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蔣牧塵笑笑,雙手再度環(huán)上她的腰,沒再追問。 幾分鐘后,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到安和路中段。簡云裳下車,順著店鋪門上的門牌,神色嚴(yán)肅的找到了33號。 興許是來得太早,卷閘門只開了一半,門頭上的招牌顯示,這是一家汽車零配件批發(fā)店。 從貼在門上的新鮮出讓、出售廣告看,吳德新應(yīng)該剛回沒幾天,且此番回來是來處理房產(chǎn)的。 “有人在嗎?”簡云裳拍了拍門,大聲的朝著門里喊道:“來生意了!” 里面沒有絲毫動靜,耳邊只有卷閘門振動的余音。 蔣牧塵偏頭望她一眼,學(xué)著她方才的樣子,抬手大力拍門,跟著中氣十足的喊起來:“老板開門!” 鐵皮的卷閘門振動過后,里面隱約傳來男人嘶啞的嗓音:“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牽著手往后退了退。 耐心的等了一分鐘左右,卷閘門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捻懥藥紫拢百俊钡囊幌率樟似饋怼?/br> 簡云裳認(rèn)真打量眼前的中年男人,試探開口:“老板,你們家的店子出讓,帶不帶貨的價錢都是多少,出賣的價格又是多少。我們昨天來看過,可惜沒人在,打了電話也不接。” 男人抬頭,含著笑回答:“出讓價帶貨35萬,不帶貨的話28萬,出售的價格是330萬。” “出售價是不是太高了……”簡云裳故意欲言又止,頓了頓,接著說:“我們誠心想買。” “這個嘛……”那男人楞了下,目光審視的打量起兩人的穿著,又伸頭看了看停在外邊的車子,猶豫著沒有繼續(xù)說。 簡云裳見狀,心知想讓吳德新出面必須下猛藥,于是又說:“安和路這一片的商鋪價格,每平米在4萬左右,你這個店大概不到70平米,算上各項雜費(fèi)也不過300萬出頭,您要是誠心想賣,就開個實(shí)在的價格。” 蔣牧塵沒說話,只是拿眼盯著那男人。 男人目光閃躲,似有受驚的避開蔣牧塵凌厲的探視,遲疑的請他們進(jìn)去:“先到里面坐,我馬上去叫老板。” 簡云裳客氣點(diǎn)頭,拉著蔣牧塵大大方方的走進(jìn)去。 門店的前半部分,基本擺放的全是配件,走了大概有10米之后,露出后面的小天井。 小天井面積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凈,還擺著一張根雕的茶臺,后面是廚房和洗手間。 簡云裳不等那男人招呼,自顧坐上茶椅,目光平和。 憑直覺,吳德新應(yīng)該就是這家店的老板沒錯。 那人面露尷尬的笑笑,轉(zhuǎn)身出去打電話。 蔣牧塵拿眼看了看他的背影,壓低嗓音打趣:“云裳,你嚇到人家了。” “有嗎?”簡云裳也笑,嗓音輕輕的:“那你呢,嚇到?jīng)]。” 蔣牧塵笑著搖頭,眸底瞬間浮起寵溺之色。 簡云裳輕咳一聲,低頭專注的看著手機(jī)。 屏幕上,正是從簡氏行政部要來的一寸免冠照,照片底下的備注,名字上寫著吳德新。 據(jù)閆萬琴說,吳德新當(dāng)日取了車送去簡家大宅后,自己打車回的簡氏總部,上樓就去了穆裕民的辦公室。 誰知那天,大概中午的時候,傳來總裁夫人和小少爺車禍的消息,她去水房打水,意外撞見吳德新,慌里慌張的跑出辦公室。 之后各種流言四起,她根據(jù)那些傳言,自行拼湊出車禍的真相。 且不管她的話有幾分真實(shí),吳德新一家離開京都之前的住址,確實(shí)是安和路33號。 “不好意思,讓兩位久等了。”還是先前那男人的嗓音,腳步聲卻是兩個人的。 簡云裳下意識伸頭,朝蔣牧塵身后的店子里望去,笑答:“不妨事,是我們來得太早。” 說話間,剛才的男人和店主已經(jīng)來到跟前。 簡云裳和蔣牧塵同時起身,禮貌的打招呼:“您好。” 