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蔣牧塵挑了挑眉,眸底涌起濃重得散不開的厲色,沒接話。簡薇薇!竟然敢傷他的妻兒,這筆賬也該是時候算了。 簡云裳不見他吱聲,頓了頓又說:“李君銘派人送了些資料過來,你和他私下是不是談了什么協(xié)議。” “當(dāng)然要談。宋青山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我不過是順?biāo)囊猓屗捞焱庥刑欤送庥腥恕!笔Y牧塵輕描淡寫的哼了哼,嗓音恢復(fù)溫柔:“累了吧,我?guī)湍阆丛瑁愫煤盟挥X。” “嗯……”簡云裳軟軟的發(fā)出單音節(jié),臉上浮起一抹誘人的紅暈。 蔣牧塵愉悅輕笑,動作溫柔的將她抱起,徑自去了浴室。打開浴霸,不多會涼意便消散開去,他小心將她放到專門定制的躺椅上,輕柔為她退去衣衫。 大概是因為懷著雙胞胎的緣故,她的肚子大的特別明顯。隆起的肚皮又白又圓,條條筋脈在白皙的肌膚下,清晰可見。 蔣牧塵附下身,薄唇貼著肚皮親了親,口中喃喃自語:“乖寶寶,爸爸要幫mama洗澡了,你們要乖乖的不許動。” 簡云裳一陣輕顫,忍不住笑話他:“小心你兒子罵你耍流氓。” “剛才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出事我怎么辦。”蔣牧塵沒接話,繼續(xù)自顧說著:“我當(dāng)時甚至想,如果能換你們母子平安無恙,大不了我將牧天拱手讓給他。” “你即便給了他,他也不會放過我們。”簡云裳抬手溫柔撫摩他的臉頰:“他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兩條腿,如今這一條胳膊能否保住,還是未知數(shù)。如此深仇大恨,又豈是一個牧天可以抵消。” “是我太大意,當(dāng)時應(yīng)該親自送你回來。”蔣牧塵臉上的凝重神色退了些許,眸底的深情分外惹眼:“你會不會怪我粗心。” “傻瓜……”簡云裳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嬌嗔道:“你再不幫我洗,凍感冒了小心我哭給你看。” 蔣牧塵心中一暖,挪過身子輕啄了她的唇,動手?jǐn)Q開花灑。溫?zé)岬乃魇沟迷∈依锖芸祀硽璩龃笃乃诸澏稉徇^她的每一寸肌膚,情潮頓時似海嘯般翻涌…… 這一晚,不止他們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大雪過后的太府廣場,地面白茫茫一片,慘白刺眼的廣場燈,將地面的積雪照得晶瑩非常。 許振霆一身落寞的站在茗香樓的窗前,久久無法從沁梅園的方向收回視線。此時的他,早已不復(fù)數(shù)月前,那個邋遢而骯臟的模樣。有意佩戴的金邊眼鏡,襯得他俊逸沉穩(wěn)的面容,更顯儒雅溫潤。 蒙了一層水霧的玻璃窗上,依稀映出他面沉似水的容顏,以及那雙陰鷙冰冷的眸子中,深不見底的神秘莫測。 身后的茶臺旁,王若菲斂眉沖茶,動作緩慢而遲鈍。稍后,她一邊品著才泡好的菊花茶,一邊把玩著桌上的青瓷茶壺和白瓷茶盞,沉靜的眸子看不出絲毫情緒。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茶水氤氳的白霧,模模糊糊的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她精美得若人工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五官,也漸漸變得朦朧。 許振霆不動,她也不動,就那么一里一外沉默的想著各自的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不堪沉悶壓抑的氣氛,輕輕開口:“我從來不知道,她在你心中竟如此重要。” “現(xiàn)在知道也不晚,正好,你可以回去告訴你的大哥,王若風(fēng)的死,和我不無關(guān)系。”