓人心疼的,米雪鼻子發酸,過了一會兒才喟嘆一聲,道,“顧言,有時候哭出來是好事,想哭就哭吧。” 顧言挑了挑眉,形狀優美的唇微微掀起一角,“已經很多年沒有什么事值得我哭了,更何況,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米雪看著她平靜的臉龐,再看她波瀾不驚的雙眼,突然覺得,自己從不了解這個叫顧言的女子。 很多時候,我們愿意哭,是因為想把那些委屈和過去統統流出來。 同時,也的確是非常難過和傷心。 可是顧言,從英國回來直到現在,她依舊能那樣漫不經心的微笑著。 甚至,連一個傷心的眼神都沒有。 米雪不信她不難過。 大概,正是因為心里的傷痛太過強烈,反而哭不出來了。 顧言復工后的第六天,李晉陽回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