吳德新略略點(diǎn)頭,眼神警惕的盯著簡云裳看了看,轉(zhuǎn)到蔣牧塵身上,含笑開口:“坐下說,坐下說。不知兩位準(zhǔn)備出什么價。” 簡云裳只看一眼,便認(rèn)出眼前這位大腹便便,油光滿面的男人正是吳德新。 斂去眸底的恨意,她稍稍調(diào)整了下坐姿,淡然開口:“您是賣家,實(shí)價多少還是您說了算。對了,還未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吳。”吳德新禮貌的回了句,鎮(zhèn)定自若的坐到蔣牧塵身邊,繼續(xù)打量他們。 眼前的兩人,女的年輕美貌,身上的衣服一看就很精貴,只是看人的眼神似乎太過凌厲。男人稍微年長,渾身都散發(fā)著不怒而威的氣勢,眼神老辣又沉穩(wěn),給人很不好相與的感覺。 出售廣告貼出去兩天,來問的來的看,大多是些和自己差不多的小老板。聽說出售價幾百萬,談的沒得往下談。 這兩位的架子倒是十足,就是不知買的意愿有多少。 “吳老板,您打算多少價格才會出手。”簡云裳察言觀色,雖沒猜到他的具體想法,卻也知道他好像很著急,要把店子賣出去。 吳德新笑笑,試探著說:“商鋪的價格這兩年水漲船高,這條街基本都是5。5萬一平米,我的店子位置雖算不上最好的,賣個5萬也應(yīng)該還成。” “那您這店子是那一年的買下的,如果房齡太老,5萬的價格就不合適了。”簡云裳繼續(xù)拋出誘餌:“我昨天看過前面那家賣管材的,面積不如您這里大,不過對方才開價4萬。” 吳德新擰了擰眉,顯然無法接受這個價格:“這一片的鋪?zhàn)佣际?年前交付使用的,房齡不算太老。賣管材的那家店我也知道,他那里才40平方米,門前又正好立著電力的配電箱,說實(shí)話和我這里沒法比。” 8年前……簡云裳攔住準(zhǔn)備說話的蔣牧塵,又問:“您剛才說鋪?zhàn)邮?年前交付使用的,具體是幾月份。” “4月上旬,我記得很清楚。”吳德新不妨有他,語氣不禁變得有些急:“4月7號。” 簡云裳聽到這面色寒了寒,“嚯”的一下站起身,怒道:“吳德新!” “你……”吳德新嚇得身子一抖,也跟著站了起來:“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 “你這么害怕,是因?yàn)樾睦镉泄恚€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簡云裳冷笑:“你在簡氏任職期間,不過是公司車隊的普通司機(jī),一個月月薪2000,哪里來的幾百萬買鋪?zhàn)印!?/br> “云裳,別和這種人廢話,想問什么直接問。”蔣牧塵神色如常的站起來,抬手搭到她的肩上,跟著摸出手機(jī),直接打給沈北:“派兩個人來安和路33號。” “不不不……”吳德新聽著簡氏二字,瞬間頭皮發(fā)麻的往外跑。 蔣牧塵哪里肯讓他逃掉,身形一閃,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堵住外面的通道,皮笑rou不笑的睨他:“回吧,等我老婆問完話,該放你走的時候,我自然會放。” 先前給開門的男人見到這番情形,嚇得腳跟發(fā)軟,晃悠悠的癱坐到地上。 吳德新面如土色,肥膩膩的身子“撲通”一下,也跌到地上。 簡云裳施施然坐回去,面若寒霜的開口:“說吧,我母親的車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大小姐,我真不知道。”吳德新不住的抹著額頭上的冷汗,嗓音發(fā)顫:“那天早上,董事長讓我去取車送去簡家大宅,然后吩咐我回了公司去就見穆董事。” “是簡伯年讓你去取的車?”簡云裳眸光森冷,雙手暗暗握拳,又問:“他可還活著,要不要我去把他請來和你對質(zhì)。” “我不敢有任何隱瞞,否則天打雷劈!”吳德新的嗓音隱隱發(fā)抖:“那天我送完車子回到公司,穆董事說年中抽獎,我抽中了這間鋪?zhàn)樱€讓我好好在簡氏干,誰知道中午就傳來夫人出車禍的消息。” 