許振霆回頭,嗓音不復(fù)以往的輕柔溫和,而是變得冷厲非常:“堂堂王家的三小姐,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何必吊死在我這顆樹上。” “這場戲演到現(xiàn)在,你覺得我能全身而退?”王若菲冷笑,輕柔婉轉(zhuǎn)的嗓音,媚得人心頭發(fā)寒:“你別忘了,當(dāng)初是誰求著我進(jìn)入217研究所。” “我忘或者沒忘又如何,你情我愿的事,這會算賬是不是太晚了些。”許振霆也笑,臉上再無溫潤如玉的模樣:“你別說你沒私心,蔣牧塵他們一群人,只知道和宋青山合作的是王若風(fēng)。殊不知,真正在背后把控一切的人是你。如果沒有你的幫忙,你二哥的尸體怎能保存數(shù)月不被發(fā)現(xiàn),你當(dāng)他們在國安是混日子嗎。” “呵呵……”王若菲嘲諷的吐出兩個字,身子重重的往后靠去:“這么說,你是打算和撕破臉了。” “你覺得是便是,慢走不送!”許振霆繼續(xù)背過身去,看都不看她一眼:“據(jù)我所知,王家最近談的一個項目,正好和牧天處于競爭狀態(tài)。” “你真卑鄙!”王若菲脊背一僵,清冷如月的眼眸瞬間覆上陰霾:“可惜,你再能算計又如何,簡云裳喜歡的人終究不是你。別以為金盆洗手,就能讓她對你改觀,薛立珩至死都沒得過她半句好話。” “罵人卑鄙之前,好好想想你在我失蹤的那兩個月都做了什么,如今見到我活著是不是特別后悔。”許振霆譏誚的勾起唇角:“云裳不愛我不重要,我只要她陪在我身邊。” 王若菲冷冷的盯著他看了幾秒,怒極反笑,跟著一言不發(fā)的起身,帶上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的開門出去。 絲絲寒風(fēng)從敞開著的大門灌進(jìn)來,許振霆縮了縮肩膀,面無表情的將門關(guān)上,無聲進(jìn)入內(nèi)室。 不同于外面古色古香的裝修風(fēng)格,內(nèi)室里入眼可見只有黑白兩色。他坐到書桌旁,隨手打開一本泛黃的相冊。扉頁上,是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小男孩的照片,女人眉眼彎彎,男孩笑容靦腆。 干燥的指腹,一寸一寸撫過女人的臉龐,胸口頓時覺得仿佛壓著千斤重的巨石。顫抖抽出照片,只見后面潦草的寫著一行字:物華表哥,這個孩子是我從福利院領(lǐng)養(yǎng)來的,如今婚期將近,麻煩你代為照顧。 從一歲到5歲,他一直被戴碧君帶在身邊,也知道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孩子。被她當(dāng)寵物一般轉(zhuǎn)手于人的那一刻,那時噬心蝕骨的痛,卻是一生都無法忘懷。 許物華倒是不負(fù)所托,聯(lián)合研究所的同事,扯下彌天大謊為他上了戶口,并將他送入小學(xué),從此相依為命。幾年后,戴碧君帶著已經(jīng)5歲的簡云裳出現(xiàn),對他已經(jīng)不止是疏離,而是徹底的無視。 仿佛自己和她并無半分關(guān)系。也是在那時,他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娶了簡云裳,堂堂正正的喊她一聲媽。 然而造化弄人,戴碧君沒到簡云裳成年,便在車禍中殞命。彼時他能力不足,可以幫忙的地方并不多,只是每一天,他都會抽出時間,暗暗護(hù)送簡云裳上學(xué)放學(xué)。 那一條路他陪著她走了三年,她的每一次蹙眉,每一次輕笑,都深深刻于腦海,融入骨髓。 隨著她進(jìn)入大學(xué),他的工作也變得繁忙,唯一讓他覺得安慰的是,整個大學(xué)期間她沒有談過任何男友。直到她大學(xué)畢業(yè)那一年,由于簡薇薇的心胸狹窄,她在南苑出事后,忽然帶著簡云容和外婆一起失蹤。 記得宋青山第一次找到自己,提出的條件便是,他知道簡云裳下落。 那種失而復(fù)得的欣喜,一瞬間掩蓋掉出賣國家機(jī)密的榮辱之心,他答應(yīng)下來,假裝成無意遇上的模樣,重新回到她的視線中。 可惜世事難料,他怎么都沒想到,她失蹤的一年間竟然是和薛立珩在一起。那種手中的寶貝,被人生生奪去的憤怒,一瞬間摧毀了他所有的理智,遂主動找到宋青山,提供院里最新研究出來的病毒樣本。 這一番交易,他有了足夠的資產(chǎn)做支撐,也失去了一位良師。他即便不在意得失,也無法忍受,簡云裳居然意外卷入,并牽扯至今。 這期間,他眼睜睜看著她不情愿的嫁給蔣牧塵,又借著他們的手,將所里知道他和宋青山有關(guān)系的除掉。原本以為,下一步便可利用宋青山對她的心思,趁機(jī)將她帶離京都,不曾想她竟然懷了身孕。 以她冷情的性子,若是不愛,定不會容許蔣牧塵的孩子存在。他不甘心之下,找到王若菲,自導(dǎo)自演了一場失蹤戲碼。 不出意料,簡云裳對此果真漠不關(guān)心,最后還是在陰差陽錯之下,借著簡云容順利獲救。 “叩叩叩”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跟著門外傳來茶藝師訓(xùn)練有素的溫柔嗓音:“先生,洗澡用的精油我放在門外了。” “嗯,店門關(guān)好了吧。”許振霆收起照片,起身往門口走去:“關(guān)好了早點去休息,時候不早了。” “已經(jīng)關(guān)好了,對了剛才那位小姐走的時候,給你留了封信。”茶藝師笑了下:“她要求我必須親自交給您。” 許振霆開門的手頓了下,沒什么情緒的將門打開。等在門外的茶藝師似乎被他的樣子嚇到,略略吃驚的將信封遞過去。 “沒事的話早點去休息吧。”許振霆隨手接過來,俯身去拿邊柜上的精油。 茶藝師張了張嘴,沉默轉(zhuǎn)身。 再次關(guān)上房門,他抽出信封里的信看了一眼,憤憤丟在一旁。被沈亮救回的當(dāng)天,他故意將病毒原液的消息透露,不想王若菲竟然快了一步,提前將東西拿走。 這樣也好,反正宋青山已經(jīng)回國,王若菲今后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這一晚,風(fēng)雪不再反復(fù)。到了第二天,陽光分外明亮,天藍(lán)色的碧空如同水洗般澄澈明凈。 沁梅園門前的積蓄早早被清理干凈,連帶著整個太府廣場的地面,都無一絲積雪的痕跡。若不是花壇中的樹丫上,尚可看見點點白色,幾乎讓人忘記了頭一天的那場風(fēng)雪。 蔣牧塵摟著還未睡夠的簡云裳,唇邊掛著幸福而滿足的笑意,心情絲毫不受老太太去世的影響。車子離開太府廣場后,徑自往西山開去。 他一路都沒閑著,電話始終響個不停,好在大多都是和老太太有關(guān)。 簡云裳一點都不關(guān)心,宋青山昨天能否安睡;也不關(guān)心簡薇薇,是否能看得見今天的太陽。她舒舒服服的窩在蔣牧塵的懷里,酣睡好眠。 車子抵達(dá)西山的蔣家,已經(jīng)是四十分鐘以后。簡云裳在蔣牧塵的輕喚中,迷蒙睜開眼:“這么快?” “不快,今天的車速比平時慢了許多。”蔣牧塵伸手挑開她額前的碎發(fā),好笑的印下一吻:“我抱你下車?” “好。”簡云裳不客氣的點點頭,順便整理剛才壓皺了外套。 蔣牧塵失笑,彎腰退出車廂,跟著將手伸過去小心將她扶下。靈堂里的人比昨夜又多出許多,簡云裳有些悶,勉強(qiáng)站了一會就拉著蔣牧雪去茶室休息。 昨天往返兩次,都是來去匆匆,她都沒怎么有功夫和她說話。 沏好茶水,兩人隨意的說了會話,蔣牧雪被蔣牧塵叫去添紙,本該昨晚回醫(yī)院的蔣牧霜,一臉疲憊的出現(xiàn)在茶室門外。 簡云裳嚇了一跳,繼而埋怨道:“你怎么還在這,腿還要不要了。” 剛說完,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陸逸凡突然現(xiàn)身,一張俊臉陰沉沉的,動手將蔣牧霜抱進(jìn)茶室,跟著回頭去幫她搬輪椅。 簡云裳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什么也沒說。 