難不成是簡伯年授意穆裕民,讓他出面安撫。 簡云裳想著,用眼神示意他繼續(xù)說。 吳德新原就長得不怎么樣,這一慫那肥碩的面龐,更顯丑陋。 他哼哼唧唧一陣,就把那天的事,以及后來悄然離開簡氏,四處躲避的過往全說了出來。 “你在說謊。”簡云裳聽完,不咸不淡的譏笑道:“這鋪?zhàn)娱_了8年,若我沒猜錯的話,你身邊那位應(yīng)該是你的大舅子對吧。” 停頓一秒,嗓音倏然一變,冷得毫無溫度:“你這次回來處理鋪?zhàn)樱窍虢o你兒子買婚房,我說的沒錯吧。” “大小姐……”吳德新臉上的神色更加灰敗,慢慢掙扎起來,艱難跪直:“我說!” 過了一個小時,刑警隊的車子呼嘯開到門外,簡云裳沒什么表情的踹了吳德新一腳,拉著蔣牧塵的手憤然離開。 此前她一直以為,是余子鶯為了上位,才不惜殺人滅口。 搞半天,最想害死,并且最終下令害死母親的人,居然是簡伯年。 有這樣的父親,車禍一事越查越心寒。 回到車上,簡云裳累得好似虛脫一般,窩在蔣牧塵的懷里一動不動。 “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別去想太多。”蔣牧塵關(guān)心的抱著她,輕聲喟嘆。 有個如此薄情的父親,又經(jīng)歷喪母之痛,被人欺辱踐踏至腳底,難怪簡云裳的性子會如此清冷涼薄。 想到這,他禁不住暗暗打定主意,從今往后絕不讓她受絲毫委屈。 回到沁梅園已經(jīng)上午11點(diǎn)多,簡云容去醫(yī)院探望何蓉蓉還未回來,家里只剩傭人看家。 兩人進(jìn)門到客廳里歇了會,簡云裳丟下一句午飯叫她,便上了樓。 蔣牧塵理解的給她一個微笑,順手打開電視。 屏幕亮起,畫面里正播著,法院公開審理簡薇薇蓄意殺人一案的新聞。 算起來時間好像確實(shí)差不多了,蔣牧塵蹙眉,無意識的靠到沙發(fā)背上,繼續(xù)看。 法院當(dāng)庭宣判,判處其有期徒刑15年。 誰知畫面一轉(zhuǎn),出現(xiàn)簡薇薇在獄警的陪同下,去三院接受體檢的影像資料。大意是說體檢結(jié)果表明,她已懷孕兩個月,暫時監(jiān)外執(zhí)行。 懷孕了……蔣牧塵驟然坐直,星眸危險的瞇了瞇。 能想出這樣的注意,至少那人對法律條文,了解得相當(dāng)透徹。 宋青山已死,難道是薛立珩那只漏網(wǎng)之魚! 想著立刻摸出手機(jī),火冒三丈的給顧旭之打過去。 電話接通,他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女人被判刑后因?yàn)閼言斜O(jiān)外執(zhí)行,死了怎么算。” 這頭顧旭之正在開會,聞言丈二摸不著頭腦,忙拿著手機(jī)出了會議室,反問道:“什么怎么算。” “自己看法制新聞,看完回電話。”蔣牧塵說完,火大的掛了線。 宋青山如果真像資料上表明的那樣,是海外某個間諜組織的首腦,簡薇薇懷孕一事應(yīng)該是事先安排,絕非巧合。 整個京都商界,簡薇薇的名聲算是最臭的繼承人,沒有之一。 且不提她跟周遠(yuǎn)帆的爛事,跟鄭瑞昶的關(guān)系也不是一天兩天,怎么說懷孕就懷孕。 煩躁的摁了摁眉心,正好顧旭之的電話打回來,隨手接通:“想好了?” “如果是脫離監(jiān)控后意外死亡,監(jiān)獄無責(zé)。”顧旭之的火氣似乎也不小:“這事我來安排。” “得了吧,小心被人抓住把柄,別忘了老子當(dāng)年是怎么被人踢出局的。”蔣牧塵冷笑:“這件事不用你插手,但是姓薛的那小子,他不死我不安心。” “我既然答應(yīng)你,就不會讓他有命活著離開京都。”顧旭之壓著嗓子說完,利落結(jié)束通話。 還挺硬氣!蔣牧塵嘲弄的挑了挑眉,隨手丟開手機(jī),踱步上樓。 主臥室的門虛掩著,他推門進(jìn)去,只見簡云裳抱著抱著手臂,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的貴妃椅上發(fā)呆。