按照習(xí)俗,老太太到了今天的吉時,就要送去翠華山,等著火化下葬。可是蔣千學(xué)和蔣千海兄弟倆一直不露面,媒體記者各種煽風(fēng)點火,含沙射影的將這一切歸咎于,蔣家對簡云裳不滿。 蔣牧霜早上起來看見報道,又聽聞昨晚在沁梅園門外發(fā)生的暗殺,嚇得險些背過氣去,眼見她安然無虞,才稍稍松了口氣,故意忽視陸逸凡的存在,焦急開口:“嫂子你昨晚有沒有怎樣。” “沒事,就是有點嚇到。”簡云裳說著抬頭去看陸逸凡,后者避開她的目光,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出去,并帶上推門。 簡云裳啼笑皆非的抿了口茶,視線落到蔣牧霜臉上,打趣道:“你怎么他了,干嘛一副人家欠他錢不還的樣子。” “出事那天,他跟我表白,我沒同意。”蔣牧霜低下頭,嗓音飄忽:“我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師姐白白帶你好幾個月……”簡云裳故作嘆息狀:“你沒回來之前,他時常和你大哥過去處理事情,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你這是在質(zhì)疑自己還是在質(zhì)疑他的眼光。” 蔣牧霜心頭一震,苦笑道:“我還沒想好,而且我還年輕啊,不著急這么快談婚論嫁。” 明顯無奈的反應(yīng),點滴落入簡云裳眼底,她想說些什么,張口卻只是平常的安慰:“也是,你過了生日才25歲,不著急。” 薛立珩雖然死去多時,但只要宋青山還活著,有些骯臟就有可能會被公之于眾。這點不光是蔣牧霜擔(dān)心,當(dāng)初自作主張,安排她和秦湘雅出國的她們同樣擔(dān)心。 沉默中,小姑家的表弟過來敲門,請她們出去送老太太上路。 簡云裳應(yīng)了聲,扶著肚子起身去開門。推門剛剛拉開,陸逸凡已經(jīng)木樁似的站在門外。她笑了笑,指著身后的蔣牧霜說:“麻煩你幫她一下。” “嫂子放心。”陸逸凡點頭,錯過身往里走。 正好蔣牧塵也走了過來,簡云裳抿了抿唇,主動朝他伸出手。按照長幼有序,蔣牧塵和簡云裳站的位置,就在兩個姑姑和姑父身后。 殯儀館的車子開進(jìn)來后,蔣牧塵松開她的手,招呼家里的男性成員,將老太太的棺木抬上車。簡云裳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他的身影,心里漸漸生出難過。 他嘴上說不在意老太太故去,可心中到底還是不舍。而她難過,只因想起了故去的外婆。比起老太太的熱鬧,外婆走的時候真的是無聲無息,仿佛天底下,就只有她和簡云容。 搭橋鋪路、上香請神,一切規(guī)矩做足,殯儀館的車子便徐徐離開蔣家別墅。 姑姑和姑父開車隨后跟過去定冰柜,蔣牧塵留下,幫著沈如眉制定宴席的菜單。簡云裳覺得有些卷,索性抱了個枕頭,歪到沙發(fā)里假寐。 這一忙又忙到了中午時分,鐘長儒興許是舍不得沈如眉受累,早早開車過來將人接走。蔣牧塵安排好弟妹們的伙食,抱起簡云裳腳步匆匆的回到車上,立刻吩咐司機(jī)開車。 “今天想吃什么?”車子駛出別墅大門,蔣牧塵調(diào)整好座位的高度,體貼的將手機(jī)遞過去:“你挑好了我們直接過去。” “去泰滋味算了,好久沒吃。”簡云裳習(xí)慣性的抓著他的手,安心的與他十指相扣:“定了什么時間下葬。” “后天早上,到時候你就不用去了,那地方陰氣太重。”蔣牧塵說著拿回手機(jī),直接打給泰滋味的經(jīng)理,訂座訂餐。 結(jié)束通話后,他還沒收起手機(jī),就接到沈亮的來電。聽著他在電話那頭,好似解氣一般的調(diào)調(diào),笑意頓時爬上眉梢。 ------題外話------ 謝謝美人qquser8327999送的票票,謝謝相公的和九九的花花~愛你們么么噠~ 031、殺熟 更新時間:2014107 8:59:10 本章字?jǐn)?shù):17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